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知道呀。」
她說：「照目前一切看來，你仍舊可能是幹掉金見田的人。」
他是有話要說，他來找我了。他來的時候我正在彈子房一個人無聊地撞撞球。「玩一局？」他問。
「形容也許會符合，她也可能是去見金見田，但是，在勒索她的人是韋來東律師。」
我聽到柳依絲叫出聲來，我向下看去，只是確定球落何家而已。
他笑笑：「銀行認為是有差別的。我又在今天下午從銀行得到一個特別消息。」
「又如何？」
「當然。」他盼他站起來，走向門去。
「很多人都像我。」我說：「有幾個雜貨店伙計更像得不得了。」
「來電的對方自己說是亞特娛樂公司嗎？」
「是的，薄太太。」
「你怎麼知道？」
「參加還是反對？」她問。
他的嘴唇顫抖得更嚴重了。「一切原因都歸於那寵壞了的乳臭小妮子。」
「我這樣知道。」
「我玩得差透了。」我說：「我只是不想在樓上聽他們耍嘴皮子而已。」
我搖搖頭。
薄好利看著我，但是不說話。我說：「我認為她和什麼人約會在電影院裡，但那個人沒有赴約。」
「沒錯。」他說。過了一下，他又說，「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點，你準備怎樣進行法？我還真希望能知道一點。」
他看向我，他說：「雅泰昨晚出去了。」
「真的？」
「我認為去你那裡好。」
「還可以。」
「假如你認識薄太太，你就不會如此說，你也會知道，這和事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的反應有如一下觸電。「是什麼人？」她問。
他認真地說：「假如你看過報紙，你會注意到這些證人對那位神秘的王台生，有完全不同矛盾的形容。這種完全不同的形容是因為這個男人懂得人性──那年輕女孩子不是形容王台生是個非常可愛的人嗎？」
「假如是勒索，我反對。我不幹這種行業。」
「那是無法打破的。以前也有人試過。」
「誰？」我完全不認識地問道：「你說的薄雅泰是什麼人？」
「是什麼？」
她的眼睛可沒有在笑。
「你指的是從銀行裡友好的職員吧？」
我向她笑笑。吐出另外一個煙圈。準備再吐一個。
我神氣十足地向她笑笑。我說：「你別忘了，我看到兇手的面孔。」
「你有沒有跟蹤她？」
我說：「我要用的方法，我不要我雇主知道一點點。」
「唐諾，我要問你一件事，要你絕絕對對對我說真話。」
「事實上，你進來時我正要離開。」
我試著吐個大煙圈，又吐個快速的小煙圈要穿過大的，沒有成功。她站起來，開始走向電話。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兩眼在冒火。
她奇怪地問：「又怎麼啦，什麼事不對？」
我注意看他，然後我平靜地問：「真的嗎？」
「告訴她啥用也沒有。」我說：「她就是這個調調。」
她說：「你真實名字是什麼？」
他的臉色垮下道：「這根本不是我的意思。」
他說：「我認為假如雅泰知道，她媽媽希望和她友愛相處，她可能會改變態度。」
「但是你為什麼要進金見田的房裡去？」
她大笑，等了一下，她溫柔地對我說：「是呀，為什麼？」
「去看電影。」
「離開金見田被謀殺的旅社不到一條街，她手裡拿了張信封，很快地在走。」
他像我用針在他屁股上戳了一針一樣。他快快地眨了四、五次眼皮，快快地站了起來。「很聰明，唐諾，很聰明。我看我們談話也該告一段落了，我近來相當忙，唐諾。我只要你懂得我雇你是要你全權作主，完全依你認為好的方法，來保護我女兒，不受任何傷害。」
他看向我，眼睛張得越來越大，好像眼球要突出來把他眼鏡從鼻梁上頂上來。於是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上下地搖，即使是在四杯雞尾酒影響之下，他的表情還是十分突出的。「真是能幹，我的孩子，一個能幹的人。這是最後一次；從此之後我不再要求你什麼東西。今後一切你完全作主，一切依你的方式來做。好極了，好極了。」
她說：「他是我的護花使者，你是我的隨身吉祥物。來吧，到賭桌來。」
「倒也不完全是經由銀行，但是是經由銀行中一個友好的職員。」
我沒有自桌球台抬頭。我說：「是你在說話，我認為這可能是你想說的，我只是搭訕一下而已。」
「我怎麼會面對像你那麼漂亮的女郎而開溜呢？」
「印好了，愛茜那裡會有一些。你是費氏銷售公司的老板。」
我又喝了一小口雞尾酒。
我拿了帽子和大衣，在雅泰見不到我的時候跑出去，決定要去看看亞特娛樂公司是幹什麼的。
