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錢來了》目錄

第四章

第四章

我說:「假如洛城大陪審團認為她的失蹤尚有內幕,就會傳喚證人。」
她把我的卡片放進皮包:「我會好好想一想,唐諾,也許我會給你一張明信片,告訴你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我。」
我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帽沿遮住了光線。街燈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但大都是閃動的,影像改變得厲害,但還看得出沙包滿臉扭曲而有恨意。
他藐視地說:「你真是幼稚園出來的,那老板娘可能時常對推銷員說有一個私家偵探贏過三個傑克寶呢。」
「不,不,」她說:「不向這邊,你一定要走,就走那邊。前面右轉,那條路暗一點,我真不希望你冒那麼大的險。」
「沙包,不可以傷……」
「這行業還不錯,小姐,還可以做一段時間。」
沒人應門,我又按鈴。
薛堅尼看了她快速的一眼:「第一個是什麼人?」
「沒有你不知道的,只是報紙上的資料而已。」
有人在他後面,我見到一根根子揮過半個圈停在沙包後腦上。抓住我襯衣的手鬆脫,我跌倒在汽車保險槓上。
他轉向我問:「你怎麼知道她給傅小姐寫信?」
我坐的那個椅子還溫著的。
「你怎麼知道?」
「沒……沒什麼。」
「進來!」
「什麼?」
「他們找到,」我說:「我是兩個小時前乘飛機來拉斯維加斯的,他們找到我六個月內沒有來過這裡,我是個私家偵探,又找到我的老板是柯白莎,她住在薩兒薩加夫旅社,等著我回去做報告。」
「你真有種,」他告訴我,一面摸著自己下巴。
「你哪來這個名字?」
「我認為不妥,沙包。」她說:「我說你應該改行了。」
「你給她寫過信?」
我說:「這件事不可能登在拉斯維加斯的報上。連洛杉磯的報紙也只占極小篇幅。她要嫁的人不夠出名,也引不起廣大的注意力。不過是另一件人口失蹤案而已。」
我走到她身旁:「也好,我們一面走,一面……」
「五斗櫃抽屜裡。」
施警官掙扎站起。
他說:「那店裡兩毛五分和一毛的機器都已經『做』好了。你為什麼笨到去『收』那個五分的呢?」
「旅社大廳,或是……」
「嗯哼。」
「是的。」
她突然受驚:「你在這裡幹什麼?」
「沒有,當然沒有。」
「還過得去。」
「雇用我們這個偵探社的雇主很有錢,而且願意花錢來找到傅可娜。」
沙包沒理她,對我說:「上路!」他把手指握住我上臂,推我的力量是很輕的,但十分堅決。他自肩部向後對她說:「快進你的房,動手要快。」
她說:「你會看面相。」
「不要這樣,沙包,」她說:「讓他看看又有什麼關係呢?」
「有人向社裡報告,社裡就派我出來。」
「你懂我指什麼?鋼絲?鑽子?杯子?或其他?」
我再次按荀海倫的門鈴。
「你講。」
「沒有,我本來坐在那裡。」
「是的。」
「有什麼種?」
「我……我不見得能幫你什麼忙。」
「我能問她問題吧?」
這是他的左手,一拳使我人離地,我知道他的右手一定會跟著駕到,我試著急於跳開但失去了平衡,使肩部上翹。他的右拳打中我肩,一拳打出人行道,掉進陰溝。
「我能進來嗎?」
「告訴我什麼?」
「那不是你的名字嗎?」
「我想要一位朋友的消息。」
「誰告訴你,我姓薛?」
我用雙手奉回給她。「我看不出為什麼不可以,沙包。」她說。
「你總不會見到過。」
