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點毒藥吃》目錄

第六章

第六章

白莎看看我,不說話。
「什麼時候?」
我說:「她……」
「什麼意思。」
我說:「這個傢伙不會。他是好手。幹這一行太久了,精通得很。你叫他盯住一個人,他絕對咬住不放。而且一有機會或是變化都會報告。善樓,那屋子附近倒底給你們的人弄亂到什麼程度?」
「之後呢?」
「白莎,不要不耐煩,我只是說想來一個禮拜沒來成,而包家這個案子一出,我們知道你們混在裡面攪局,所以我的上司對我說:『老宓,你認識那兩個傢伙,你和他們搞得不錯,你去問問他們是怎麼回事。不要動粗,不要威脅他們。只是有禮貌地問他們問題。我們知道他們會合作的。』所以我來了。」
「別生氣,先把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
「能不能請你幫個忙,不要跟別人說。」
「有不舒服嗎?」
「事實上,」善樓說,「這一個禮拜我一直想來看看兩位,不過你們知道,我們忙得頭也抬不起來。好像匪徒越捉越多,永遠捉不完似的。監獄也是永遠客滿,這邊匪徒還沒有放出來,新的又捉進來了。」
「我也認為不太可能。」善樓承認。
「嗯哼,我懂。所以你還有一個人晚上可以跟蹤她。」
「是的。」
善樓說:「有沒有人把這個概念放進你的腦袋?仔細想想。很容易有人隨便向你提起哪一位私家偵探用什麼方法,進了什麼人的家。隨便提起鯷魚醬也不錯。也許一個月、一星期前,有人向你提過,你有了這個印象。所以……」
「你說你派人今天下午跟蹤包太太?」
「我還是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的努力使下毒這件事加快發生,我們公司可能會給你弄破產。要是包太太遲一天下手的話,至少你把二百五十元花完了,讓我白莎一個人來研究用什麼付房租。」
「不過他還是讓她從眼前溜走了。」
我保持靜默。
我說:「你不知道的還多呢。我們公司車出了點車禍。」
「是的。」
我打斷他的話:「嗨!等一下!不要那麼快下結論,他也許正在跟她跑,沒機會給我報告。」
善樓同情憐憫地看著我。
「我的問題是問你生意還好嗎?我對你了解那麼深。當然知道你的一貫作風,鈔票第一,其他都可以次之。」
白莎嘆息地說:「這就是你的毛病。為什麼不只買一管鯷魚醬送去,而偏要買整個一箱,足足二十四管。老天,只要想到可以報公賬,你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買下來。你把鈔票餵小鳥,你把鈔票住溝裡拋,你在燒我們的鈔票!」
白莎的椅子,因為她突然直坐的原因,發出了尖而超負荷的吱嘎聲。「你說什麼?」
「她沒見識的丈夫也相信了她,看著鯷魚醬對她笑著。兩個人喝著雞尾酒,吃著鯷魚醬大聲讚好。沒多久臉色發青,得了急病還以為魚醬放久所以壞了。他太太馬上給醫生打電話形容了症狀。蒙古大夫竟憑電話診斷為食物中毒,告訴她要怎麼辦,並且要她把鯷魚醬留下做化驗及證據。」
「所以你買了鯷魚醬?」
我說:「不要這樣。我只是要知道一下。」
「知不知道包太太常去他的辦公室?」
我跑步下樓,跳進公司車,把車回轉,直奔辦公室。
「佳洛也吃了小點心嗎?」
白莎拿起電話說:「哈囉。」聽了一會兒,又說:「好,不要掛,他在這裡。」
「怎麼個辦法?」