她看到我，我看到她有點不悅。她不在意地說：「喔，你好。運氣怎麼樣？」
「喔，」白先生說，好像她已經說明一切了，他也立即露出笑容了。「王先生，來吧，跟我們來，帶點好運給我們。」
她用怒目看了我一眼。
我看見她在整體考慮這件事。以便決定要告訴我多少。
「是的。」
「不怎麼樣。」
「我知道，要我猜起來也不會和事實批差太遠。」
「謝了，」我喝完我的一杯，拒絕他再給我加的酒。他自己又喝了兩杯。
「尤其是在銀行圈子裡。」
「沒有。」
「是的，她去看電影。」
我看向白亞守臉上的表情。我知道柳依絲是決心要跟定我了，「好吧，」我說：「算你贏了，我投降，要去哪裡？」
「可以安排的。」我說，用手指把一個球撞向另一個。
「我可能和你不是一條陣線的。」我說。
「你叫我先要贏得她信心的，不是嗎？」
「你想叫我做什麼呢？」
「你有多少女兒？」
「我們絕對捉不住他勒索的把柄。」我說：「他做得巧妙，不留尾巴，但是我們可以攻破他的地方是他老吃老做的股票工作。雖然他太聰明，不易攻破，但還有辦法的。」
「見過薄好利嗎？」他問道：「我是說有機會和他談談嗎？」
「有蘇格蘭的嗎？」
「為什麼不去？我反正不會有機會了──假如被他們捉住。」
我說：「我有公款可以開支。」
「你仍不能猜到我是什麼意思？」
「你是他媽告訴過我了，你這個狗屎。」
我讓我臉色做出「出乎意料」的表情。「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你？」
「所有律師都詭計多端，但只有百分之二是賊律師。」。
我不吭氣。
「告訴他們，叫他們打電話給雅泰，由雅泰請銀行停止付支票。」
「韋律師，」我說：「專門在想辦法打破戰時臨時投資條例。」
「
「你什麼意思？」
「那只是早晚的問題早晚會捉住的。老天！你為什麼這樣去做？」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我說。
「我的確有機會。」
這對他是一種鼓勵作用，他說：「卡伯納昨晚見到雅泰了。」
「難道薄太太在婚前沒有考慮這一點嗎？」
「電影之後呢？」
「我也知道是好大一筆錢。」我說：「你有多少錢？」
「卡伯納告訴你的？」
「是的，你的成就超過於此了。只要你在房裡，她不斷的在看你。」
「你自己怎麼辦呢？」
我吻了她一下。
「也許。」
「什麼？」
他說：「我希望你不要用這種字眼，這樣聽起來好像他們是不正經買賣。」
我笑笑。
「雅泰？」
「不要動，再賭一次。」我說。
我大笑道：「五元也是贏呀。」
「是一個女人聲音。她說她是簿記，也是經理的秘書。」
她的眼睛變窄了。她說：「我一打電話，你就也把我拖下水去。你會說我告密的動機不是單純的。喔，有什麼用。」
說了這些，她貼近我，蟋伏在我胸前，真有回事似的。
前面有交叉道，我把車速減低，順便故意打了個大呵欠。
這正是一個討好雇主極好的賣弄機會，我豈能放過。我平靜地說：「我親手把那張一萬元的支票，昨天在你的日光浴走廊燒掉了。我用我自己的手指，把灰燼磨成粉碎。你可以放一百萬個心。」
她走過來又坐下、她把兩膝交叉起來，把一隻膝蓋抱在交叉手指的雙手裡。這件事出她意外，她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她看看我，又望下看著自己的腳尖。晚禮服的裙子阻住了她的眼光。她把裙子向上拉，又站起來，走進寢室，把晚禮服脫下來。她並沒有把寢室門關上，過不多久，她穿了一件絲絨家居服出來。她又走過來坐我邊上。「說真的，」她說：「沒有想到這件事有那麼多的變化。我需要一個人可以處理姓薄那方面的情況。你看來很合適。我不懂你有什麼特點，使我好像可以信任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幹什麼的？」
這是我最好的時機，我溜出來，來到衣帽間前。柳依絲在等我。「有車嗎？」她問：「還是我們要用計程車？」
「那樣就不好意思了，是嗎？」
「看到什麼？」
「你怎麼知道是韋律師在勒索呢？」
「你？」
「不是我，我租了和他相鄰的房間。」
「怎麼樣？」
「你和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唐諾，你一定是為了保護那個女人。」
淋浴後，我告訴白莎，要她替我去辦，我一定要一間辦公室，至少租一個禮拜，還有我告訴她的名字要漆在門上，裡面的家具要齊全，而且要把卜愛茜守在裡面隨時準備聽寫信件。