「不,不可以拿去。萬一沙包問我信弄到哪兒去了,我怎麼回答,他說過要親自燒掉它的。」
她站起來,躲開伸手想抓她手腕的動作,一溜煙跑進寢室,又立即帶了一些剪報出來。我……瀏覽,這些資料都自報上剪下,用紙夾夾起,剪報邊緣不整齊,都是隨意剪的。
「傅可娜,倒是寫過信給我。」
荀海倫對我說:「你還真有勇氣。」
「拉斯維加斯的報紙?」
她笑著說:「請坐,請坐。」
在他脖子上的頭,動都沒動一下。這一拳就像打上了水泥牆。他說:「你這騙人,狡猾的小混混……」他的拳打中我的牙床。
「怎麼見得?」
「有點進步,之後呢?」
等不多久,我看到荀海倫自街道走來,手裡拿只稍大嫌重的提包,走到任何地方都會引人注意。
方格子上衣男人坐下說。「我們要五分鐘不說話,這五分鐘你要講很多很多話。」
「為什麼?」
門小心地打開一寸,一條門鏈使門不能開得更大。一對冷冷藍灰色的美眼看著我,隨即聽到一聲輕輕的驚叫。她是那個玩角子老虎的女郎沒錯,她說:「你怎麼找到我?」
「真的?」
「借給我幾小時可以嗎?」我問。「明天一早一定奉還。」
「正確,」沙包說:「我們早晚要鬥一鬥的,他們都告訴我不要在內華達玩,內華達法律給他們各種保護,但我一定要鬥他們一下,加州就不同,拿加利摩溫泉說,就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但是壞就壞在這裡,好手總喜歡帶點挑戰性的地方,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去的地方正好有一批壞蛋在我們之前把他們挖空了,老板看到機器吃不到錢,找了私家偵探查是什麼原因,什麼人在搞鬼。」
「那對不起,是我的錯誤,請問你是……」
他說:「你活該,那種餐廳的老虎本來是只吃不吐的,他們都是為外行而設的,他們利用滾錘把所有大獎都滾掉了,在兩個櫻桃帶條『吧』等於中了傑克寶了。」
「我不必賣弄,但我也不可能對每個人說誰請我找她。」
「看到嗎?她動作很快,但是三思而行。」
「哈囉,」我說。
我說著,轉頭看他。就是那位穿格子上衣玩兩毛五分吃角子老虎的傢伙。我現在注意到他的耳朵有一點菜花狀,他心情不穩,是有危險性的。
「有人贏過好多次呢。」
我悠閒地跟在她後面。
在我躺平之前,人群中有很多的騷動,我聽到喉管中粗暴的呼吸聲,另外一個霹打聲,而後是跑步的聲音,這次是逃離的聲音。
沙包說:「整個這件事,我看你不太正常,你不是專程來對付我們的吧?」
她向沙包看看,又把眼光離開他。
我說:「那個姓施的警官──說是要對付你。」
「我還是有些事瞞了你。」
「你必須問柯白莎才會知道。」
「當我剛才出來的時候,你叫了什麼名字?」
七八個人自顧提供消息,施警官回顧看著汽車,猶豫一下,決定徒步追蹤,帶了另外那警察一起,很多人跟在後面想看熱鬧。
我說:「我看不出來。」
「也不是你的副業?」
「那個工程師叫什麼名字?」
「為什麼?」
我看到他在用迷惘的眼神仔細看我。
我跟她走過客廳,她指一個椅子叫我坐,我坐下。
我說:「對不起,警官。」又立即來了靈感加上一句:「我想把他擒住交給你。」
「怎麼辦?」她問:「你跑,我擋一陣。跑快一點。我盡量……不行。你不行,唐諾、他危險。他瘋了,你……」
「跟你有關的牌,都已經攤出來了。」
「嘿,連在我家都聽得清清楚楚,我還以為你在按我家的鈴,也許……」
「我沒有在管別人家的閒事。」
他轉身又對我說:「我要對你的雇主,多了解一點。」
「誰是施偉廉?」