「說什麼?」
我和白莎二人都沒有開口。
「是的。」
「你為什麼這樣做?」
「她說是砷中毒?」
偵探警官宓善樓用他的身體把門向裡一擠,說道:「好呀,這不是我朋友唐諾嗎?唐諾,你好嗎?」
「管家怎麼樣?」
善樓說:「那倒也不見得。我的經驗是據吃過的人告訴我的,多少有一點燒灼的感覺在喉頭。我們頭說最好而絕對不會引起懷疑的方法是混在鯷魚醬裡,擠在蘇打餅乾上,空腹給別人吃。」
「那還用說。」白莎承認。
「韓佳洛感覺如何?」
我幫助歐露絲自車中出來,先拿起報紙包的包裹,說:「我來替你拿這些東西好了,你拿了東西開門不太方便。」
我說:「小姐,我要安全讓你回家。你像一個笨女孩在說話。」
「第五街一家不小的食品店。」
她說:「有你送我回來真好,賴先生。我抱歉,增加了你不少困難,都因為我自己看起來很笨,做了不少錯事。不過剛才我太震驚了──我今天一天都不順心。」
「一、二分鐘沒關係。」我又拿起旅行袋。
「是不是他把小點心拿出來侍候的?」
「呀!難得,難得。」白莎喊著,忙著把牙齒露出來。
「你不會本來就在找容易和砒霜混在一起,可以抹在餅乾上的東西。」
「她可能是從後門走的。但是即使如此,這傢伙是個內行。我們一起去和他談談。」
「為什麼要鯷魚醬?」
「她去哪裡了?」
「哪裡買來的。」
「彼此彼此。」
「一個叫桂喬治的傢伙。辦公室也是診所,在白基地大廈。」
「警察?警察也不能像這樣要把門拆下來呀!」
「有沒有人知道你要去買鯷魚醬……」
我也就不出聲地開車。
「包啟樂回家。妲芬當著別人的面告訴他將有奇蹟出現。他們兩人的照片會出現在全國各大雜誌上,照片上他們將正以一種很好吃的鯷魚醬在招待客人。她已準備了一點擠上了鯷魚醬的小餅乾給她先生試試新。
「是的。」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為什麼。」
「我相信是有的,他們也可能會在她冷霜罐裡找到一噸毒藥。但這不是我們的事。我們是被雇來防範這件事發生的,而我們所做的反而使它發生了。我們甚至提供了鯷魚醬──你倒試試能不能報公賬開支?」
「告訴我,賴先生。你為什麼對包家有興趣。」
善樓非常滿意地對白莎全身望了一下,說道:「白莎,什麼時候你歇業不幹,想替市政府做事的話,你一定是一個最好的女牢頭。你管女犯人一定很出色。你知道該做什麼,懂得不時給她們建議,萬一有人動粗,你一定會給她好看。」
「可以,」我說:「宓警官,走。」
「我只是要知道實情。」善樓說。
「我認為這時間她要陪她丈夫。」
她用鑰匙把門打開。我跟她進去。是一個很小,可以說很擠的房間,由於牆壁髒了所以連帶著房間也昏暗了。更何況家具都漆成一度流行的橡木色。有一種不明顯陳腐的氣味,因為人類久居但缺乏整修所引起。這公寓看來是房主的退休金礦。
「你確信是中毒?」
「要你扛什麼?」
「沒有在任何藥房逗留?」
「在裡面。」
「所以她拿出了一盤小點心,自己拿一塊,餵到先生嘴裡,然後一個勁地講你給她的這些狗屎宣傳,照片怎麼照,穿什麼衣服,梳什麼髮式……
「你這個方法本來騙不過多少聰明一點女人的,但是騙騙包太太可能剛好。至少因為她沒有來得及想一想,又一下以為可以大出風頭。她本來也常做東開派對招待朋友,這下又可以借機做女主人,而且可以大大收回利息來:得一個『年輕一代領袖』的雅號。
我搖搖頭:「我們不能洩露客戶的名字。」
