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勾搭惹的禍》目錄

第四章

第四章

「每件事,都有些小毛病。」
「幾秒鐘。」
警方急於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一起開了三鎗。第一鎗當然是傅東佛對盛丹偉太太腦後開一鎗,然後他把鎗轉向自己。但是二個證人都堅持有三聲鎗響。警方再次詳搜發現有第三顆子彈,射入了盛太太帶往的衣箱。
我把六張底片和另外二張放在一起,都裝進信封。信封是照相店印好的。上面一欄有鉛筆寫著:「每張印三份」。
「你是賴唐諾?」
有了反應。一陣蜂鳴,表示門已打開。
他離開的時候,我就盯上他。一直保持在他後望鏡照不到的死角,記下他車號,看交通的情況,在不會追丟的時候儘量遠離。車多的時候又靠近一點。他事實上絲毫沒有考慮有人會對他發生興趣。
「我原諒什麼人?」她問。
「馬馬虎虎。」
「關你什麼事?」
「我覺得妳問一句說一句,沒有主動告訴我什麼。」
「第二輛車是你開的那輛!」
又一次白莎寫上一七五元,但這數字最後還是劃掉了。下面見到的數字是二〇〇和白莎寫的:「目標下午四時有約會。要唐諾屆時至克侖德街,二二六號」。
「賴先生。想想看,那些年她保持自己年輕,等她先生自然死去,養成她祇為自己的習性。除了這一點,她又美麗,又聰明,絕對是一個出色的女人。」
「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會的,她受人奉承到了這一步……使她……我不想說,但是……」
「唐諾,」她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想要。」
「男的是什麼人?」
我說:「妳該看看報紙的新聞欄。」
「妳還沒明白我的真意。像妳這種生活的女人,一下肯花二百元錢不容易,絕對不會祇為了懷疑,為什麼那男人要圍了蜜莉阿姨跳舞。」
她說:「我正在洗澡。」
報紙上照片很多。有傅東佛的照片,盛蜜妮的照片,二個屍體的照片和汽車旅館房內的照片。最後一張照片可見到一個仰臥的屍體,開著的浴室門,二層的毛巾架。上層二塊疊好的洗臉毛巾,下層一條洗澡大毛巾掛著。
「他是這種人?」
「認為車禍是她的錯。」
紙條下面是白莎的隨手亂塗,當然是一面接見許可蘭談話,一面塗上去的。
我走過去在靠窗的椅子坐了下來。
「絕對的。」
「我也已經回答你了。」
她諷刺地說:「賴先生,我要知道這些答案的話,我怎會願意付你那貪心的柯白莎二百元錢,請她來給我找資料呢。我給她二百元錢的時候,希望的是能派個人出去替我找消息,不是禮拜天早上來我家調戲我……」
「羞答答的。」
「現在她受傷了?」
沒有回音。
「去那裏了?」
我試了一下門把,走了進去。
內容以一般新聞方式報導,但帶了個尾巴說有一些特別的疑點警方正在調查。
「他的眼光把我衣服都看透了。」
「不會,我看到她記下來了。她手裏有一疊紙,一支鉛筆,把每件事都記下了。」
顯然,浴室另有一扇門通往她臥室。她走進浴室,把門關上,把門閂閂上。有點防小偷似的。
「是的。」
「搞什麼鬼!」她叫道。
「白莎和妳談了很久。她說要二百元。妳一點折扣也不打,甚至沒有和她爭一下……」
我把報紙一沉,眼睛自報端望出去,稍顯驚奇地問:「怎麼說?」
「我想你又把自己搞進一個泥潭裏去了。」她說。
「我想很有可能。」
