第31章 紅包
電話那頭的男聲有些慵懶，又很熟悉，讓她拿電話的手不自覺地輕輕抖動。
二姑口中的佳慧是她女兒，也是阮喬的大堂姐，今年研究生畢業，跟男朋友已經訂婚。
聽到他的新稱呼，阮喬感覺眼罩的溫度升到了臉上。
「那我先回房洗澡了……」
……
阮喬往前翻紅包消息，這才看到那句話，以及，領紅包的只有她一個人……
緊接著她又繼續說道，「我們再來看下這卷異形膠帶……」
「這一卷是ribbon works的心之悖論，大年承製，就是正常的霧面和紙。這一家社團風格比較特別，是這兩年新社團里我個人比較喜歡的，沒有特別跟風的那種……不管圖案合不合適都要強行燙金燙銀……」
「我是和一個高中室友一起……她去帝都念書了, 這兩天才放假回來，然後她約我見面，說是把之前給我買的生日禮物補上。」
阮喬剛說到這，房間里就突然多了一條系統飛屏。
阮喬只看，不說話。
不過她主寫TN旅行筆記，和阮喬的風格不太一樣。
糯米：【對了，我們社團想組建第一次的南城手帳集市，地點都訂好了，明天就發攤位招租，想定在年後的情人節開~】
她倒回床上，把頭蒙在裏面，想大喊大叫，卻又怕外面的宋明昭聽到。
不知是什麼時候，林湛把她拉進了一個名為「恭喜發財紅包拿來」的微信群。
人生一大愛好就是做媒，時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她撮合的那幾對夫妻現在的日常生活。
林湛的紅包再次從天而降。
他的手肘撐在桌面，颳了刮下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淺淺的溫熱的觸感，好像怎麼也忘不掉。
感覺明年的運氣一定很糟糕啊……
緊接著她二姑也接話，「是啊喬喬，可以找啦！佳慧她男朋友就是大學同學啊，畢竟是同學，那還是知根知底，比相親的要靠譜。」
她沒加其他人微信，進去后好一會兒，她才憑藉說話語氣、名字昵稱，認
嗯，只有阮喬不管不顧唰唰兩下就點開了紅包，52.00
「喬喬，大學了，可以談戀愛了，現在優質男生可不好找，以後出了學校，你沒一點經驗，根本拿不住男方。」
路人一：【軟軟，這好像是花與愛麗絲家的欸】
什麼小鹿亂撞都平息下來了。
「奶糖妹妹，手帳集市是什麼？」
糯米：【厲害了我的軟，聽說你剛剛直播拆了一卷天際線啊！】
直播完后，她試圖把天際線包裝回原來的樣子，可均已失敗告終。
江城：【才十塊錢！林湛你也太摳門！發個大的！】
她感覺自己右臉頰像是被火灼了一下, 直到現在都燙得厲害。
「首先要跟大家說聲抱歉，今天我狀態不是很好，所以只能播一個小時的樣子，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再把時間補回來。」
糯米還創立了一家和紙膠帶社團，主打復古TN風。
朝天椒：【＠貞子不忘挖井人 你不是要我發嗎，怎麼不搶？】
糯米的提議似乎可行。
她的聲音到後面越來越小, 連她自己都產生了一種「解釋就是掩飾」的心虛感。
阮喬有些失眠，她翻出片蒸汽眼罩，可剛剛戴好，手機就開始在枕頭下狂震。
自己怎麼會突然就冒出一句……考慮一下呢？
？？？
阮喬今天直播的主要內容是拉膠帶圖鑑。
路人甲：【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路人二：【天際線出異形版了？？？但是這個拉出來不是異形啊……】
只有一個不大的粉色禮盒。
她反手去摸手機，憑直覺瞎劃了一下，而後放到耳邊接聽。
糯米：【這次場地挺大的，你要不要過來擺攤？】
宋明昭的視線落在她手上——
聽到這句，阮喬把手機捂到胸口，可心跳太快，她又立馬拉開，扯起被子，把整個人都蒙了進去。
面對三姑六婆各種親戚的新年日常，阮喬早已練
比較現在市面上普通和紙、日本和紙、台灣和紙的區別，以及對現在流行的燙金燙銀燙彩銀，還有什麼特油白墨各種特殊工藝的膠帶進行比較。
