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博浪淘沙，英雄薈萃
第十九章 激戰龍武
大戰才剛剛開始，一時失利也算不得什麼，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頭。
韓淮楚的帥才，今乃至今日方始初露崢嶸。
韓淮楚早有準備，將令旗一揮。埋伏在木箱后的丐幫弟子，在幫主呂臣的率領下，以地躺身法滾出，手揮鉤鐮槍，便去斫那馬蹄。
看著同門兄弟紛紛中箭傷亡，義軍中那些江湖草莽有人按捺不住，提起兵器便就跳出陣去殺敵。
盾手紛紛跳上木箱，像變魔術一般，轉眼這批木箱就變作一批飛快的戰車。馬上的騎士用劍插向馬腹，戰馬吃痛，如離弦之箭，一起沖向那秦軍大陣。
那些墜于秦軍陣尾的騎兵倒是想要上前迎敵，卻被自家陣中潰敗下來的秦軍阻住，無法馳騁。
蒙毅只後悔今日沒帶出多少騎兵來。早知要在平坡作戰，就不會如今日這般，將主力騎兵留在大營。此時此刻，陣勢已被沖亂，想要扭轉敗局，已無力回天。
正在群雄追亡逐北，痛宰敵手之時。戰場之外，秦軍大營內，忽飄來一股腥氣。
形勢已不容他多想。那戰馬拉來的木箱戰車上跳下的，個個是武功高強的猛漢，如虎落羊群，見人便砍，氣勢如虹，勇不可擋！
章邯策馬上前，請纓道：「末將願往！」蒙毅道聲：「好！你領三千輕兵，上陣廝殺。」
義軍陣中，終於響起了進攻的戰鼓聲，「咚咚咚」，沉穩而有力。
在這種射程內，秦軍長弩的優勢便蕩然無存，義軍前排的木板，卻相當程度地抵擋了大部分的來矢。而秦軍卻未有如此防備，衝上來的弩手們紛紛中箭仆地。
義軍伏在木箱背後的盾手，合力推倒那釘在木箱上擋箭的厚木板。木箱上裝有接
一隊潰倒下來的秦軍，來不及躲閃撞到大蛇，被那大蛇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吞進肚內。
兩軍交戰先「互射陣腳」，秦軍強弩厲害，這一輪挨打是難免的。韓淮楚見狀一聲吶喊：「且穩住！」便有那幫人的師長將躍躍欲試之人扯住。
義軍後排弩手便張弓搭箭。一排箭雨，從韓淮楚擺的沖軛陣後方朝天射出，作拋物線狀紛紛落入秦軍弩手身上。
「想不到那韓信讓自己在平坡處布陣，是為了這出突襲！」蒙毅一見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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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前排長於射擊的弩軍，踏著整齊的步伐，一步步向前邁進。踏開長弩，箭矢如雨點一般，鋪天蓋地向義軍陣地扎去。數十乘駟馬戰車緊隨其後。
車轔轔，馬啾啾，一乘乘駟馬戰車從秦軍弩兵后魚貫駛出。每乘戰車之上，均有兩名驍勇的秦將，手持長戈之類的兵器。那戰車駛得飛快，秦軍弩兵紛紛後撤，讓出一條道來。
那大蛇赤目如電，紅舌如簧，頭作三角，猙獰可怖。其長度足有五十米來長，遊動快捷，勝過離弦之箭。身形過處，坡地上的枯草均被壓扁。