白莎說:「我把她地址記在一張紙上,塞在寫字桌玻璃板底下。」
她突然暴怒,旋即懂了我的意思,仰頭大笑。
足足十五分鐘之後,她回電話給我。
「妳可以不必說。」我說。
「那你就完全錯了。我一輩子也沒有找過偵探社。」
「我不知道,我要看一下這些照片。」
「紅褐。」
又一陣塗鴉,亂七八糟的圈圈線條後,白莎終於想起了過去三年來我一直告訴她,對一個要跟蹤的人,必須要有具體的描述這句話,她寫下去:「高五呎十一吋,重一九五左右,深髮,灰眼。」
「他的名字是鄧默斯,住在溫契斯特旅社。不過昨晚很晚他遷出了。」
「希望這個是正確的結論。」她說。
「單獨生活多久了?」
我說:「妳也許說了,但是她沒有記下來。」
「我記不起來了,應該是沒有。那是星期六早上,你知道,我準備禮拜一把它歸檔的。所以我祇是把它塞……」
「一位許先生。」她說:「許吉莫。許老太太的寶貝小兒子,你知道,小吉米。」
「妳告訴柯白莎,妳怕他要賣股票給她。」
「誰?」看到她躊躇的時候,我加上一問。
「因為我不想用我自己的。」
我開鎖走進辦公室,沒去理會自己的辦公室。一直走進了柯白莎的私人辦公室。房間裏每一件陳設都顯出了柯白莎獨特的個性。從會發出吱嘎聲的迴轉椅,到她右手側的現金保管抽屜。那是她寫字桌右上側的一隻抽屜。她永遠是鎖著的,鑰匙也祇有她一個人有。她從不信任她秘書、工作人員。祇有這件事,連她夥伴也不信任。
「我的照片幾年來都是街角那家照相館沖洗的。」
「換句話說,妳是她唯一的繼承人。」
「是的,車禍。祇是很小輕傷,但她老強調有損害。過不多久發作坐骨神經痛一次,最近嚴重得要用輪椅了。」
「瞧你的樣子我可以不必客套說隨便坐了。你對每一個客戶都這樣隨便的嗎?」
「總之不是我的錯。」我說:「我不願站在走廊裏大叫我是什麼人,妳鄰居會很奇怪的。」
她搖搖頭說:「二個女人帶了個照相機,在海灘玩,不是每一張照片都能見人的。」
「是的。」
「保險公司有什麼想法?」
「為什麼?」
我看她交給我的底片,每張是二又四分之一乘三又四分之一吋的。無怪印出來那末清楚。要放大也是最好的。
「最近有來往嗎?」
以上都是寫在三頁大型紙上,白莎用書釘釘在一起,對摺後塞在玻璃板下的。白莎都是用這種紙一面和客戶談,一面裝模做樣的寫。最後就憑這些紀錄請秘書聽寫後歸擋。由於這次是週末的上午,來不及聽寫,所以就先塞在玻璃板底下。
我裝著仔細地觀察她。「三十八。」我說。
「我現在用許小姐。」
警方發現,死亡女人的丈夫盛丹偉,在兇案發生前一小時飛抵本市。他解釋他感覺到「要出事了」。警方在市區旅社找到他。告知他太太死亡時,他人都「嚇呆」了。傅東佛在聖羅布是很成功的經紀人。遺孀傅伊琳和他有一子一女。兒子六歲,女兒四歲。傅家的婚姻顯然十分美滿,傅太太起初完全不相信她丈夫會自殺。直到見到現場,還如在夢中。
第一號公司車是輛新車,白莎因公都用它代步。第二號是以前我老用的老玩意兒。它沒有特徵祇是輛舊而可靠,從不拋錨、忠於公司的交通工具。在它一生已經歷了十萬哩以上的路程,跟蹤特定目標,訪問證人及找尋線索。要是它每建一功,我在它檔泥板上刻一個記號的話,檔泥板……。
「不要。」
我在電話簿姓許的一欄下找,沒找到許可蘭。也沒有住在浮羅尼加路的。我打電話問號台,他們也無法幫我忙。我下樓請出了我們第二號公司車。
我等了十五分鐘,她才出來。
「寫些什麼鬼?」她問。
吱嘎聲是出廠的時候就有的。不論我向那個方向移動,吱嘎的聲音始終祇從一個地方發出。
房門關著。
