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勾搭惹的禍》目錄

第七章

第七章

盛丹偉生氣得在顫抖:「該死的!我告訴你警官。我們兩個弄弄清楚,要是我去過那裏,我會親手開上那傢伙十七八鎗,叫他死透死透,不會再……」
「我知道才怪。」丹偉說:「我有預感出了事了,她有大麻煩了。」
「你到底到加州來幹什麼?」善樓問。
「一個人?」
管理員說:「我不知道放那裏去了。我知道沒問題。喔,想起來了。塞在收銀機下面一個抽屜裏。沒錯。」
「你為什麼不成熟一點?」
丹偉自椅中站起。「你渾蛋。」他說:「胡說八道!我可不管你警察不警察,照樣揍你。」
「賴唐諾。一位偵探。」
「歡迎,歡迎。」他說:「老朋友宓警官。兇殺組,是嗎?請進,這次你帶了個什麼人來?」
「賴,賴唐諾。」
善樓走進去的時候,一個便衣向他點點頭。
「總會給我找到你雇主的。」善樓咕嚕地說,兩眼渴望地看著威士忌瓶子。
我說:「善樓,你到東到西強出頭,今天是禮拜天,你為什麼不在家裏看卡通,輕鬆輕鬆。」
善樓把手中杯裏的酒一口喝完,放下酒杯,說道:「賴,我們走。」
我們跟他走過去,打開收銀機下面抽屜,拿起他放在上面壓住鈔票的一個重東西,把傅東佛的一張卡片拿出來。卡片背後祇寫了『OK 』。
「這個傢伙和她在一起嗎?」善樓用他大拇指翹向我。
管理員笑了。他搖搖頭說:「對固定客戶我們不做這種傻事。對傅先生我們更不多嘴,假如他要叫那一位小姐來開走他的車,祇要有鑰匙,我們祇當沒看見。」
房裏有人走動的聲音,一個高瘦的人把門打開。他寬肩平腹,穿著合適,而且穿著的人自信身材好看,人也英俊。他有深的鬈髮,長而有信心的嘴型,大灰眼,晒成黃銅色的皮膚。
「什麼?」
「那該乾一杯。千萬別結婚。你被她們獨家佔著。你以為她們也是你的。結果發現她們被殺在汽車旅館裏。請你喝一杯,你要什麼。波旁酒加七喜?威士忌加蘇打?薑水加麥酒。隨你……」
這次我們來到一個停車場。
「還要去那裏?」
「問題就在我太成熟了。老婆三心牌。胖得像一袋洋芋。煮的飯不能下嚥。搶我薪水袋比誰都快。一回家就對我囉唆個沒有完。不過……警官,不要聽我抱怨,人生太多變化了。我太太以前好能跳舞。沒有多久前,好像還抱著她跳舞,現在……。其實有機會的時候,眼睛吃吃冰淇淋又何妨。那個小個子,真是要什麼有什麼。叫我老傢伙也會心跳。」
「認識這個人嗎?」善樓問。
善樓走到他旁邊,說道:「他在幹什麼?在房裏?」
「我說的,你到處碰撞了呀。」
「好吧!」丹偉跟在我們後面,生氣地叫喊:「要走你們走好了。管你們去哪裏。誰也不要回來。」
「他不要什麼,我要。」
善樓說:「很可能是你請這傢伙在跟蹤你太太。」
「昨天下午在。嗨,他真是可憐。看不出他那末痴。」
「很好。」善樓向我一招手說:「賴,跟我來。」
「她出去的時候交給我的。我沒阻止她走,她自動交給我的。」
「紅頭髮?」
善樓對這裏的管理員問:「傅東佛在這裏有個月租的車位,是嗎?」
善樓說:「有可能我們可以關你起來。」
「這樣待遇說是客氣的話,還是免了吧。」
「噢。」我說。
善樓火冒三丈,用勁把警車車門碰上,一下把車開走。
「是的。」
停車場管理員搖搖頭。
「你要什麼?」
那男人搖搖頭。
我們互相握手。
「長期客戶不給單子。我們認識他們。他們有固定位置,隨時可以進出。他們車子都有鎖。我不知道傅先生車昨天有沒有鎖,反正是個小姐開走了。」
我搖搖頭說:「丹偉,這不是辦法。這個人正在找是什麼人聘請我的。假如你有一點想和我私下談話的樣子,他會把你看做第一號候選人的。」
「什麼人聘請了你,去做什麼事?」丹偉問。
善樓說:「總有一天我定會把你骨頭拆散,賴,看看你的骨頭為什麼老會發癢。」
他在喝酒。兩眼有很多紅絲。是因為酒精還是其他原因則不得而知。
「小心說話。」我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我問:「為什麼不替我們介紹。」
「毫不相干。」我說。「老傢伙選中了我,把我帶來帶去給別人相親。他認為可以發現奇蹟。」
