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后發制人」連璧城（十六）
「嗨！」沈明斐笑著打招呼，手裡拎著兩個袋子，娉娉婷婷的走來。
西溪笑出來，「奶奶呢？」
西溪不說話。
「快吃啊……」沈明斐伸手把這些食物都擺擺好。
哪知道她從這頭走到那頭，溫暖的燈光下美輪美奐的冷麵、沙拉、冷切肉……全都沒有激起她的食慾來。
西溪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連璧城笑，問：「知道我和誰喝的？」
今天是周五，本來食譜里有好幾樣她喜歡吃的菜，可是上午莫名其妙的停電，餐飲部門緊急通知，全部食物都換成了冷餐，也提供外賣盒飯，請各位員工酌情選用。
西溪揭開面前的盒子，把袋裝的芥末和醬油分別倒出來，在餐盤裡，一邊一樣。
不得不佩服唐媽媽。其實是很沉得住氣的。她有點兒替恩窈擔心。鄭某人固然是優點不少，但是缺點也很明顯，而且致命——恩窈會怎麼樣？
「是沈律師。」連璧城沒等西溪說話，看到了沈明斐，他抬了下手。
「怎麼我剛來你就走啊！」沈明斐笑著，聲音清凌凌的脆，順手從袋子里拿出一小盒子來，塞給
西溪端著盤子，看到連璧城鐵灰色的制服上有星星點點的水漬。他們的工作服，料子是一等一的好，由一家日本公司承製，就是一樣，濺上水，總是要很久才幹，而且會留痕，所以要穿的很小心……西溪想提醒連璧城快些去換了制服，送去洗衣房處理，卻只抬了抬盤子，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的「老地方」，空蕩蕩的。西溪習慣性的往那邊走，連璧城比她速度還快一些，替她拉開了椅子。
餐盤一沉。
西溪放下筷子。
「謝謝啊。」她低聲說。
「准你『借酒澆愁愁更愁』，不准我『抽刀斷水水更流』啊？」連璧城笑笑。
「真難喝。」她說。
鄭子桓將紙巾遞過去，笑了一下，說：「你最近又幹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了？」
「我們去迴轉壽司了，我猜你就是在這兒對付這些。吃的清淡點兒吧，你那張臉跟被高度酒精泡過一樣。」連璧城的聲音，越過餐桌上半圓形的玻璃罩傳過來。他晃了晃手裡的兩瓶飲料。一粉一綠。
「你能
眶酒喝得多了傷身啊……
「和我奶奶。」連璧城眼裡含著笑。
西溪看他一眼，連璧城正在看她，她一顆壽司含在嘴裏，兩個人互相看了一會兒。
說不上是不是又想躲著連璧城。
「阿嚏！」唐恩窈猛的打了個噴嚏，「哇，誰在背後罵我！」
沈明斐一斂裙擺，坐下來，接著從袋子里往外拿食物。西溪喝著清水，看著沈明斐如同從百寶囊里往外掏寶貝一樣：蛋撻、三明治、熱狗、全麥小麵包……最後還有一個八寸的海鮮披薩。
早上對著唐媽媽，喝一碗粥的工夫，被嘮叨的耳朵起繭——唐媽媽和她媽媽一樣，不但在使她和恩窈「脫光」的政策上一樣，逮住機會不遺餘力的遊說她們儘快嫁人上，也是一樣一樣的——唐媽媽半個字都沒提恩窈和子桓的事，只是嘮叨她「不努力」。
這是那晚之後，他們倆第一次單獨面對面。
「呵呵。」沈明斐笑。
只是這樣坐在這裏，面對面，這樣開口說話，挺自然。
「你昨兒喝的也不少吧？」西溪咽下蘸了大塊芥末的壽司，芥末辣直衝鼻腔，眼淚來勢洶洶，她吸著涼氣。看著連璧城，那臉也青青白白的。
連璧城低聲說：「真正的春風拂面。」他笑著站起來，對著西溪說，「嫚兒，我先上去了啊。沈律師，請坐請坐，我讓地兒給你——你們聊。」
一盒壽司放在了她的餐盤上。
西溪看一眼手機，「靜音了。」
……
西溪專心的聽著。
西溪抬眼，「說什麼？」
澡西溪想想也好笑。
「謝啦！」連璧城不客氣的拿著，笑著離開了。
連璧城繼續說：「於是我們啤的換白的，三兩的杯子，一人一杯，一人一杯……最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就知道我早上是被我爸揍醒的！」
她笑了笑，目光落在那盆冷切肉上。沒胃口。倒是想來點兒沙拉算了，可是沙拉在那頭，她需要折回去……
「剛才
她只記得，唐恩窈中學的時候，長跑成績很好。總是不疾不徐的跑著，且習慣後半程發力，跑出個滿分來。
「酒也難喝，也沒見你少喝。」連璧城說。他站起來，在旁邊的飲水機上打了一杯水，「你先喝了那個。」
沈明斐左手無名指上，亮閃閃的一顆六爪鑲嵌的白鑽，光彩奪目。
「呵呵？」西溪眨眼——沈明斐笑的可真傻，真的……幸福的傻笑啊。
庹西溪端著餐盤，慢慢的在餐桌前晃著。
西溪拿起來，喝了一口。酸的厲害。
西溪一想到外包食物的那有著古怪味道的包裝盒，總有一種吃完了要噎在喉里一整天的感覺。可偏偏又犯懶，不想出去吃，索性下來湊合一頓算了。
「奶奶沒事兒
外面又下雨了吧。
西溪被這聲「嫚兒」叫的，好像真的有位七八十歲的白髮老奶奶，親切的在喚她，她怔了一下。
粉色的玻璃瓶，擰開了瓶蓋，放在她手邊。
「緊張了啊？」連璧城笑的有點兒無奈，「我不想喝，誰知道，我半夜坐在那兒喝啤酒，驚動了老人家。老人家說，一個人喝酒多悶，她要和我喝。」
西溪還沒來得及反應出來「恭喜你」這句話，腦子裡先形成了那個念頭：唐恩窈，不管是唐媽媽還是我媽媽，要是知道這個消息，咱們倆……可有咱倆好看了！
「借我輪椅用的那個嫚兒，什麼時候方便，叫她家來，我跟她喝兩盅，嘮嘮。」連璧城笑著，「怎樣，嫚兒？」
「謝什麼啊，還不知道你。」連璧城說。
恩窈說，她和朴興南沒扛得住朴家的火力；恩窈呢，她扛得住？
她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好像全身的毛孔同時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似的。
西溪夾起第二塊壽司，點頭，「准。」
很有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