都是因為他，這兩天和犯了病似的，小心臟動不動就撲通撲通開始狂跳。
腦海中卻一直回放著樹下的那一幕。
還有半個小時直播，她心不在焉地開始準備東西。
阮喬下意識問了句：「你去幹什麼？」
阮喬下意識去看圖鑑本……
聽說男方家庭條件很優越，還沒結婚，就在南城一個巨貴的樓盤買了頂層複式樓，寫的還是兩人的名字。
糯米是阮喬很早以前在手帳小組認識的網友，現在也是個手帳博主。
！！！
【天庭第一帥】向主播【軟趴趴的橋】贈送【熱氣球】*1
染髮應該也要很久吧，他那種看上去患有小兒多動症的人，竟然能為了做髮型等那麼久，看來為了保住南大道明寺的名頭，他也是很努力的。
路人二：【其實我也經常把愛麗絲茶會和花與愛麗絲弄混】
阮喬和幾個小孩兒坐在一起，撐著下巴刷手機。
她感覺心在滴血。
直到進了自己房間，阮喬靠著門板, 不停深呼吸，才有一點點放鬆的感覺。
手帳周邊最初多來自於日本台灣，有海淘經驗的會直接在日本台灣的網站上購買，沒有的也多在馬雲爸爸那裡剁手。
大家又跟著江城一起排隊喊口號，【發個大的！】
「沒看到合適的, 所以沒買。」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人世，近兩年，走得近的親戚都是到阮喬家過年的。
林湛的紅包都是分成十份，搶不到的概率不大，每個都搶不到的概率就更小了！
貞子不忘挖井人：【那很好啊，到時候我一定去玩】
不知話題怎麼聊的，突然就有人嚷嚷著讓林湛發紅包。
拉完一條圖鑑，她才注意到留言區大家一直在提醒她。
沒過
不過今年阮喬升大學，大家似乎又有了別的話題調侃。
她的腦子裡像是全然空白, 又像是塞滿了太多東西, 細捋不到端點的線。
伴隨著紛紛揚揚的大雪，除夕悄然接近。
聽糯米blabla一說，阮喬更喪了。
阮喬從來沒有燙過頭髮，在理髮店干坐了四個小時，她突然開始佩服林湛了。
糯米：【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
她把房間名改成了【今天只播一小時】，待直播時間到點，觀眾陸陸續續進入，她就開始解釋。
想到這，阮喬愈發臉紅了。
阮喬托腮想了半天，也是，她的膠帶真的很多，要是單純自用，糊牆都糊不完。
她不靠直播盈利，自然不會有人有異議，大家紛紛表示理解。
林湛聽到電話里傳來「流氓」二字，緊接著又是電話掛斷之後急促的嘟嘟聲。
阮喬點開，菜色真是相當豐富了。
家裡，宋明昭坐在客廳看電視, 聽到阮喬開門, 她的視線轉向門口，輕聲問：「喬喬, 去哪裡了？」
造型師還幫她做了蓬鬆效果，囑咐她沒事兒多抓一抓，能維持得久一些。
阮喬相當絕望……
群里消息刷得很快，大家都在吹水。
糯米：【你可以出分裝試吃什麼的嘛】
很快，林湛就發紅包了。
還有大閘蟹什麼的……
阮喬看到自己搶了五十多，心裏一陣狂笑，正準備看看自己是怎麼狂虐其他人的，她才發現大家都在刷屏同一句話。
群里嘲笑了一圈阮喬的手速。
路人五：【MOMA天際線！按厘米算價格的膠帶欸！大神竟然拉了九十厘米做圖鑑！心痛到無法呼吸！！】
腦子裡塞滿的那些線團咕嚕咕嚕全都跑了出來，剪不斷，理還亂。
路人四：【媽呀土豪！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整卷天際線的圖鑑！】
大家聊得正嗨的時候，林湛突然發了一張年夜飯的圖。
七點五十七的時候，
這次糯米的社團要當南城手帳集市主辦方，阮喬還有點期待。
隨著大陸社團如雨後春筍般冒頭而出，手帳集市也更為頻繁、更為廣泛地在不同地區舉辦。
心裏這麼想，嘴上她當然還是會時不時應承兩句，讓人以為她在認真聽教，這麼多年功夫累積下來，她應付得算是遊刃有餘。
她裝作沒有看到，若無其事地拿起另一卷膠帶。
……
