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說：「善樓，報上說這是自殺，戀愛悲劇。兩個大傻瓜。他們自己要選這條出路，那也是他們的事。警方說來，全案已結案了。你也知道是這樣的。」
善樓自動的聲音減小，終於不再說下去。
「賴，」他說：「有的時候你的想法真怪。」
「輕？」
「也許攔便車。」善樓說：「進去的時候，妳把車鎖上了。事後妳又怕……等一下！賴唐諾的卡片在零錢包裏。傅太太，妳的零錢包在那裏。」
宓警官打開警笛，警車在凍結了的車流中猛開。
她開皮包，善樓把警車拉到路旁停車。他把傅伊琳交給他的零錢包看了又看。說道：「這也沒證明什麼。」
「不行，善樓，我告訴過你，還是一件在辦的案子。」
善樓開了一段路，大家不說話。
「他祇是要知道鎗響的時間，妳在哪裏？」。善樓說：「他是用間接方法，問直接問題。」
善樓問我：「你什麼意思，聰明人？」
我們經過一個小小的圍院門。善樓按門鈴。
「我還一直認為可以拿保險金，後來我和他們一談，才……但是，你們為什麼要問我鎗響的時間？」
「十一點鐘我才把最後一間房子租出去。那是最接近出事房子的一幢。是一幢雙拼。是這裏最大最好的。有四個人來，這房子正適合他們。我帶他們下去。那時我注意到這間房子燈亮著。收音機也沒有關。」
「昨晚那女人幾歲？」善樓問。
「認識這個男人嗎？」善樓問。
「沒有，什麼話，沒有。我從來沒想到過他會有什麼不對。」
「你要肯說話，我們可以早日把這件事解決掉。對你也會有好處。」
「三聲？」
我說：「我不能告訴你呀！這是我在辦的一件案子。」
「先別驚慌，慢慢來。」
「應該會的……他再聽到我聲音應該想得起來的。至少他會說，這個時間，這個電話號，有個大女人聽他的電話。那你就不會對我再有什麼疑問了。」
他自己在駕駛盤後把坐位調整了一下。把車門一下關上。轉向我說：「賴，你這個渾蛋，總有一天我把你牙齒統統打掉。」
「不必發表意見。」他生氣地說：「我目前還不知道怎樣對付你，我……要是這是件謀殺案就好了。我早把你送進監獄了。」
她嗤之以鼻：「爛貨一個。不過我告訴你，這小子倒是個嫩貨。他跑進來還騙人說車裏的女人生病了，要用洗手間。我告訴他洗手間是沒有的。我有房子出租，裏面有浴室。你知道這小子說什麼？」
「昨晚正好十點十五分有個男人打電話來。」她說：「問我先生在不在家。他又說起一個哈雪儷，問是不是我妹妹。我告訴他我沒有妹妹。所以他掛斷了。我祇要找到這個人，他就可以……」
善樓把車滑向一側，極險沒和一輛探出頭來的車子撞在一起。
「我一看就知道了。這個女的已經安定下來了。她不再為自己想了。她有個家，有孩子，也許兩個孩子。昨晚上的小爛貨還沒找到頭家。除了關心自己，其他統統不在心上。」
「還是有可能。我真沒太注意。假如我想到這是鎗聲，我會看時間。假如我知道這個人會有麻煩，我根本不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當然，我有。」
「觸礁了？」傅太太諷刺地說。
善樓說：「傅太太，我不願意打擾妳，但是也有可能妳溜出家裏，到那汽車旅館，看到妳先生在裏面，妳大吵……」
二十年之前，這幢房子可能尚是建築商的示範作品，房地產商的辦事處。今日叫他兩房帶廚廁，是個較大的洋娃娃房子而已。
他的腳步重重地踩在碎石路上，走回汽車旅館辦公室。他在裏面耽了五分鐘，走出來的時候，手中摺疊著一張便條紙。爬進警車他說：「好了，我們再跑一個地方。」