蒙毅在秦軍大營中，留有二千餘人，大半均是精銳騎兵，那手下愛將蘇角更是智勇雙全之輩。對於三晉盟的襲擾，蒙毅並不放在心上。他關注的，仍是眼前的戰局。
蒙毅將令旗一搖，秦軍中又擊起了戰鼓。蒙毅環顧四周，問道：「哪位將軍願去殺敵？」
「仙姬，你怎把這孽畜放了出來！」蒙毅見狀疾呼道。
只見那些戰
「哚哚哚哚」，只聽到雨點般的箭矢釘在木板之聲。有那少許漏網的箭，被武功高強的江湖豪傑用兵器格擋開，並未有多少收效。
「殺啊！殺啊！」，隨著一陣震天的吶喊，從那四排木箱背後，跳出龍在吼率領的龍翔閣弟子，與虞子期率領的墨俠者，人數有二百餘眾，如矯龍出海，向著秦軍衝殺過去。
龍翔閣弟子舞動長刀撥開迎面射來的利箭，幾個騰躍便到了秦軍身旁，以排山倒海之勢，砍向手持長弩的秦軍。跟在後面的，就是手揮短刃的墨家弟子。
忽然遠處傳來一片吶喊，人喧馬嘶，卻是發自秦軍大營。
「是時候了！」韓淮楚心想。
接下來便是一場遭遇戰。崤山三義依仗人多，義軍眾豪傑靠著武藝高強，雙方展開了血拚。就見那戰場上刀光劍影，喊聲震天，屍骨縱橫，流血漂櫓。
崤山三義一向都是共同進退。那董翳、司馬欣見大哥請纓，哪甘落後，也要一同前往。蒙毅一併准了。
他暗自嘆息一聲，道一聲：「撤！」執旗手聞之，掉轉馬頭，便往大營逃走。秦軍見旗幟已退，再無戰心，萬千人一起逃命。
眼看那秦軍弩手已到八十步遠，韓淮楚手一揮，喊聲：「放箭！」
「奴家實不知道，小白怎會不聽我召喚，自己跑來了。」蛇母妖姬也驚惶道。
「咚咚咚」戰鼓敲響，血戰拉開了序幕。
一條如千年古樹般粗的大蛇，渾身
這是秦軍攻擊的一貫套路：弩軍先上，戰車在後。先射敵一半，再用戰車輾碎敵陣！
鉤鐮槍如靈蛇出洞，挾風帶火，只要沾到那馬蹄，便人仰馬翻。駟馬戰車，由四匹戰馬驅動。一馬倒地，另外三匹馬便纏住，不能前進，也被拖累仆倒在地。前面馬倒下，後面馬來不及收勢，又撞倒在地。義軍陣前，頓時陷落了一堆戰車，彷彿被推倒了骨牌。
這批戰馬，是韓淮楚所能搜羅到的萬載谷中的所有馬匹。均高大駿偉，筋腱壯實。他令人將馬塗如雜草，用布條扎住馬嘴不讓嘶鳴，悄悄牽入密林，便是為了今日這一場大戰。
這一戰，秦軍死傷無數，十停人馬，至少折了四停。眾人皆知，能獲得如此勝果，全靠那韓信的指揮。若非是他，面對強大的秦軍，這一戰勝負尚且難料。
於是三支秦軍輕兵，各持盾牌，利刃，由章邯、董翳、司馬欣各率一隊，飛快湧出秦陣，如三條長龍，直注入戰場。
那排蒙毅布下的盾手，只是為了防止弓箭，哪裡擋得住這批近似抓狂的烈馬？見機快的趕緊回撤，來不及的便被烈馬踏為肉泥。盾手後面的步兵，被那前排的盾手踐踏，已不成陣形，只有趕緊調頭，向後疾跑。
此時那長刀的威力，便顯露出來。大刀又重又猛，舞起來大開大闔，在短兵相接時佔有極大的優勢。
韓淮楚手舉長劍，高喊道：「殺！」群豪再也按捺不住，如猛虎出岫，一起隨那批戰馬，掩殺出去。
只見那章邯先不正面廝殺，卻徑直繞到垓下側翼，兜了個圈，和董翳、司馬欣瞬間形成合圍之勢，將仍在奮勇廝殺
