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公司隨時為你服務。」
「我打賭，那瘧疾又來了。」她說。
「那你一定聽錯了。」我說：「我們對我們雇主忠心耿耿──假如雇主給我們機會的話。」
「他們拿你問話問過之後，你就打電話給我。記住，千萬別提起我，也不要提起偵探社……等一下，他們會問你，你去看哈愛蓮幹什麼？」
最後，我麻木的神智竟能分辨出這些聲音是有人在敲我的房門，一個女人聲音在叫：「唐諾，喔，唐諾。」
「不行，不行。報告像以前我指示柯太太的一樣。給王先生，用我以前給她的地址。不論什麼情況，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在那裡或我是什麼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把錶自腕上取下，我把錶定在十一點十五分，一下摔在五斗櫃角角上。錶停了。我說：「帶回手上去。記住，錶是今天早上你開車下來才摔壞的。你在加油站洗手室洗手時掉在地上摔壞的。你明白嗎？你辦得到嗎？」
「沒錯。」她怨恨地說：「這本來是你的專長。」她站起來，走去抹粉，補上口紅。我不耐地在室內踱方步，一面拼命看錶。「那個蒙醫生有沒有說他是什麼時候來到城裡，或者什麼時候他回去？」我問。
「你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你在做什麼工作，你為什麼人在工作。」他說：「這一點十分重要。」
「老天！完全無概念。」
「好吧。是不是有個女人找過你？」
重疊自己的嘴唇。過了一下，他說：「她現在在哪？」
「中年。看起來很神氣。」
「我知道。」我說。
我說：「馬上回到你車上去，從最快速度開去警察總局。一到總局你就說要報案，找到了一具屍體。記住不能提謀殺這兩個字。記住要告訴他們你來自橡景。」
「這個女人是已婚的？」他問。
「你是什麼也沒有碰，對嗎？」
我搖搖頭。
我坐進駕駛盤後面，自覺已經精疲力盡。白莎把自己塞進車門，坐下來的時候，車子突然向下一沉。她靠向彈簧已經受損了的椅背。
「偵探社的接電話小姐。」
上午九點零五分正，我走進蒙查禮醫生的診所。一個晚娘面孔的護士有效地記下我姓名，地址和職業。我告訴她我開車旅行太多，我眼睛有毛病。我戴進去的黑眼鏡更加強我的說詞。我給她的姓名地址都是假的，我告訴她我要立即見蒙醫生。
「我們一定要快速工作。這就是說白天黑夜的幹。」
他把椅子退後，又在辦公室不安地踱起方步來。突然，他轉向我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好人。把一切詳細告訴我。」白莎要求道。
我感覺到白莎的眼光在看我。我不理她，不過我低聲地說：「你聽到了嗎？」
「算了。我來說好了。另外有兩個人到過橡景去找你太太。一個是男人，叫做勞彌勒。這個人背景我一點也查不出來。另一位在三週前，是個叫哈愛蓮的，她用戴愛蓮的名字去橡景；她是城裡藍洞夜總會的女侍應生。我去過那藍洞，這些女孩子唱一兩個歌，穿得很少很少跳一兩個舞，伴客人喝酒，自己喝茶抽佣金，找機會和客人出場。」
「反正你我都明白了就行。好吧，現在你找到我了。我們廢話少說。你要多少？」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從那個公寓房間離開的。也可能是鄰近的房間。不過也可能就是那一間。」
我說：「好吧，你這麼說，我就跟你去吃午飯。」
我點點頭。
「他沒有談到政治問題。」她說：「但東說西說，我懂他要說什麼。他要我們繼續找林太太。他說他有別的困難也需要我們的服務，他要確定我們立即開始行動。唐諾，你給了他很好的印象。他特別說要你自己為這件事工作。他認為你很聰明。」
「沒關係的。」我說：「何況今晚我還要用車，我能開。」
在金格言餐廳裡，白莎問我在餐前要不要來點雞尾酒。我告訴她有這種需要。我說反正餐後我要回家好好睡個午睡。我告訴她我幾乎開了一個晚上的車子，再說晚上我想應該再去一次藍洞。
我一下坐在床邊。「告訴我怎麼會？」