「妳不會在乎他勸她拿少數錢出來投資到股票上吧?」
因為我什麼也沒說,浴室裏的聲音就停了下來,水的聲音也停止了。
「但是我是來看你的。」
這是星期天,她也許尚在偷懶,也許出去散步。從她名牌看來,她沒有丈夫住在一起,所以我決定不必太一本正經。我用門鈴玩一點花樣。我按門鈴,一長二短,一長一短,一長一短,而後一長三短。
一切答案在晨報上都有了。
她說:「副刊、漫畫。蜜妮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多少?」
報紙繼續寫道:
「你認為中等價格,你來付付租金看。」
「和我在一起那位,是的。」
「蜜妮有不能想的過去嗎?」
「我沒有調戲妳。」我告訴她。
「這樣說來,泥潭裏還有鱷魚。」
她接過卡片,看一下,懷疑地從頭到腳看我一下,「噢!」她說。
「為什麼?」
新聞顯然是最後截稿前一分鐘擠進去的。從報導看來,這是個常見雙雙因情自殺案件。但報紙留有各方的發展可能性。也可以將來發展成很大醜聞,也可以消聲滅跡,不再續登。
她很有感情地說:「我很希望和她親近。她是我唯一的親戚。有的時候她會想念我。突然她喜歡起有男生讚美的遊戲來。不過從未有結婚的念頭,她怕別人是為了她的錢。她把握這個原則很緊,寂寞時就叫我去伴她。幾個禮拜之前她出了次車禍。自此之後,她就有坐骨神經痛,經常發作。她認為是車禍傷害引起的。她花了不少金錢,不少方法想治好它,像是放個空氣墊坐在輪椅上等等。」
我告訴她:「經妳剛才教我的一套學問……」
「假如我們現在告訴他們,他們就有走的方向了,是不是,好人?」
「是我故意開門不鎖的,我以為你是──一個女朋友。」
「我不知道。」
「我父母在我三歲時死了。一次翻船,二個都在裏面。蜜莉阿姨把我帶大。我連父母是什麼樣也記不起來。我祇記得蜜莉阿姨,她對我的千百件好處,和她的缺點。」
「把車禍再和我說一下。」
「真是如此。」她說。
「你這小子為什麼用他名字呢?」
「每一件事。」
「蜜妮已經死在一個汽車旅館裏。安樂窩汽車旅館。離本市八到十英哩。她……」
一陣亂塗鴉後,白莎寫道:「姨媽:姓齊,名蜜莉。男人:三十五歲,穿著好,厚胸,雙排扣西服,都是灰色系列,深色髮膚,高直體型,神經質笑聲,用長象牙煙嘴抽香煙,連續地抽,癮大,一支火柴到底,外型好,笑時嘴角有殘忍狀,笑聲不好聽,外型漂亮」。
「然後,德孚姨父死了,她遇到了法蘭姨父。這時候,姨母已經很精明了。我第一個忘不了的印象是蜜莉阿姨站在長鏡前面,從不同的角度,看自己的身材面貌。她把我交給保姆管,後來住讀私立學校。」
「沒有。」
「很有可能。現在,很重要的是妳不要混進來。妳要完全清白。先告訴我那裏可以找到我們的客戶許可蘭。我要和她談談。」
「妳想他要是再次見到妳,會認識妳嗎?」
「她頭髮?」
「有,當然有。我有一張她寄給我的照片,另外還有今年夏天我們一起在海灘上照的便照。」
「好了,別耍了。」她中止我說。
她說:「有一點我們不要誤解,賴先生。假如妳是五十二歲,希望別人認為妳是三十五,但是有一位甥女在身邊晃來晃去,她已經……賴,你看我幾歲了?」
「是的。」
「會的,」我說:「我這不還在工作嗎?」
「我應該和她討價還價的嗎?」
「我是讚美照相的人。」我說。
她輕蔑地看看我,說道:「好呀。」
「對待蜜莉阿姨,妳想他的目的何在呢?」
「換句話說,」我說:「妳另有動機沒有告訴我們。」
「別傻了,男人都希望太太沒有過去。妒忌、多心。」