她試著用其他問題抵制我：「你找金見田幹什麼？」
「唐諾，那是好大一筆錢呀。」
「也許你會奇怪，我是怎樣知道那些雅泰一萬元、一萬元的支票的？」
「王先生，你不是要離開這裡吧？」
「但是否有可能是金見田嗎？」
「她能信任你嗎？」
「為什麼不？」
不過，擔心他可以說是多餘的，任何時間警方只要一懷疑雅泰可能和這件事有關，那旅社夜班職員，那香煙攤女郎，那停車場裡的人，那電梯小僮……喔，人證太多了。運氣好一點，這些人也許會記得雅泰是在槍聲響起前離開旅社。然則假如薄太太以為她有一手王牌，我又何必揭穿她，不如候在邊上看看她要玩些什麼花樣。
他大笑道。「你那個腦袋要是能配上一個強健一點的身體，那就天下無敵了。」
「我仍還沒知道什麼人在弄出股票去。」
我說：「那麼第四張該有月底了。」
我一聲不響，等他會意過來。我看到他終於懂了。他自褲後袋拿出皮夾，數出十張百元大鈔、「我懂你意思了，唐諾。但是你要記住，我可不是百萬富翁。」
「男人聲音，還是女人聲音？」
他一隻手扶在門把上，停下來。「人家是在街上看到她的。」他說：「算起來是謀殺案發生之後。」
「現在，」我繼續說下去：「我們唯一的生機，替雅泰脫身，替我自己脫身，是對韋來東加大壓力。韋來東根本是個詭計多端的賊律師。」
「真的，我是一直在注意你。我希望多知道你一些。也想讓你強迫使我身材好一些。」
我說：「謝謝你，不過這一切都是要花你錢的。」
「沒有。」
「這對我訓練薄好利的體能，有什麼關係呢？」我說。
我說：「投資條例是有漏洞的。韋律師的方法，是選擇因為付不出稅金而損失營業權的公司，使他們再度運作，但是變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式營業。為了達成這目的，他們首先要把停業的公司的股票全部買回來。並不是每家停業的公司都可以合乎他要求的。他要的公司是所有股票都出售了，而且沒有債務團體的組成的。他設法把這些尚持有在人手的股票，不值錢地都收購回來。他重新開張這家公司。他的客戶都是要私下買進賣出股票的，他收賣方每股百分之十，而後他警告他的客戶這些股票都是私人轉移，不是公開出售。」
「是你殺的人嗎？」
「說下去，你怎麼說？」
她叫了酒，掛上電話。她說：「乾坐著等他送來，不如先喝完我本來有的。」她把烈酒拿出來，紙箱裡有蘇打水。她說：「台生，不要讓我喝醉了。」
我們進健身房，日本人把我自各種角度摔來摔去，有如籃球員用各種角度來投球，他教我各種可以摔人的方式，但是我怎麼也沒有辦法使得像他要做成的樣子。反倒是他自己從我手中翻出，一個筋斗，雙足分開落地，向我露出牙齒說好。我感覺有點乏味。事實上我從一開頭就沒感過興趣。白莎以為我有進步，日本人說成績非凡。
「真打電話來了？」
「逃不掉什麼？」
「股東不負責銷售？」
雞尾酒開始發生效應。他胸襟也開闊了很多。他低下來用長輩的樣子拍拍我膝蓋。「賴，我的好孩子，」他說。「我喜歡你。你先天有一種叫人相信你的力量，我相信雅泰也有這感覺。」
「只有一個，當然只有一個。」
「我們下一步做什麼？」我問。
「這些你說過了呀。」
「這不是我想說的。」
「喔！他不會在乎的。」她說。「白先生知道你和機構是有關係
「沒有線索去捉誰？」
「但是，有可能是金見田。」
「你怎麼想呢？」
「好呀。」
「我們來一點烈酒。我再想一想看。哪些是你本來可以用來對付我，而你沒有做的。奇怪，我就是想不透你。你不是笨。你聰明也許透頂。你知道我要玩什麼，你跟進，我反而進了你的陷阱。活一天學一天，學到老學不了。怎麼樣？威士忌要加水，還是蘇打？」
她把它放在雙零上，贏了一大堆。
「是你在跟蹤的女人。」
他靜了一下，我乘機問他道：「你對你繼子的公司到底知道多少？就是那他在當總經理的公司。他們幹什麼的？」
「只有他有可能，也是唯一解釋。今天較早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可能是地方檢察官布好的一個圈套。但是，不是的，因為謀殺一發生，現在他們早該收縮圈子了。韋律師在代表一個被告。那是件要案。社會上大家非常注目。這正是他揚名立萬的好時機。他當然可以只為名而工作。但是韋來東不是這種人。他看出有機會可以加壓力於薄雅泰，由雅泰來出錢，他要名利兩得，他做了。他已經拿到了二萬，在拿最後一萬元的時候，出了紕漏。」
我說：「當然，我不騙你，你還不明白呀？」
白莎滿滿一口氣吐出，「那麼公司可以保有這工作囉？」
「沒有，是他告訴了薄太太，她告訴我的。」
他走過來離我近一些。「你另外還使一個人對你印象很好呀。」