麗恩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她用鎮靜，沒有高低的聲音敘述。「唐諾，你聽著，我不能在這裡久留。你的房東是個疑神疑鬼的人。她說我進你房間，房門一定要開著。我要你幫我忙。」
「一個姓葛的本市照相師。」他說。
照相記者說：「按管理員的門吧。」
他臉上出現驚奇。「那個女人的丈夫？」
「走走走，沒你的事。」他說。
「相當高，瘦瘦的。灰色小鬍子。」
「但是如果林太太沒有離婚──她說她沒有離婚──假如她活著，只要她在選舉前夕出現在聖卡洛塔，指認蒙醫生就是她從未離掉的丈夫林醫生。聖卡洛塔上流婦女社會認可的蒙太太就變成醜聞案從犯果薇安。這兩人以夫婦之名住在一起──有點意思吧。」
我們搖著下去，走出電梯又走出大樓，走進公司車。
我看一下腕錶。五點十五分。
「又發生什麼事？」
「我們不能見一下經理嗎？」
白莎說：「喔！喔！」
我跟他到另一間檢查室。護士指導我坐上一隻凳子。蒙醫生向她點點頭，她走出去。
他繞過到桌子的另一側，坐下來。雙眼注視著我。
「你對哈愛蓮真一無所知？」
「你是我的雇員。你要明白，唐諾。我開的店，你不是我的合伙人。」
「我想回辦公室去好好想一想。」我說：「你要我把你放在你公寓門口嗎？」
我說：「好的。我們這一方會全力替你隱藏。你對報告獲得那一方要小心。」
「他說他會的。」
「不久，我必需找到你地址才行。我打電話你們偵探社，說是你的一位老朋友。說你說的打這個電話可以知道你住址。接電話的女孩說這裡可以找到你。」
「我要對一個警察提出申訴，」我說：「我不知道他號碼，但是我形容得出來。」
「三〇九。」播報員回答。
「好吧，」警官說：「快走。」
「你有整個一個下午空，現在又突然猴急起來？」
我們四個人擠進電梯。柯白莎一個人占了電梯空間的一半位置。電梯搖搖擺擺上去。
「發生什麼事了？」
「再見到他會不會認得出來？」
我快快一想道：「她去橡景，你們就熟了。她信賴你。她告訴你她是一個晚上工作場所裡的歡樂女郎。記住，千萬別提林太太的事。千萬別提哈愛蓮去的目的在調查。千萬別說哈愛蓮有公事去橡景的。她告訴你她是渡假去的。你是鄉下女郎，你裝得越像，就越不會捲進這件事去。要多用鄉下土音。你一心想逃開橡景。每個橡景人都有這種想法。對年輕女郎而言，橡景毫無前途。你嚮往都市。你不要像她那樣在夜總會工作，不過你認為哈愛蓮認識人不少，可以介紹正當工作給你做。你叔叔知不知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問她我能不能直接上去去她房間，她說請便，房號是三〇九。」
「沒。」
他抬頭看我。他是我們的雇主──王先生。
「沒辦法，兩個小時之後再來看看。」
我急忙把車點火，吃進排檔，開出路旁。柯白莎道：「車子情況還不錯，是嗎，好人？」
「他在旅館我的房間中等我。」我說：「他對我十分熟悉。他把我公司車占為己有，可以開到旅社的後門。」
她說：「唐諾。你到底怎麼啦？你趕死趕活在幹什麼？你為什麼這樣急躁？」
我謝了她，正要前往，看到一側壁上掛著一張長長的鏡框框著的團體照片。照片是新大廈落成時所有警察橫列在大門前的紀念照。我匆匆一瞄，就走出房間去。
「很好，」我說：「是我給你這條路的。有什麼發現？」
「好吧，王先生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進的城，又什麼時候要回去？」
「我找過哈愛蓮。你有興趣的話，我有她地址。我用鐵路公司人員名義去找她。她去橡景時一隻衣箱破損了。她相信我了。我強迫她一定要知道她先生在哪，那又為什麼用假名去橡景。她說她是去調查一個女人的，託她的人是她自己丈夫。現在我請問，你為什麼沒有給我們明言？」
「發生什麼了？」
我自床上勉強起來，蹣跚地步向壁櫃要找件晨衣披一下。
「政治，」我說：「太多的政治。那個揍我一頓，把我攆出橡景的人叫做海約翰，是聖卡洛塔市警局的便衣警官。顯然是便衣刑警隊長。」。
我什麼也不說。鹹鹹的培根使我的胃部較為舒服。黑咖啡的味道很好，但是三明治的麵包我竟吃不完。
「嗯哼。」
「當然，絕對可以。」
