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剩客的春天》目錄

番外之樹波篇 我如此愛你(二)

番外之樹波篇 我如此愛你(二)

出發之前他給兩邊家裡打了電話,說他們要出去旅行。免不了一番解釋,直解釋到上了飛機。小樹忽然想起來,說這幾天窈窈怎麼這麼安靜,她那個話癆居然忍得住不打電話?
他問的是那一次,兩個人同時被抽調到醫療隊,上島巡診。他是從總醫去的,她從分院去的。好久沒見了,都已經是年輕一代醫生里的骨幹。她是名聲日盛,他也是重點培養的對象。再見面比在學校里的時候顯得更生疏些,起碼開頭是這樣的。她幾乎不和他說話,也很少有眼神交流,甚至她都在迴避他。因為是到處奔波,行程緊任務又重,也顧不得那麼多私人的事情。只是那次巡診路線長,且遇到的惡劣天氣次數多,原定一個月的時間,足足四十五天才完成計劃。而他們倆是到第四十四天才有單獨談話的機會。那時候他們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已經在海島上被阻了三天。第三天夜裡風忽然就停了。他睡不著,凌晨出去,天空明凈的像剛擦過的鏡子,卻是一面看了會覺得自己行走在其中的鏡子,滿天星斗近在咫尺似的。他發現自己不是唯一一個起床看星星的人。
她再戳他肋骨一下,掀開床單,跳下床去洗澡了,他看著一條滑溜溜的小白魚似的她從眼前游過,當然是要跟著一起去洗的……整整一個星期,最遠不過是乘船去吃濕地公園裡的農家宴。若不是有緊急任務,他被醫院召回,還應該在那神仙般的地方,做一對神仙般的眷侶,再多三天。
分明看到岳母和舅母也都想笑,只是修養好,能忍住。
「其實吧……」他慢條斯理的說,「你才像大色狼。」
剛到度假村他就提醒小樹給恩窈打電話,恩窈在那邊很詫異的問你們倆閑的無聊么,浪費這時間給我打電話幹嘛?小樹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說你聽聽這個沒良心的在說什麼呢。他接過電話來,恩窈悄悄的問他怎麼把我姐給帶那麼遠,在家搞不定她么?他咬牙切齒的掛了電話。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好,很好。
忽然間就安靜下來了。
很輕,酥麻難耐。
他愣了下,剛要問她為什麼,她已經俯身過來,親他……然後說:「我們回房去。」
收拾好了又各自洗過澡。雖然認識了很多年,但是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們倆才算是真正的單獨相處。上了床還同時清醒著也是婚後第一回,竟然也很不習慣。
她忽然擰亮了檯燈。
比較起來,他的東西倒是帶的略多一點。
她翻身過來,親了他一下,說:「一起數。」
熄了燈躺在床上好久兩人都沒一點動靜,還是她問了句:「睡著了?」
他也忍不住笑起來。
他完成任務回來后已經過了一個周,婚假只剩下幾天了。
於是笑的就更厲害了。
他還留在那裡,看著太陽從天海之間慢慢升起……一天後他們分道揚鑣,不久他主動開始和她聯絡。是慢慢的她肯和他正常說話的。其實她的事情,通過豆豆他該了解的都了解過了,只是需要一個機會而已。當他知道她大概永遠不會主動給他這個機會,他果斷的申請了調職。
他沒被嚇軟了那是心理素質好。
「你在我旁邊,我睡的踏實嗎?」他說了句大實話。
他問小樹要不要喝點紅酒。
他又轉身下來,就看到唐恩窈站起來就鑽進書房去了——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忍笑忍的太辛苦,又不想當眾笑的太大聲,既讓他尷尬又可能會被她媽媽和姑姑打——他就說:「那個……茶水。」
她坐在礁石上,聽到他的腳步聲回了下頭。
她跟空乘要了毯子來,又準備睡覺的架勢,說:「受孟豆豆同志所託,把他名字用伽馬刀刻在她海馬回上了。」
事情有點突然,雖然應該是水到渠成,但是情勢卻是根本來不及也不想去按部就班比如先各自洗個澡以洗去一身的濕氣……整個的節奏就在他們身體完全接觸的時候卻慢了下來,慢的不僅他焦躁,她也焦躁。慢到後來,他覺得自己進行不下去了。
