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后發制人」連璧城（十）
「誰罵人了。」恩窈走近些，「哎，等下說話小心些啊。」
「謝謝。」她說。接過水杯來就喝。水溫溫的，調了蜂蜜。甜。
「就是，要我爸媽問起子桓的事來，拜託你千萬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啊。」恩窈指著袋子，「這什麼？」
「誰知道啊，自來就沒瘦過；瘦了也不好，狗瘦主人羞啊。」恩窈關好玻璃門，瞥了一眼林方曉。
「哈哈！」唐錦生先笑起來，他轉身下樓，招呼他們兩個，「快點兒下來吧，媽媽在等了。」
恩窈沒好氣的把Lucky和Yoyo從林方曉身邊扯開，林方曉笑著說：「你怎麼給喂的，太肥了。」
這一晚她睡的實在是辛苦，夢裡都在和人不停的分辨。
她好像說了太多的話，口乾舌燥，迷糊糊的，一杯水遞到她手邊，她抓住。
林方曉一聽，忙跟著唐錦生出來。
林方曉站起來，Yoyo還不放過他，立起來，前爪搭在方曉手臂上，很是興奮的樣子，方曉笑道：「沒辦法，咱就是這麼人見人愛、狗見狗喜啊——回頭讓我們家百佬也給你享受一下這待遇不就扯平了？你吼什麼呀。」
林方曉把髒的襯衫脫下來，裹成一團，放在洗臉池旁邊。
恩窈躊躇，說：「總之拜託你了。」她本來想補一句「若是我媽媽說了什麼不中聽的千萬擔待點兒」，正巧這時候唐太在那邊催他們快些，聲音聽起來是清脆悅耳，恩窈這句話便咽了下去，心想以媽媽那個非常要面子的脾氣，應該不至於在林方曉面前表現的過於明顯。再說，這跟人家也沒什
他抬手擦了一下額角——自打進了門，他就沒停了出汗。
「等會兒。我叫了車子送你。」恩窈說，「我給你的快遞你收到了啊？」
恩窈抱著手臂站在大門口，穿的很少，顯得單薄。
「免了！你以後不給我找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還請我吃飯，回頭我再不消化。英雄救美？」林方曉擺擺手，說：「你家這位大美人，怕是滿肚子委屈和心事，堆積太久了吧？你別……」他想了想，下面那半句還是不合適說出口，「我走了啊。」
林方曉放下手裡的茶杯，忙跟著說是啊，明天還得早起。
恩窈適時的說：「爸、媽，快一點了，曉哥明兒還得上班呢，是不是……」
唐錦生和氣的問著他家裡的情況，他一一的回答了；兩人經過平台的時候，唐錦生看了眼放養在外面的兩隻狗，正在扒著玻璃門，看到唐錦生，爪子扒門邊兒扒的更響亮了。唐錦生見狀敲了敲玻璃安撫它們，回頭對方曉說：「我們家的『二寵』，恩窈的寶貝……咦，今兒亂成這樣，倒沒聽見它們亂吠。平時家裡若來了生人，簡直能吵的神鬼不安。」
「怎樣？有幫助沒？」恩窈看到一輛計程車駛過來，示意這邊。她看方曉，「算了我也不催你。但願對你的調查有幫助。」
林方曉含混的應著。過了一會兒，他說：「師傅，麻煩等下給我送市局。」
林方曉多聰明的人啊，他立即從唐恩窈的閃爍其詞里捉到了蛛絲馬跡，當下也不再說什麼，打定了主
「我給你機會英雄救美，你還不領情。」恩窈笑笑，「得了啊，改天請你吃飯，地兒你挑。」
「哇，林方曉你不準調戲我的狗！」唐恩窈剛從客房出來，一眼看見林方曉和她的狗們攪和在了一處，驚訝之餘，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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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水池裡的水，換了一遍，又換一遍。
「我不信你，不會把資料給你。」恩窈冷靜的說。
「好。」恩窈也下了台階，打開錢包給司機師傅一張鈔票，說，「麻煩您給送到泗水路警局宿舍。」
唐太這才笑眯眯的說讓他改天過來吃飯云云。
乾燥的毛巾沾著肩膊上的水漬。
方曉一向口齒算是伶俐，在唐錦生面前，他卻覺得有些不知如何回應是好。只是笑著，說沒關係的。
「聽我的。我和我的兄弟們會盡全力的。」林方曉鄭重的說。半晌，沒有得到恩窈的回應。他有些無奈，「那，聽我句勸，萬事小心。」
他開門出來，唐錦生看到，笑道：「穿著還挺合適。」他打量林方曉。方曉很像他的父親，一樣的又高又瘦。唐錦生似乎看到了當年林榮耀穿著軍裝的帥氣樣子，不禁笑意更深，說：「我們恩窈做事就是毛糙，今兒麻煩你了；我們家也是沒規沒矩的，別見笑。」言語溫和，替女兒道了歉。