「喔。」我說:「我給包太太安上一個尾巴,看看她在外面有什麼。然後我研究如何可以進屋子去看看。」
善樓說:「我無所謂。和他談過之後,我們一起去看跟蹤她去買東西的人。我也要和他談談。唐諾,這件事你們兩位對警方可能幫助不小。假如她曾去過藥房,你的人會知道哪一家。走吧,等什麼,我們去拜訪你們的人。」
白莎說:「我當然這樣說。我生你的氣,但是絕不會讓這小妮子把我們偵探社的鼻子牽來牽去。我給了她點顏色看。我告訴她只要客戶把每件事和我們坦然相告,經過你設計出來的計劃從來沒有失敗過。只因為她一定還有隱情,而且一上來就騙了我們,才會把事情弄槽。我把她放在被告的位置──好人,你去看看什麼人那麼猴急。」
過了一陣,她說:「剛才真是出盡洋相了。」
我說:「某個女人來我們辦公室。她要知道包家住宅中在醞釀些什麼。我們收了二百五十元定金,實際上是白莎收了二百五十元定金,我們開始辦案。」
我說:「聽起來非常像警察。」
「你只是從遠遠的地方,聽到話筒中傳來的聲音,怎麼可能對名字聽得如此清楚呢?」
我點了支煙。
歐露絲走過去把窗打開。我把她的東西放下,趁她尚未轉身,我拿出皮夾,從皮夾中取出二張二十元和一張十元的紙幣放在桌上。
「是的。」
我說:「十號公寓,一定是這公寓最後一間。」
「你想要告訴我實際情況的時候,先提醒我一下。」
我說:「那麼那位先生還在那裡?」
「你認為她相信?」
「是你一直在講一位包太太。」我說,兩眼注視路上。
我說:「這是為什麼我買了鯷魚醬。我以為照相、廣告這一類概念包太太會吃得進的,」
她向宓善樓警官示意:「是你的,善樓。」
「去你的!」白莎做作地說,眼睛給了他同意的一眨。
「那是什麼?」
我說:「要有點良心,善樓。我總不可能站在包先生身旁,把每件他要放進嘴裡吃的東西做一次化驗。我只是盡自己能力而已。」
「佳洛在現場嗎?」我問。
善樓說:「還好。包妲芬的秘書韓佳洛是用電話報警的人。事前包太太曾電話請教一位醫生,醫生說他是食物中毒。他在電話中告訴他們些食物中毒的處理方法。而韓佳洛知道這不是食物中毒。她打電話給另外一個醫生,請他快來,說是砷中毒。救護車也是她叫的,警察也是她通知的。那女的真能幹,該想到的都辦了。假如包啟樂不死,都是因為她有決斷力所致。她做事乾脆俐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從午夜至上午八時,你沒有派人?」
「絕對沒有。」我說。
她生氣地說:「老天!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豬腦計劃每次一出錯,我總是首當其衝。」
「老實說我是在找我可以用,她不會去查的東西。我首先想到去藥房買些面霜。但是想到所有化妝品都太想親近顧客了,她很容易會在百貨櫃台上問一問有沒有我這樣一個人。看到鯷魚醬才認為沒有人用這種方式做過鯷魚醬的廣告。我認為比較自然。」
「嗯哼。」
「已經這樣了。」
「怎麼會?」
善樓用他的大手掌抓起電話:「什麼事,說!」
他把帽子取下,用手指把又厚又不服貼的頭髮攏了兩下,向我眨了一下眼,拿根火柴在厚笨的警察鞋鞋底一擦,把雪茄點著。「白莎,最近還好嗎?」
「警察有沒有找她?」
「沒有。不要忘了是包太太選出一塊餵到她老公口中的。」
他聽了一下,雙眉蹙在一起對我說:「唐諾,我的一個弟兄說在那邊逮到了一個傢伙在注意那房子。他們逼他說實話,他說是個私家偵探請他跟蹤人的。」
