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重重初敞的錦帳（九）
「現在這個交給你保管。」郗廣舒合攏女兒的手，「我算是完成階段性任務。」
「湘湘，你在這裏日子過的很辛苦。盼你回來，是想好好的照顧你，總不能如願。」郗廣舒用力的握著女兒的手，「媽媽還是沒有辦法給你萬全的保證。」
她心裏刺痛。
「嗯。」
汪瓷生她們見面的時候曾經拿出來相似的一個。
「媽。」屹湘從床上下來，叫住母親。「我還想去看看洪阿姨。」
她側臉望向窗外。一排雕花窗扇敞開疊著，外面一絲風都沒有，竹林安靜。
屹湘哽住了。
屹湘點頭。
屹湘什麼都不說。
「出門小心些。」
「我知道你不是不想認她。是怕我傷心和難過。你有這份兒心，媽媽就很知足了。」郗廣舒握了女兒的手，「你記住了，我有兩個孩子。一個叫瀟瀟，一個叫湘湘。他們走到哪兒，都在我心裏。」
屹湘看著，也拿了筆，在那個數字旁邊，也寫了一個數。
秦先生沉吟片刻，無聲的笑了，說：「成交。」
「這是什麼？」屹湘見母親打開了手裡的錦囊。
郗廣舒皺著眉。
「好。」屹湘略一欠身。
屹湘坐在椅子上。
「媽！」屹湘也顧不得身上疼，她翻身從床上起來，「媽您幹嘛說這些？我不是早說了，我就您一個媽媽，您這是幹嘛……幹嘛啊？您這是不要我了？」
屹湘便將這張紙收了。
「明天我有時間，一起去。」郗廣舒說著站起來，「現在老老實實的躺著，不叫你起來吃東西，不準動。」
將近三個月的時間花在那裡，待論文定稿的時候，已近櫻花季，她還在京都。距離她的假期結束只餘下一點點時間，正是一年中春光最好的時節，浪漫寧靜的古城美的不可思議，她想看櫻花絢爛開放、直至花落如雪飛揚，何況良人在側，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安寧美好。他卻最怕的就是花開的季節，等不及要早些離開，她怎麼還有那心思去個根本不
「媽，我不需要您保證什麼了。」屹湘看著母親的白髮，心痛不已。
****************
秦先生收了扇子，細看著。
「師父的事情。跟秦先生約好了的，最好能儘快找到合適的買家，我也好在走之前處理妥當。」
有個淡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在翠色的背景下。
秦先生拿著摺扇，慢慢的扇著。
秦先生說：「你稍等，我打個電話去。然後給你寫支票。」
屋子裡燃著龍涎香。她恍惚記得上次在這裏的時候，彷彿也是燃著這種香的。淡淡的味道，讓人心神安定，也讓人較為容易的卸下一些防備。於是她就在這間屋子裡，有了難得的安一場安然小憩……
「你自便嘍。這屋子裡的東西喜歡什麼就消遣什麼。」秦先生微笑著囑咐。然後也欠了欠身，出去了。
屹湘手被母親握著，動不得，她點頭。
「我得出門。」屹湘說。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倔死了。」郗廣舒戳
「媽……」
「師父的意思是盡量低調。我事先做了甄別分類。如果肯有人照著這清單收了是最好，交割清楚。」屹湘輕聲的說。
這祈願符已經有很多年了。原本是白色棉布的，現在近乎灰。
「時間有些倉促，只是略一坐。不過畢竟是見了面，我這心裏就算踏實了。」郗廣舒平撫著手裡這個錦囊，「以後無論有什麼事，無論你在哪裡，除了我們，你畢竟還有人可依靠。」
「我早前通過老同學老同事多方查對過，只大概的能確定是瑞嚴寺的東西。我想你或許會跟那裡有淵源。所以那年你說要去日本找資料做論文，還說計劃的是周遊日本列島，我特別的跟你說，讓你去那裡看看。你總是很迴避這些，我就沒有把話挑明。但是我想，如果你真的跟那裡有淵源，說不定會在那裡遇到什麼。」郗廣舒看著屹湘，「我知道你沒去。」
「媽……」
「她早託人傳話，希望借這次機會跟我見見。我也正好
也曾負氣逼問過母親，雖然是明白千難萬難中，母親已經儘力。
屹湘將手裡的幾頁清單放在秦先生的桌案上。
「在我手上這麼多年，沒拿給你瞧過。」郗廣舒將錦囊里的東西取出來。是個很陳舊的東西。她把這東西放在屹湘手心裏，說：「姑姑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身上帶著玉佩，包袱里還有這個祈願符。現在你知道這是什麼了吧？」
「要的。」郗廣舒摸著屹湘的下巴，柔柔的。她知道這是她們心裏的傷，於是便換了話題，問：「聽爸爸說，你想去拜祭外公？」
屹湘原本想堅持自己前去，但見母親神色，便同意了。她看著母親走到庭院中去，在樹蔭下攏了攏鬢角……似乎是想回身，但沒有，於是加快腳步，不料被從房中出來的崇碧叫住，婆媳二人就立在那廂房前的薔薇架下說著話，只一會兒，便聽著是笑語盈盈的……屹湘將紗簾合攏，轉身將護頸取下，
「怎麼跟小孩兒一樣。湘湘，我是個母親，我能體會她的心情。在合適的時間，跟她見見，哪怕是謝謝她帶你到這世上來，也是應該的。」
郗廣舒嘆了口氣，再摸摸屹湘的臉，說：「我現在也恨不能有三頭六臂，能讓你乖乖的聽話。」她站起來。
「對她來說，也是一樣的。找不到你，你在她心裏；找到你，你更在她心裏。她尊重你，你也要替她想想，知道嗎？」郗廣舒輕聲勸慰，「聽話，這次回去，等姑姑那邊安頓好以後，哪怕只是去喝杯茶呢，也去看看她。去的時候，帶上多多。」
是的沒有去。
「您放心啦。」屹湘說。
郗廣舒眉頭一皺，想了又想，才說：「讓小高陪你去。」
秦先生點頭，先將第一張清單拿到一邊，再將最底下的那張拿到一邊，留了中間這兩頁，先說：「若是我有這個能力，全都收了是最好不過的。眼下我自己，有心留著這些。其他的，我尋訪買主。」他說著，拿起毛筆來，蘸了點墨，寫了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