有點……萌萌噠！
糯米：【那捲天際線你綁定了一堆廢物才弄回來的吧！你不是說過要當傳家寶來著？！】
一時之間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毫無意識地拉錯了將近一米的天際線，這可是她最珍視的一卷膠帶啊！絕版很久了，捨不得拆，更捨不得用。
細想下來，林湛根本就沒有告白好不好，一句什麼時候轉正，她就自行理解消化並給出回應了。
阮喬忙得像是轉不停歇的陀螺，要幫忙採辦年貨，打掃衛生，親戚朋友過來也要和爸爸媽媽一起招待，
大家圍著大圓桌吃年夜飯，席間照常被親戚們問起學業，阮喬也乖巧應答。
一點都不矜持！
阮喬扔下這麼一句，就慌慌張張往房間跑，還把門給鎖上了。
阮喬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心跳再次加速。
朝天椒：【我憑本事發的狗糧，你們憑什麼不吃 /微笑】
貞子不忘挖井人：【也可以，那你先出攤位招租，還剩了地方可以給我。】
江城：【靠！炫富！】
阮喬站在鏡子前打量新髮型，竟然覺得還不錯。
【並不是很想吃下這碗狗糧 /再見】
林湛在電話那頭單手輕敲鍵盤，搜索結果，看了一會兒他又說道，「知道了，就是擺攤啊，那我也要去。」
畢竟群名里就有紅包二字，提起這茬，大家都自發自覺地排隊刷起【道明寺快發紅包】，阮喬也悄咪咪地複製了一句，發出去。
二姑姑一直以佳慧表姐為傲，逢人就誇自己女兒有出息。
路人三：【軟軟怎麼了？！】
阮喬一邊碎碎念一
林湛：「你是不是忘了情人節是什麼日子，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貞子不忘挖井人：【別提了，那一刻的我彷彿中了邪……】
整個人都憋得慌。
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林湛發起紅包也不手軟，零零總總隨手甩了二十來個。
偏生宋明昭還嫌她沒有仔細打扮，除夕前日將她扭送至理髮店，做了一個梨花小卷。
和糯米閑聊了一會兒，阮喬又發微博，幫糯米打了個廣告。
阮喬自認為手速已經很快，信心滿滿地要搶一個運氣王，可一點開，就顯示：紅包已經被搶光了。
大家正打算點開，卻見這個紅包有命名——給我家奶糖妹妹，不準搶。
「這一卷是愛麗絲茶會的煙花，大年承製，特殊油墨工藝……」
阮喬卻覺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不知是因為理髮店的光線特別明亮，還是因為要過年了，心情很好。
團圓飯後，親戚們有的打麻將，有的看春晚。
她忙改口，「抱歉，口誤，這一卷是花與愛麗絲出品的。」
她小聲對電話那頭說了句，「流！氓！」
可她就是，一個都沒搶到：）
回去的路不足三百米。
說話的是她大姑姑。
忽而，他又扯起嘴角，笑出了聲。
一直忙碌到除夕夜，阮喬終於能閑下來了。
貞子不忘挖井人：【搶不到……我也很絕望啊……】
話說回來，很多城市都有手帳集市了，南城卻一直沒有。
貞子不忘挖井人：【我擺攤？！我又不是社團……】
阮喬突然變得很喪。
阮喬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低頭看了看，匆忙改口。
阮喬還有點回不過神, 下意識用到早就準備好的借口，「噢，買衣服去了。」
路人一：【我感覺自己的眼睛彷彿出現了問題，軟軟剛剛拉的不是天際線嗎？】
心不在焉的又拉完一捲圖鑒，阮喬瞥了下留言區，發現新消息唰唰唰地冒個沒完。
晚上睡覺。
她真的好煩林湛啊！
隱匿在十幾個人中，阮喬倒不明顯。
有點害羞，又有點懊惱。
宋彎彎：【想吃大閘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