「要選有糖的食品，」白莎說：「糖是能量來源。老式的櫻桃油酥餅最合理想。唐諾，還要抹很多奶油，再加法國油點心，喔！太好……」
「這才像話，我們去金格言，我們在那裡邊吃邊聊。」
我說：「好吧。這件事已經做了，我們也找到你了。你我都在這裡，我們應該冷靜地談一下。」
「我還要一些鈔票可以做開支。」
「是的。」
我早該用早餐但是被耽誤掉了。聖卡洛塔是濱海公路上的一個城市。旅遊業發展得不錯。市內有三家極好的旅館，一打以上普通的旅館和很多旅遊的旅館。這裡的餐廳都很好。我隨便選上一家。
「他有沒有說到城裡來做什麼？」
魏警官的辦公室外也有這樣一張照片。 我問一位在他辦公室外等候的警察：「什麼人照的相片？」
「有，當然。」
「於是你過來了？」
我本想說些什麼，但是我放棄了。
卜愛茜已經下班回家了。柯白莎在等候。她說：「老天！千萬不要自己睡了一個下午，跑到這裡來叫我整個晚上陪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湊過去對秘書小姐說：「有關人事方面，這個辦公室什麼人能幫助我？」
「管理員她說不知道，她說她從不管房客的私事，態度相當不友善。」
她的眼睛瞪出來。「好個屁！」她說。「那個傢伙有問題。我從來沒見過別人那麼怕。他會給錢。他是聖誕老人，目前他居住在煙囪裡。而我們的長襪子裡面倒空空如也。」
「另外有件事，」我說：「什麼人會因為我現在在做的事，把我猛揍一頓呢？」
「有的時候我這隻肥手是很辣手的。」
我說：「好了，好了，我們走吧。」
白莎的表情有如貓在舔金絲雀的羽毛。「奶奶的。」聲音低，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多麼好的一個機會！好人，我們該盡快工作了。」
「我已經開始了。」我說，把自己在卡座的背上靠好，懶得再理她。
「我但願有你一半的樂觀。」
我說：「我就說嘛。我要你跟我走。」
白莎小心地說：「唐諾，不少的一筆錢。」
「我不會讓你拋手不管的。」
「歲月不饒人，」我說：「我看她和你同年？」
「看不出有什麼不能信任的地方。」
她說：「嗯哼。」
我離開他時，他的眼中充滿懼怕。診所護士好奇地看向我。我打賭她不是果薇安，當然她從未在任何離婚案中被列為過是共同被告。
前門關上後，我走向在走道中段的公用電話打電話回偵探社。卜愛茜應的電話。
「好，那麼就出動一次。」
「他說他想到早上你去看他。他對自己寫信把我們辭掉感到十分抱歉。他要留點錢給我們做工作費。」
和她爭論是很花力氣的，所以我不再說話，坐在那裡只是抽煙……。
「多老？」
「可以，可以。」她說：「我明白。你很好！我知道依靠你沒有問題。」
「做了件錯事──大聲叫警察。」
「但是他們會查出我先一次到過那裡──管理員會知道。」
我用剩餘的力氣對侍者說：「我只要一壺咖啡，另加一客火腿三明治。」
她的臉上露出笑容。「有的，好人。」她說：「他來過。留給我相當不錯的訂金。」
進來的麗恩眼睛張得大大的。「喔，唐諾，我就怕你不在家，樓下房東堅持你在睡覺。她說你一晚未睡，所以一定睡死了。」
「唐諾。」他說：「我能信任你嗎？」
「他很瘦，直直的。看起來很像樣。」
「雷比候呀，我在丹佛時和他常在一起。」
我搖頭道：「現在不要，我太累了。我要先回去睡一下。」
「還沒有，正要
「『鋒面報』有意污蔑候選人蒙查禮的行為，可能正是眼睛雪亮、正直無偏的本市選民看出有人懼怕蒙醫生會當選的證明。祈求生活品質能日益更好的市民，早就已經看出，賭、騙、敲詐、地上惡勢力的形成，都有較高政治地位的人在幕後撐腰。我們雖然不敢直接指名指控，但是聖卡洛塔的選民會知道何種是不道德、不真實的『抹黑方法』。我們也預言，今後『抹黑』行動將越演越烈。將來更惡劣的毀謗、中傷都會指向蒙醫生。對手也絕不敢依蒙醫生所建議的，在公開場地公開辯論，發表政見。假如市府不需要新的主持人或新的警察局局長，現在執政的人為什麼不敢站出來大聲說我們聖卡洛塔已經很健康了，不必換人了，繼續選現任的人吧、但是他們不敢，他們躲在殼裡，只敢用小手段毀謗別的候選人。我們也預測，除非鋒面報公開在報上刊登收回昨日社論，否則就會惹上文字誹謗官司。鋒面報應該要知道。當政治宣傳阿諛或屈服的主編敗訴時，非但要付受害人的損失，連訴訟費都是要他負責的。我們論壇報知道，支援蒙醫生的大多是正當的商人。他們希望洗清本市的黑暗面，而且已經決定不再逆來順受，他們要主動，要反擊，尤其對昨天那種文字誹謗。當然，目前的當局最怕新的候選人提出尷尬的問題來使舊政治團體受窘。躲在後面『抹黑』新的候選人要容易得多。其實不然，每一位明事的選民這次都有了準備，他們要打倒腐敗的舊政團。選舉再十天即將進行。政敵的『抹黑』不是已開始了嗎？」