她沉默一會兒就說:「你這個大色狼。」
她看了他一會兒,微笑道:「你是高興呢,還是嚇到?」
他大笑。
「我睡不著。」她說。
「許雷波……」她叫他的名字。
她先走了。
他總記得那個滿天星斗的夜晚,她肯坐在他身邊三個小時,彼此問些無聊的都已經知道對方會怎麼回答的問題,那麼,其實餘生,也不過是有限數量的三小時的疊加而已……
他覺得床在微微的顫動,是她在笑。
「沒有。」他回答。
然後,也就都睡著了……
度假村在這個季節人不多。到了夜晚尤其安靜。他們兩人吃過晚飯在外面平台的躺椅上躺著乘涼,滿天的星斗,比城裡多的多。
然後,她躺好了。
他忽然間就心疼她,越心疼越覺得他真不急著要跟她做什麼完成什麼,就想這樣抱著她也就好了……她低聲的在他耳邊說了句話。其實她不用這麼低的聲音,這兒就他們倆。可是這句話對她來說應是難以啟齒的。
「去幫幫忙吧。」岳母不動聲色的說。
他才走到樓下,就聽她說,我覺得已經有了。
小樹說:「好。你等下,我來泡茶。」她說著進廚房了,他還站在那裡。
她坐起來,走到他這邊,說:「不要。」
好半天的靜默。
她說,記得。
「好。」他說話的時候看著她的眼睛。
這個動作把他給定在那裡了。
他嘆口氣,然後聽她說這段時間就不要喝酒了。
他站在那兒沒動。停了會兒,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去,上了樓,到半截子,聽到小樹叫他:「雷波?」
他停了一會兒才「嗯」一聲,問:「幹嘛?」
杭州他們倆都去過無數次了。因為她喜歡西溪,去過一次就總惦記著,一直沒有找到時間再去,這一次他們就住西溪。
她的手心濕潤,他的拇指按摩著她的手心,輕輕的。
吃完飯男人們在樓上聊天,女人們在樓下。中間他下樓來要茶水,聽到岳母和舅母在拷問小樹預備什麼時候要孩子。
笑的從他們上飛機開始,就不住的瞅他的空乘,又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被小樹看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下飛機前你都不準再笑了……他想,這是多麼霸道的老婆啊。
沒等他回答,她發狠的親他,親到後來簡直是在咬。
他後來把她疼的細細碎碎的……她枕著他的胳膊睡到日上三竿,他也就一動不動任胳膊酸了麻、麻了酸,都快沒有知覺了,她才睜眼。
「數綿羊吧。」他說。
她伸手放在兩人中間,他握住她的手。
晚餐的時候酒店提供了很好的紅酒,因為預定的時候說明是要蜜月房,紅酒是贈送的。她說不喝,也不讓他喝。但他想喝一點酒。其實本意是想喝烈一點的酒,不過紅酒更符合這夜觀星辰的氣氛。
他們一起回家去吃飯,舅舅唐錦生一家也都在。
肩並肩的在一處,看著星星,偶爾聊幾句,無非是工作上的事。半點不涉及過去,更不涉及對兩人是同樣如同刀刻在心頭似的那個人。只是天亮了,要回營房了,他問她,你還好么?
他知道她臉肯定紅的不得了了,他得好好的疼疼她。
他看了眼她的行李箱。一個女人,小小一隻旅行箱只有三分之一滿。分類倒是清清楚楚,內衣外衣睡衣加簡單的洗漱包。內衣是紅色的,睡衣也是。紅的很艷麗的那種色,絕不是她平常肯穿的。如果不是這樣顏色的衣服,他幾乎以為她在收拾出海呢……他問:「就這些?夠嗎?」
他想想也是,說等下到了杭州給她打一個。然後開玩笑問:「我說,你真的沒有在給她開腦的時候多動過什麼?不覺得她現在有點怪?」
至今還記得身下的她忽然間扭過去開燈,然後撐著手臂,臉對著臉,瞪著大眼睛問他:「你怎麼回事?」
他抬手關了燈。
兩人都沒有料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彼此,意外相遇倒反而讓他們沒有白天那麼莫名其妙的尷尬。
她才想起來,把電腦扔進去,說:「好了。就這些。」
他看著星星,問,你還記得那次嗎?
他跟著進去,看她已經把茶泡上了,說:「端上去,也就好了。」
「我睡著的時候你也睡就是了。」她說。
看到他平躺著望天花板,她戳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