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天，原來你就在這裏（十九）
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能走嘛？車在外面等……」急救員問。
「哭出來吧，恩窈，哭出來會好點兒……哭吧……」他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怎麼了？」他看著顧金剛。
林方曉握住恩窈的手腕子，想要把她的手拉開；唐恩窈的手上勁兒很大，按在皇甫峻的胸口處，不動。
他揮了下手，「來了！小潘，打電話給秦大，通報最新進展。」他噔噔噔的踩著台階上去，聽著葉珉和潘曉輝清脆地答應著「是」「明白」，他人已經走到了正門處。
同事們靜靜的站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心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隨著密集的腳步聲，急救醫護人員和支援的警員都已經趕到了。花廳里一下子湧進了很多人，在風聲雨聲中，不斷的上升的，還有人聲。肋
「松一下手吧。」急救員對唐恩窈說。
林方曉舒了口氣，二話沒說，不待唐恩窈說什麼，將她的手臂搭在肩上，輕
潘曉輝收了一下傘，看著林方曉面上冷峻的表情，忍不住後撤了半步。
急救員收拾著急救箱，說：「沒有。只有兩個擔架。」他迅速的看了恩窈一眼，「要不就稍等……」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林方曉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子怒氣，忽然間怒髮衝冠，他暴喝一聲：「李紅棉！」
眼看著他被抬進了一個淺黃色的袋子中……她停在半空的手握了一下，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卻是抓不住了，於是她的手，也跌落下去，整個人身上的力氣已經全被抽空了似的，不再抖，也不再活動。
方曉握著她的手腕，隨著她不動彈。
「葉珉，你過去看看，陶主任那邊有新發現
林方曉站起來，他對著顧金剛簡短的下著指令。顧金剛答應著去了。林方曉轉過身來，聽急救員說：「沒得救了……」兩個急救員交換了一下目光，說話的那位對著身後的同事招了一下手。
林方曉鬆開了手，示意急救員快些過來。
顧金剛無聲的做了個手勢。
「恩窈，放手吧。」他在恩窈的身旁，用一種沉而穩妥的聲音，對她說。只是一種很自然的想法，哪怕是給她一點鼓勵。他沒見過唐恩窈是這樣的，木了一般。
唐恩窈說了聲「謝謝」。
林方曉抬頭。
唐恩窈直瞅著前方，手仍然沒有挪開。
「你真的可以嗎？」林方曉又問。
是刑事鑒定的同事們來了。開口叫他的是老陶，戴著口罩白春雪走在最
林方曉點頭，問：「還有擔架嘛？」他擔心恩窈不能走。
客廳里所有的燈都開著，亮如白晝；跟剛剛經過了混亂的槍戰的花廳截然不同，這裏依舊豪華整潔的彷彿中世紀的歐洲宮廷，隨時可以舉辦舞會，就在那寬大的沙發上，坐著一位美婦人——正在揉著自己的手腕的李紅棉，安靜而專註。
她搖頭。
林方曉索性蹲下來，問恩窈道：「你能不能走，恩窈？」他攙住了她的手肘。
他說：「到的好快。」依舊扶著恩窈。
她腦後有傷口，急救員在給她緊急處理。她木木的由著他給她上藥、包紮……握住皇甫峻手的那隻手，終於鬆開了。
顧金剛低聲說：「在地窖中發現了她。」
唐恩窈藉著林方曉的力氣，努力的想要站起來，只起到一半的時候，又跌回去。林方曉雙手伸出來，撐住她，她看著自己放在林方曉手臂上的手，沾滿了血的手，忽
急救員過來，只是看了片刻，其中一人將手指摁在皇甫峻的頸下，隨後用細小的手電筒照著他的瞳孔；另一人則對著滿身是血的唐恩窈問：「哪裡受傷了？」問著便。
「我馬上回來。」他經過老陶身邊的時候說。說完急速的往花廳外走去。窗子洞開，花廳里潮濕的勁風四處亂竄，吹的人身上發冷；一出了花廳，上了走廊，風就更大了……穿著雨衣的葉珉急忙跑過來，給他們披上一件警用雨衣，潘曉輝撐了傘，一路將恩窈送到救護車上。車上的救護員勒住恩窈的手臂，將她接住。
可以。她可以。
「放心。」急救員將車門合攏。
急救員帶著擔架過來，分別查看昏迷的和皓皓、倒在血泊中的皇甫峻。
林方曉目送救護車呼嘯著離開，很快消失在雨霧中。他抹了一把臉，雨水、汗水混在一起，咸乎乎的……聽他抱怨似的咒了一句，站在旁邊的潘曉輝把手裡那件雨
恩窈看著他們準備將他移開了。鑊
白春雪站著還沒動，背起急救箱的救護員說了聲「我來」。
唐恩窈停了好一會兒，轉了下眼珠，點頭。
急救員對她說著什麼，她機械的看了他一眼，他眉頭一皺，抬頭對林方曉說：「她的傷在頭部，需要進一步檢查……看樣子是受了刺激，麻煩你幫忙送她上救護車……」
林方曉幾乎要伸手去拍她的後腦勺了。笨孩子，這個時候，還說什麼謝謝。她用力的抓著他的手臂，藉著他的力氣，終於是站了起來。
「小林！」
林方曉看著恩窈被安頓好，蓋上毛毯，對著急救員說：「拜託了。」
不哭。她不哭。
眼看著他的手臂跌落下去。
他走進去。
「接警馬上就出發了。小林，我們得清場。」老陶說著，看看唐恩窈，催了句：「快去醫院吧，瞧這孩子傷的……小白，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