「他是不是穿了一套灰色雙排扣西服？」
我把她推向門口，我說：「快去，快去。」
「嗯哼。」
我說：「可以，醫生。報告寄這裡嗎？」
「他長成什麼樣子？」
我聽到她說的，但是湊不起來這意味著什麼。我走向門前，打開門放她進來。
我把壺中最後一滴咖啡都倒了出來。喝完杯子裡的咖啡，我說：「你想一想。林醫生和他的診所護士私奔。她可能就是現在的蒙太太，但是他們並沒有結過婚。假如結過婚，那是重婚。公開舉行儀式就犯刑事。說不定確有其事。你倒合計合計看。假如林太太死了，或是離婚成立了，蒙醫生就天不怕地不怕，安全了。他沒有重婚。那護士是合法太太。說不定他們尚有小孩。」
侍者過來，白莎要了大碗番茄奶油湯、豬腰餡餅、沙律、咖啡。另要一大碗打鬆的奶油放邊上配熱麵包卷和白脫油。她用頭向我這邊斜著指一下，告訴侍者道：「也給他一份一樣的。不吃東西怎麼能動腦筋。」
「我要找她租一個公寓。」
我等到我們各自喝了兩杯馬丁尼，點上一支煙，我說：「不要耽心。是王先生叫我們不必省錢，可以花的。」
「去那裡？」
他的唇角牽了一牽。下巴動了兩下未能說一句話來。「一……一定是誤會什麼了。」他說。
「亂講。我知道情況。你沒理由到這裡來和我聯絡。我清清楚楚告訴你叫你要找林太太，別去找林醫生。」
柯白莎把帶了首飾的手伸過桌面有力地握住我的手。「唐諾，好人，你的手太冷了。」她說：「你要小心自己身體喔。」
「沒有，我只告訴她，我是你的好朋友。」
「是呀，她說她是你的老朋友。不肯告訴我名字。看來熱烈得很，她一定要你的地址。」
「我怕得不得了，」她說：「因為，你知道，我在此之前進去過一次……半個小時之前。那個管理員知道。我怕她會以為……你知道……以為是我幹的。」
「沒關係，愛茜，謝了。告訴白莎我馬上來。」
「這一點我了解。這都是我不好。不過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擔心。擔心有人會自公會登記查到我的真名。你真聰明……聰明得有點可怕。」
白莎啪啪地眨了兩下眼皮。「說什麼？」
「你這個小笨蛋，」我說：「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三層樓擠滿了不少人等。一位警官管制電梯裡要出來的人。播報員給他看記者證，他和照相的通過了。警官伸出一隻手來阻制我出來。「你有什麼貴幹？」他問。
我掛上電話，回自己的房門，穿上衣服。坐上公司車，在下午車陣上掙扎，回到辦公室，時間是五點五十分。
「一個女人？」
「多少？」我問。
「白莎回家了沒有？」我問。
「不超過半個小時之前。他像是非常非常好。不過他神情夠緊張。」
「你並沒有像現在那樣一字一字明白指示。醫生。」
我搖頭說：「我太累了。我不想用腦筋。我也不想講話。」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那倒不必，你弄到的我來分一半就可以了。」
「我一直在用腦子想。」
我說：「好的，醫生。下一次我們剛有成就，不要突然開除我們。事實上這種事你做不來。而你把這件事交給我們，要不是你有點不坦白，否則四十八小時就一切解決了。也不需另加費用。但是，現在我們又只好從頭再來過了。」
「你怎麼辦？」
「醒來的時候已經被趕出橡景了。」
這次他沒有帶黑眼鏡，他的眼睛看來和臉的其他部分十分相配，熱誠，鋒利，是灰色眼珠。他說：「早安，有什麼不舒服？」
「不知道，她離開橡景了。」
我無辜地看向白莎。「這裡的人你一個也不認識，是嗎，白莎。」
「多少？」
「可以，你是要我們立即回到原位去工作？」
想要催柯白莎動作快一點，比什麼都困難。花在把她引到公司車去的時間，我的腦子早就飛到哈愛蓮住處又飛回公司了。白莎隨便做什麼事都有一定的步驟和速度，她就像一隻大型而只有一種轉速的馬達。
