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謝謝，只希望對你有點幫助。」
「你有沒有跟蹤他們？」
「最後消息包太太仍舊昏迷不醒，包先生倒好起來了。看來餅乾和鯷魚醬是毒物來源已沒有問題。奇怪的是，所有管子中的鯷魚醬都沒有毒。一定是魚醬加在餅乾上之後，有人把毒藥撒上去的。」
我把電話掛上，對愛茜說：「愛茜，這一類電話再也不要接過來。以後先要問清楚對方是……」
「是的。」
善樓說：「你有不少天才腦筋，唐諾。假如你要想毒殺一個人，舉例說想毒殺一個先生而不毒到他太太，你想利用餅乾……」
善樓顯得出奇的天真，出奇的不在意。
愛茜說：「對不起，我以為是那個捲款潛逃案的女人。」
房說：「乾淨整齊。灰套裝，紅頭髮，她……」
「不會，不會，唐諾。不要誤解我。我做這件事的時候，曾經仔細地看過，這包東西絕對沒有被打開過，就像我買回來那天一樣。任何事只要一發生，我就拿出來，給他們看……證明沒有用過，根本沒有用過。我就完全沒有事了。我隨時可以出示，紙包都沒開過，從藥房出來原樣沒有動過。我覺得這是預防任何人問我任何問題，最好對付的辦法。而且我把它藏在一個絕對沒有人會知道的地方。除非我肯說出來，誰也找不到。」
我說：「我也不知道。那之後呢？」
「怎麼啦？」
「假如真有其事，」我說，「他總不至於把生金蛋的雞毒殺了吧。」
我說完這話後，問房吉明：「房，有什麼新消息？」
「蔡凱爾呢？」
房吉明打開他皮夾，拿出一張紅單子說：「我被捉住了，不熄火離開車子。可以報公賬嗎？」
愛茜說：「房先生要見你。我想你不會喜歡讓他在接待室等。宓警官曾用電話和白莎談過，我怕他隨時會來。」
她掛上電話，我仍對著空電話
「不知道，他自己有一肚子困擾在。」
「我說我要去看桂醫生，有顆牙齒不好。他說桂醫生不在。我說我有個特約，桂醫生一定會來看我的。值班的說，桂醫生不在上面，所以上去也沒有用。他在和我爭的時候，我看一眼進出簿。最後一行上寫著『阿爾發投資公司，蔡』。」
「之後包先生回家了。管家把盤子端出來。包先生自己配雞尾酒。包太太請他嘗餅乾。他也說他很喜歡。他的情緒好像是最近幾天來最好的。」
我對露絲說：「說。告訴我。」
「是的，我記起來了。」
「我們不知道，包太太親自準備的小點心。她現在仍處昏迷之中，又不能問她。女傭說廚子進來時見到太太正在準備小點心。在一個盤上大概有十幾塊小、脆、方的蘇打餅乾。廚子就接手過來把鯷魚醬擠上餅乾，上尖下大旋轉型的一撮。」
「他好像有一點在壓詐包啟樂。」
「昨晚上你有沒有照我告訴你的辦事？」
「現在談。」
「做好了又過了多久才送出來吃呢？」
「好的，唐諾。」
「餅乾在配膳間多久？」
我點點頭。
「蔡好像對她已沒有興趣了。開自己的車子走了。」
「聯合車站。」
我對他說：「滾你的蛋！我在牙痛。他們中了多少毒？」
「之
善樓說：「難處就在這裡。啟樂回家晚了一點，廚子把小點心放在配膳走道裡備用。那兒也是食物暫置及放餐具的地方。包太太告訴廚子──女的，他們要出去吃飯，所以廚子就沒再管這件事。」
她說：「所以。為了免得引起這麼多困擾，我又回到辦公室，拿到了紙包，把它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我要拿回來就隨時可以拿回來。」
「去那裡。」
善樓把腳自辦公桌上滑下，他說：「祝你好運，想到什麼，不要忘了告訴我。」
「也許。你認為蔡先生如何？」
「他乘電梯上樓，」房吉明說，「看他好像不會一下就出來，我把車停好。也走到電梯說要去六樓。那裡值夜班的要我到角上進出簿去簽名，又問我上六樓去看什麼人。」
「他怎麼樣？」
房說：「好。這傢伙頭也不回一路開回金手臂公寓。他住那裡。我查過，沒有錯，他的名字在信箱上，蔡凱爾，二三一室。」
「管家有問題嗎？」
「那就好。」
「罪惡感？」
「之後呢？」
「去了哪裡？」
「一個地址？」
我說：「毒藥假如在餅乾及鯷魚醬上，就不易控制。」
「就是她！」
我說：「今天下午你怕要忙死了。」
「講下去。」
「你猜是什麼時候呢？」
「你的小鳥有男朋友嗎？」善樓問。
「唐諾，有什麼新鮮事嗎？」
「不是的，」我告訴她，「是那個十字路口車禍的討厭鬼。」
我說：「好，讓我來接聽。」回頭對房吉明說：「那個女郎──蔡在跟蹤的女郎，是什麼長相？」
「我不敢批評，對他了解不深。」我說。
「不必操心，我們對每一個人都仔細查過。我們也查過包太太的秘書。」
九點二十分我來到辦公室，向接待室的女郎點點頭，走進我自己私人辦
「他去白基地大廈。」
「是的。」
電話響起。
「我馬上要去，先到辦公室來轉一轉。」
「是的。」
「沒有人能控制哪一個人會選哪一塊吃，或是吃幾塊。假如包啟樂太餓了，吃了半打，而他太太只吃了一塊。包先生會死翹翹，包太太只是肚子痛一陣而已。」
「有。」
我向房吉明點點頭，對愛茜說：「我去看看牙醫生對我這顆牙齒怎麼說。」
「那好。我以為不容易跟蹤他。他去哪裡了？」
