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今朝明月」楊小樹（十五）
許雷波的手機響了一下，他低頭。
連璧城說：「不過我去猴子那裡說了，我要他簽字報銷這個果籃錢。」他晃了晃手裡這個煊赫的果籃。
「喂。」很熟悉的聲音。
朴興南今天早上回國了。走之前，他們一家，和他一起吃了頓飯。和樂融融的一頓飯。
「嗯？」許雷波笑著。
「唐恩窈」三個字，此時好像一劑良藥。
許雷波瞪她一眼。
「發什麼呆呢？不是剛從樹姐那兒回來？」孟豆豆笑嘻嘻的，「才分開又想念啊？」
此刻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走廊上的窗子十分的明亮，一排通透，光線幾乎是毫無遮擋的投進來，暖洋洋的，讓她想要靠在這裏就睡過去。
「哥哥哥，」恩窈迭聲兒的叫他，「我已經夠慘了，你能不能別幫著孟豆豆給我好看了？我現在想到他就頭疼。要是能動手打他我早就打了！」
「或許是，」孟豆豆又搖搖頭，好像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一見鍾情。」
「順民一枚。」恩窈笑笑，「不過這回，
許雷波送恩窈到家門口。
許雷波點著豆豆的領口，說：「讓恩窈看見，又要嫌你軍容不整。」他開著玩笑。
西溪開始休假，便天天守在父親的病床邊，天天軟磨硬泡。她覺得累的時候，就出來在走廊上走一走，活動一下，再回去，又是一臉明媚。
恩窈進門后，站在院子里，忽然的仰頭，大叫一聲。好像要藉著這一聲，把淤積了一晚的鬱悶之氣給全都疏通出去。
「你教唆我不孝。」恩窈鼓著腮。
西溪被他逗的笑出來，「鐵公雞。」
許雷波沉默片刻，說：「其實只要你喜歡，旁人說什麼，那都是無關緊要的。父母總不會跟你一生。」
許雷波笑的更厲害，「還打豆豆？上回的傷還沒好利索，打傷了還得豆豆給你包紮。」
西溪不出聲。
站在她面前的連璧城，拎著一隻超大的果籃，正微笑著看她，說：「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來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都不告訴我。你當我是千里眼、
「唉，我現在看到小孩子就流口水。」恩窈嘆了口氣。
「你喜歡恩窈哪點兒？」許雷波掂著他手心裏的手機，問豆豆。
按開，一看。
很久，沒有回復。
「遲早讓小孩子累著你！我看，你還是先把小孩子的爹的潛在人選定下來吧。」許雷波笑著。
西溪跳起來，牙痒痒的。一時卻也說不出話來。想說什麼，又止住。確實，她也沒想要跟連璧城說。此時連璧城眼睛里那一點點的了解和體恤，倒讓她格外的不好意思起來。
車窗響，他看一眼，搖著車鑰匙站在跟前兒的，是孟豆豆。
許雷波笑著。
「不好意思。」西溪說。
喇許雷波慢條斯理的說：「按說呢，我是該幫豆豆爭取點兒機會。我看得出來他這回挺認真的……」
豆豆笑了笑，看許雷波一眼，搖搖頭。
許雷波和孟豆豆一起走出停車場。
恩窈沒好氣的，「瞧著你就是心情好了，能拿
他拿出手機來，編輯了一條簡訊：以後如果我們有個女兒，樣子想你最好；性子嘛，讓她學學恩窈吧。不過不是說像你或者像我就不好。我值班去了。早點兒休息。晚安。
西溪還沒完全睜開眼，就叫道：「連璧城，你怎麼來了？」
「還定下來，我讓人家上門拜訪都這麼難。」恩窈又來了氣。
「你今兒見著她了？」孟豆豆笑著，果然立刻把風紀扣扣好。
坐在車子里，手肘撐在方向盤上，靜靜的，他等著小樹的回信。
「我還是希望得到爸爸媽媽認可。」
他明白樸興南的想法。
西溪帶著連璧城，去見父親。
她聽著連璧城跟父親說，要父親好好保養，他馬上就離開q市去新加坡了，心裏倒是重重的
他微笑。車子泊在停車場，又發一條過去：再加一條大狗一隻懶貓。
他聲音不大不小，坐在旁邊椅子上的白髮老伯伯卻恰好露出笑容來。
恩窈握著拳，說：「打打打，打豆豆！」
「我本來不想太多人知道。」西溪小聲說。
不知不覺的是閉了一下眼睛。
車子開出去很久，他的手機才響。
她輕聲問：「明斐說的？」大概也只有明斐了。
小樹回復的是：二選一。
「不接受。」連璧城笑著，「等叔叔恢復了，我要登門蹭幾頓好吃的，被傷了的自尊心才能補回來——別站這兒了，叔叔呢？」
只是他更明白西溪。
「真的要走？」連璧城告辭的時候，西溪問。她這些日子心神不寧，無暇他顧。
厥許雷波笑著，不接話。
只有幾個字：專心開車。晚安。
「你一直蠻乖的。」許雷波微笑著。他們是標準的「獨一代」，其實多數人都習慣了家裡所有的人都圍著他們轉；恩窈不是這樣的。小樹也
許雷波見恩窈有點兒蔫蔫的樣子，倒是有些同情她。在他心情跌入谷底的時候，這丫頭認真的鼓勵他來著。
連璧城看她，看了好一會兒。
「嗯，原來我是『太多人』里的一個。」連璧城故意酸溜溜的說。真的當假的說。眼睛看著西溪。「不想麻煩我們，不是這樣的。」
連璧城說：「難不成猴子還能在例會上大張旗鼓的說不成？」
連璧城抬手扶了一下西溪的肩膀，輕輕的。
他笑了。
許雷波還沒有走，聽到恩窈這一聲大吼，忍不住笑。
庹宗厚見到連璧城，很是開心。西溪在一邊，看著父親和連璧城聊天，心裏驚奇連璧城怎麼那麼會聊天。以前她總是覺得，連璧城毒舌毒牙，這般逗趣，極是少見。原來他只是對她言辭苛刻罷了。
「猴子聽我白話了半天，最後估計是給我繞暈了，說既然同事父母生病『意思意思』『表示表示』是這麼個『意思』，那就報銷吧……」連璧城笑著，把果籃舉起來，「所以我就挑著大的貴的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