「但是,」我說:「妳給白莎二百元,為了一個男人常在妳姨母身邊出現。二百元也是大數目,得來不易呀。」
「喔。」
我說:「等一下,我祇知道有人要我跟蹤這個男人,和找出他是什麼人──就這樣。妳沒要求二十四小時監視。付的錢也不是這種工作的價錢。」
「你想要什麼?」
「結果如何?」
下面,重重的二劃劃在數目字二〇〇的下面,表示白莎的決心和談話的中止。然後祇有一行字:「支票兩百收訖。」
這是一個普通連家具出租的公寓。中等價格的。事實上整幢房子在設計的時候就沒有一個連貫的思想。東一間西一間的。一度大概又分成較大的一層層出租,最後才再分隔成小公寓的。
「五十元。」
「我不一定需要別人阿諛。」
「我敲過門了。」我說:「是妳沒有吭聲。」
「原諒?」
「妳姨母,吝嗇?」
「我知道租金不便宜,我祇是粗粗分一下類而已。妳沒有車。妳也許有點收入──贍養費。但你要維持好的衣服,維持一個最低限度但還過得去的公寓。妳沒有電話,妳收入少,妳沒有錢。」
「小心說話!」我打斷她的話說。
「是的,很親密。」
「住科羅拉多。」
「車牌號碼也是那輛車的?」
她猶豫一下,看著我好像要決定告訴我多少。她說:「我姨父在幾年前去世,留給我姨母一筆錢,沒有人知道有多少。」
「照得真好。」
「我看妳不要自我分析,妳該告訴我妳的背景。」
「一次。」她說:「就祇這一次蜜莉阿姨那末快一本正經把我趕走了。」
柯白莎是對的。她曲線很好,滿養眼的。
「我要從這裏知道。」
「十元。」
「老實說,沒人知道。她得到些遺產。她也投資。她看起來一直有錢。最討厭別人問她經濟狀況。」
她走向一隻小桌,打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裏面都是沖洗好的照片。
我在白莎那隻迴轉椅上坐下。
「妳和妳姨母關係如何?還友善?」
「不錯,」她承認:「等一下,我穿下衣服。」
「懂了,妳怕他把他自己推銷了給她。」
「是的,」我說:「方向就朝著我了!」
我說:「首先我們來談一下妳姨母。照白莎說,她的名字是齊蜜莉,她住在克侖德街二二六號。妳是她活著的唯一親戚,是嗎?」
「我說過,他是想出售什麼東西給她。」
「滾出去!我還以為你是……」
「給她一次二次經濟上破點財,就會好一些的。」
「喔!」我說:「是老調小吉米!小吉米怎麼啦?」
她賭氣不出聲。
我說:「柯白莎對收費最有興趣。她一直在記妳要付多少錢,所以……」
「其他的照片怎麼回事?」
「認不認得一位盛丹偉?」
「結果更不好。不過這次我不是在說白莎。我在說妳。」
我看一下公寓號,是三一九,走了進去。
「你們有其他親戚嗎?」
她說:「賴『先生』,你動作很快,我看得出來。」
「他祇見到妳幾分鐘?」
「想法也有道理。」我說。
「我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柯太太了。」
「妳姨母有意再婚嗎?」
「支票兌現了?」我打斷她說。
「反正,」過了一下她說:「我告訴你之後,你可以瞭解我蜜莉阿姨。她對我的友善是止於沒有男人在附近的。尤其這個男人出現後,她要我每次去前必須電話聯絡。換句話說,那個深髮,外表漂亮的男人去看她的時候,她不要我出現在附近。」
「他是誰?住那裏?」
沒有回音。
「好十元,」她說:「就賭十元。賭二十元時你會規規矩矩。我看你祇要能上一壘,你不會在乎輸十元錢。」
「那不過是一件普通的十字路口事件。二方各說各的。」
「身材不賴。」我說。
