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波橫塘」孟豆豆（十一）
恩窈一直站在病房外，看著醫生護士忙碌著，給庹宗厚安插好各種儀器。庹太和西溪穿了防護服，等候在一邊。醫生護士們離開后，她們一左一右，守在庹宗厚的身邊……恩窈嘆了口氣。
「謝謝你。」西溪抽著鼻子，倒是沒流眼淚，眼睛里閃著光。
「抓緊時間。」小樹重複一句，拍恩窈的手，「你去抓緊吧，你管我呢——聽說，你的哈利波特樣子還不錯。」小樹話沒說完，笑容已經露出來了。
「西溪！」
原本只是希望，保住性命而已。
「我再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你快去洗洗吧，早點兒回家。要是實在要寫你的那個什麼破論文，抓雷波哥壯丁讓他幫你校對啊打字啊……假公濟私好了。」她嘟嘟囔囔的，也不管小樹有沒有回應，用力推了小樹後背一把，把小樹退出去，自己才轉身回去。正好西溪出來，逮住她就抱住了，恩窈急忙叫著：「哎哎哎，注意注意、注意形象，這是幹嘛呢！」
「真難熬。」西溪雙臂放鬆下來，「曬著太陽發獃的時候，幾個小時，跟幾分鐘似的；現在，幾小時跟幾輩子似的。」
「若是覺得還可以，好好把握。」西
恩窈深呼吸幾口氣，把手機揣在口袋裡，爬這剩下的幾層樓梯。
西溪撒腿就跑。
西溪正在樓梯間外踱著步子，聽到響動側頭一看，微笑一下，「上來了？」
「嗯？」小樹氣色恢復了一點兒，「你又想說什麼？」
楊大海回頭瞪恩窈一眼，「這麼大個姑娘了，嗯？！你瞧瞧你這大姑娘家的做派……你瞧瞧！」
楊小樹笑了。瞅了恩窈一眼，問：「你剛不是想說這個吧。」
「我以前從來沒覺得你們的工作這麼了不起。」恩窈隔了玻璃看著西溪，小聲的說。
「應該很快會醒過來，我得跟進觀察，有些數據要記錄。而且，這個手術技術非常先進。沒有幾個人能做這樣的手術。而且也跟我正在研究的項目相關，我不能錯過第一手的資料和數據。」小樹說。
「嗯，是挺逗的。」恩窈笑了下。
「還好。」西溪點頭，深呼吸一口氣，「我有點兒……你知道。」西溪雙手打了個旋兒，好像這樣能讓她吸進更多的氧氣似的。
「已經是出乎
恩窈頓了頓，「姐。」
她剛說到這裏，小樹擺手打斷她，裏面的護士正在招手叫她。恩窈見小樹進去查看，西溪跟庹太從病床邊退開。
恩窈呼了一口氣，「太好了。」
天色暗了。
「不客氣。應該做的。」楊大海點頭。
楊大海雙手握在胸前，鬆了一口氣似的，說：「切除了全部腫瘤。手術過程中有出血，還好及時控制住了。具體的影響要看恢復的狀況……他已經在恢復中。稍晚時候送他去病房，你們可以看望他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從恩窈眼下這亂局，聊到流感的多發性……從走廊的這頭，走到走廊的那頭，再走回去。
「我打幾個電話。」西溪掏出手機來，開了機。已經差不多整整一天，她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她想起碼這段時間，她必須是完全陪伴她的老爸爸。什麼也比不得爸爸重要。
「連續上手術，比較累。」楊小樹喝口水。
「看狀況，手術相當的成功。」小樹臉上有難以
「嗯。」恩窈跟著握了下拳，「等我把他順利的帶進門的。」
恩窈忽然扯住了西溪，她猛回頭，庹太正對著她們倆招手，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了。
恩窈揮手跑了，庹宗厚已經被推出了手術室。
「你別糊我一身鼻涕啊，我指著這件衣服過日子呢。」恩窈開玩笑，拍拍西溪的後背，「喂，好事情，別哭啊。」
楊大海點頭，說：「需要看消腫之後的狀況。他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恢復。也許他只會喪失手臂的機能。更好一點兒的期待，是手臂能運動自如，只不過不能提重物。我知道你父親是攝影愛好者，也寫了一手錦繡文章。但是，我已經儘力，還是很遺憾。」
「鬼丫頭！」
楊小樹沉默。
「我知道您得端著架子！哈哈……還不讓人高興一下了？快去休息吧！」
西溪忽然皺了下眉。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又一個電話進來了，她吸了口氣，說：「叔叔？您出什麼事兒了？」
庹宗厚醒了。
恩窈笑一笑，「聰明。」恩窈低聲，「你就不能分點兒心思去談戀愛？手術啊研究啊論文啊……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這麼多事
西溪搖頭。
緩「鄭子桓挺逗的。」西溪忽然說。
「咋啦？」恩窈嘻嘻笑了下，箍了箍姑父的肩膀，「從來沒覺得您這麼帥過！回頭好好兒的賄賂一下您！快去洗澡休息。辛苦啦！來，啵兒一個帶響的！」
「真的？」恩窈精神一振。姐姐講話一向很謹慎。假如她說「相當的」，那就是「相當的」了。
「楊醫生，我爸爸以後……」西溪猶豫了一下，她看著楊大海。
楊大海點頭。
恩窈看著西溪那兩條大長腿，好像螞蚱似的，恨不得一蹦就蹦了過去……她急忙跟上。她們衝到手術室門口，恰好楊大海出來。
兩人相對，沉默。
楊大海哭笑不得的看著恩窈，因為恩窈果然狠狠的在他的腮上親了一下，他點著恩窈。
電話和短訊不斷的進來。
恩窈見姐姐那嘴唇都有點兒發紫，吃了一驚，說：「那你還不趕緊去歇著？」
一杯熱水遞過來。恩窈接住。
「呼……」恩窈走進去，站在手扶欄杆旁邊，「怎麼樣？」
欄恩窈點頭。
楊小樹低聲解釋，說稍後病人會醒過來，要她們一同
「我不是說笑的啊。抓緊時間。」恩窈說著，兩隻手伸過來，抓抓小樹額前的散發。
西溪見到楊大海臉上笑容微露，眼淚差點兒出來，忙問：「楊醫生，我爸爸怎麼樣？」她扶著媽媽的肩膀，眼睛熱切的望著楊大海醫生，好像他是能主宰生死的聖父。
恩窈眼見著西溪忽然抱住了庹太，她跟著鬆了一口氣。好半晌，她一動不動的只是看著。等小樹出來，她才過去問：「怎麼樣？」
他轉身要走，恩窈看到他的袍子都濕了，也轉身跟了過去，翹起腳來從後面勒住姑父的脖子，「辛苦啦，楊大海同志！」
「神經了。」恩窈撇嘴，「我進去看看叔叔。」
庹太和西溪走近些，庹宗厚正在昏迷中。
恩窈仰頭，「我算服了……」
西溪抱著恩窈。
「楊醫生，謝謝。」庹太握住了嘴。極力克制，不立即流淚。
「還要進一步觀察，看看恢復的狀況。不過就目前來說，很不錯。」小樹握了下手，讓自己平靜下。
小樹問：「你不回去？時候不早了。你陪了一天了。」
「沒去休息？」恩窈問。小樹頭髮梢兒也濕濕的，看樣子相當的累。恩窈有點兒擔心，問：「沒事吧？臉色看起來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