「我們去訪問哈愛蓮。」我說。
「不，好人，今天公款吃飯。」
我說：「他和我認識的一位真像。」
她說：「不行，唐諾，不可以。你不可以去夜總會之流的地方。那種地方很花錢。白莎沒有錢給你在那種地方花。當然，除非王先生改變主意，他肯負責付這種冤枉錢。不是白莎小氣，我只收到有限的預付款，而你又需索太多。」
「是的，立即過來了。」
「這一點，他們反正會查出來的。」我說：「只要你想說假話，你自己就套進吊人結裡去了。你懂不懂？」
「抱歉，吃不下。」
我說：「你聽著。這會是一件大案子，你曾經到手過最大的一件案子。那一千元只是大海裡的一滴水。」
「我走下去到三〇九。門是關著的。關是關著，但是沒有鎖。我敲了三、四次，沒有人應。我試推，門沒有鎖。我打開門，我看到……一個女人躺在床上。我想……你知道的……我就說：抱歉，退了出來，把門關上。我想我應該離開一下，等一下再回來。」
「這可能就是她不應你按鈴的原因。」我說。
「誰是卜愛茜？」
「一切已經開始了呀。」我說。
「多久之前？」
「沒有。」
「絕對不可以。那會是最大的錯誤。你要把到過我這裡這件事完全忘記。連曾經認識我也忘記。千萬不要提起我的名字。也不要提起偵探社的名字。記住，我告訴你的一定要切記，切記。你告訴他們一切所發生的實情。不過告訴他們，你一發現那個女人是死了的時候。你直接開車就去警察總局。不要說你認為她是被勒死的。就說知道她死了。你什麼其他東西都沒有去碰。你明白了沒有？」
「幾號房呀？」那個照相的問。
「比我大三歲。」
「我知道。過了一下，我按管理員的電鈴，問我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哈小姐。」
「不行，我現在不能替你找她。她可能正在受詢問。走吧，快走。」
「是的。」
「是的，」他說：「沒錯。我要抱歉。我鄭重道歉。我向你道歉，請你也告訴柯太太我的歉意。」
「我會的。」
「叫她等一下。告訴她我立即回來。十分重要的事。」
我怎麼也提不出興趣來把所知的一切告訴白莎。我連夜，開車太多了。整夜坐在駕駛盤後面，對我的健康一點好處也沒有。我只是說：「而蒙醫生正在競選做聖卡洛塔市的市長。」
我一下清醒過來。嘴裡還在說：「請進，麗恩，請坐，發生什麼事了？」
「但是，」白莎說：「他們得要林太太肯去聖卡洛塔才行。」
「快！」白莎說：「用一點你的腦筋，唐諾。替白莎想點辦法。」
「我看一下。」
柯白莎正離開辦公室要去用午餐。看到我進來滿面笑容。「嗨！哈囉，唐諾。」她說：「你回來得正好，一起去吃飯。」
「因為我們被解雇了，開除了。」我耐心地向他指出來。「我認為你有什麼原因不要我們去追她了，所以我就到聖卡洛塔來向你報告實況。」
「喔，這隻騷蹄子。」
「你知道。」她說：「要多少錢？」
白莎一面自己吃，一面看著我。她焦慮地說：「你看起來太蒼白了。你不會是有傷寒或什麼特別的病吧。」
「我什麼時候再見你，唐諾？」
「說下去。」
他把儀器向側面一推，他說：「看來我們也不需要……」
「他要幹什麼？」
我們退後一步，電梯門關上。我說：「不巧，有人比我們快一步。」
「多高？」
她走過來，靠近我。「我去看哈愛蓮了。」她說。
「之後如何？」
她對望著我的眼，把下巴閉得緊緊的。我說：「少來這一套，白莎。你對這件事知道得還不夠多。他是要我來替他辦案。我現在拋手不管，你就玩不成了。」
白莎說：「他說有個屁用。拿到手才是錢。這樣好了，你乘公共汽車回去。別再開公司車了。」
「快點出城。不要在這城裡亂逛。不要在我診所門口逗留。」
「又要？」
「她睡得晚、」我說：「她在夜總會工作。」
「你是說醫師公會改名字這件事？」
「唐諾，開門，是鄧麗恩。」
「把我當成你帶出來吃飯的小孩。我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那樣？」
「嘿！我早該知道你會對我來這一手的。」
「你管呢？」她突然生氣地說：「是我在管這個偵探社。」
他第一次真正看到我的臉。他停在那裡，下巴鬆了下來。
我把哈愛蓮住家地址給了他。
「說下去。」
「穿什麼衣服？」