「我是不要讓警方認為我雇主是指使者，或是事後共犯。」
我把母球拿在手裡說：「你是不是想找我講這件事？」
白莎搖搖頭道：「你真是無可救藥，假如你沒有看見女人就糊塗，或者再重上五十磅，你就是白莎的金礦了。」
他的私室是個鴿子窩、牆上掛了不少槍械。獵獲品剝製後，頭部掛在牆上，椅子很舒服，還有煙斗架等他私人用的物件。管家把雞尾酒送進來。薄好利告訴我，這私室是屋子裡唯一沒有他邀請誰也不准進來的地方。也是他覺得太太太煩時，逃避的一個地方。
「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有的。」
我說：「白莎有的時候經濟觀有問題，她算小不算大。」
「我不在乎花多少錢……不對，我不是這意思，反正你知道，該花的不省。」
當他看我並沒有急急問他得到的是什麼消息時，他說：「亞特娛樂公司打電話到銀行，說是有一張薄雅泰簽給他們的一萬元付現支票，放在他們現金抽屜裡，失竊掉了。他們要通知銀行，任何人拿支票到銀行兌現，公司要告這個人偷竊。」
「是是，我知道這些不夠。你見到今天晚報了嗎？」
他看起來也不是很高興。他說：「當然，萬一你碰上了緊急狀況，你只要來找我，對我……」
「唐諾，你真可愛。」
「這些你都是怎麼發現的？」柯白莎問，一面注視著我。
「看吧，」她說：「你使我輸錢了。」
她生氣了。「聽著。」她說：「你要不是我見過最渾帳的笨蛋，你就是最冷靜的聰明人。我叫你塞我二十元，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失望招警察來呢？」
我什麼也沒說。
「又如何？」她問。
「那個什麼人，會不會正是金見田？」他問。
「喝醉了我會哭。已經很久沒有人可以利用我而沒有利用。使我更想哭的是，你放過我不是因為我是我，而因為你是你。你是好人，你就是不肯趁人之危，你……吻我。」
「恭維。」
「所以你到他房裡去看他。」
他說：「雅泰第一張支票是在一號。第二張是十號。假如還有第三張，那該是三十號。那是昨天。」
「是的。」
「保持聯絡。」
「有差別嗎？」我問。
我說：「很多女人在找丈夫的時候都注意體重，限制飲食，但是一結婚，她們……」
我要多留一下，所以我放了幾次錢到賭桌上去。我始終覺得雙零還會出來。放在其他號碼上的錢，也從沒有贏過。白亞守已經被褐髮女郎吃定了。有過一次他突然醒悟，用帶了罪惡感的眼光四處在找尋，我聽到褐髮的女郎對他說什麼洗手間，又把裸露的手臂靠上他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地耳語了什麼，他大笑。
他向我笑笑，然後臉上露出擔憂。他說：「我相信你是知道你在做什麼的，賴。但是，假如一張一萬元付現支票被偷掉，而出票人要出頭，並且弄得灰頭土臉……」
「好吧，你愛怎麼叫就由你。不過你告訴我什麼人負責把股票弄出去？」
他出去，把門關上，我注視那扇關著的門。顯然卡伯納並不知道謀殺案發生的正確時間，沒有注意到他看到雅泰的時間。再不然，就是他自願把這件事說成如此，以便薄太太手上多這張王牌來用。
「我親眼看到過那兇手。我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我知道是什麼人幹的好事──金見田曾和那女人談過話。他給了她一些文件。她給他一張支票。他把它放進了上衣右口袋。在她走後，他走向浴室。我不知道那另外一個人在浴室中，但是我發現那聯絡門在我這一邊是沒有閂的，我在鑽孔後把它閂上了。兇手知道金見田要進浴室了，他想溜回四二一。但這邊這時閂上了。我在這一邊。在浴室裡的人被陷住了。」
「王台生。」
她看了我一下，聳聳肩說道：「有何不可。」
「你想要對他加強壓力我是同意，把繩子的一端交在我手裡，我可以幫你忙。」
我指著門說：「我感到合適，我想走的時候，誰也攔不住我。」
「卡伯納有和她說話嗎？」
他咯咯笑道：「是的。」
「什麼生意？」
「會的，」我說。這次馬上用手在她想起什麼要說前，把電話掛斷。
「我知道這些就夠。」
「假如他根本沒赴約，又有什麼差別呢？」
他們有兩家餐廳，樓下都布置得美輪美奐。我沒有困難就上了樓。樓上布置很雅，但是不大。沒有人注意我。我小賭賭，在轉盤上不輸不贏。參與賭博的人不能算少。我找了一些藉口想去見經理，不過看起來要是不動粗，還不易達到目的。
「老實說，我有點累了。我還是……」
「妹子，你忘了一件事。」
他說：「我看你和雅泰處得不錯。」
這下把她的興趣完全打消了。