「現在,」善樓說:「就是現在。」
「你知道,我看你是什麼東西!」丹偉不客氣地說。
我走向門口,把門打開,走上走道。
「然後再把太太殺掉。」善樓說。
盛丹偉退後一步,半閉著眼,側頭斜視著我。「嗨!」他說:「也許我真的想和你談談。」
「照片也許不行。但見到她一定認得出。」
我們呼呼叫地通過假日的擁擠交通。他把車停到海狸溪大旅社的門口。
我們乘電梯下樓。善樓把便衣叫過來說:「可以了,那傢伙醉了。幫不了我們什麼忙了。讓他隨便好了。」
善樓大步跟我出來,順手把他房門關上,把他連他的叫聲關在裏面。
「這樣才對。」丹偉說:「我知道你也有人性的。」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你可以把我送回辦公地址。」我告訴他。
丹偉一口把自己杯中的酒,全吞下肚去,有醉意地說:「我不要別人的同情。我祇要別人不理會我。老實說,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到加州來。我祇是太寂寞了,來看我太太。我是看到她了……殯儀館停屍房裏。
「她什麼樣子?」
「我是注目了一下。老實說,值得注目。」
他把威士忌用抖抖的手倒進杯去:「我看這傢伙亂聰明的,他喝威士忌加蘇打。」
「沒錯,我注意這種事情。」管理員說。
「我告訴過你,我寂寞了,我來看我太太。」
「什麼人?」門裏有人問道。
「你為什麼不承認自己太嚴肅了,回到地上來做個普通人呢,善樓?」我問:「反正你又不能二十四小時不上班。拿這件事來說,該查的你都查過了呀。」
「沒有。」
管理員笑笑道:「你該見見那洋娃娃。」
「孵豆芽。」
善樓一隻手在椅子把手上一撐,把自己撐起來,走到餐桌旁,為自己倒了小半杯波旁酒,然後把薑水往裏倒。
「威士忌加蘇打。」我說。
「是的。」丹偉說:「我實在有這個可能。我有可能做過很多事情。也有可能可以做很多事,我現在在十一層樓上,我可以用被單做一個降落傘跳下去,你要看我試嗎?」
「好了,」善樓說:「不必花腦筋了,賴,回車裏去。」
他說:「等一下就知道了。」又在油門上加了點勁。
丹偉猶豫了一下說:「你要說到我寶貝的時候,嘴巴要乾淨一點。」
「你會知道的。」
「過來,看看這個傢伙。」善樓說:「賴,你出來。」
「我是一個好奇過火的人。」盛丹偉說:「我是一個太太不貞弄到慘死的丈夫。你結婚了嗎?賴。」
那人點點頭。
「見過這個人嗎?」
管理員搖搖頭。
我伸手向盛丹偉說道:「真高興見到你,盛先生。」
善樓根本沒等他邀請,早已把他推向一邊,自己走了進來,我緊緊跟在他後面。把門用腳踢上。
「我沒看清楚頭髮的顏色。也許她有頂帽子在頭上。我一直在看她那對眼睛──漂亮,大大的,深棕色。就像成熟的藥子。我祇想到案子,想到傅先生真會享受。我腦子裏沒有別的東西。那知道他可憐蟲會那樣想不開。」
「傅東佛的車子後來怎樣了?你有沒有給他單子?」
「等一下,」善樓說:「我想你形容的,不是我在想的那個人。給你照片看,你還會認得出嗎?」
「你為什麼沒和她說話?」
「你不知道我們對你多客氣。」善樓說。
「來,把門打開。」善樓不耐地叫道。
我看到善樓眼中突然爆出懷疑。
「誰說都查過了。」
「我不知道。我沒太看清楚。就是開過時匆匆一瞥。她像是開自己車,知道要去那裏。不過她進車子的時候,我也看到一點,現在想起來她是絕對有車子鑰匙的。」
「沒多久前,不錯。三十五年前吧,伴太太跳舞。」
「你看到那女人進車子去?」
「問別人去比較有用。」
「是他的公事卡片。一百張,二百張印發的。」
我出來。
「昨天晚上,他的車在這裏嗎?」
丹偉向我露齒笑道:「賴,你和這件事有什麼相干?」
「這個地區,他們不會來偷車。這一次更不同。她有一張傅東佛的卡片,傅東佛在背後寫了『OK』的。」
「現在什麼人都知道了。上報了。一個汽車旅館裏的黃色慘劇。我還是個瘟生,我還要收屍。我還要去買棺材。要去主持一葬禮。我還必須去聽『完美一生結束歌』和『日落西山』歌。我真希望我是親手……」