她把照片都拿在手上,邊翻又邊看,嘴角露出半笑,快快地把六張照片放進衣袋,拿了另外二張交給我。
她說:「賴先生,那男人要是祇想騙蜜莉姨母二萬、三萬元,我……我都願意把所有蜜莉阿姨的年齡心理學教給他,讓他去討好她。但是目前我真怕他推銷給她一件貨品,價格太高,但是一毛不值。」
「把這二張照片底片給我好嗎?」
「是的。」
「我想他準備賣給她什麼東西。」
我看這照片。是許可蘭和另外一位小姐,二人穿很省布料泳裝的照片。照片照得非常清楚。許可蘭小小身材曲線玲瓏。和她在一起的女孩是昨夜我在雞尾酒廊遇到坐在另一桌的紅頭髮。
我說:「有些話我們二個應該先說到前面,許太太……」
我說:「妳是不是有點怕,怕這位找她的男士是認真著當件事在辦的?」
「事實上,是有的。」
「是的。」
「我派你接手了,是嗎?要有問題我早把那小妹子塞進垃圾車了。你現在要是先到警察局去把這件事說穿了,怎麼樣?」
她站在那裏不知是因為迷惑失神,還是儘量在假裝,我把其餘的底片一起拿去,放進口袋,走出門,輕輕把門帶上。
「還有什麼?」
「我……我認識他太太盛蜜妮。我認識她多年了。可稱是密友了。我不認識她先生,從來沒見過他。」
「你發現什麼了?」她說:「昨天後來怎麼樣?」
「家裏還有別人嗎?」
「好,我們二個彼此瞭解一下,可蘭。」
我說:「妳不是找了一個偵探社,要盯……」
「不能和妳的比。」
「我找到那男人,我跟蹤他。」
「我看得出來。」
我不在意地問道:「有沒有在科羅拉多州住過?」
「我想是的,至少他眼睛是的。」
「賭一百元。」
「他在那裏的時候,妳有沒有出現過在附近呢?」
她坐下來,看起來冷靜、舒適、乾淨。她說:「你倒說說看,有什麼事,找到什麼了。」
「遷出?你說離開了?」
「有她照片嗎?」
她仔細選擇言詞,我知道她是在小心地研究,祇說到她要告訴我的程度:「我姨母今年五十二。最近幾年她變得非常自負自己的外表,以同年齡來看,我姨母外形是十分年輕的。她也儘了自己全力來保持這一點。她目前最熱心的遊戲是請別人猜自己的年齡。真如我說,她真實年齡是五十二,有人猜她四十五,她會對你冷淡一點。猜四十,她會笑笑。假如有人說三十七。姨母會痴笑,臉上發光,會說:『親愛的,你永遠猜不到的,我已經四十一了』。」
「沒有。」
她睜圓眼睛問:「這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歐蘇珊──傭人、管家、伴侶,廚師也是駕駛。」
更使案情複雜的是響鎗前數分鐘警方曾收到一個報警電話,報稱傅東佛的車子被竊。
「又吝嗇又不肯和人分享秘密。」
「我付了錢,當然希望多知道一點。」
「我們看看那些便照好嗎?」
「從妳開始。你結過婚?」
「蜜莉阿姨是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她說下去:「她和德孚姨父結婚,為的是可憐他。她完全是一時的衝動,但又不贊成離婚。婚後不久就發現男的本就有個不治之症。她儘一切可能使自己保持年輕,這樣德孚姨父死後她可以──反正她儘量保持年輕就是了。她要想一切從頭再來。」
她又看看這張卡片和上面印著的字。
「二百元,」她說,又快快接下去說:「不對,等一下。你會……我是說我在洗澡你自己進來的樣子。你本來會……我是說打了二百元賭,你就不會……」
又是塗鴉後,「姨媽地址:克侖德街二二六號」。
「是的。」
我走回椅子,坐下來。
「沒有。」我告訴她:「我本來是想說十七歲的,但是有妳說了女人年齡心理學在前……」