「沒有。」
她突然坐起，重新對我看著。「嘿，見他個大頭鬼。」她說。
我裝腔作勢打了個大呵欠。
我聳聳肩，她從一堆籌碼中拿出五元，其他留在雙零上。
「能有好身體，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卡伯納看向我腰身，繼續說道：「你走起路來就像魚在
我接受他遞過來的一支香煙，繼續聽他的。
「能做一件工作讓人滿意，總是好的。」
「是不是？」我追住地問。
「你才和薄先生談過。」
「無聊而已。」我說，一面把球向前用手推出，看著它幾顆星地回彈。
「所有律師都是的。」
「我要去你的公寓。」
另外有一位褐色頭髮的女郎也無聊地守著桌子，心不在焉地在玩。她是一個精明鬼祟的女孩，臀部似蛇行，光著的肩非常好看，黑色眼睛有如熱帶海灘浪漫的夏夜。她和金髮的柳依絲一定是認識的，在柳依絲兌進現鈔後，她倆交換了一個眼色，過了一下，兩人湊在一起耳語起來。
他一下把杯中餘下的喝乾。吐出一口放心的氣。他把搖酒器拿起來，給我把杯中酒添滿，替自己杯子加酒加到頂。「我對你看法沒有錯，你是一個有理智的年輕人。」
我微笑著說：「事實上這該由白先生來決定我的去留的，我不願意不識相，夾進來做燈泡。」
「有什麼新消息？」她問。
「沒有。」
「為什麼？」我問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歡用這些字眼。」
「不對，」她說：「她一定是去看金見田。一切形容都符合如生。」
他說：「也許有。」
「不是這樣，」她說：「要好好吻我。」
她把她公寓地址告訴了計程車駕駛。我們花十分鐘，到了目的地。那是她公寓沒有錯。她的名字在按門鈴的板上，她是用鑰匙開的大門，我們走上去──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她說「有何不可」的時候，她已計算好。我既然知道她在哪裡工作，我自然可以把她的一切找出來。報上有她照片，警察在請她形容旅社裡向她打聽金見田那小個子男人的長相，她不必怕我，相反的，我應該怕她報案才行。
過不多久，褐髮的女郎和白亞守搭訕起來。這真是一場對男性有示範性的秀。她請教他怎樣下注──在放籌碼到遠離自己前面的桌子時，把自己裸露的香肩放到離開他嘴唇不到一寸的位置，又回眸一笑。
「快一點，快一點，」她催著我說：「不要裝傻瓜，也不要拖三拉四，要不送過來，就要你好看。」
「你和那個女孩混得怎樣了？」
「你的意思是經由銀行？」
「你最好依我的計畫走。你知不知道，假如我拿起電話報密一下，你會有什麼結果？聰明點，不要再誤事了。」
我想我可以把情況變成複雜，假如把白先生弄毛或是嫉妒的話。我看向他說：「白先生看起來也像是張幸運符呀。」
他的眼光著向我。「好了，」他說：「你一定要我直說，我就說。佳樂──她只要輕輕隨便說一句給警察聽，他們就會知道昨天晚上，在謀殺案發生的時候，雅泰是在金見田的房間裡。」
「你該懂我的意思。」
「什麼時間？」
「銀行怎樣告訴他們？」
我回薄家已是清晨二點，我仍不能釋懷於那女郎的髮色，每次當光線自一特殊角度照上她金色美髮時，我總覺得像是一條鬆了股的吊人麻繩。
「挖金礦的玩意兒，我知道他們有一條礦脈很有希望，但是我也不太願意去深入了解。」
他冷笑，我抬頭看向他，他嘴角生氣得在顫抖。他說：「非常明顯的理由。她繼女不停地給她敵意引起的。」
我正想走出去時，一個金髮美女走過來，一隻手掛在一個穿了晚禮服的男人手彎裡，男人看來全身是錢堆起來的。我見過美女那頭金髮。那是金見田被殺掉旅社那香煙攤女郎柳依絲。
他皺眉道。「我不喜歡被蒙在鼓裡。」
他說：「結婚的時候，雅泰離開了她父親帕尼去追求美好時光。她去環球旅行。完全不管她父親。他們一結婚，薄太太正想為他準備一個好家庭，雅泰一腳趕回來做起繼女的角色來。漸漸地她父親中了她的毒，跟著反對起他太太來。佳樂是敏感的……」
「這樣說好了。」他又趕快自己修正道：「在謀殺案之前──你有沒有想到過，那位去旅社看金見田的神秘女郎，被形容得和雅泰很像。也不需要很多的偵探工作，就能證明當時雅泰的車子，停在旅社不到一條街外的停車場裡。另外尚有一個證人，肯宣誓之後證明在謀殺案發生之時段內，雅泰曾匆匆地自旅社方向走向停車場去。」
「花你的開支費。」我告訴她。
晚上，八點多一點白莎來電話，她說為了我要的辦公室，她找死了。終於找到了合乎我要求的、用的名字是費啟安，位置是普門大樓六二三室。卜愛茜明天早上九點鐘會去開門，鑰匙在她那裡。