司機師傅笑著問：「還不是女朋友吧？努把力啊，挺好的個小嫚兒……」
唐錦生手指叩了叩恩窈圓圓的腦門兒，說：「又胡說。」
方曉看到Luc
只可惜，一直到他出門前，人家壓根兒沒提「鄭子桓」半個字。
方曉放下手裡的袋子，推開玻璃門，Lucky和Yoyo一起撲過來，幾乎把方曉撲倒在地，方曉伸手撫摸著它們倆的脖子下的厚厚的毛，笑。Yoyo更是索性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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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窈笑道：「是真的。不過從這兒開到泗水路，最多四十塊，您可別蒙我們。」
「還能是什麼？」林方曉反問一句，聽恩窈說了句「你那臟衣服啊，扔了算了」，他說：「那怎麼行！才穿沒幾次……怎麼了，你們有麻煩？」
「不帶這麼罵人的啊。」林方曉笑笑。
林方曉下了台階，打開車門，說：「唐恩窈，我說。」他看著恩窈。
他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他抖了一下這件白色暗格的襯衫，比量了一下，穿在身上，很合適。他看了眼自己拿件烏七八糟的襯衫，四下里望望——這才顧得上看一眼這裏的環境，很精緻的空間，看起來……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從門后撕下一條黑色的塑膠垃圾袋，打開，把襯衫裝進去。
澡唐錦生遞給他一件全新的襯衫。
唐恩窈送林方曉出了門，回頭看一下父母，低聲說：「今兒辛苦你了。」
他抬手撓了一下鼻樑，說：「你要是信任我，這件事情，交給我。」
好在此時意外狀況下，各方尚算鎮定，他只需在唐太指揮、唐恩窈幫助下，安置好了庹西溪，然後唐錦生適時開口，讓方曉跟他過去換洗一下
「那可不。現在是哪隻眼睛看見你，哪隻眼睛不亮而已。」唐錦生說，「何況，你媽媽說，若是方曉不多事，隔一手介紹那個什麼什麼人給你，就是方曉，也還是不錯的。」
「剛不是好好兒的？」恩窈摸著頭頂。
他迅速的清洗著。
林方曉唯一能夠有的念頭，此時便是：總算知道唐恩窈這咋呼的性子、起碼是爆發力極強、隨時可直飈高音C的音量，究竟遺傳自哪裡了。
唐太極盡主婦之職責，對這位許久不見的晚輩後生關懷備至。從衣食住行到工作性情，無一處不關心，又淺談輒止，決不令人感到不快。期間不斷的讓他吃吃喝喝，半個小時的時間，林方曉塞了兩杯茶、一碟子各式自製點心，交代了從中學畢業至今的大小事件……唐錦生只管坐在一邊笑呵呵的聽著，不時的附會一兩個字，給他添水；唐恩窈見火苗子始終未燒到她身上，樂的靜觀其變——只苦了一個林方曉，平日里都是他想盡花招盤問逼人，這會兒莫名其妙的輪到自己，真真兒的是如坐針氈。他忍不住拿眼看恩窈。
唐錦生微笑著替他關了門。
他聽到門響，開門。
「多了的算我給你洗衣費。」恩窈笑了下，「別說，你穿這件是比我爹穿好看多了；我說他怎麼死活不樂意上身呢，就是嫌樣子太新潮了。看不出你還是個衣
「小心什麼？」林方曉拎著袋子。
林方曉還要說什麼，車子已經開了。
「曉琪！」恩窈猛的睜眼。
朦朧間天已經要明了。
唐錦生似乎很滿意他這副顯得有點兒憨厚木訥的樣子，伸手扶了他的胳膊，說：「我們下去坐吧，我讓你阿姨準備了點兒吃的，咱們邊吃邊聊……哎，沒關係，我平日里工作晚了，這個時間總是要吃點兒什麼，不麻煩……來，這是窈窈的房間，太亂了，我們快速撤離。」
方曉把外套穿上，點點頭，說：「收到了。上午我在局裡開會，直接交到我手上的。」
「不用！」方曉忙說。
「不客氣。」一個沙啞的女聲。
恩窈沉默。
那頭唐恩窈看著計程車走遠了，才哆嗦著跑回家去。進門聽到爸爸媽媽在說說笑笑，她緊走幾步過去，唐太見她過來，站起來便走了。恩窈拿了一片餅乾丟進嘴裏，說：「爸，我媽要是去演『變臉』都不用培訓吧，直接上崗就行。」
林方曉點頭，說：「那你聽我一句，你停了你手上的調查。」
那師傅開玩笑說：「沒事兒，我不繞路，別嚇唬我，大半夜還送警局宿舍……」
恩窈仰天長嘆。
唐錦生點頭。
林方曉也回頭，笑著揮揮手，待恩窈把大門一掩，說：「我今兒何止是辛苦！唐恩窈，以後我要躲著你點兒，哪回碰到你，不給我來點兒麻煩事兒，簡直就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