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有黃昏的閣樓（九）
屹湘一面交代趕緊做緊急處理，一面嘆了口氣，說：「這可是Vicent近期為數不多出手的作品，竟然被這麼糟蹋。」
屹湘沒有答應。她看了馮程程一眼。
從外面進來的是董芳菲。
她看了一會兒，問道：「這是要送到哪兒去的？」
店員立即取出那條棗紅色暗紋領帶，核對一下表格，說：「對不起，郗小姐，是我弄錯了，應該是這條。」他撥著盒子上的號碼，將手裡的這條換了孔雀藍色的上來。
店員見她問，忙回答：「是董亞寧先生的定製春裝。」
芳菲卻指著自己手上的表，不由分說拉起她就往外走。
馮程程送客回來，站在一邊看著屹湘面沉似水，輕輕地道：「女人呢，索性真不會穿衣也就罷了，肯接受意見，那就是有可塑性；就怕是分明不會穿衣還自以為會，沒的救，只會糟踐綾羅。」
剛剛上來的時候匆忙，樓下店裡新擺出來的兩件禮服，不知為何她瞧著不太對勁。
摘下手套來，指著旁邊那隻盒子說：「那套西裝搭配的領帶顏色不對。」
馮程程立刻領會她的意思，示意店員從那二位手中接過來禮服，並沒有循例請他們休息室坐。
屹湘笑而不語。
屹湘笑。
「謝謝。不用特意照顧我。」屹湘搖頭。
屹湘只覺得眉頭的神經跳了兩跳。
即使她沒發現這個小問題，他大概也一眼就會瞧出不對勁兒來。對色彩搭配，他從來敏感，且見解獨到……她轉了下身，正對著她的小馮放下前台的電話，快走幾步過來跟她講：「付英晨的助理來電話了。」
店員聽到，小聲說：「汪小姐相當縱容這位客人。」
「那還喝咖啡。下回給你準備別的。」馮程程說。
馮程程忙招呼：「董小姐。」
屹湘也低聲說：「做事吧。」
「我們會把
屹湘不料自己所想，被這個精靈的小馮一語道破，不禁莞爾。
那男子臉色變了變。
「慢走。」屹湘示意馮程程送客。揮手示意店員將禮服再檢查一番。店員發現在其中一件禮服的領口處，有櫻桃色的唇膏印子。
馮程程見屹湘臉色不佳，關心的問：「是不是不舒服？」
「請轉告付英晨小姐，這兩件禮服我肯定不會按照她的要求來改動。」屹湘說。
這時候那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男的轉身退到一邊去打電話。女的留下來，跟屹湘解釋付英晨需要對禮服做哪些部位的修改。此時店員已經將禮服掛了起來。屹湘看著禮服，聽著那女子的轉述，並不立刻發表意見。直到那男子回來，靜靜的站在一邊，她看了他一眼。
那二位顯然沒有想到一上來便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但這麼空著手回去是交不了差的。
她轉身準備上樓，看到男
店員忙答應著。唇膏印子不難處理，麻煩就麻煩在禮服的料子相當嬌貴，又是嬌嫩的湖水綠色，處理不當便會留下印記，整件禮服就成了瑕疵品。
「小意思。」屹湘不想多說。她怎麼可能舒服的了？
屹湘看她一眼。
屹湘微皺眉頭。付小姐……付英晨。Josephina居然能忍得了她這樣不守時和恣意妄為。僅憑資料看，有幾次付英晨對禮服修改的要求簡直不可思議：除了布料還是原來的，幾乎每一處都做了改動……她不能想象。前不久，Josephina還因為自己改了她的設計而大動干戈。
「請您今天晚上八點過去。」馮程程微笑，「到時候我陪您去。」
店員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紅了臉。
她笑著跟程程說晚上會付英晨之前得吃頓好的才好去，就聽見有人說：「付老妖又作怪了？
屹湘走過去，大大小小的盒子里，都是搭配好了的最新款式。她戴上絲質手套，掀開其中一件常禮服上裝衣襟，內側果然有他名字的英文縮寫。她看了那三個字母一會兒，將薄紗覆上。
「如果不是我弄錯了的話，這兩件非定製禮服，付小姐只是借用。照規矩，原樣借出、原樣返還。如果需要細部調整，在不影響外觀的前提下，當然可以。但付小姐要求大改，恐怕我們不能配合。尤其我見不到付小姐本人穿衣的效果，也不能貿然做出改動。如果方便的話，還是請付小姐親自來一趟。」屹湘輕聲細語的說。
「以前汪小姐……」那女子開口，便看到郗屹湘臉上的笑容加深了，於是話鋒一轉，說：「那麼還請郗小姐費心。我們付小姐確實急著用。」
男子被她眼風一掃，沉默片刻才說：「付小姐說她很抱歉，實在是走不開，還請郗小姐多多諒解。她想請郗小姐晚些時候到她家中
「郗小姐。」身後的店員叫她，「這兩位客人說要找你。」
「我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你嘍。」馮程程笑著說。
「仔細些。」屹湘說著，笑了笑。
屹湘點頭。
「請郗小姐盡量快些，這兩件禮服付小姐明晚要用。」那女子望住郗屹湘。話里的意思很明確：他們不但要郗屹湘立刻開始工作，而且要帶著這兩件禮服回去交差。
屹湘回身，只見進門來的是一男一女兩位客人，每人手裡都拎著一個印著LW店標的淺藍色袋子。憑直覺，她判斷這二位只是跑腿的。果然那個女子先開口，說他們是替付英晨小姐拿禮服上來修改的。
屹湘微笑著說：「如果付小姐同意，我今晚再登門拜訪。」
Josephina給她的第一個題目，她解開一半了……
屹湘看著馮程程活潑的模樣，笑道：「好。麻煩你。既然客人不著急上門，你跟我先下去看看。」
「還沒有。付小姐每次上來，汪小姐也都得一再調整日程表。」馮程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