他說：「好吧，我來說。我認識薄太太不少時候了。這次結婚前，她體重比現在輕二十五磅，看起來年輕二十歲。」
「有特定的地方嗎？」
薄好利說：「你知道，像我這種地位的人，往往可以收集到別人得不到的商場和經濟情報。」
「我忘了他的名字了。」
「什麼人真正在管把股票沿街弄出去？」
「我先溜出去，在衣帽間前等你。」她說：「不要想出歪念頭，告訴你也好，這裡是沒有別的出口的。」
「是的。」
「她沒在裡面很久，」我說：「她出來，回到停車場去……喔……是的。我記得她有停下在一個郵筒前寄一封信。」
我點上一支香煙。
她扭動了一下，如此她可以見到我的面孔，她慢慢地說道：「反正這也沒有什麼差別。這個資料我自己無法直接利用──我寧願和你合作，會比和任何我認識的人合作好得多。」然後在一陣笑聲之後，她說：「因為我可以叫你乖乖聽我話。」
「大概吧。」
她眼睛正對著我看著。燈光射在她頭髮上，又一次覺得更像我見過的吊人麻繩。「我可不會讓你走開的。」她說，紅唇在笑。「即使一定要叫警察我也幹。」
我說：「能再給我一支煙嗎？」
「放心，不必擔這種不必要的心。不會有事的。」
「那是你在說的神話。」
「我也不知道，他們有一批推銷員，經過仔細訓練的，我只知道這一些。」
她換用甜言蜜語試試。「好吧，台生。」她扭著坐近我，斜靠向我腿上，用一隻手支持頭部，使臉轉向我，四眼相對：「台生，你是有腦筋的聰明人，你我兩個人可以合作起來，一起弄出一點名堂來。」
「不必如此的，你去給她解釋。告訴她……」
象牙球在輪盤上轉，終於落入了一個小格。
「是的。」
「不能。」
「反正，妹子，我可告訴過你了。」
「那是恭維，還是貶低？」
我說：「有錢人
我好好吻她。過了一下，商店送酒來。
「雅泰。」
我說：「最好給我一千元。我留在身上必要時才用。我也可能回來向你再要。」
「你打電話報警呀！」我說。「我自己也正準備找他們。」
「他們會捉住你的。」
「抱歉，」我說。
「我會背叛你的。」
「好吧，就是薄雅泰。」
她把大衣脫去，要我坐下來，拿出香煙，問我要不要來點威士忌，把自己坐在沙發上我的旁邊。我們點著了香煙，她坐過來靠著我。微弱的光線照在她頸子和肩上，她誘人的眼神經由碧色的眼珠看向我。金色的頭髮，映在背部雪白的皮膚上，我怎麼會又想到了鬆了股的吊人麻繩。
「嘿！」她說：「我就要你從一開始就加入，不久我們兩個一定可以弄一批錢來花花。」
我說：「電話就在那裡。」
「他想從一位他在辯護的人身上弄一點錢，──那個人犯的是刑事案子。」
我搖搖頭。
我說：「你好像已經知道雅泰曾對我提起她繼母的？」
「你的朋友，白先生不會突然光臨吧？」
他說：「只要讓我知道一件事，就可以無限制信任你，讓你全權處理這件事。」
「有些指紋在那裡。從旅社的門和門把手上他們查到了一套相當完整的指紋──我認為他們在找的人很像是你。」
「那麼，有這個可能性，你應該考慮一下。」
「隨便哪個女人都可以拿起電話這樣說。費用只要五分一通，受話前一方是分別不出來的。」
「你要做什麼？」
「對你說我要送什麼人錢，我要進多少，還有為什麼要送錢，是嗎？」
「計程車，」我說。
「是的。」
「寶貝，你給我聽著，我不會幹的。我不至於無聊到那種程度。你才是一直在騙我。這件事你自始至終都是有一份的。金見田自薄雅泰那裡弄支票。他交給你，你帶來這裡交給亞特娛樂公司。你給這裡的人抽掉一點，自己也撈上些。其他的交回現鈔給金見田，金見田交上去給上面的人，或是交下去給下面的人，隨你怎麼說法。現在我來告訴你一些事。你完了，你沒得再幹了，也不能再幹了。你只要動上一動對付薄雅泰，你就可能從牢裡往外看了。」
「真的？」
她失望透頂，幾乎要哭了。一下把所有籌碼放下去，輸了。當她把所有籌碼都輸掉了，我塞了一元錢到她手中。「這是我能貢獻你的極限了，孩子，」我說：「這也是幸運錢。把這壓在雙零上吧。」
他說：「下次雅泰再說她繼母如何如何時，希望你能隨意地向她提一提，她繼母可以把她放到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但是她不願意，因為她是個正直的人。她對她再婚的丈夫十分忠心。」
「什麼意思？」
「我的朋友白先生，」她笑道：「今天晚上有人照顧了。」
「講得像真的一樣。」她說。想了一下，她又說道：「老天，還真的像真的──但是你永遠不會讓警方相信你的。」