善樓說:「噢,那是件大案子?」
善樓:「告訴我他的名字,我自己會找他談。」
「我本來也可以不接這個電話,又想到你這小子可能又在外面出了紕漏要我來救你。結果是我們的客戶,她吵著要立即到辦公室見我。要不是想到明天的二百五十元,真想去他媽的。結果,她來了,告訴我了一大堆。」
善樓一下把放在腦後的手拿開,改變了一個坐姿,說道:「老兄,你也許有道理。假如你們兩位請了人在盯包太太,而這個人真盯下去了。我們頭會感激兩位的大恩大德了。即使跟丟了也沒關係,只要告訴我們她怎麼溜出門去,她是向機場跑,開車跑,用巴士跑,知道這些就夠了。」
我說:「對這一點辯論也沒什麼意思。」
「怎麼樣?一切順利嗎?」善樓問。一面自顧走過去,在客戶椅上坐下,兩隻腳一蹺擱在白莎辦公桌上,自口袋摸出一支雪茄。
善樓說:「我想她比你聰明。給你二百五十元的是個什麼人呢?」
我猶豫。
「佳洛打過電話之後做了些什麼?」
「真不錯,好久沒有見你們了,你們好嗎?」
我用搖頭打斷他的話表示絕不可能。
善樓拿出他的筆記本,把姓名地址記下。「你那跑腿的什麼時候下班的?」
她向我走過來,我知道她是早想好,而且在腦子中預演了好多次要怎麼做的。她的藍眼望著我說:「你不會說吧,賴先生?」
「這就是你為什麼買了……喔,算了,還是由你自己講。」
善樓點頭說,「當然,當然是中毒。這傢伙在享受蘇打餅乾、鯷魚醬和三氧化二砷。警局的化驗室已留下證物,做過試驗。」
「她要知道我們有沒有做一件像樣的事。她說你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她說你根本是個渾蛋偵探──這一點我同意她。她說你跑到包家裝模做樣,鬼鬼祟祟,哪像個有氣派人家的偵探。你……你和你的鬼擠擠醬。」
「他怎樣?」白莎問。
「我在想,你本來是想跟蹤我。然後巴士過來時不小心我們撞上了,要不然……可能這根本是你故意的。」
白莎用鼻子一哼,眼一翻:「你要實際情況,我看你要換個腦袋才行。
「你什麼意思?」
「沒多久之前,你只怕我說少了。你的眼睛一直在鼓勵我說下去,把知道的都吐出來。你聽得耳朵都豎起來了。現在為什麼不要我開口了?」
「從五點鐘到幾點?」
白莎說:「她感覺如何!算你運氣,你不在這裡,未能看到她感覺如何。你該聽到一些她說你的話。她說你坐在汽車裡裝大牌,批評她的腿美不美。她說你痴人說夢話,什麼心理手銬銬住了凶手的手,這樣在十幾二十天之內可以沒有事。她說你,用她的錢,做她不要你做的事。想起來你也真是不像話,你呀──老天,這時候會是……」
善樓把眼光冷冷地看向我。濃濃的眉毛下,眼睛轉變為公事化。雪茄含到口裡。
善樓自然地說:「沒有錯。你請來看住包太太的夜班人可能睡著了。」
「發生什麼事!鬼迷心竅。別人要我們預防,而我們反而給開了條路。包太太苦於沒有機會,而你給了她久候的機會。」
「一定有人請你們調查這件案子。」
我什麼也沒有說。
「是的。」
「當然,那砒霜可能是在別的東西裡的。」
「警官,你對那管家有何看法?」
「我開車跟你走,」我說,「我還要回來。」
「他還在那裡,而包太太從他手縫中溜走了。怎麼辦,要不要轉告他回家好了。」
「上次別過之後,你媽沒教你一點禮貌嗎?」白莎問。
「但是她說是有人中毒了。」
「五點鐘之後她會不會又出去了。」
我說:「用我現在這種速度開車,須要很大的注意力。我不能把你放在路上不管。我又怕你搭上了色狼的便車。雖然你不喜歡和我同車,但我一定要送你安全回家。」
