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風沉醉的晚上（十八）
她想到這兒，踢地面的這一下就有點兒狠。
她就說了句：「謝謝。」
「好嘞。」屹湘答應著出來，略坐了坐，就真的只是喝了杯茶。三個人都沒什麼話。屹湘看看桌上的棋盤，問：「等下要殺一局？」
屹湘並沒有就下車。車裡兩個人的氣氛僵了，讓她覺得難受。可她不願意違心的說她做不到的話。對像是芳菲這樣的朋友。如果不那樣說，接下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也許不說是最好的。
葉崇磬笑出來，點頭，說：「對，沒什麼了不起。」他看她的表情，因為忘了他腳傷初愈而來的小小愧疚，好像化解了一下她的糟糕心情，臉色和緩多了。剛剛他下了車，看到她和芳菲在一起，兩人的反應都很不自然。芳菲比她轉變的要快，但也還是彆扭的態度；她就更別說了。
她說到這裏，對面開來的車子，燈光恰好照過來，兩個人臉上同時被燈光照的慘白，彼此都將對方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葉崇磬說：「我這不是知道屹湘在這兒救火，過來看看怎樣了嘛？」他舉起手裡的兩隻環保袋，「我帶了慰問品，一起下來吃一點兒？」
芳菲笑了笑，也似是在開玩笑似的說：「今兒就算了。我也得回家救火。」
都在等著裡間的那個小女子的動靜，可她就是很久、很久，沒有一點點的聲音。
秦先生抓了子，微笑著說：「你想想嘛……她能差的了？」
車子開出去，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葉崇磬身前站著的那個嬌小的身影……
葉崇磬搖了下頭。
她來的時候一肚子熱火，說了這半天，身上甚至覺得冷了。車子里的空調風很猛，熱乎乎的，她應該是覺得暖和，但是沒有。
葉崇磬笑笑，沒出聲。
是葉崇磬。
問的愣愣的。
葉崇磬走的快，她也走的快。竟像是比賽誰走的更快似的。忽然葉崇磬停了腳步，屹湘下意識的也跟著停了腳步——這時倆人已
車窗被敲響。
……
屋子裡靜的只能聽到爐子上那銅壺裡的水響。
她鞋尖踢著地磚，想緩解一下這種壓力。心裏是明白的，這會兒她且不能把這件事擺在第一位。第一位的應該是發布會……是，發布會。芳菲淡淡的說到母兄不會來。
屹湘接著說：「你自己走那麼快！腳傷，了……了不起啊？」雖是這麼說著，再走，腳步卻慢了。
「這幾天就別找他了，他見不了人呢。」芳菲發動了車子，看了屹湘一眼，笑道：「下車吧？我真該回了——對了，明兒晚上我會去捧場的。不過我們家另外兩位你們公司的重量級客戶，可就去不了了。」
「你這是故意的欺負我腳傷剛好吧？」葉崇磬看她完全不在狀態的模樣。不由自主的想起來，在那間小古董店裡，他叫醒的那個女孩子……迷迷糊糊的睜大眼睛對
葉崇磬見屹湘站著的看到芳菲的車子走遠了都不帶轉身的，默默的先上了台階，轉頭叫了一聲：「屹湘？」
「難得小葉過來。」秦先生表情促狹。
他心裏盪了一下，問：「是不是？」
屹湘這才跟著進了大門。剛剛芳菲車子里暖和，此時外面涼意襲來，她哆嗦了一下。
葉崇磬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只笑道：「你倒是救什麼火呀？對了，你哥這兩天晝伏夜出？老見不著他，我找他還有事兒呢。」
芳菲臨走時那微笑的面孔、複雜的眼神，讓她心沉沉的。
她腦子一時有點兒轉不過彎來，只看著。
屹湘喝完了杯中的茶，說：「我馬上算數畫圖，趕圖出來……圖出來了就請師傅們開工，我也好讓人過來上手釘綴。」話音一落，門帘也跟著落，她人影子就晃進去了。
「好。」芳菲升
芳菲看屹湘，她覺得此刻屹湘也是冷的。這是她還能信的湘湘，但大概真的不是以前那個湘湘了。對的，她叫郗屹湘……她眼裡有些淚意。但忍了。於是揮了下手，說：「我不難為你了。你下車吧。」
葉崇磬沒跟她走進去，見秦先生在外面的八仙桌上擺了圍棋和茶具，正坐著燒水呢，爐子上紅火火的火苗子舔著那老式的銅壺。秦先生對著他抬了抬下巴，說：「我辦砸了事兒，累你的好石頭了。」
秦先生高聲叫屹湘出來，說：「丫頭啊，喝杯茶再去幹活。」
芳菲看屹湘一眼，降下車窗，就聽葉崇磬問：「我瞅著就是你的車，你怎麼過來了？」她微笑。看屹湘一眼，說：「興你過來，就不興我過來？我還沒問你，你怎麼在這兒呢？」笑吟吟的。
葉崇磬並不答話。這一盤棋靜靜的下著，偶爾，他們倆說句話。
芳菲剛剛被那慘白給耀的眼前
葉崇磬回頭看了她一眼。
屹湘倒不大在意葉崇磬正在想什麼，她一路走著都只有自己心裏的那一團亂麻。等到進了屋子，走進秦先生讓給她的臨時工作間，看到等著她的一堆活兒，才站住，敲了敲頭頂。
她正低著頭，像在數步印。
葉崇磬替屹湘開車門后，往旁邊讓了一下。
屹湘見狀，說了句：「回去小心開車。我們再聯繫。」
葉崇磬看著面前茶杯里的點點燈影，這才說：「我還以為她一定陣腳大亂。」他拿起旁邊的白布來，擦棋盤一周。示意請秦先生抓子。
有些語塞。暫時想不出更多該說的而且又能說的話。
屹湘看葉崇磬。葉崇磬打進來，一句沒有問她要怎麼做、或者他要怎麼幫忙。
葉崇磬坐下來。還沒開口，就聽秦先生又低聲說：「小丫頭人真不錯。沒埋汰我。還緊著安慰我呢。當我瞧不出她怕我吃心啊？嘖嘖。」他說完笑了下。有點兒得意。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