她說：「有關昨天我們討論的紙包。」
「是不是有人剛進來。唐諾？我好像聽到……」
我搖搖我的頭說：「牙齒痛。」
我拿起電話說：「哈囉。」
「馬馬虎虎。」房吉明說。
善樓說：「我們對這問題也曾一再研究。我認為你也許可以幫忙一、二。」
「很明顯的，多到可以殺掉一匹馬。假如不是韓佳洛小姐一下說出是砷中毒，醫生可能無法救得活包啟樂。多虧提早對症下藥，才把他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請你們閉嘴。」我說：「我在和小鳥講話。」
我說：「你這個小笨蛋，你把自己頭正好鑽進吊人結裡去了。」
「我就在外面坐在汽車裡，過了一會，一個女郎進去。那女郎沒有簽進出簿。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她沒有簽，我又不能去問，一問一定會引起夜班人的懷疑。我想他要是懷疑了，一定會通知所有的住戶，有私家偵探在附近活動。」
「你要我……」
「會的，沒問題。」
「包先生和包太太怎麼樣了。」我隨意地問道。
「之後女的付了計程車費叫車走。她走進車站。蔡停了車跟進去。我冒個險，就把引擎開著人離開了車子。女郎進去，投了一毛硬幣在自動存行李的櫃子，打開櫃門，放了一件東西進去，把櫃門關上，鎖起，把鑰匙取出，走出車站，搭了部
我停下來，好像在聽對方講話，又說：「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事實上你沒有太多的證人──我現在太忙。再見。」
我對電話說：「只要告訴我重點，不必講太仔細，我正在忙一件事。」
我說：「立即。不要帶任何東西，懂了嗎？」
善樓一下子坐在我辦公桌邊緣上說：「哈囉，房吉明，你今天可好？」
他說：「真太糟了。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
「怎麼會？」
她說：「這就是我要和你談的。」
「有一點玩世不恭，是嗎？」
「怎麼，我不記得……」
卜愛茜在接聽之前先對我說：「有個年輕女人找你好幾次了。不肯報名字，也不肯留電話號碼，只說會再打來。所以每過十來分鐘打電話找你一次。可能是她，要不要和她講話？」
「至於包太太，因為她自己把自己鎖在浴室裡，所以情況就複雜得多。她弄了一大批砒霜進肚子去。下毒的人是下足了量的。」
「我怎麼知道？不問她就不可能曉得。你們兩位要聊天的話，我一輩子也聽不到她說什麼。」
「你做的很好。」
「電話裡？」
我說：「當然，不要掛在心上。由我們處理。」
「我出去了一會兒，有什麼事？」
「他知道嗎？」
「去那裡。」
「少則十五分鐘，多則半個小時。」
「我仔細回想，也許根本沒有……你知道，根本沒有被用過。而我現在還有辦公室鑰匙……我本來準備寄還給……你知道什麼人的。」
「昨晚沒睡好。」
房吉明坐在裡面和卜愛茜在聊天。
我說：「我也在猛想。要是有一得之愚，一定馬上奉告。現在我要去看牙齒了。」
善樓說：「我們也想到了這件事。他的目標也許是包太太。」
我說：「沒有什麼。我不太舒服。」
私人辦公室的門一下被推開。宓善樓警官沒有敲門就晃著他巨大
善樓舉起一隻腿，把鞋跟放桌緣上，用兩隻手抱著小腿，笑著對房吉明說：「老套，裝著很重要。多半是銀行打電話來，問他為什麼空頭了五元二毛錢。」
我說：「我現在不能和你討論。你聽著，昨晚上我給過你一個地址。」
「是的。不要……」
「你怎麼說？」我問。
他地動山搖地說：「不要緊，唐諾。不要因為我，打擾了你任何事。你打你的電話，白莎說你在辦公室裡。我只要問你一、二個小問題。」
「何以見得？」
「我要和你說話。」
我吹了一個口哨。
「然後呢？」我催著問。
「我告訴你，你肯定有……」
房吉明說：「你叫我跟蹤那個人，我就照辦。」
「我假裝被夜班說動了。告訴他我到外面去等一下，看看桂醫生會不會來。我走過去看看大廈用戶公告的牌子。阿爾發投資公司有一間辦公室在六一〇，桂醫生的是六九五。這些資料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是的，講呀。」
「所以，」房吉明說，「我只好坐定在車裡等。才不過一、二分鐘女郎就出來了。她一出來，蔡凱爾馬上跟在她後面。女郎有計程車候著。她坐上計程車，我看到蔡凱爾在跟蹤她。」
歐露絲聽到我的聲音，好像一切都解除緊張似的說：「喔，唐諾。真高興終於找到你了。我就怕你早上不會回辦公室。我從早上輪流打電話到你公寓和辦公室。」
「太糟了，為什麼不去看牙醫生？」
卜愛茜一面聽著電話，一面給我做了個姿態，對電話說：「等一下，賴先生可以和你立即講話。」我指示愛茜拖延一點時間，對房吉明說：「大概五尺三，一百一十磅左右。灰套裝，深茶色長襪，藍鞋，紅髮……」
她說：「謝謝，唐諾。我們那邊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