「還可以,請進,我猜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公事吧?」
「所以,」善樓把目光從天花板拉下,注視著白莎,「包家那件案子你們知道些什麼?」
我對善樓說:「你告訴她好了。」
「喔,你請人了。要不要花錢呀?兩個人?」
「就是這樣說的?」
她向我嚷道:「還說怎麼啦!一個女人出錢叫我們不要讓包太太對她先生下毒。她付我們二百五十元錢,明天還要帶二百五十元來。你跑去叫她不要擔心,就因為你給了那位巫婆兩打鯷魚醬以為保險了,然後你不見了。房子倒下來都由我白莎一個人扛。」
白莎向我點點頭:「這件案子唐諾主辦,我只管收錢。」
「我請了兩個偵探跟蹤包太太。」
她眼光看到了桌上的錢。
「沒騙我。」
「然則,」善樓說,「也可能他本來守在門口,突然看到那麼多的警察、救護車、便衣,他為安全起見回家睡覺了。」
我說:「你以為我會和下毒混在一起?」
「之後就是韓佳洛。她在那裡看他們一起吃鯷魚醬,她溜出來另外找了一個醫生,告訴醫生包啟樂被人下了毒,叫了救護車,又報了警,一下子把事態擴大了。結果是包啟樂及時送醫,他們可能會救得活他。他們給他洗胃呀什麼的。」
「沒有。」
「那個時候我的確認為她相信了。」
我笑著說:「我打賭除非白莎或我叫他回家,否則他是不會離開的。這個人是個退伍警官,他絕對盡忠職守。」
她又要哭了。我故意輕鬆地說:「高興起來,露絲,你不是個小孩了。」打開門退到過道。
「當然,」善樓戲謔地說,「都有可能。這傢伙也許喜歡咬指甲,修指甲小姐給他指甲縫中加了點料,所以他咬指的時候肚子痛了起來──當然也可能有人把砒霜混在鯷魚醬裡送給了他們。」
「據我知道砒霜是沒有味道的。」
善樓笑笑道:「噢,是的。帽子,我總是忘記這帽子。」
白莎簡單地把電話向邊上一推。
我經過接待室把門打開一條縫說:「怎麼回事?」
「當然,這一定要報公賬。」
「六個禮拜來身體一直不好,」白莎說,「承你關心。」
「你就是這樣說的,是嗎?」我問。
「滿巧的呀?」
「算起來是在韓佳洛電話報警說包啟樂被人下毒的時候。也許她知道罩不住了,就溜出屋去了。」
宓善樓走過接待室把門一推:「哈囉,白莎。」
「他不喜歡他的工作。也許騎在馬上找馬騎。也許滿意這個舒服一點的窩。唐諾,告訴過你不要太煩心,警察不是笨伯。」
「你對鯷魚醬當然也做了化驗。」
「是的。」
她打開前門,帶頭上二樓,到過道盡頭的一扇門。
他把雪茄吸了一口,把煙重重地吹出說:「也可以,也可以,唐諾。我就先拿你來試驗,因為你很可能會進監牢。把實況告訴我,從開頭開始,一點也不要遺漏。」
「我也這樣說。唐諾,不必費心,警察不是笨伯。」
善樓顯然對這種沉默不以為然。他把雪茄自口中拿出,把兩隻手放在腦袋後面,仰起腦袋看天花板,有趣地說:「假如你問我的話,這次我們頭實在非常客氣。對付大部分私家偵探我們不會那麼客氣。私家偵探在案件和警方有關時,本該和警方合作。對大多數私家偵探社我們進去要是他們不把所有我們要的資料攤出來,我們立即給他們顏色看。我們頭說對你們要禮遇,要給點『優惠』。」
外面門上仍在敲著。
「你是不是……我是說,你本來知不知道有個桂醫生。」
「是這樣。」
「我不知道,也許。管家本來就是做這個的。」
「說些什麼?」