我扶著她手臂,向沙包走去。
我說:「你給可娜一封信,為什麼?信裡說些什麼?」
我說:「還是有人拉出傑克寶來的,一週還有二、三次呢。餐廳老板娘就常會告訴我,有幾次是跑碼頭的推銷員。」
「管得不夠多。」
沙包說:「老天,他真的是偵探。」
一家雜貨店門口有晚上開的燈,不亮,但足夠看清附近情況。我停下來說:「我們看一下那封信。」
「也許我會想辦法讓你看清楚。」
我說:「她是金髮碧眼一類,這類人不太會突然衝動。要不要看看她照片?」
「好我們去找他。」
沙包沒有理會別人的命令,他的腦子只想對付我。
「這跟他有什麼關連?」
她強調地搖搖頭。
他又轉回向我:「你剛才叫我什麼名字來著?」
把我一起拖著倒下去的大個子掙扎著用膝蓋爬起,右手向後伸向後面。藍鋼的顏色在汽車燈光下閃爍。那人轉頭時我見到他的側面,是施警官。
施偉廉說:「他人呢?」
「請不要擔心我的臉。」我說:「過不多久就會復元的。」
他轉向荀海倫,眼中有兇光一瞬而逝:「假如我發現你是在欺騙我,我就……」
她說:「我喜歡直爽的人。」
我說:「我要回洛杉磯去了。」
「我知道有人說荀小姐有給傅小姐一封信,這人還親眼看到的。」
「我是個私家偵探。」
「別理他。」沙包說。
「你可以問柯白莎,她住在薩兒薩加夫旅社。」
她轉向我說:「沙包正為我建立一套人生哲學。」
沙包對我說:「算了,你又不是在審問她。」
「真的沒有,我只是在報紙上看到過她。」
「你知道了些什麼?」
「說說而已,」沙包承認著:「也不太多。」
荀海倫神經地笑著說:「這就是我有私家偵探合併症的原因,他們老盯著我。」
「她怎麼知道的?」荀小姐問。
「不行,當然不行,你要做什麼?」
「真的。」
「謝謝,什麼時候?」
「自她面部的線條。」
我跟她停住眼光的方向前望,沙包站在大街燈光下左右看著。
「不必,」我告訴他:「尤其當施偉廉告訴我有關你的事之後。」
薛堅尼說:「講呀。」
「被打得很重嗎?」
「他們完全弄錯了,她沒有給她任何信件。」
「對付吃角子老虎?」
一個人推開圍觀的人群,問道:「皮爾,怎麼樣?還好嗎?」
荀小姐說:「我甚至誰是傅可娜都不知道。你已經是第二個來問這件事的人了。」
「為什麼不可以,我有些問題想私下問你。」
他向荀海倫說:「你沒有寫過什麼信吧?」
「剪報自郵局寄來。」
「之後呢?」
「她失蹤前,你沒有給她一封信?」
「不可能再和她聯絡。」
「沒有,我沒有,老實說真的沒有,我一生從未見過她,對她真的一無所知。」
「閉嘴,沙包,我有我的分寸,由我來說。」
我給她一張我的名片:「這是我的地址,請想想有沒有我可以聯絡你的方法。一旦我需要你的證詞的時候,我可以聯絡你的方法。」
「就這樣?」
沙包釋著眉,用敏感疑慮的眼神盯了我很久,突然說:「把你的東西整理起來!小姐。」
「面對沙包,像你這樣跟他說話,很多人很怕他。沙包,你看他是不是蠻有種的?」
「你和這件事到底有什麼關係?」
「不會,賴先生,你看,我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有好奇心,那位彭先生來看過我之後,我決心要查出到底他在說些什麼,所以我寫了封信給洛杉磯的朋友,請他把剪報送來。」
「跟她談談。」
「什麼意思?」
我說:「施警官倒蠻相信我的。」
「向什麼方向脫逃?」施警官問。
施警官問我:「知道他住哪裡嗎?」
我說:「要我做任何事都要花錢的。」
「可是引起我們不少麻煩。」
「你只好去問社裡了。」
「講下去。」
「要,你有?」