她搖搖頭。
她想了一想。說道：「魏警官在當班。他會告訴你該怎麼辦，向那裡去辦。走道下第二個辦公室去找他。」
「不見得。我想這次可能用得到你這隻肥手。」
他走過來看看。「那不是什麼賴皮猴。」他說：「那是海約翰。他是便衣。」
他們也按管理員的門，因為沒有人回答，於是他們隨便亂按所有的門鈴。過了一下有一家人隨便應了門鈴，嗡的一聲門就開了。他們進去，白莎和我跟隨在他們後面。
「好吧，她就看來比你大三歲。她一定增加了不少重量。她頭髮是銀灰的，其他看來尚不錯。」
「丈夫就是你。」
「也許已經肯了。」我說：「你看，這一切顯得非常奇怪──她及時在橡景出現，突然對丈夫同情起來，把離婚訴訟撤銷，從此沒有離婚這件事。」
「怎麼又要？」
「要把我趕出橡景去。」
「我在找管理員，她在這裡嗎？」我問。
「向前直走四條街，向右一條街。你會見到的，是個新建築。」
「於是我又走上三層樓又開始敲門。沒人應門，我把門打開，向裡面偷看。她仍和上次一樣沒有改變姿態在床上躺著。她躺的姿態……有點邪……我走過去摸她一下。她已經死了。有一條繩子緊勒在她脖子上。她的臉看起來可怕極了。本來臉是向裡的，門外看不到。喔，唐諾，可怕極了！」
「謀殺，」他說：「三〇九號的女人。你認識嗎？」
「不必了，唐諾。我要回公司去幫你想一想。」
「是你在說。」
「她有沒有問你你去那一家？」
「你是說按哈愛蓮小姐公寓樓下的門鈴？」
「她看來怎麼樣？」他問：「她還好嗎？」
他眼睛現出怒火。「你為什麼不跟蹤她？」他問。
我走進去，找到一個卡座，靠在椅背上享受一杯真正的橙汁、葡萄柚、蒸蛋、脆脆的烤麵包。
我把她推向走道。拍拍她的肩膀，我說：「快走，祝你好運。」
「你和她談話了？」他插嘴道。
「我知道怎麼回事了。」白莎說：「你一定
「我找到她住的地方。我不斷按門鈴。沒有人應門。」
「一家報紙向蒙醫生抹污泥，另一家報紙支持蒙醫生，認為應該告他們文字誹謗。通常言來，誹謗的報紙會輸，但我看這一次打官司的話，被告相當有把握。他們會不斷挖掘醫生的缺點出來，甚至希望蒙醫生敢告他們。蒙醫生不反駁就等於默認。一旦提起告訴，報紙會一下子把所收集到的全部刊出來。蒙醫生知道這麼點，他不敢告。他找到我們，希望知道林太太到底又結婚了沒有，或是離婚案是否成立了。」
我什麼也不說。
我說：「路邊攤隨便挑的便宜貨。我晚上開車，白天太陽照得我吃不消。」
我走向前仔細瞧看，把我的手指指向倒數第五個人。「喀，我看到雷比候也在這裡。」
「王先生那裡有什麼消息嗎？」我問。
一輛新聞採訪車匆匆開來，平排停在另一輛車外。一個記者帶著閃光燈和相機跳出車子走上樓梯。一位瘦長臉充滿表情的男人跟在後面，是個都會派的新聞播報員。他們試著推門，門是鎖著的。記者看向我問：「你住在這裡？」
他坐在那裡看向我，足足有十秒鐘之久，然後他鎮靜，一個一個字正確地說：「喔，賴先生。我應該早點看出來是你這個詭計多端的人。你……我們去我私人辦公室談吧。」
「誤會的一方是我。」我說。
「可以，」我說。「我只是順口問問。」
她說：「別這樣，唐諾。說出來，告訴我。」
「我認為哈愛蓮有不少資料可以供應給我們。」
「我用電梯上三樓。當我走下走道時，有一個男人自走道底一間房間出來。我不太清楚──不過我事後想來那是三〇九號房。」
「好吧。」我說：「這將是一件大工作。我們又要從一無所有再開始了。」
我搖搖頭。
「我太累，腦子弄不清楚。現在才想到。」
「你怎麼辦？」
白莎閉嘴不說話。
門外聲音道：「唐諾，開門。」門把被轉得格格地響。
「我正在小心自己身體。」我說：「你付帳，我回去睡。」
我點點頭。
我說：「醫生，你的太太昨天在橡景。」
「於是我下樓，又走出這大樓。過了半個小時，我回去，又去按鈴。」
就在我正感到睡得很甜的時候，一件什麼非常固執的力量硬把我拉向清醒，我潛意識不去理會，但是沒能成功。時間停止在永恆，但是我抗拒不住回拉的力量。我夢到全裸的野蠻人圍著火在跳舞。耳邊有戰鼓聲。一切中止時我被遺忘在一側。木匠在釘一個斷頭台，我知道是為我而設的。所有木匠都是女人，穿著囚服，把釘子登登登地打成很奇怪的韻律，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然後她們竟叫出來「唐諾，喔，唐諾。」