電梯不在三樓上,我沒有去等電梯,一腳跨二級樓梯,我跑下樓,爬進公司車,開了就走。
許可蘭,穿了浴袍、拖鞋。出乎意外的眼睛,瞪大、突出,曳足自浴室出來。
「好幾個理由。」
「看看早上的報紙。」我告訴她:「第一頁,右下角,又在第三頁繼續。」
「滾出去。」她說。
全案最奇怪的是傅東佛和盛太太以盛丹偉夫婦名義住進三號房後,另外一對男女恰以傅東佛夫婦名義住進了十一號房子。他們登記的是傅東佛的車號,這輛黑房車後來就停在旅館車道上,十一號房子的前面。
她猶豫一下,伸手到信封裏拿出一張張分開的底片,走到窗前,一張張對了陽光選。她背對了我。我看到她肩在動。她選出二張,交給我。
「蜜妮住那裏?」
「你是世界上我見過最專制的男人,除了……」她停住。
她自椅上站起身來生氣地說:「能不能請你忙你的,把我要你們做的做好,不要在這裏咬舌根挖我的底?」
「沒有。」
「沒有,她說她保自己的險。她認為保險公司應該告車禍對方,要對方賠錢的。我在想蜜莉阿姨可能是對的。她開車小心,反應很快,但是我說過,另外那輛車有三個證人。」
「妳對妳姨母的態度有些疏遠了。」
經營安樂窩的女人形容那女郎是漂亮的金髮碧睛,表情十分緊張,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小個子,中等高重。有深色鬈髮和一雙「有表情」的眼。女經理說她一見到這一對就覺得有點問題。
白莎的記錄是純白莎式的,一面和客戶交談,一面心裏不斷增加客戶付得出多少錢的信心。
「那末,妳從來沒有正式和他相認。」
「除了許老太太的寵兒,小吉米之外,是嗎?」
「沒有!」她向我叫道。
「解決了?」
「一年。」
報首刊道:「聖羅布經紀人因情自殺──鎗殺前秘書後自裁──汽車旅館幽會悲劇收場。」
「別傻了,支票當然由銀行問過沒問題,存銀行了。」
「沒有。」
「是我額外的。」
「你……是什麼人?」
我終於找到了電梯,搖搖擺擺上了三樓,三一九是很容易找到的。
「不要。」
「二十四啦。」
「有空信封嗎?」我問。
我打電話給白莎。「看到報紙了?」我問。
「沒什麼,祇是我想知道而已。」
「蜜莉阿姨火了一陣,叫了一陣,但是保險公司認為錯在她自己。她一個人開車,對方車裏有四個人,三個人都肯作證。保險公司和對方庭外和解了。蜜莉阿姨非常生氣。為這件事她把保險都退了。」
她不回答我的問題,把信封中餘下的底片倒出,把空信封遞給了我。
「妳和盛丹偉沒有來往?」
「看過今天報紙了?」我問。
「這位是盛蜜妮?盛丹偉太太?」
「不認得。」
「假如她死亡,我想我是的。但是她愛怎樣處理她財產,那是她的事。」
「結果如何?」
「有錢?」
紀錄上清楚地看得出她心理的歷程,但是上面沒有客戶的電話號碼,也沒有客戶本身背景的任何資料。她收了二百元定金,這就是她認為最最重要的一點。
「妳還不知道這個嚴重性哩,」我告訴她:「很有可能那隻零錢包裏的卡片是我的。」
「觸礁。」
我等在門口,目標果然如約而來,一切正如她向白莎形容的,用象牙煙嘴吸煙,穿雙排扣上裝,灰色有藍條子,裁製優良。他在裏面停留了一小時又十分鐘。
我要的地址是浮羅尼加路,一六二四號。地址下面有白莎男性化的筆法寫著:「跟蹤她姨媽」。後來又把「姨媽」二字劃掉,改為「股票掮客」四個字。
「說下去。」我說。
「妳姨母給你們介紹了?」
「不算太快。我覺得沒有時間讓我們慢慢熟悉了。我也祇好實話實說了。妳住的是中等價格連家具一起出租的……」