丹偉的眼中充滿淚水。「我不會殺寶貝。」他說:「我會打她,踢她。但是我不會殺她。我會叫她穿上衣服回家。回家後我會像以前一樣愛她。你這個臭條子,你能不能洗洗你骯髒的腦袋,換個題目談談。」
「我一生沒有見過他。」
「我對你還沒完呢。」
善樓不理他的打岔。「車子怎麼樣?什麼人開走了?傅東佛?」
那人看我一下,搖搖頭說:「他什麼人?」
便衣高興地說:「太好了。馬上走。我答允小孩和老婆一起去海濱。臨時加班被他們罵得頭也抬不起來。」
善樓在我們進城的半路上把警笛打開。我們又快速上路了。
「小姐?」善樓懷疑地說。
善樓說:「你喝醉了。」
「沒有。」
「這就是善樓要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來偷車的?」
「是的,可能是和他一起死在房裏的那個。」
善樓一路在用腦子想。他把我在我們辦公室大樓門口放我下來。他說:「那裏接你來,那裏放你下去。你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有件事給我記住,我始終有一隻眼睛在看到你。你要想在這件事裏再搗一下,我把你頭搗扁。我不管白莎怎麼說,我要你好看。」
善樓說不出用什麼來回答他。
「我再問你一聲,你有沒有聘雇這傢伙?」
盛丹偉走到餐桌旁,一面對善樓說:「可惜你不能喝酒,你在值勤,有任務在身。這是你不幸的地方。」
管理員皺了眉頭拚命想:「沒那末久。二十二年,也許二十三四年。」
「以前有沒有和他說過話?」
「你太太不見得真喜歡傅東佛。她祇是玩玩而已。她愛的還是你,找點刺激而已。否則她不會騙你來這裏探親。她祇是求變化,她……」
那男人說:「我是盛丹偉。」
「他要什麼?」
「看你真是個老色狼。」善樓說。
「你敢揍我,保證把你擺得平平的。」
「拿出來看看。」
「打過電話?」
「一點不錯。」丹偉說,轉向善樓:「我幾乎把你忘了。」
「不行。」善樓倔強地說:「事情沒有做完,我還有件事要調查一下。」
「先打個電話回家,告訴他們宓善樓饒了你們。叫他們謝我。」善樓告訴他。又把我帶上警車。
「為什麼不先告訴她,好讓她來接你?」
善樓說:「事實總是事實,從各方面看,丹偉,你去過那裏。」
「是的。」
「你他媽對,我是喝醉了。」丹偉說:「要給我點罪名嗎?」
「他在幹什麼?」
善樓看向他遺憾地說:「傅東佛的筆跡?」
善樓議論地說:「又來這一套。心電感應,心血來潮,第六感。知道她有難,要她丈夫來救助!」善樓接下去說:「不要騙人,你來是因為你有人通報。你承認過你會對傅東佛起疑。你開始找他。你發現他和你太太在一起,你跟他們到汽車旅館。你闖進去說了什麼。也許說你和太太反正是完了。告訴傅東佛,他可以永遠保有她了。就這樣你走了。
善樓自己走過去,坐進全房間最舒服的一隻椅子。
盛丹偉說:「賴,坐下來,來杯酒。事實上不太壞,他們對我都很好。祇是無事可做。我可以出去,也可以做隨便什麼事,祇是不能離開洛杉磯。但是我一出旅社後面就多個尾巴,討厭不討厭。」
「應該是的。還是他的卡片,不是嗎?」
「餐飲部之外,沒有。」
善樓什麼也沒有說。
我們一起進電梯,在十一樓出來。善樓已經來過知道方向。他向走道領先走去,停在一一一〇房間前面,敲門。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便衣點點頭問:「要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用什麼罪名。」
宓善樓站起來,面對著他。兩個人鼻子對鼻子。「你小心點,」他說,兩個人一比,丹偉就看來瘦小,單薄了一點。善樓說:「我可以揍你,把你撕成兩片。我可以把你倒過來搖,把你喝的酒連牙齒一起搖出來。我一直容忍著。你不要以為是福氣。」
我打了一個呵欠,說道:「你老這樣說,我聽起來像電視廣告。為什麼不配上音樂,聽起來順耳點。至少不使聽眾打呵欠。」
「你怎麼知道?」
「留在這裏陪我講話。」丹偉說:「我很無聊,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