我被人自後面向側推開。
「所謂有人,是什麼人?」
「吃角子老虎,你真的沒有玩假?」
我第二次步上荀海倫公寓前面的階梯,臉已開始很痛,用手可摸到下頷右側和左顴骨處的隆起,也許看起來不致太糟但的確很痛,我按鈴等候。
「海倫,我怎樣和你聯絡?」
「那經理出來,跟著來了警官,那警官叫施偉廉,他們把我帶到上面辦公室,搜索我全身。」
我輕輕用足尖走下階梯。
「走了,走了。」她說。
那女孩說:「沙包,我相信他是局外人。」
她臉色變冷轉白,警覺但無表情地看我;
車已停住,我聽到車門碰上的聲音,腳步聲在我後面,有人說:「你不可以!」
他眨著眼:「為什麼沒聽你提過?」
一輛車子轉向,車頭燈強烈的照著我的眼,我以為車子要撞我,我站起來,沙包正向我走來,走得不快,但有堅定的兇狠決心。
「你在說謊。」
「她沒有給她信。」
沙包站起來走向我,把手放在我肩上說:「我就知道你還有話講,我看你很忙,你有很多事要做。」
「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管你自己的事,小姐,你去換錢。這位先生現在要離開了,他有他自己的事要辦。」
沙包代她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話和他的眼都是冰冷的:「你走到外面,我會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既然你現在問了,我現在告訴你也一樣,不可能!」
「我希望有一天她多管管她自己的事。」女孩說:「她一定也告訴你沙包時常到這裡來,現在也在裡邊囉?」
她說:「所有機器都是不誠實的,他們搶顧客的錢,我們偷他們一點又如何呢?」
「舉手之勞,諸多照拂。」
有人彎向我們,我掙扎想脫困;車頭燈照出沙包的臉,仍是冷酷含恨的。他右手把大個子無力的身體從我身上撥開,左手抓住我襯衣和領帶,他要扼死我。
一個大大的身體經過我向前一步,我聽到拳頭打到肉的聲音,沙包與一名大個子已進入摔角階段,大個肩部撞到我又把我推至遠遠一側,在我能回進戰鬥圈前,沙包已先設法脫身揮出一拳。大個子寬肩厚背已介在我與沙包之間,說時遲那時快,我才聽到捕手接住投球那種聲音,大個子整個身子撞向我一起倒下,大個子壓在我身上。
「我從未對你說謊,只是未把全情告訴你,我想幫你忙,但是為了沙包我不方便,我不知怎麼辦。最後我決定,假如你有種在外面等我出來,我就告訴你……也許。」
「水壩工作的一位工程師。」
「那至少有四分鐘大家不說話。」我說:「我叫賴唐諾。我是為柯氏私家偵探社工作。我在找個叫傅可娜的女郎。我有理由相信這位荀海倫小姐知道她在哪裡。」
「我要找一個地方看一下內容,研究一下,看有沒有線索。」
「見多了每人都會,你每見一個人,潛意識就在分析他是什麼性格。譬如你見到一位鼻翼非常薄的……」
他問:「你們為什麼要找她?」
門被關上。
「我為什麼要提?我根本不知道他說些什麼。他腦筋有問題。」她轉向我說:「我想一定是他對你說,你才找到這裡來的。」
「不行,要近一點。來,到這……唐諾,先告訴我為什麼你知道我保留了一點?」
「我不要做什麼證詞,我不要在眾目所視情況下被別人問很多問題。」
我走進去,感覺得到她在仔細看我。
「有什麼不舒服嗎?」我問。
「看你樣子是有的。」她把藍灰色眼珠又轉向我:「你一定見過不少世面,我意思是見過各種各樣的人。」
沙包蹙著眉說:「朋友,我覺得你真太過份了。」
「你一開口就沒個完。」