「看得出來。」
「誰替她推輪椅?」
辦公室門上燙金字漆著「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左角上漆著「柯氏」。右角上漆著「賴唐諾」。
「喔!我想……大概一個月之前。不過我們經常寫信。」
「妳經濟上是不是在依靠妳姨母?」
我在門上敲。
「認得一個叫傅東佛的嗎?」
「最後聯絡是什麼時候?」
我立定決心,今後在對付鄧默斯先生時要特別小心──假如還有機會對付他的話。
「老天!」她說:「我真的像超過三十了嗎?」
我說:「好了,去把照片拿來,我們速戰速決。」
顯然她是下定決心不理我,不打電話回來的,但是看了新聞之後非常不安才把自己決心付之腦後的。
我把電話掛斷之前還聽到白莎在電話那一端嘀咕著。
她想了一下說道:「有什麼可以證明你身分的嗎?」
「這些照片底片都在信封裏嗎?」
我坐在那裏等著。
「我也不知道。」
「沒困難?」
「你真是個好偵探!」她生氣地說。
「都是妳應該知道的,」我說:「妳看完後打電話給我。電話裏說話要小心。再見。」
「別傻了。」
「正是。」
「不到時候。」我告訴她:「以後怕一定會走這條路的。我去告訴他們的時候,至少要告訴他們應該走那個方向。」
使警方迷惘的是安樂窩老闆堅持二人前來用的是科州車牌那輛車,而傅東佛的車恰停在汽車旅館車道上。車門是鎖的。鑰匙不在傅東佛身上或房間中。車前座地上有一隻女用零錢小包,其中有十元左右的硬幣和一張卡片。
「我要儘可能找資料,這樣我可以幫妳的忙。」
「至少花出去很容易的。」她生氣地說。
「快呀,先去知道呀。」
浮羅尼加路,一二六二四號是一個公寓樓房。許可蘭的姓名自名片剪下,插在一個金屬小格子裏,旁邊就是門鈴按鈕。我按門鈴。
許小姐把頭向後一仰,大笑。
「我不過問問。」
「你還講得客氣了一點。」
「這是我付二百元後得到服務的一部份,還是你額外的服務?」
「是的。」
「有的人會。」
死的女人是盛丹偉太太,她曾做過數年傅東佛的秘書,三年前離開工作和營礦業的盛丹偉結婚。婚後一直和丈夫住在科羅拉多州。
「為什麼?」
兇鎗是傅東佛名下所有的一支點三二口徑轉輪。傅太太說最近十天來她丈夫天天要加夜班工作。在大概十天前,他打開抽屜拿出這支小口徑的手鎗,從此後一直帶在身邊。她自己已經被發生的事驚呆了。
「他為什麼遷出?」
「請你把阿諛話越少說越好。」
許可蘭一步跨向小桌,把報紙翻開,把副刊和漫畫拋向地上,我指給她看汽車旅館那一段。
「脾氣?」
「贍養費?」
「為什麼?」
其中二張底片是全裸的。其他四張中,二位小姐穿著泳裝,但另外有一位男士和他們在一起。盛蜜妮的頭靠在他赤裸的前胸上。一組人都興高采烈。
星期天特厚的晨報在小桌上。我早上看過的也是這家報紙。我目前感到還是裝聾作啞好。所以我順手把報紙拿起,說道:「打擾你洗澡了。妳管妳穿衣服。」
「再投保別的保險公司?」
「打個賭?」我問。
二週前她以加州探親為由離開丈夫。她開自己車十天前來到本地。此十天內顯然曾和傅東佛多次在一起。安樂窩的老闆記得很清楚,一週前二人曾以盛丹偉夫婦名義在他那裏租過屋子。
「我不知道,我希望能找出來。為了要找出來,我須要先知道一些事。」
報紙也指出警方曾對盛丹偉先生嚴予詢問,對他的回答尚不能十分滿意。目前重點在他離機後,一直到住進市區旅社的行動調查。
「你要知道什麼?」
「但是他好好的看清楚妳了?」
「我請你們是要你們給我消息的。」
