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剩客的春天》目錄

第十五章 春天,原來你就在這裏(二十四)

第十五章 春天,原來你就在這裏(二十四)

小樹一直戴眼鏡的。她有她的一套道理,始終覺得隱形眼鏡對眼睛並不好。可因為拍婚紗照,再加上過些日子要穿禮服走紅毯,實在是不能不從了這個俗,配了隱形眼鏡。
在這個世上,他愛的,和愛他的,已經或正在,用他永遠都趕不上的速度離開,而他束手無策……
她把自己的想法兒跟楊小樹和許雷波說了。那倆人面面相覷。
小樹笑,說:「我就說,一點兒都不奇怪,我們有一次,計劃出去兩個周,因為遇到暴風,四十天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滿嘴潰瘍……痛苦的。」小樹看恩窈。
卻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在冥冥之中,得到指引;可音音知道的,太晚了。
楊小樹見恩窈嘴角掛著一點兒微笑,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擺弄恩窈那台平板電腦的許雷波,問:「還沒弄好?」

雷波看恩窈那打包票的樣子,忍不住想要笑,就對小樹說:「你就聽恩窈的吧。我覺得這事兒挺好。」他很自然的攬住小樹的肩膀,微笑的樣子,很是好看。
楊小樹對著恩窈嘟了嘟嘴,「瞧瞧,人笨就罷了,還不樂意人家說——要不你快弄本兒上吧,本兒上看不更方便。」
許雷波走到門邊去。見到門外站著的人,他愣了一下。
「那要真趕不回來,我們只好讓西溪一個人做兩個人的事兒了……」許雷波歪著頭,看著手裡的平板電腦,「好了,恩窈你來看照片。」他把小桌子推到恩窈面前。
他知道的,也太晚了……
恩窈懶洋洋的靠在床頭上。這幾天她臉上的浮腫已經消退了,吃著各種各樣的補品,人卻瘦了不少,誰來看她,都要說她瘦,弄的唐太很是心煩。她倒安之若素,安慰媽媽說,人家想瘦都瘦不下來呢……唐太堵她一句:狗瘦主人羞。鑊
聽小樹說,許雷波笑了下,下巴一抬,對著窗外,說:「這幾日連續大霧,鐵定困在外面了,原定的時間是返不回來了。而且也聯絡不上……什麼時候,CM也能覆蓋到那些小島子上就好了,那句話就成了真——神州行,我看行。」
「好大的霧。」唐恩窈望著窗外。
字跡娟好,若她容貌。
筆跡的鑒定,百密一疏。因為實實在在的,全是「和宏遠手跡」。
和皓皓掩面。淚水從指縫裡不斷的湧出。
和皓皓一隻手,病服口袋裡,掏出一張小小的紙片來:「皓皓:我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請將我和舒兒埋在一處。我想有我在他身邊,他不會怕黑。另,將日記交給鄒濤。希望我所有的罪孽,都因我的離去而得到救贖。姐字。」肋
恩窈不接茬兒。倒像在想什麼事兒似的。
恩窈還沒看照片,眼珠子先轉了轉,說:「要是,回不來,我倒有個主意……」她還沒說完,楊小樹又拍了她腿一下子,說「你胡說什麼呢」,她忙擺手,說:「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有個主意,你們聽我說啊……」
楊小樹一巴掌拍在恩窈的腿上。
小樹說:「你就聽她的吧……有人來了。」她推了一下雷波。
小樹說:「行是行,可,靠譜兒嘛?」
大霧瀰漫,乳白色的紗一樣,近處的醫院大樓都已經看不清楚了。不時傳來的汽笛聲,是遠處的船在互相試探航線。
「我還就不服氣了,憑啥我就搞不定這個。」許雷波擺擺手。
她忽然之間變的懶而嬌氣了。心裏是明白的,這種感覺不能放縱,若恣意發展下去,想必會一發而不可收拾。可就是想,貪戀來自家人的寵溺和溫柔。再多也不嫌多。
「嗯。我剛來的時候,廣播里說,今年咱們可以叫『霧都』了。最近不是霧就是雨的。」楊小樹過來,拉了椅子坐在恩窈床前,「可我們這個季節就是霧多沒錯兒啊。我倒是喜歡有霧的天氣,看什麼都帶點兒朦朦朧朧的意思。」
「喂,這玩意兒……遊戲機一樣,恩窈你沒事兒弄這麼個東西幹嘛?」許雷波一雙大手,卻半天搞不定這新上手的東西,又不想承認,只好嘴硬。
恩窈笑了。
但是這會兒她覺得她不如坦然接受他們的好意。
楊小樹眨了眨眼。
這些日子她閑了無聊,在網路上看小說;不但愛看小說,也愛看小說后的評論——就像逛天涯,最好玩兒的永遠是帖子後面那些掐架的言論,看的人總是格外的興奮——有人評她喜歡的一個女主:戴著眼鏡影響風情……她此時對著小樹,忍不住要笑。
「唷!」恩窈瞪眼,「你還來勁了——你說,你不好好兒的籌備婚禮去,來打擾我睡覺,我還指著過兩天能被批准出院去觀禮呢。」
這委實不假,是兩種風情。
若要她選,她還是喜歡戴著眼鏡的姐姐。那種書卷氣,是流動著的美。
恩窈笑。撓了一下眉心。看著他們倆鬥嘴——他們倆嚷嚷著說要給她看新鮮出爐的婚紗照,其實是特地空出時間來,讓她媽媽回家好好兒的休息一下的。其實這裏的護士都拿她當活寶貝,她一個人在這裏也沒有關係的。
「你聽我的沒錯兒。」唐恩窈拍著胸口。
楊小樹暫時不理雷波,讓他專心去鼓搗,回過頭來問恩窈,問的比付醫生還要仔細,恩窈不耐煩的對著她翻白眼,說:「你煩不煩啊?付醫生來問一遍,你們那些實習的博士生誰想起來就過來問我一遍……間或的姑父來了也問,你來了還問……啊呀,我好好兒的都給你們問出毛病來了,老覺得這兒疼那兒癢的哪兒哪兒的都不對勁兒。」
小樹說:「你還說呢,我們倆可不可憐啊,伴娘,給我們來了個出其不意,臨陣換將——還好,臨陣換將,換的是良將;伴郎,伴郎到現在影子都不給我們出現……」
在恩窈看來,摘了鏡架的小樹,好像把一種隱藏的美淘了出來似的,瀝幹了水分,擺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