「是嗎？」
「真抱歉打擾妳。」善樓說：「但是我們要進去一下。」
傅太太又問：「你想我在他們出事後，怎麼回家的呢？」
「再說一次。」
「有人和妳在一起嗎？」
傅伊琳說：「幾個月前，我才說服他重新投保。照目前的生活程度，他賺的每個月留不下多錢。所以我說服他使我和兩個孩子有點保障。他投保了意外險，每個孩子一萬五，我一萬元。」
「多久之後？」
來開門的女人哭過，而且哭到知道哭泣並無補於事才停止。現在她迷惘，試著適應突然而來的環境變化。
「給他罰款，」善樓叫道：「叫他去講習。」
「是說過的……這樣說好了。她是個裝模作樣的小太妹。她在怕一件即將發生的事。我想是怕被人發現在外過夜。」
「是的。」
「每個人你們都問過？」我問。
「我也是說這時候。」
「這項保險，」我問：「是單純的人壽保險嗎？」
「那個和他一起來的女人怎麼樣？」
我看著她。
「還要小？」
「對不起。」善樓說。把車開出停車地方，皺著眉頭一路開向聖羅布，好像全神在開車。他沒用警笛，而且開得很慢，有一二次我覺得他在阻礙交通。
「和這個人說話了？」
我靠向坐墊背上，打了個呵欠。
我說：「傅太太，我知道妳昨晚一定很難過。妳是什麼時候知道妳丈夫死掉的。」
善樓說：「在這裏等我。」
「做什麼？」
「他說他要去問那女人。」
「你什麼意思？」傅太太問。
我無辜地看向他，「為什麼？」我問。
「妳沒有雇用他跟蹤妳丈夫？」
善樓歎氣，發動汽車。「好吧。」他洩氣地說：「也是沒辦法的事。每種可能性都要想到而已。」
「絕對錯不了。」女人說：「這個女人，是結過婚，有丈夫的。那個小個子是逃家的落翅仔，有點怕。是混的，但是不太習慣和別人在汽車旅館裏過夜。」
「是什麼？」
「假如一定要我去，我就去。」她說。說話的語氣，有如高興脫離這個環境。
「說下去。」善樓看我停下來，催著我說。
「辦案，老天。」善樓說：「這一點我早問過白莎了。」
「妳不是說她是爛貨嗎？」善樓問。
「我要知道為什麼就好了。」善樓冒火地說：「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我在生氣。」
「我認為是卡車逆火。根本沒想到……」
「輕得多。」
我看看善樓，善樓說：「給我形容一下那四個人。給我看他們的登記，把
「亂講，是你自己私人釣了個馬子在鬼混。白莎自己清楚地告訴我的。你再堅稱是辦案，連執照都會混掉的。我一直對你們兩個合夥的公司忍耐，因為白莎規規矩矩。在我看來，你一直是走彎路的。」
我搖搖頭。
「我祇是不願混在週日上午車隊裏慢慢泡。給他們點警笛聽，對他們有好處。看……這渾蛋！」
「我們去那裏？」
「這不能怪妳。」善樓說：「之後呢？」
「之後怎樣了。」
「我當時在哪裡！我當然在家裏。」
我們回聖羅布的時候，我不在意地向善樓說：「你認為鎗響是幾點鐘，警官？」
我說：「沒什麼好查的。兩個人都死了。從莎士比亞以來老故事了。」
「這個人租房子之後？」
「但是妳至少看到一眼，」善樓說：「是不是紅頭髮……」
「還是有些地方有點問題。我們頭子要我們查清楚。」
「過去兩個禮拜，他有像以前對妳一樣專心嗎？」
她看看我，又搖搖頭。
「去個地方。」
安樂窩汽車旅館，白天在陽光下看起來，單調而沒有真實感。晚上不同，前面的大霓虹燈照得一半以上的地方多姿多采。過往的車輛看得到整齊的碎石進路，二側不規則互不干擾地安排著一間間單獨的白漆平房。真可稱是寧靜的安樂窩。但是白天不然。大太陽下這些白漆的房子斑斑點點急需油漆。房子的外表也破舊畢露。