沙包指示我離開,我對荀海倫說:「再見,我要找你,哪裡可以聯絡?」
我拍掉身上的灰,「不知道。」
「我沒懂你的問題。」
「我以為是我們家的門鈴。」
「荀小姐為什麼給她一封信呢?」
荀海倫也看到了他的臉色,拉我的手臂把我轉半個身。
「聽我的,小姐,在這件事上我們不必幫官方什麼忙。那女孩要開溜,當然有她自己的理由,我們只管自己的事,不要淌任何混水。」沙包說。
沙包說:「不談這些,小姐。」
「你真聰明。」
「我有一個五分的硬幣,只能玩五分的機器。」
「老實說,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女郎說。
我說:「我不知道什麼假的包頭針,我先得了兩個櫻桃,『配』到兩個硬幣,丟回去就得到了傑克寶。」
她從她椅子煙灰缸中拿起半支煙。
她注視著沙包一會,又看了我一會,突然她笑著伸手向我,「你是很了不起的人,」她說:「我喜歡有膽識的人,你有種。」
「都是老板娘告訴我的,她常說起他們。」
他們交換神色,沙包輕噓出聲。
「他們贏過?」
「實際言來,」她漲紅著臉說:「沒什麼關連,我一開始就告訴他,我和他只是生意伙伴。他的妒忌是不講理的,當然他得寸進尺,而且和法律作對。他說很明顯的拉斯維加斯另有一位荀海倫過境,而我拿到了她的信,我不知道是不是,也無法找她。沙包叫我不必出頭自找麻煩。」
我搖搖頭。
我說:「還是我先來攤牌。」
我搖搖頭。
「隔鄰那位太太說,我可以到仙掌斑俱樂部找──荀小姐。」
「不可以。」沙包說。
他說:「荀小姐不知道傅小姐在哪裡,事實上她根本不認識什麼傅可娜。」
「他笨蛋。」
她想要回答,看看薛堅尼,猶豫一下。
「喔,我叫你薛堅尼。」
海倫說:「沙包,不可以這樣。」
「好呀!我們大家來用他的錢。」
「薛堅尼,你還是過來跟我們聊聊吧!」
「那雇主也在本城嗎?」
「為什麼?」
「我們到什麼可以談話的地方聊,沙包隨時會找來。」
「但是我每次都看錯人,我對別人都是真心真意,吃過不知多少次虧,我看看人們,直覺地假如喜歡他們,我就真心相待決不後悔,你說你的名字是唐諾,是嗎?」
「兩個理由,一是因為你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二是因為我不要你和她聯絡,懂了嗎?」
「意料之中。」
我說:「不要那麼大聲,隔鄰那位太太好奇心大得很。」
「不是。」
「有沒有什麼可靠的通訊地址,或者可靠的朋友?」
沙包又轉對我:「我還是覺得你有點不對勁。」
「可以,對我沒有區別,照辦。」
「在我……在老地方。」
「陪審團的證人作證時必須宣誓,說謊就是偽證罪,偽證罪多嚴重你當知道。我把你當朋友,你把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我去找到傅可娜。只要找到她,我絕不牽你們進這件事,但是你們要是出現在陪審團前面,情況就不好了。」
「你對她什麼也不知道?」
「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沙包說。
「我沒有看到報紙,」我說。「我接手這件案子不久,剪報還在手邊嗎?」
「不可以。」
「唐諾,不行,你只能馬虎看一眼,我也能告訴你信的內容,我……喔,老天。」
「你不是聽到了嗎?」
「那換錢侍者走過來,我們吵了起來。」
「我以為那是你姓名。」
「這位女士說過,她什麼也不知道。」
男人的聲音不耐煩地自屋裡說:「老婆,不要老站在門口管別人家的閒事。」