一哨兵飛馬馳來，急呼道：「大將軍，有賊兵襲我大營！」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秦軍弩手已越來越近，已可清晰看到頭盔下的面容。
龍在吼虞子期和呂臣便從那豁口邊戰邊退，在飛燕門和鯊魚幫的掩護下，順利撤到了陣地前沿。
天空中一團烏雲黑壓壓地按了下來，令人心頭平生一股壓抑。戰場上的血腥氣味早引來了天空中的大雕，從四面八方飛來，越集越多，張牙舞爪盤旋在空中。只等戰事一停，就撲到屍骨堆中飽餐一頓。
蒙毅微微一笑：「區區五百來人，何足道哉！少上造蘇角將軍已調回大營留守，何俱他三晉盟！」
江湖中人個個武功高強，皆能以一擋十，秦軍尋常士卒如何能敵？這短兵相接，戰場形勢立即突變。只見那龍在吼一柄長刀舞得如爛銀也似，虞子期兩枝短戈上下翻飛，將一干秦軍如切菜瓜般砍殺。
韓淮楚領著江湖豪傑，乘勝追去，直欲擴大戰果。這一路追殺，只殺得秦軍丟盔棄甲，狼奔豕突。那些江湖好漢，從未如此酣暢淋漓地痛殺過秦軍，均精神抖擻，個個如煞星臨凡。
隨後便是一場箭與箭的散射對決。空中「嗖嗖」之聲，中箭哀嚎慘叫之聲，遍布整個龍武坡。
而義軍那望去形貌古怪的木箱，忽然連在一起，結成四道屏障。厚實的木板，將整個陣營掩護其中。
蒙毅深知戰場上勝負只憑一股氣勢。如今氣勢已餒，敗局已經鑄成，縱有五倍于敵的虎狼之師，也無濟於事。
秦軍箭手，已逼近到五十步遠！
領頭之人狀碩無匹，袒露雙臂，手揮兩柄大鐵鎚，正是那大力士荊力，轉瞬便衝
龍在吼與虞子期，便調轉槍頭，來戰那批秦將，和呂臣布成合圍之勢。秦將本來居高臨下處於優勢，此時卻陷身倒地的戰車，很多秦將還來不及從戰車中鑽出，便作了刀下之鬼。
穿插分割包圍殲滅皆是戰場上常用的戰術。章邯很漂亮地玩出這一手「包圍」，接下來就是殲滅。
距離越近，秦軍的弩箭勢道越足。便有箭從下穿過木板，射到義軍腿足。還有箭從上弧形墜下，紛紛落到陣中眾人的身上。
一隊隊的江湖豪傑，突了上來，匯入陣中，追著那敗逃的秦軍，一路砍殺，形如餓虎撲入羊群。
對付包圍的戰術就是反包圍。隨著韓淮楚一聲令下，一陣戰鼓作響，義軍中又衝出兩路人馬，便是飛燕門和鯊魚幫兩路豪強。項梁、宋義、項纏與項莊項佗，還有那游擊隊長彭越，排成一個韓淮楚演練的錐形陣，便向章邯的合圍劈去，很快將包圍圈劈出一道豁口。
哨音一響，從山坡密林處湧出五十名騎士，所騎的馬匹均用布條系住馬嘴，將馬身塗得如迷彩一般。
馬處平坡，比在坡地更能恣意馳騁，發揮戰鬥力。眾馬奮蹄，眨眼之間，已過了兩箭之地，來到了秦軍陣前！
他將令旗一搖。一群墨家弟子，吹起了唿哨。
蒙毅倒是鎮定，問道：「是何路人馬來襲？」耳哨報道：「是三晉盟盟主張耳，夥同陳余，率領韓、魏兩境盟下反賊來襲。」蒙毅又問：「對方有多少人馬？」耳哨答道：「有五百餘人。」
看著這一幕，蒙毅的心中生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以往秦軍從強弩與戰車衝擊山東六國的敵陣是無往不利，這一次老套路居然失利，身經百戰的他從來沒碰到過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