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今朝明月」楊小樹（十三）
「那你也換個地兒嘛。」林母笑道。
「相信。」林母看著煙灰缸里那顆子彈。
「曉曉，別亂開玩笑。」林母嚴肅的說。
唐世友哈哈笑著，嗓音沙啞，又咳嗽兩聲，指著恩窈說：「小酒鬼！你一進這屋子的門兒我就能看個不離十。」
「你工作上的事情，媽媽從來不問。不過，兒子。」林母看著方曉，「鬧到要停職，可不是小事。」
楊小樹站在床邊，給他打下手。
林母拍了拍方曉的手臂，「跟你爸爸一個樣兒。」
「唔……」唐世友伸出一根手指來，戳著恩窈的額角，「小酒鬼，不老實。」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母子倆說笑著。
「我姐和雷波哥，我看有門兒。」恩窈點著頭，跟爺爺說，「我今兒晚上在函谷關那邊碰到他倆在車裡聊天，這個信號不尋常。」
「哎？我還要去收拾一下你拿回來的那幾條魚。」林母笑著，「明天早上起來熬魚湯給你喝。這些天你也沒好好兒在家吃頓飯
「那就行了。您相信我，我相信組織，更相信公道。沒有的事兒，誰也別想給我扣上。」方曉微笑著。
恩窈把子桓送回家之後，打車回去的路上，心情很好的「騷擾」楊小樹。不料她還沒開口問到正題，小樹就在電話里跟她說，爺爺病了，正在吊水。恩窈心裏一驚，急忙讓司機師傅改道。
她到的時候，才知道家裡人幾乎都齊全了。不但她父母在，出門多日的姑姑也回來了。不出她所料，許雷波也在。
唐太看到恩窈，皺眉。
林母心裏突突一跳。
方曉跟著媽媽走到廚房去，看著媽媽收拾那幾條不大不小的魚。站了一會兒，默默的走開。
唐世友笑著，「什麼時候另一塊石頭落了地，才能睡個好覺呢。」
「什麼好消息？」唐世友也壓低聲音。祖孫倆頭對著頭。
恩窈待要說什麼，就聽見裏面傳來爺爺的笑聲，笑聲里
恩窈趴在爺爺的腿上，歪著頭，「爺爺，您不是吧，這樣您都能辨出來？我只喝了一小杯葡萄酒！」
「爺爺您小點兒聲，回頭被我媽聽見，再掐斷我小胳膊兒。」恩窈笑著，還真的回頭看了門口一眼，把聲音壓低下來，「爺爺，我跟您報告個好消息。」
「媽呀！」
她嘆了一口氣。
唐世友見恩窈來了，抬抬手，樂呵呵的亮了亮手上的針，說：「剛剛你打電話來，我就說不讓告訴你。這下好，連你都來了，這不是可以拍張全家福了？」他說著抬手整理助聽器。
恩窈看著小樹，「啊？外面這麼安靜，嚇的我打起都不敢出；裏面正在上演堂會？那我進去看看爺爺。」她見小樹臉上，表情素淡而柔和，又看了看與小樹站在一起，沉默不語的許雷波，忽然之間心裏有種很暖的感覺。她對許雷波笑了笑，敲門進去。果然看到
方曉把那顆子彈捻了起來，吹了一口氣。
林方曉把手裡的子彈丟在煙灰缸里，看了一會兒。冷冷的笑了一下。他走過來，抱了抱媽媽，然後說：「對不起，媽，又讓您跟著受驚了。」
恩窈笑嘻嘻的，走到爺爺床前去，湊近了爺爺，在他腮上親了一下。楊大海笑著出去了。唐世友故意的抽了抽鼻子，點著恩窈，小聲問：「喝酒了？」
「我看著也有門兒。」唐世友也點頭，「那你是幹什麼去了？到了函谷關也不進來看看我？」
「您知道了。」方曉還沒有和媽媽解釋。命令一下來，他就回家悶頭睡了一大覺，起來吃飽了便出門「釣魚」去了。
「誰讓我是我爸爸的兒子哩。媽，」方曉微笑著，「您快去休息吧。」
方曉笑著，狠狠的箍了箍媽媽，說：「媽，以後，您可別怪我找不著對象，真不是我眼光高。您說，我上哪兒再找您這麼聰明的
「你想想，別的不說，咱們這個院子能有多大？」林母笑著。
真的。
林母刮魚鱗的動作停了一下，聽到方曉把房門關上，隱隱的，能聽到方曉在打電話。
恩窈瞅著這兩人配合默契的模樣，嘖嘖稱奇，她剛要說什麼，就聽姑姑在外面叫她：「唐恩窈，你出來下！」
小樹笑了下，說：「我爸。拿了本兒《故事新編》，跟外公聊天呢。」
喇他笑了下，說：「好幾年沒見著這樣的玩意兒了，也不知道現在什麼價碼了，人民幣換美金——媽，你兒子我現在也升值了。咱數數來，看看這錢夠干點兒啥的……」
「爺爺怎麼樣？」恩窈打過招呼，問離她最近的楊小樹。她有點兒緊張的看著也要緊閉的房門。
方曉笑著，「明兒不去了。都像我這麼著下一個餌上一條魚，魚群都曉得互通信息，明兒都繞道兒
厥方曉哈哈一笑，說：「說正經的，媽，正經的。」他握了媽媽的手，「您相信我不會做錯事，對吧？」
林母搖了下頭，「受驚倒是不至於。你這回又惹了什麼大麻煩了？」
林母聽了，狠拍了下兒子，「耍貧嘴！說著正經的！」
恩窈見藥液輸的差不多了，叫許雷波，「雷波哥，爺爺輸完液了。」
……
小樹輕聲回答：「上呼吸道感染。本來癥狀緩解了，小龐說，外公下午堅持去海邊散步，著涼了。現在有些發燒。」
許雷波聽到，進來替爺爺拔掉了針頭，小心的處理著針眼。
「按說是不會。萬一你小子犯渾了就不好說了。」林母倒開起玩笑來。
「啊……」恩窈頓住，看著爺爺那狡黠的眼神，嘿嘿一笑，「我喝酒去了啊。」
大家都候在爺爺房門外的。安安靜靜的，誰說話也不大聲。
「您相信我。」方曉說。
恩窈跳起來，摟著爺爺又親了一下，說：「爺爺，早點兒休息。今兒晚上可以睡個好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