「我還是告訴你這是在辦案。一個女士給了我二百元錢，她要她……」
善樓說：「妳像會看相的了。」
柑橘大道六二八五號是戰後所造，外面裝飾很美，但是建材缺乏，裏面造得不十分道地。造的時候沒有建築圖，造到那裏算那裏，造成後看起來受到墨西哥東北部建築型式影響很大。
「早不早是個相對的說法。」我說：「要看你是為白莎工作，還是為付稅人工作。」
她搖搖頭。
「比這個女人年輕，年輕得多。」
「但是，他的汽車停在這裏，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自己也想弄弄清楚。」
善樓又把車開到安樂窩汽車旅館。經營的女人出來，看看傅太太，搖搖頭。
「在床上。」
「沒有，我把門鎖上就行了。小孩都在鄰居家裏。」
又過了三分鐘，我知道他要帶我去那裏了。我閉住嘴巴坐著，對立即要發生的事算計著。
「沒有。我想其他房子也不一定聽得到太響的聲音。但是這幢空的雙拼和這一幢最近，聽來是很響。那四個人說他們太累了，要快快休息。所以我告訴他們，我會立即請隔壁把聲音弄輕。」
他用眼角看我一下：「少貧嘴了。等一下有的是你講話的機會。」
「保險問題怎麼想？」我問。
「喔，亂講！」她叫道。
「就是這個人。」她說。
「沒錯。」善樓說：「自殺是領不到賠款的。」
「但是我沒有離開家門。」她說：「再說，我怎樣去法？我沒有車。」
善樓一腳踩在油門上，說道：「這種人應該關他起來。」過了一下又說：「不要放他出來。」
女人伸手在登記卡裏找。「不必現在。」善樓匆匆加一句：「我過幾分鐘再回來。妳把東西
「我告訴過你的這個人。那個乘傅東佛車子來的人。是他寫的『傅東佛夫婦』，是他寫的『聖羅布，柑橘大道六二八五號』。車號也是他寫的。不信對他筆跡。」
「因為妳大吵大鬧，」善樓沒有理會她的打岔：「可能使妳丈夫鎗殺了他的情婦，然後自殺。」
「妳聽到鎗聲了？」
我把公司車開回我們月租的停車位置，把車鎖上，走向我們辦公室所在的大樓。
「我無所謂。」我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腦子裏想的一招，走的方向不對。」
「沒錯。」我說：「你看，有人像你，拚命的在出生入死……」
她停住話題，在估計局勢。越想越驚慌：「我目前真不知該怎麼辦。我該怎樣……老天，沒有收入。我……沒有……」
我搖搖頭，說道：「再說下去就要背棄客戶的機密了。在她沒同意前，我不能再告訴你了。」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怎麼樣？」
善樓自己坐進一隻沙發椅。兩腿交叉，把上裝衣襟向後，兩隻大拇指塞進西服背心的臂孔裏，說道：「我不喜歡耽誤妳時間，妳再看看，當真沒見過這個人嗎？」
「暫時寄在鄰居家。」她說：「我認為暫時不要在家好，不少人進出，討論，你知道。」
這一次，我們去聖羅布。
「小。」
「暫時不行，我目前不要問你問題。我在自己立場清楚前，也不要聽你任何自白。等我想清楚後，我會一件件問你的。」
「妳過去了？」善樓問。
善樓進去了十分鐘。出來的時候嘴裏多了支雪茄，尾巴已被咬得像團爛布。
「私家偵探有責任和警方合作。你記得責任嗎？」
閃過險境，善樓一下把車煞停，正擬有所行動的時候，另一輛警車閃著燈光在車陣中出來。坐在車中的制服警察喊道：「我來找他！」
「我都對你們說過了。」
傅太太站向一側，替我們把門開直。
他沒有空和我耍幽默。他伸手把右前車門一開，自己還坐在駕駛盤後，發令道：「進來。」
