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佶屈聱牙」顧斯年（十八）
「我讓你住口！」小樹幾乎是在喊了。
「我愛你！」許雷波聲音更大。
恩窈嗤嗤一笑，說：「你不也沒給嚇跑？我姐都沒把你嚇跑。」
「我不是想說那個。」恩窈打斷他，「你能幫我個忙嘛？」
「地上不是有嘛，幹嘛還要揪樹上的？」他問。火紅的楓葉，好看極了。好看的不像真的。她個子矮，踮著腳尖兒都夠不到。「你要來幹嘛？」
許雷波睜開了眼睛，月色下那張略有稚氣的臉，不是那一個人的。
「許雷波！你住口！」楊小樹氣的渾身發顫，長時間的與許雷波對峙，讓她有種精力耗盡的痛感。她的手腕子被許雷波捏的那麼緊，都要被捏斷了似的，他的掌心貼著她的皮膚，那滲出的冷汗，像是粘合劑一般，把兩個人身體的這部分牢牢的粘在了一起，這種感覺讓她慌亂甚至有些恐懼，於是她死命的用自己空著的那隻手試圖去掰開許雷波的掌握，嘴裏更是語無倫次起來：「許雷波你給我放開！你！你幹嘛要
。
草地濕濕的，冰冷。
「我們去玩個警察抓小偷的遊戲。」恩窈笑笑。她看到許雷波的身手和塊頭，忽然之間想到的，「我提供目標，可以當你的人肉沙袋——不過我們需要快一點兒。」
「你一手將他變成小丑的。許雷波，裴斐是什麼樣的人啊，他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真正配得上白衣的，他是從心到靈的純凈，你卻在他死後，把他……」小樹說著，眼裡淚光閃動，嘴角抽搐，似乎是想要笑卻又要哭，那臉上的肌肉線條整個的都扭曲了，不成樣子。她說：「許雷波你別跟我說你身不由己，那即便不是你一個人的成就，至少你參与其中你推波助瀾！可你，許雷波，你不該這麼對裴斐。你是他活著的時候，最信任的朋友。」
許雷波應聲倒地，眼前一黑，疼的幾
小樹閉了閉眼睛。
小樹猛的轉回頭來，幾乎是立刻的，她再度揚起了手掌，許雷波卻更快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牢牢的制住，迅速的一推，令她靠在了樹榦上。他壓制住她的力氣，低聲在她耳邊說：「你是幫凶，楊小樹。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看到了。你知道，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也一定會這樣做……你卻把這道德的枷鎖給我戴上了——這樣你的裴斐就成了受害者，你就有了永遠自憐自哀的理由，而我也合情合理的被你打入十八層地獄至少此生不得翻身。楊小樹你才是真殘忍。」
她恨許雷波的打擾，恨許雷波的一切……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卻撼不動許雷波分毫。他依然那麼穩妥而牢固的站在那裡，看著她掙扎。
好久好久，他們兩個人，就那麼站著。
小樹扭開了臉。
。
許雷波看著恩窈，雖然不知道恩窈需要他做什麼，他有些冰涼的身體里，卻忽然像被注入了一股熱力。
「楊小樹！」許雷波厲聲斷喝。
這是從身體的深處，輕柔而又哀傷的呼喚。
恩窈沒說自己老早就被爺爺攆出來看看他們倆什麼狀況了……呃，該是從那個遠遠的看上去就很強悍的擁抱開始的吧……「沒多久。」
嗯……她回家了。好。
「你也不錯。」恩窈笑了下，「站起來跳兩下。據說這樣傷了，有點兒幫助。」
「許雷波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喂，哥，你還能動嗎？」
「……雷波哥，雷波哥……你給我揪片葉子……」
小樹的喉在顫。
許雷波怔了一怔，沉默片刻，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許雷波沒動。
許雷波眉頭一皺，「什麼？」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
那是一個看著讓人心生蒼涼的地方，那是一個貧窮的讓人有些絕望的家……但那是裴斐生長的地方。就是那樣的地方那樣的家，長出了空靈秀美的裴斐。
小樹轉身跑掉了。
「丫頭，不錯啊。」許雷波身上仍隱隱作痛，
唐恩窈伸出手去，在許雷波的眼前晃著，「怎樣？能起來了嘛？」
許雷波平靜的點點頭。他可以肯定的是唐恩窈沒說實話。
恩窈蹲下來，微笑道：「給女人磕一下，死不了人的。再說，我姐攻的是下盤，你不該是腦震蕩的反應啊。」
坤「你卑鄙！」小樹的下巴都在顫，「許雷波，你卑鄙。你，把裴斐變成了個小丑……」
楊小樹終於出手了。
「許雷波你住口！」楊小樹大叫。
「做書籤……」她小聲的說。
「我愛你……啊！」
「我可能是，太急於求成了……」許雷波說。
許雷波慢慢的鬆開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小樹，我如果是把他變成小丑的推手，你就是幫凶！」
她當然知道許雷波說的是什麼。
「我卑鄙嗎？」許雷波收了一下手，小樹整個人向他撞過來，被他扶住，扶近了些，「我卑鄙？！」
他的手扶在了楊小樹的頸子上，低低的，痛苦的，說：「我可以告訴你，我曾經非常的嫉妒裴
許雷波抬手便打了她一下子，「鬼丫頭，真是什麼都能說出口——你不要這麼口無遮攔，不然好男孩子都給你嚇跑了。」
「哥。」恩窈叫他。
「裴斐……」
娶許雷波沉默好久，才問：「你這麼看我的？」
「我應該承認你說我卑鄙有道理，我應該讓你安靜的住在那個墳墓里，可我忍不住，我是個挖墳掘墓的主兒……為什麼他都走了那麼多年了，還佔據著你的心……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是我先愛上你的！」
許雷波終於鬆開了她，她的頸子上一涼。
許雷波的眼珠子轉了一下，反手去抓恩窈的手腕，恩窈反應快，借勢翻了一個跟頭，倒把許雷波給拽了起來。
許雷波一動不動。聽到唐家的鐵門開了又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