「你怎麼知道？」
喝過咖啡，侍者在我抽煙的時候問我要不要今天的報紙。我點點頭。過了一下他回來抱歉地說所有大報都有人在看，問我要不要看一張地方的《論壇報》。
他轉過一隻像照相機鏡頭帶光的機器向我。他說：「下巴固定在托子上，眼睛看著光源。眼睛不要動。」
她考慮了一下說道：「一千塊。」
「對，我該怎麼說？」
侍者走開，我對白莎說：「千萬別再這樣。」
白莎用母性的聲音說：「你這可憐的小渾蛋。你是太累了。別開車回去了，唐諾。你叫個計程……不，等一下。你認為蒙醫生會不會再給我們一些費用？」
「當我站著還在按鈴時，一個女人走上門階。拿出鑰匙去開門。她笑著對我說：『我來幫你忙。』我就對她說：『好的。謝謝你。』跟了她走進公寓去。」
「這本來也是我希望的。不過，小兄弟，我……」
我又搖搖我的頭。白莎嘆口氣放棄其他建議：「好吧，隨他去好了。」她對侍者說。
蒙醫生搖頭道。「我不記得見過這樣的人。」我注意他說話的時候沒敢正面對著我講。
「照得不錯。」
「不。」
我找到「警察局長」辦公室，自己走了進去。接待室中一位小姐在打字。有另外兩個人在等候。
她酸溜溜地說。「白警長可不會受理你這種申訴。」
「老天，那正是我希望知道的事。我要知道她在那裡。我要知道她在幹什麼！過去做了些什麼？她結婚了沒有？我要知道她的一切。而你讓她在你前面溜走！」
「唐諾。他特別聲明叫我們不要稱呼他蒙醫生。他說我們彼此之間的討論和文件資料記載，都只能用王先生。」
「你要做什麼？」
「但是唐諾，你吃得不夠多。骨頭上沒有肉。」
「嗯？」
「不了，我早餐才用過兩個小時、」
「你快去工作吧。」他說。
我帶路走上公寓梯階說道：「我們最好先向管理員問一下。這樣我們可以不必按鈴，直接上去到她房門口。」
我把責任向他一推，我說：「因為柯白莎說我們被炒魷魚了。」
「沒錯，沒錯，我要你找到她。快去，忙將起來，別坐在這裡浪費時間。」
「可怕，可怕極了。」
「不知道。唐諾，這都是我自作主張的。還有很多事，我想告訴你的。很多後來發生的事……奇怪的情況……」
我說：「王先生是蒙醫生，而蒙醫生是林醫生。」
「什麼意思？」
柯白莎和我一起向外走，我說：「愛茜。」一面把門打開讓白莎先走。卜愛茜點點頭，但是沒有看向我。她的兩手一字不錯地在接打字機的鍵盤。
「唐諾，你在急什麼？」
「不論你用什麼名稱來說它。」他生氣地說。「只要告訴我你要多少。我早就該知道有這種結果。我聽說私家偵探在有機會的時候都會敲詐自己雇主的。」
「喔，反正一起去。我們該談一談。我要你試著去找到王先生。我收到他信後曾設法和他聯絡，他不在他給我的地址。那只是他的轉信點。那地方的人對他一無所知，也不肯告訴我他的真地址。」
「王先生叫我們儘管去花。」
我坐下來等他
「不，不，一定另外有人。」
「唐諾，你這個小渾蛋。是不是已經找到王先生了？」
「你早該對我們一切說真話的。」
「喔，不行，好人。」白莎說：「你需要些食物。你需要能量呀！」
「我怎麼知道，應該在吧。」
柯白莎放下雞尾酒杯，她說：「嘿！他奶奶的。有點意思了。」
「到底他要什麼？」我問。
「太隨便了，」他說：「整夜開車不好。你還年輕，有一天你就知道了。眼睛受不了這樣糟蹋。跟我來檢查一下。」
「他留下多少錢？」我問。
「留著以後再說。」我說：「現在每秒鐘都十分重要。只要別人又見到那具屍體，比你先報警，你就死定了。記住，你是一離開現場立即盡速開去報警的。你對時間沒有辦法扣得很緊。你有手錶嗎？」
我跟她進去。蒙醫生辦公室很華麗，他坐在一張高貴實用的桌子後面。
我就用手指梳理一下頭髮：「麗恩，快說。」
「沒有。林太太在橡景出現，請了一個律師，她撤回離婚訴訟，原因是原告不告了。我和她聊過……」
「我不去你會方便些，唐諾。」
我開車下去。確是個新建築沒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它單薄了一點。市府建築應該是留給後世的千年大計，這一座有點像臨時違建。
我按標明管理員自己住的公寓的門鈴。沒有回音。我又按它幾次。
「有個六呎高的男人，」我說：「二百磅以上，肌肉型，深色頭髮，灰眼珠，應該快到四十或四十出頭年齡，左額有顆痣，拳頭重得出奇。」