「假如你肯讓報上去登出來，他看到……」
「那也該由我來發問。」他說。
「是的……甚至還好一點。祇幾天前東佛回來我還在想有這樣個丈夫多幸福。他還在讚美我……實際上是昨天……但是像一個世紀以前一樣。」
善樓抓住我手臂，帶我向外出來。「現在輪到你開口了，唐諾。」他告訴我。
「他會記得妳的聲音嗎？」
「清晨一點鐘，警察來把我從床上叫起來。」
我們回到聖羅布的房子前。善樓說：「我還想看一看這地方。請妳給我看看小孩睡的地方和電話的位置。」
善樓同時把疑問的目光向我一瞥。
經營這裏的女人，看看我們二個人。
善樓看看女人，看看我。
「嗯哼。」
「見過這個人嗎？」善樓問。
「他們清晨一點鐘離開了。他們說不願在兇宅的邊上睡覺。他們決定沿路再找地方睡。我希望他們找不到。」
善樓看看我。
「是的。」
「妳馬上報警了？」
「不是。」她說：「跟他一起來的女人要小得多。小巧玲瓏，長頭髮，大眼睛。嘴唇很厚。」
「說吧
「妳是沒有車，妳告訴我們妳以為先生在工作。但是……等一下，賴，你也許對了！傅東佛並沒有把車帶出去，他把車留家裏了。傅太太把車開到汽車旅館，大吵一場。結果引起這場悲劇。她不敢開車回家。她……」
「不是在辦公室，祇知道他在哪裏有事。」
善樓露齒一笑。
「好吧。」我說：「現在不說，等一下有的機會說。」
「我不知道……也許十五分鐘……也許沒那末久。十分鐘。」
「是的，一起三聲。」
我看到對面有動靜，一輛警車自停車位快速出來，開得很快。洛杉磯總局兇殺組的宓善樓警官在駕駛盤後面，輕蔑地露齒而笑著說：「嗨，聰明鬼。」
「在我皮包裏。」
「我說十點十五分的時候？」
傅太太用冷水沖沖眼睛，匆匆化妝了一下，拿起帽子和大衣，參加我們的行列。
「好，」善樓說：「準備一下，走吧。」回過頭來，有敵意地對我說：「聰明鬼，你少開口，這裏不須要你發言。」
警員點點頭。
他說：「祇是問你幾句話。還真不容易找到你。白莎說你出去辦案了。」
我說：「我告訴你我是在辦案。是和傅東佛有關，但是和謀殺案完全風馬牛。」
「名字是我們的，但有大部份是貸款。賣掉了可以維持部份生計，但是……我得住別的地方去。孩子就……」
宓警官思索地看著我：「他說什麼？」
「我也這樣想。謝謝你告訴我。」
「假如我換一種方法問你。你不告訴我也不行。」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要去那裏？」
「誰是你的客戶？他要你幹什麼？」
我搖搖頭。
「問過傅太太嗎？」
房間裏靜了一陣，善樓說：「我實在抱歉，傅太太。但是妳必須要跟我走一趟。妳要去見個人。」
「沒什麼？」我說：「你在這裏拚命亂搗傅太太的心境，我想你應該換一點切合實際的玩玩了。」
「不能。」善樓說。
「我已經找你三、四個小時了，賴。你今天出動得很早呀。」
「別傻，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他不是年輕孩子了。」善樓說。
我把自己坐舒服了，點上一支煙。
「嗨，大偵探。」我請問他：「不會是專門找我吧？」
「做出來的事情像。」
「是的。我是的。」
「我走過去敲門。沒人應門。我再大聲敲，還是沒人。我試門鎖。門是裏面鎖著的。我有點生氣了。我用我的通用鑰匙把裏面的鑰匙戳出來，再把門打開。他們倒在地上，弄得我地毯都是血。我們那麼正經的地方，出這種事。這地毯我三個月之前才換上。目的是這地方多做點生意。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我……」
