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說：「華先生對這件事也許會不高興。」

吃晚飯時，氣候是炎熱的，街燈四周小蟲圍著圈亂飛，餐廳所有門窗故意開著，當地與內行的遊客都穿短袖襯衫用飯，大家不擔心出汗，只有靠在椅子背墊太久，才會使襯衣背上汗濕，否則沙漠中乾熱的空氣一下就把汗氣蒸發了。

「當然指氣候，還有什麼能使我留在這一毛不生的地方。」

我看看錶說：「等我把要調查的都查清楚，好不好？」

「我沒有懂，他要你找到可娜──是不是爸爸？」

「唐諾，你到底搞什麼鬼？你去洛杉磯，又為什麼？」

「我知道你會為我找到可娜。」

「謝謝。」

我問白莎道：「你今天吃得不多，還好嗎？」

「還好，我最近不太餓，不是沒有胃口，只是沒有以前太重時那麼貪吃。」

「你爸爸是付錢聘雇我們的人。」

「告訴他們我突然留張條子，要去查點東西，我乘火車去了洛杉磯，叫你在此等我，說是我的意思請旅社九點半才給你通知。」

她說：「唐諾，你不必緊抓住牌連我也不給看，你究竟為什麼要去洛杉磯？」

「這一點還是由我來決定，費律。」他轉過來看我說：「賴，假如你能找到那封信，信的內容又足夠證明傅可娜是自由意志下故意離開的。我就算你們的工作完全成功了。」

白莎了解他的意思說：「我們先回去，還有事。」

「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我們要讓賴先生──讓柯太太和賴先生不斷地工作。」

「是的，」老華先生說：「不過我給了他們一個時間及費用的限制。」

「你什麼時候回來？」

「好幾個理由，」我說：「你覺得這裡氣候好，想留在這裡。總該有人管管洛杉磯辦公室。」

雞尾酒對場面也沒有太多的幫助，華費律非常憂鬱，完全心碎的樣子，他父親不斷看著我，好像一個玩梭哈的人看到對方把全部籌碼推到桌子當中，那樣仔細地在觀察我，白莎周旋在我們當中像隻和平白鴿，盡量做個女主人希望一切順利，這種職位對白莎言是十分陌生的，一如她現在較瘦的體形對她也是不自然的，華先生已把她催眠，使她突然發現自己仍是女人，這對她職業決斷力會有什麼影響尚在未知之數，至於我，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把要玩的牌緊緊地握在胸前，談著政治與軍備，就是不談傅可娜。

「但是爸爸，我們不能就此放手，我們要找到可娜，一定要找到可娜。」

「我哪會知道。」

「火車離開之前，不要告訴華家父子我要走。」

「你的意思是──我對這封信有什麼看法，無關緊要。」

華先生問他兒子：「見過這裡有名的賭場嗎？」

「費律，我們剛吃飯，暫時不討論這個題目。」

「但是，爸，我們沒有金錢的問題，那件事後面有點不對勁，有點怪，有點危險……」

回到白莎房間八時已過，她關上房門說：「唐諾，最好把信交我保管。」

「有關信的方面。」

「是的，」我說：「也許會不高興。」她注意我，想知道我在打什麼主意，爾後生氣地轉開不理我。

「你指氣候不錯，」

「只是想到一個小小的可能性。」

「還沒有。」他說。

「還沒決定，這裡挺不錯的。」

「這封信本身可以證明這一點。」

「哪一方面？」

女侍者帶來零找，華先生給了合適的小帳，把零錢放回口袋。

「我想你也不會知道，走你的吧。」

「我怎麼說你哪裡去了。」

華先生看著白莎說：「你要不要參加我們小賭一下，還是想回房和你助手研究研究。」

她歎氣道：「好，你一定要如此，你就去你的。」

我開門走回自己的房間，把要用的東西拋入一個手提箱，自從替白莎跑腿我已養成隨時出差，所攜物品不超過手提箱為多，我還有半小時時間，我又拿出那封信研究，再仔細回想我和所有人的對白內容。

晚飯由華先生付的款，當他在等候找錢時，費律對我說：「賴，我對你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