他自己也在對面坐定。我把眼鏡拿掉。他忙轉動機器。光線很亮對準我眼睛。他說：「我們先來看你的左眼。」他把光線集中過來。又照樣看了我的右眼。他在手中握著的病歷上做了記錄，他說：「是有一些受刺激的現象，不過沒有嚴重的病變。我認為你的眼睛不該有問題呀。也許暫時性的肌肉疲勞。你的右眼有烏青，即使如此，眼睛是好的。」
「已經給你的，你還沒有列清單報銷呢。」
我謝了他，接過他遞給我的報紙。
「因為，」我說：「你將要扮演一個完全無知的鄉村女郎。」
「那很好。」我說。
我點點頭。
我看著她走下樓梯，大門碰上。我真怕女房東會向她東問西問。
我聳聳肩道：「我來這裡，目的不在敲詐，不是最好例子嗎？」
她歎口長氣。走向現鈔抽屜，拿出二十元，交向我。我讓二十元放在手掌上，繼續等候著，過了一陣，她又給我另外的二十元。我仍舊等著，她嘆口氣，給我加了十元，「砰」一下把抽屜推回去，鎖上。她說：「花別人的錢，你慷慨得很。」
「立即回去工作。」他說：「等一下，我要你說的那位我雇她去工作的年輕女人的地址。真是奇怪，我從來沒聽見過有這種事。」
「這種墨鏡從什麼地方買來的？」他問。
靠街的窗上有張海報。蒙醫生的照片在海報上。照片中的他年輕十歲，自海報上望向街上。我站在街上，看海報上印的字眼。
她說：「請等一下。」獨自走進另一扇門，顯然林醫生的辦公室在裡面。幾分鐘後她冒個頭出來說道：「請進來。蒙醫生現在見你。」
「老天，唐諾，我又不是……」
商業區這時候交通較不擁擠，我較快地開車往前趕。三、四部不同的車輛停在哈愛蓮公寓門口。有的車輛車頂上有紅色閃光仍在閃著。我假裝沒有注意到。柯白莎可不會含糊。她瞪了我好多次，也不開口。
我站在那裡好奇地向外看。「沒什麼。」我說。
「唐諾，你聽我說，她死了。」
「唐諾，她……她死了。被謀殺的！」
「為什麼要告訴他們我來自橡景？」
我走出餐廳，把公司車開回自己租的宿舍，感到自己體力已透支到了極點。我爬上床，倒了一大口威士忌在嘴裡，就用威士忌嗽口，喝下去，沒多久就睡得人事不知。
我說：「你先聽我說。你要我們找林太太。我們找到了她。我們完全是不勞而獲的。我們要通知你。你給我們停止工作的指示。你當然有權終止，隨時叫停。不過，我要告訴你，你是雇主，我們理應給你工作報告。」
護士仍在房間裡。我用低低的聲音說：「這一陣子我眼睛一直不舒服。我夜車開太多了。」
報首很漂亮。頭條新聞靠發達的資訊果然很合宜。我隨手翻翻翻到了社論，引起我的主意。
「明白。」
「你是指已完成的服務？」
論壇報的社論如下：
「怎麼找到他的？」
「那個離開公寓的男人是誰，你知道嗎？」
女侍又給我咖啡續了杯，我一面想，一面用兩支香煙抽抽飲飲喝了第二杯咖啡。付帳的時候我對她說：「市政府在那裡？」
「灰色，雙排扣西服。」
我把鈔票塞進褲子口袋，口中說：「我們走吧。」一路把她推向公司車去。
「這點我知道，」我說：「所以我才問他的秘書。」
「什麼也沒發生。我一直按鈴，什麼回音也沒有。但是我絕對可以確定她並沒有外出，因為我一直在監視著公寓出口。」
「是的。」
「好吧，我們就走。」
「這不會有問題。處理好了的。」他說。
「政治？」白莎問，雙眼又露貪婪的神色。
「沒有。她客氣得很。」
「你不會反過來咬我一口？」
「不提這些。」我說：「快走。快上路。別打我這裡的電話。打我偵探社電話。不要從警局打，打電話時要看有沒有人在監視。萬一耍不過他們，你也可以說認識我，只是想自己辦完事才來找我。你沒有把你名字告訴卜愛茜吧。」
「我會了解的。」
他神經地在室內走動。過了一下，他停下來說：「要多少？」
「懂……」她懷疑地說：「唐諾，你能和我一起去警局嗎？」
「請選蒙查禮醫生為市長。洗清聖卡洛塔。把腐舊掃出本市。聖卡洛塔重建委員會。」
那位警察進去看魏警官。我拔腿就溜，爬上老爺公司車，我開離市區。
我站起來，跟他來到他私人辦公室。他把門關上鎖上。「我是自找無趣的。」他說。
「什麼東西多少？」我問。
「我解雇你們。」他像是頗有感觸地說：「因為你們涉及了我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