白莎說:「我想這是韓佳洛又回來了。我去開門,也讓你聽聽她的想法。我已厭倦再擋在你前面,試著告訴佳洛因為她第一次沒有告訴我們真相,所以我們才疏忽了這案子的某一個角度。」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攻擊性地問。
「什麼機會?」
「其實我想只要一天或兩天。我想找出她是否另有喜歡的人。」
「這個時候,到辦公室來社交訪問,不新鮮了一點嗎?」
善樓說:「還是接一下好。這可能是我的電話,我的部下知道我在這裡。更可能是你派去盯包太太的,那就太妙了。萬一他跟上了,還有什麼話說。太妙了。」
「但是中毒……中毒就已經夠了。」
宓善樓把他帽子向後腦一推,眯了眼看看我:「這算什麼待客之道,老朋友好久沒見,來找你們聊聊,你怎麼來這一手。」
「白莎呢?」
善樓說:「你最好和警方合作。這不是玩猜獎遊戲,這是謀殺案。」
我說:「從五點到今晚午夜。今天我們開始晚,因為是第一天。明天開始白班上午八時到下午四時,夜班從四時到午夜十二時。」
「沒關係。我能理解。」
「但是你不可能聽清楚姓什麼叫什麼的呀!」
我走進白莎辦公室的時候,白莎正把自己椅子當搖椅像不倒翁似的前後搖擺。她用帶了鑽戒的手迅速地把唇上叼著的香煙取下,譏誚地說,「難得,難得,豬腦先生終於親臨。」
我說:「你以為很好玩,其實一點也不好玩。」
善樓故意打了個呵欠,對白莎說:「唐諾老使他的案子聽起來很簡單。他像打壘球一樣,投一個變化球,死咬說是直球,假如給當場捉住就會說是風吹的關係,發誓投的是直球。」
「那更好,」我說,「他姓沈,沈山姆,認識嗎?」
「扛什麼?老天,你居無定所,你一個一個公寓亂換,你電話簿中沒有名字。連我都時常不知道到哪裡去找你。這年頭連正經人都租不到房子,像你這種光棍,嘿,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混。但是我,我柯白莎的名字在電話簿中可寫得清清楚楚。
「怎麼啦?」
「不,不要緊,我會處理,你還有要緊事。」
「是的,這次事件要是她不在場,或是動作慢一點,包啟樂就慘了。」
「那個管家馬偉蒙怎樣了?」我問。
「你不能這樣。」
「韓佳洛報了警?」
「嗯,只是他還沒有死而已,但是中毒案件是說不定的,隨時可以死的。」
「為什麼夠了?」
善樓同意:「給你說對了。所以你今天下午登堂入室給包太太上了一課又把整箱鯷魚醬留了下來。」
「謝天謝地,好在是保了險的。」
「天啊!」白莎怪叫。把手中香煙屁股用力一拋,拋過房間。她別出心裁的挖苦道:「你這個人不但用一貫浪費的方法辦事,而且在有車保險的情況下反倒要從自己口袋掏五十元出來餵小鳥。我問你,你除了用車撞上去之外,你還有沒有比較省點錢的方法去認識一個女人?上帝,請你睜開眼睛上街看一下,每天晚上,有那麼多男人在釣女人。你沒有女人的話,跑到風化區或者特種營業場所,十秒鐘之內就會有人送上門來。用你的車開到有野雞的地方,按按喇叭,可以裝一卡車。再說,武的可以強暴,文的可以舉舉帽子滿臉微笑地請問百老匯路在哪裡,世界上不下幾百萬種方法可以認識一個女孩子,而你只會用車去撞。還認為自成一格──可能,你這種腦子只能去跑馬。好!你想到了一些鬼主意,你用車去撞,撞掉了五十元,你還花什麼錢了?」
「她溜走了,而且……」
我笑出聲來說:「你把凶惡的眼光留下來對付匪徒吧。警官。」
外辦公室門上有人使勁砰砰地敲門。