「十點十五左右。至少我們認為差不了太多。聽到的人不少，但沒有一個人會去看看時間，都是事後再來推算時間的。不過，十點十五分，差不多。」
「我們也許會。電話是你自己接聽的？」
「即使我把全部知道的都告訴了你。不對勁的地方會更多。」
「不是，她很小，她金髮。我祇看到這些。都對警察形容過了。」
我進車，他把門拉上，立即給車吃油快速離開。
「當
「當然，這是個大震驚。」我說：「妳馬上想到還有保險金可拿來維持。妳稍稍鬆了口氣。」
「問過她嗎？」
「會不會比十五分鐘久？」
「在這之前，沒有人向妳抱怨？」
我沒有回他話。宓警官不是在想辯論的情緒。
「不是，」善樓說：「才起錨而已。妳有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證明妳十點十五分在哪裏的嗎？任何可以證明的，都行。」
「不是她？」善樓問。
宓警官把車開進車道。「跟我來。」他說。
「跟她有什麼關係？」
「孩子們那裏去了？」善樓問。
「給我看看。」
「多方便。」善樓揶揄地說：「找到他就可以了。哪裏去找？」
「妳不會弄錯吧？看清楚一點。」善樓說。
善樓說：「這樣也好。我們兩個不會耽久的。」
「妳怎麼知道這個女人結婚有丈夫？」善樓說。
傅太太也不再說話。白板一樣的臉，直視車窗之外。
我在後座移動了一下位置。善樓回頭自肩頭向我說：「你就坐在那裏，賴。」
「本來就是。」她說：「做這一行招子不亮怎麼行。」
「什麼案子。」
「有。」
她說：「這個人登記了。我帶他們下去，告訴他們那一個房，拿租金，回來。那時我尚有三個空房。一小時半後都租了出去。最後一對對於鄰房的收音機聲不太滿意，所以我……」
「這是多久前？」我問。
「更沒證明你對的。」她生氣地說：「你認為我受到的還不夠，再要來落井下石。」
「是的，」她承認。
「孩子們在哪裏？」
「是的。意外死亡是雙倍付款的，你知道……車禍什麼的。沒保險前我每次想到這樣一個家，萬一他有事怎麼辦，就寢食難安。保了險之後就鬆了口氣……現在他們告訴我，他們不會付款……」
「一定是緊急的事吧。」我說。
「妳認為丈夫在辦公室加夜班？」
「是的……現在你在這裏，我正好請教一下……我已經收了那四個人房租，把房子租給他們了。他們聽到警車，那麼許多人的騷亂！他們說他們不願再在這裏睡覺，堅持要退租。我告訴他，他們要是正經人的話，不必在乎外面多亂，可以關起門睡他們的。但是他們說，我不退回他們錢，他們要告我，要叫警察捉我去。他們可以這樣做嗎？」
「那個人？」
「暫時離開這裏有問題嗎？」
「這樣很好。」善樓說。
我跟他進去。
「我沒有仔細去看她。」那女人厭倦地說：「我從來不喜歡去看她們。有的大模大樣無恥地站在那裏。大多數不願被人看到，坐在車裏不關心的樣子。令人作嘔！」
「去年秋天……我今天打過電話給保險公司的人。他們告訴我，這種保險凡是受保人在投保一年內自殺，是無效的。我祇能取回所付的金額而已。這是目前我有的每分錢了。」
「房子怎麼樣？」善樓說。
「之後呢？」
「我差一點不願把房子租給他。」她說：「都是這種人使正經生意聽起來有問題，我現在真希望當初相信了自己直覺，一腳把他踢出去。一對外行──這就是他們。我這地方本來就不歡迎年輕孩子。」
「先別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