「她說她經過好多次,見到你在裡面。」
我帶她到一家有燈的門口,自口袋取出照片。照片已有點弄皺,那是路易抓住我後領向下拉,捆住我兩臂的傑作。
「你在最不該的時候蹚進了這場混水。你在仙掌斑本來是手氣很好的,但……」
荀海倫說:「好,我告訴你,我……」
「這就什麼都告訴你了。我收到一封信,信的確是寄給荀海倫,信封寫著拉斯維加斯郵政總局留交荀海倫,姓荀的很少,一位郵局職員湊巧知道我在這裡有個公寓,所以在信封上批了一下,送到了公寓地址來。」
我走離附近,站到另一房子的一旁看著路上,等待著。街燈已開始明亮。
「我想我越來越對你那個雇主發生興趣了。」
「走!把臥室裡的東西弄出來。」沙包不樂地說。
「你是不是說你仍然闖進仙掌斑,根本不知道那邊機器有動過手腳?」
「你不是坐這裡嗎?」我問。
我說:「等一下沒關係,也許她沒聽到鈴聲。」
「之後是不是報告要跟她結婚的男人?」
「我還想問幾個問題。」
她走進一家賭場,開始玩幸運輪。玩了足夠的時間使大眾認定她是在這裡的一個顧客,於是她來到換錢櫃台,打開她的手包,拿出五分,一毛,兩毛五混合著的硬幣換成鈔票,她出來穿過街道進入另一家賭場,重複剛才的手續,她出來時我在等著她。
「畢哈維,那位經理,也認為我在說實話。」
「好,唐諾。你聽到,我們到此為止。沙包一旦妒忌就十分危險。今晚他的情緒又特別不佳,照我離開時候的情況,他一定不安心會來跟蹤我,沙包的毛病就是穩不住,一旦心情緊張就過份激動。」
「你可以信任我,你對我好,我也會忠心對你。」
「我可以抽煙嗎?」
她抓住我手腕說:「快,回這邊來……」沙包轉過頭,看向這條街,向前一步離開強光,希望看清楚一點,突然很快向我們走來。
「不是為了仙掌斑的事,不過很重要。」
「沒有。」
「何以見得?」
沙包沒說話,雙眼看著我,用右手抓住她夾克的領子,一把把她推向人行道。
我說:「是推理所致,此外我有證據你曾給可娜寫信。」
我被保險槓困住,必須用手抓住它才能把自己撐起來。施警官握住我,把我身體轉回來,說:「喔,又是你。」
「那個大個子警官,抓住我後領推來推去那一個。」
「好,拿出去換一換。要是有人來搜查,可不能留下一大堆五分,一毛,兩毛五的硬幣。你老兄,還是請走吧,你不是說有很多工作要做嗎?」
「別太相信人。」沙包回答,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我:「他們找到了什麼?」
「也許……唐諾,我可以告訴你一件對你有利的事。」
「去你的個性。」
「快一點,」我說:「我們時間不多,先看一下再說。」
「千萬不能讓沙包看到我和你談話。」
我微笑說:「我報告我的老板,她會報告我們的雇主。我們雇主怎樣利用調查資料,完全不關我們的事。他付錢給柯白莎,柯白莎付我薪水,如此而已。」
「我不知道他姓名,他沒有告訴我。」
她漲紅了臉說:「我為什麼要對你說謊?你這個大狒狒,難道每一個上門的推銷員我都應該請教大名,回頭可以向你報告。」
「對不起。」
我向他下頷擊去,我不知到底因為光線不佳或他太生氣不知我在做什麼,也或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我做什麼,反正他既未躲避也沒抵擋,我的一拳正中他下頷。下意識地我依照了路易教我的打法,將全身的體重跟隨了拳頭,一起擊中他,重得連手臂都快斷了。
「耿哈雷。」
「不可以,不可以,拜託就是不可以。」