「我留在那相鄰的房間裡，一隻眼睛緊貼在門上鑽出來的洞上。」我說：「那個真兇手早已在我進入之前半小時，把那邊門上的門閂撥開了。他把門框弄下一條，把對方門閂撥開，走進對方房間，把對方浴室門打開，使浴室門遮掩住四一九房。他回過我租的那間房，把門框裝回去，等候到恰當的時間，他打開那聯絡門，走進那兩扇門形成的三角小隔間，溜進對間的浴室去。」
我不想面對她，她的髮色一再蠱惑著我。
「等一下。」我說：「假如雅泰是在謀殺案發生之前離開的，我覺得她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她把煙盒交給我，她說：「好吧，我老實說，假如我猜錯，算我是傻瓜。我看你走進旅社，警方在追查你。我撞見到你。我拋掉我的朋友，帶你到這裡，在沒有追問你是什麼人之前把真話都吐了出來──我認為你是一個私家偵探，替薄雅泰在工作──不對，你更像是受雇於她的老頭子的。」
我像塊石頭一樣凝視她。
他啜飲雞尾酒，談談應酬話，一分鐘之後，他說：「你和雅泰處得不錯呀。」
「但是，你為什麼那麼毒，你？你讓我什麼都說出來，假裝可以替我工作，套出我所有的想法，然後收縮你的線。」
我搖搖頭，打開皮夾，拿出一張五十元鈔票，不在意地放上桌上。「這在我老板說來，叫做不必要的奢侈開支。」
我說：「顯然卡伯納錯了。我一直在跟蹤她。她把車停在金見田被殺的旅社附近停車場裡，但她沒有進旅社、她去看電影，我跟她進去的。」
「那是一定的。你開始沒有太多的工作，是嗎？」
「不是騙人嗎？」
「老好人，那薄先生。」卡伯納說。
她向他的男伴笑說：「亞守，我希望你見見王先生。王先生，這位是白亞守先生。」
我搖搖頭說：「我的工作只和金見田有關。」
「哪一件事。」
我點點頭。
「是誰？唐諾。」
「好呀，這才過癮。」
「這並沒有告訴我薄雅泰是什麼人、是金見田的女人嗎？」
「有人告訴我，他有辦法可以打破投資條例，我是一個投資人，我有生意要向他討教。」
我什麼也沒有說。
她開始拿錢出來一元一元地散在桌面的數字上賭──一直在輸，男的也不像喜歡跟著她賭。她把自己錢輸掉了之後噘起嘴巴，他拿出五元錢，換成兩毛五的籌碼，讓她來玩。當他移動到了桌子的一邊去時，她靠靠我又把眼睛注視我命令道：「從桌子底下塞二十元給我。」
「偷看，又偷聽。」
「你騙人。」
「你瘋啦？」
「那麼，你計畫要對付傅雅泰，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那就別問。」
「她沒有看見他？」
「去哪？」
她說。「也許『七』會再來。」放了兩塊在『七』上。『七』真的再來了一次。自此之後我覺得幸福已離我而去，我只是隨便玩玩。柳依絲最後玩成了五百元的籌碼，她兌了現。
我把眉毛抬起來。
那一個黃昏冗長難過。雅泰給我個暗示，她要和我說話，但是她知道的，我都知道。卡伯納知道的，我並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話要說，所以我要找一個看起來完全不是故意的機會，和他談談。
出了一個「七」。
「聽著，除非你把真實姓名告訴我，否則你就別想走出這間房間。我要看你的駕照，你的識別證，取你指紋──若不然，我要去你公寓，看你住的地方，
「喔，不行，我來了你怎麼可以走。上次見到你時，我運氣不錯，今天我感到你會給我帶來更多幸運。」
「當然有。」
這是間很好的公寓。一看我就知道，靠一個二流旅社擺個香煙攤是維持不起這樣一個公寓的。
「唐諾，你是不是瘋了？我不能給你專租一個辦公室，那要花錢的，你這個計畫只好另外再想進行方法，再說我也不能把愛茜借給你，即使半天也不行。」
「薄雅泰，姓薄。」
我說：「抱歉。」
「高血壓可以影響人很多的。」我說。
「唐諾，你一定得告訴我事實。老天，萬一條子把你關了起來。當然，我要想辦法救你出來，但是我不知道怎樣開始呀。」
「有熟人家，這時候還肯送貨嗎？」
「我辦了點小事。」
白莎坐在公司車裡，等著送我去接受柔道訓練。在她身旁座椅上，她有一張下午出版的報紙，她跳過結論對我說：「唐諾，這次你逃不掉了。」
「是的。」
「當然可以、但是為什麼會高血壓呢？為什麼一結婚她血壓就會突然高起來呢？」
「一點。」
她開口，正要說話，我突然用手對住她嘴巴，我說：「不要說出來，我不要聽。」
「我認為你沒有，唐諾，給你一萬次機會，你也不會殺人，但是這件事看起來──你知道，看起來像什麼。你是那一型的，為了女人昏了頭，叫你做什麼壞事都幹。」
「什麼？」
我們開一陣車子，大家不說話，然後我說道：「我需要一個女秘書，也需要一個私人辦公室。你要是不肯替我請一位，我就只好借用卜愛茜。」