浴室中有水流的聲音,我把門從裏面關上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浴室出來說:「你為什麼不早點把車開來,今天外面天氣那麼好……」
我把汽車駕照和私家偵探執照給她看。
「沒有。」
她看到我的眼睛說:「是有這意思。」
「我想看看。」
「祇有那一次?」
我就是如此被拖進來的。週末的電話,使我下午四時前來到克侖德街,這座獨家洗石子,設計很好的小房子。
「知道什麼?」
我又看看底片:「沖得也好。」
但是,在我跟蹤他去旅社的當天晚上,這個人遷出了。他一定知道有人在跟蹤他,他一定是比我想像中要聰明。我目前對這一點尚無解答,心裏也一直很不自在。這對我自尊有損──白莎所謂「我的渾蛋自誇」。我一直自稱能直覺知道對象有否發現我們在跟蹤。
「有電話號碼?」
「我知道。」她說:「但是你會的。」
她笑笑,搖搖頭說道:「我想盛丹偉不喜歡我。我使他想到蜜妮的過去。」
我把車子發動,等車子喘過氣、咳過嗽、放過氣和一切抖動消失之後,把它開出車庫,到姓許的地址去。
「沒有聽到過。」
我把玻璃板拉起一角,記地址的紙果然在下面。
我把報紙摺回去,開始在公寓裏踱方步。不管我從那個方向去看,這件事都是不對勁的。
「你不睡的呀!」白莎叫喊道:「我什麼還沒有看。我在睡,假如你讓我睡的話。」
「但這些照片,和我要知道去拜訪蜜莉阿姨的男人,有什麼關係呢?」
我說:「有些問題,先要請妳說一說。」
我自懷中拿出一張卡片,走上二步,把卡片遞給她。
「妳說她喜歡見到男人?」
「你聽得沒有錯,滾出去!」
下面又是亂塗鴉,之後的數目字變為一七五。而後是「一定要唐諾自己辦。」
我說:「好,賭歸賭。我們現在回到老題目來。」
「你想他們會來問你問題嗎?」
「那個登記……是你的筆跡?」
四條街過後,我把車停下,把底片拿出來看。
「沒有。」
白莎開始劃的是『一百元』三個字,然後是阿拉伯數字,一個「一」下面二個「零」。如此寫了好多遍。然後把所有的一〇〇都劃掉,開始寫一五〇。之後是她寫的「掮客可能是男友─有原因─未明言─要唐諾辦」。
鎗殺的時間約是在昨天下午十點到十點半之間。汽車旅館其他住客有不少人聽到鎗聲,但當時大家以為是車輛逆火。屍體是因為房內收音機聲音過響,鄰房出面干涉而發現的。
「他太太?」
我坐在那裏,不出聲。
我掛上電話,開車到辦公室所在的大廈。週日大家不上班。我在看門的放在電梯裏的登記簿上簽了名。他把我帶到我們辦公室所在那一層。我走向我們的辦公室。
燦爛的白天在戶外,日光下明朗爽快。空氣新鮮清爽,使我恨不能開一段高速公路,停在一棵樹下看鳥。公寓內,空氣陳舊停滯。經過光亮的戶外,一時看不到廳裏有點什麼。公寓主人對節約能源也十分響應。
她眼睛有靈活的黑眼珠。相信時機合宜的話會幽默地眨二下。頭髮黑得發亮,某種角度光線下,幾乎是藍黑的。身材非常,非常正點。
「有可能……我看不出她在想什麼。我簡直不瞭解她……也許我知道。我很同情,但我總不能……」
她甚至沒有聽到我離開了。我關門的時候瞄了她最後一眼,她睜大了驚恐的眼神,盯著看新聞。
「是的。」
「雖然這是一件非常普通常見的戀愛悲劇,一對相愛的戀人因婚姻錯誤分開,用雙雙自願死亡來結束痛苦。但是警方為絕對信服自己及社會大眾,在宣佈結案前,尚有不少事要調查澄清。」
「我還不知道。」我說:「妳是她的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