「也不算是偷,我們取回一點大眾投資而已。我們是大眾的一份子,對不對?至少以吃角子老虎言來,他們利用機械刮大眾的錢,我們利用機械讓他們付一點出來,很公平。」沙包說。
「有人這樣說。」
「沒關係,你敲門時我也正在抽煙。」
他猶豫慢慢地說:「弄清楚,我的名字是耿哈雷,我的綽號是沙包,我不要任何人叫我別的名字。」
「我一生從來沒給她寫過信。」
「除了她在報紙上看到的。」我指出。
「你一定拿下了一個假的包頭釘,沒放回去,才露了馬腳。」
「你說的沒錯。」荀海倫說。
「一大堆五分的硬幣和……」
「他跑掉了,我給了他一警棍,也制不住他。」
「你保證你不……」
「你不能。」
「你找到可娜之後,怎麼辦呢?」
她焦急地四下打望:「你不了解,沙包專制得很,你離開後他跟我吵了半天,他說我對你太好,說我要保護你。」
沙包打開大門。「再見了,朋友,」他說:「見到你很高興,不要再回來,拜拜。」
「他傳他的證人,與我們沒關係。」
沙包現出敵對地說:「這傢伙很可能在拖延我們,說不定警方就要跟來了,那些硬幣在哪裡?」
我點了支煙。
「你不喜歡私家偵探?」
「什麼地方?」
「那封信……」
我放入口袋。
「挺有個性的。」
沙包說:「我跟你說過,小姐,世界上的人都為自己利益在爭。你可以拿的地方,就要伸手拿。」
我點點頭說:「倒也不一定要她說起,我知道沙包在壁櫃內。」
我跛行進入黑街,七點鐘白莎還要我回去見她。
「假使給沙包知道了……」
「你在報上看到她的事了?」
我看看他們鄰居人家,見到門下有一道光線透出。
她猶豫了一下,在把情況做一個分析,打開門鏈。
「我在這裡站著呀!」
「傅可娜的事說不說?」我問他們。
沙包小心地看著我說。「將來真相大白時他們不是啼笑皆非嗎?」
「我沒有什麼特別意思。」
她打開皮包,拿出一個信封,交給我。
「不可能什麼?」
「要看他們想要什麼。」
「有人是什麼人?」
「沒有關係,我走過去,贏了一個傑克寶。」
「免談,我不要出現在陪審團前面。」
「少開口。」沙包說。
突然鄰屋的門打開,曾和我交談的女人說:「喔!是你,我想她現在在家。我以為你在按我們家的鈴。怎麼啦,她沒有開門呀?」
快步在我後面移動,我知道有人已站在我後面:「把你所有的牌都攤在桌子上,老兄。」那男人說。
「你要那個人為什麼?皮爾。」拿警棍的警察問。
我聽到鉸鏈的吱咯一聲,她急急向我後面飄了一眼,又看著我,不說話像等待什麼似的。我頭也不回說。
「你把你的腦袋弄清楚!」她說:「你來威脅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們兩個是合伙生意,如此而已。」
我說:「我進來時這張椅子還是暖的,她說她正在抽煙,煙在那張椅子的煙灰缸上,香煙上沒見有口紅印。」
「為一位雇主。」
我說:「吃角子老虎對我完全是一竅不通。我在洛杉磯常到一家叫金格言的餐廳吃飯,他們不應有賭具,但在雅座房間裡有一台機器,只有常客才知道,我每次猛玩都令柯白莎不高興,每次我去吃飯,都把口袋裡硬幣送給它。我也從來沒有得到過超過二個五分的配款。」
「請坐,」我說:「一起聊聊,我什麼也沒有保留。」
我聽到很多人在喊,一個女人在尖叫,許多腳聲跑向我們。
「找到什麼沒有?」
「也不多。」
「她失蹤的前一天,我推算出來的。」
門重重地關上。」
「吃角子老虎竊賊。」施警官說,想了一下又加一句:「妨害公務,暴行拒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