「我是個混蛋。」我說：「我應該拿起電話，告訴旅館大廳，叫他們把出路都封死，同時報警。我太緊張了。我亂了主意了。我竟想不到這一點，我匆忙中把連接門門閂拉開，把門一下打開。我跟了兇手走，我走到四一九房間口。我站在門口上下望走道。我走進電梯，我在二樓下來。大家都亂成一團時，我走出了旅社。」
「好吧，你心裡在想什麼？」
他把聲音降低問我道：「你有沒有想到，或感到奇怪過，她一嫁給薄好利，血壓就上升，體重就增加？」
「那你就說好了。」
「她在哪裡？」
「我認為保持不久的，終會穿幫的，雅泰不是笨瓜。」
「當然，為什麼不？」
「好吧，我在聽。」
「沒有其他辦法呀，是我要的那相鄰房間，是我鑽的一個洞，相連的門在那一邊根本沒有閂上，是輸，是贏，都不是我自己可以決定的。」
「你這樣恨嗎？」
我永遠不會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對這雙零這樣說。我是伸了自己脖子出去，在冒險。我感到這是一個預感，正如一般男人有的時候突然會全身發熱，覺得自己有這種超人能力。我幾乎百分之百確定，這一次雙零會再來一次。若問我為什麼，我只是知道。就如此。
我看向她，我說：「小姐，我要是事先知道的話，你可以咒我。」事實上，這也是事實。
我暗暗的自己恨不得踢自己一腳。當然，這是一個機會，但是這是一個我應該事先想到的機會。她既然在我問她問題時，那麼了解能告訴我有關亞特娛樂公司的事，她當然懂得帶一個這樣的凱子來這裡，她可以拿到多少佣金。是我自己設的陷阱，我自己吞的餌，我自己走了過去。
「我認為是你應該知道的。」
我和他們一起走向輪盤桌。
他看我，生氣地說：「賴，有的時候，你那精力過剩，又亂動腦筋的脾氣，真叫人受不了。」
「到底對那一位薄雅泰，你有了什麼把柄？」
他一下解散我們的會議，有如我突然長了天花，沒錯，我有法律天花。
他臉紅了。「那完全不關你的事。」
我說：「你曾否想到過，我可能會被人勒索？」
我說：「你不能一面開車，一面又講話。你過來，我來開車。」我們換了位置。我說：「你聽著。薄雅泰被人勒索。什麼原因並不重要，勒索他的人是一個叫韋來東的律師。」
「憑這一點，我就有能力叫你很難堪。」
我說：「她說過的，等她血壓回復正常後，她也希望我指導她減輕一些體重。」
「真的，」她說：「因為那上樓去看金見田的女人──也是你在跟蹤的女人──是薄雅泰。」
「於是。假如出了什麼差錯，假如這是一個陷阱，你就被牽過去了。」
「再給我印一些商業名片。」我說。
「你也出去了。」
「是的。」
晚飯前，薄好利找到了我：「到我私室來杯雞尾酒吧，賴？」他說。
「怎麼啦？」他說：「心中有事。」
「有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問問而已。」
「謝了。」我說，一面在房間中東摸摸西摸摸，過了一下，我說：「你不必和我有什麼猶豫。有什麼話乾脆直說好了。」
「使自己變成他在進行中另外一個公司的不知情買客。」
他說：「佳樂──薄太太，是個了不起的女人。迷人，有吸引力，美麗。自她結婚後，我看著她變了。」
「賴，對這件事我信任你的自由處理。我只希望……當然到目前為止你並沒有……你不要使這件事造成了更嚴重的傷害。」
「我贊成你放手讓我一個人去幹。」
「在門上鑽了一個洞？」
我看到他臉孔變了顏色，他說：「你要多少？」
「到底你的計畫有沒有考慮到：這張最後的一萬元支票，會有突然出現的危險？」
她忿怨，對我唾沫飛濺地埋怨一陣，最後還是決定要辦，所以她告訴我今晚會把一切辦好，打電話告訴我辦公室在哪裡。
「好極了。」我說：「找他，告訴他送半箱蘇格蘭威士忌來。」
「是的。」
我開車，一聲不吭。白莎看得出在生氣。就在我們快把車開進那日本人的健身房停車場之前，她說：「好吧，你去辦，但是不要把鈔票亂送出去。」
我說：「老天，也可能是阿道夫．希特勒。我告訴你昨晚上她是在看電影。」
「我找他為的是生意上的事。」
「所有法律都有漏洞的。」我說：「不管什麼條例。」
我說：「好極了。」準備掛電話。
「不。」
我搖搖頭。
「在，在……在槍殺案發生不久之後。」
「好吧，我們走。」
「好吧，你讀過法律，我沒有。」
我們握手，我告訴他很高興能見到他。
我捉住這機會說：「我已經找過韋來東律師，希望他認為我是個可能的好客戶。沒有成功，他太精了。他每走一步都保護自己得好好的。看起來只有一件事可做。」
他想了一想，慢慢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