她在想我說的話,我已來到力士溪路。我保持快速地把車轉入,車子輪胎在轉入較差路面時不高興地叫出聲來。她還沒定下心來,我已踩煞車,一六二十號到了。
「他只是把小點心端出來,顯然是包太太親自準備的。包啟樂調的雞尾酒。他在搖混酒器,他太太拿了一塊餅乾,叫他把嘴張開,送進他嘴裡。她自己也拿了一塊。管家把盤子放下,回廚房去看晚餐。」
我繼續做一個優良駕駛員。
「什麼名稱?」
「我昏過去的事。」
「不見了,」白莎說,「溜了!」
「我從公款中給了她五十元。」
「想不起來,反正我會找他談談。牙醫生是誰?」
歐露絲坐在我右側。我把車窗全部打開,讓風從車窗吹進,增加一點新鮮空氣。
善樓心平氣和地說:「當然,當然。誰也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我可以完全明了你的立場,唐諾。但是我們頭看法有點不同。他對你怎麼會利用鯷魚醬始終耿耿於懷。照你現在給我的解釋,我倒真的非常滿意了,但是我不知道我去向他解釋的時候,能不能講得那麼清楚了。你看,包太太需要找點東西空腹時可以給她先生吃。你也知道砒霜在空腹的時候發作快,效果也明確。假如她放在湯裡,喝了湯要吃不少食物,必定要放許多砒霜才行,而且效力還不能一定,因為一不舒服,會把大部分藥物吐出來。但是,用飯前開胃點心的方式給他吃,他的胃是空的,少量的毒品即可絕對奏效。鯷魚醬好像是特別設計的,不是偶然動機的。再說鯷魚醬味道較重,正好可以蓋過砒霜。」
這本來是一棟小巧的公寓房子,原本出租給在附近工作人們用的。由於房子缺乏,漸漸的在市區工作的人也住了進來。
白莎鎮靜地說:「我還是留在這裡好。都弄清楚了給我打電話,唐諾。」
公司的老爺車居然很爭氣,出了中國餐館它一直快速地在馬路上跑著。
電話鈴聲響起。
「也許。我們還可以再問那個跟蹤她的人。他說她曾去購物。」
善樓說:「我也不覺得好玩。你還有得解釋呢!包太太偷偷地把砒霜放進鯷魚醬去?當著你的面?」
「一個安全毒死她先生的機會。你的鬼擠擠醬。」
白莎說:「老天。這是標準的賴唐諾手法。絕沒有人想到過。每個地方都有他的註冊商標在上面。」
我說:「修車的錢,我已決定這次車禍是我不小心引起。我會把它列入公賬開支。」
「這些鯷魚醬會不會故意放在那裡,等你去買的。」
「不記得,但是我一定可以再找到,很大的一家。」
我說:「不會,不要擔心。」
「你來說吧,唐諾。」
我伸出手忍痛讓他握了一下。
「我已把實情說出來了。」
「我另外有一個接班做晚上的。」
「去看了牙醫生,又去購物,如此而已。」
「她忙進忙出,在打電話的時候,包妲芬也許聽到她要報警就溜了。」
我說:「好,不要離開。就在這裡等,一定會有報告進來的。」
善樓說:「算了,我送你回來。我不想停下來等你。我有警笛,什麼車都要讓我先走。快走吧。」
「是的,一個白天,一個晚上。」
「唐諾。是什麼人?」白莎在她自己辦公室隔了門問。
「謀殺?」
「今天下午五點。他五點半在這裡給我口頭報告。」
「那包啟樂太太呢?」
「因為我是故意撞她一下的。我以為她知道這件案子的詳情,她可以提供我們所要的消息,用這個方法認識她不致使她起疑。我故意使車撞上她,把她的車子撞壞到不能使用,而我……」
我說:「我撞到她車的女人不想索賠,所以我從公款中給了她五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