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是無為」伍有為（三）
方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眼前的銹跡斑斑的大鐵門一開，出來一位扎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恩窈忙叫「阿姨」。方曉知道自己再想腳下抹油已經是不能完成的任務——他索性也大方一些，於是把頭盔摘下來掛在自行車把手上，一把拎起那個碩大果籃抱到懷裡，換上一副笑臉。
「這個不好啊？」子桓知道方曉這會兒是豆腐掉在草木灰里——對著恩窈自然是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只好衝著他來了——原本也確實是，這回是恩窈和他來了個小配合。
方曉瞪他。
子桓「嗤」的一笑。
庹太笑著說：「快請、快請。」她說話的工夫，門已經開了。
恩窈進了庹家跟進了自己家門似的自在。她先是和伍有為、沈明斐聊了幾句，放下帶來的禮物，帶著子桓方曉認識還在廚房裡忙著的西溪父親，又領他們去看西溪——她先探頭看了一眼，西溪房門是開著的，房裡整
恩窈見庹太端著茶盤進來，她忙先站起來，接過來放到茶几上。庹太笑眯眯的看著這幾個孩子，道：「先喝杯茶……謝謝你們來看西溪，等下一起吃飯……飯這就好了。有什麼忌口的沒有？」她眼睛是望著子桓和方曉的。
方曉看子桓，子桓不動聲色。方曉立馬兒覺得這裏面有啥不對勁的了。他晃了晃手裡的藥酒瓶，「哎，唐恩窈？」
方曉牙癢。本是想撮合子桓恩窈見面，沒想到被這倆人倒打一耙——好傢夥你個鄭子桓，咬人的狗不叫啊！不是不是，也怪自己一時大意啊，大意……他想著，對著子桓齜牙。
恩窈心裏頓時冒出來那個念頭：所謂一夫當關……她微笑著，心想這大概就是西溪在電話里死活不讓她帶方曉上來的原因了。她這心裏一覺得好玩兒，臉上就要綳不住了。
子桓聲音更低
恩窈合上電話，笑容滿面的打開車門，從裏面拿出好多東西來，往子桓和方曉手裡塞，「走吧。」
子桓眯眯眼，看著方曉那模樣，又笑。
方曉皺了下鼻子。眼睛不停的眨著。
西溪翹著腳坐在靠窗的長沙發上，早聽到外面的嘈雜。剛才電話里和恩窈再三的說「不方便」，恩窈執意不理，她急的一頭汗——剛剛恰巧伍有為「順便」來看望她，她媽媽留有為吃飯呢——但這會兒看到子桓和方曉站在恩窈身後，哼哈二將一般，她忽然放鬆下來了，笑著說：「麻煩你們來看我，不好意思……快請坐。」她其實已經能走動了，但是腳踝還沒有消腫。
子桓和方曉坐在了離她較遠的沙發上。沈明斐給恩窈讓了一下座，她換到西溪的右手邊去，恩窈坐到西溪身邊，笑著問：「怎麼樣？」
庹爸爸在廚房裡就接了腔：「窈窈你這個小饞貓，快
「我？」方曉指了指自己。
恩窈催他們倆快些，看著方曉說：「我都和西溪說了。」她也眨著眼睛，節奏和方曉眨眼的節奏一致。弄的方曉一時惱也不是，笑也不是，抿了唇，拎著手裡那個大大的果籃，轉過頭來沒好聲氣的對著子桓說：「這個，這麼沉的，又貴又不實用的東西一定是你買的！」
庹太眼神一溜，多看了林方曉一眼。接著推開大門，讓他們進去。子桓方曉拎著東西先走，恩窈押后，挽著庹太的手臂低語。
子桓沒接那瓶子。
西溪微笑著，「很好。」
「我今兒純粹看你的份兒上啊。」他說。
也不知道怎麼的，方曉看到恩窈這麼笑，覺得這丫頭這會兒的笑容跟仙人球似的，那刺兒張牙舞爪的。
恩窈回頭看他：「咦？都到了樓下了，西溪你又不是不認識，一起上去看看她啦！」
這下輪到庹爸爸笑了，爽朗極了。
就聽恩窈聲
他們人已經到了301門口，子桓和方曉稍稍等了一下，往旁邊一站，等庹太上來。
鄭子桓和林方曉看著她的表情，同時嘆了口氣。方曉拍了拍子桓，示意他先跟著進去。
子桓只是笑，小聲說：「來都來了。」
方曉打量了一下子桓——穿的斯斯文文的。淺藍色的牛仔褲，深藍色的上裝，裏面是灰色千鳥格的毛衫，看上去，很是沉靜。再看一眼站在子桓身邊講電話的恩窈——連帽衫加牛仔褲加沙靴……換了副眼鏡，鏡片后的大眼睛，對著方曉眨，滿是笑意。
林方曉回頭看了一眼，拽了子桓一下子，低聲道：「你們兩個給我下套！」
開門的是個又高又胖的男人，站在門口，微笑著，幾乎堵了大半個門框。
恩窈哈哈笑著，說「叔叔您
恩窈進門之後才知道，合著裏面還有一位客人——西溪酒店的同事沈明斐律師。恩窈和沈明斐打過一兩次交道，見面也少不得寒暄一番。
恩窈末了開玩笑的說：「我們都是聞著香味來的呢。」
林方曉恨不得回手一下子把恩窈推個人仰馬翻。
不單是他對著恩窈沒轍，方曉也沒什麼辦法。
「鄭子桓你這個……」
恩窈先給庹太介紹這二位。
這時候就聽恩窈在他們身後大聲說：「三樓，301。」
林方曉咬牙。心說我不好在家吃我媽媽包的蝦仁水餃啊？！這叫什麼事兒……蝦仁水餃啊，咬開一口裡面一隻大大的蝦仁兒啊，他最愛吃的啊！
「庹西溪……」恩窈拖著長音。
「沒問題啦。難得你出門這麼倉促，穿的還這麼整齊。」子桓開玩笑。
「只准你客串媒婆？」鄭子桓笑，「恩窈說，庹家爸爸媽媽都是烹飪高手，你今兒就當是來看望朋友、再體驗美食了。」
方曉眉尖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