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的岐途》目錄

第三章

第三章

「美麗和我把他放在長沙發上,他睡得像死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餐。你該見到第二天早上他的臉色──醒回來發現良宵和機會統統泡湯。」
「怎麼回事?」
「這是稱讚嗎?」
「碰到了嗎?」
「怕妳給我吃安眠藥。」
「他們付錢不是請我來蜚短論長的。」
他匆匆走向一個電話,撥了個號碼,講了二三分鐘。有兩次她一面講,一面回頭看我,好像是在電話中形容我一樣。
「為什麼你不跟我上去?」
我說:「今天是星期五,星期二晚上妳在哪裏?」
她在我手上熟練地工作著。靜默變成了兩人的壓力。
「我的姓名是賴唐諾,可以叫我唐諾。」
一輛計程車來到路口。雪曼把要去的地址告訴駕駛,自己向車座一靠。黃昏這個時候,即使是六條街的距離,汽車要停好多次,也走不快。
用不到兩秒鐘,我就知道哪一位是杜雪曼。裏面只有三個修指甲的,雪曼是最漂亮的一個。有我手邊形容她的資料,一眼就認得出來。
「別傻了!我們用他大衣把他腿蓋住了,我們各人把臥室門關上,鎖上。他要是冷醒的話,儘可以叫輛計程車自己回去。」
「之後發生什麼事了?」
「我只是聊聊。」
我搖搖頭。
「大概六條街。」她說。
「怎麼啦,我來看……應該是星期二晚上。」
「有一個女朋友和我一起。我們一直夢想去看好萊塢。希望在夜總會碰到一個電影明星。」
「我們去的地方他們沒去。」
「不是,我女朋友有車子。」
「到底能不能變成一張床的?很多汽車旅館都有這種設備的。」
他想了想,把頭湊低到我鞋上,小心地說道:「老闆在吃醋。他追她很緊。星期二她打電話進來說頭痛不能工作;然後一直不見面,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他認為她是和男朋友出去了。別以為她能在這裏耽久。」
「噢?」
我點點頭。
「是的。」
「你一定是從飛機下來,直接來這裏的。」
「在這裏多久啦?」過了一會兒我問道。
我們走出去,到拐角口,一面等計程車,我一面很隨意地問:「是哪一個汽車旅館?」
「今晚十點?唐諾!」她真的充滿失望地問。
「我打賭一定好玩極了,」我說:「這些事都發生在什麼地方?」
「二天,昨晚才回來。」
「我們吃飯的時間,地點,他們沒有來吃。」
「是的,本來就是個像臥榻的沙發。」
「沒有。」
「那是我們進好萊塢之夜。」
「火車去的?」
「我要雪曼。」
「洛杉磯。」
她又不開口工作了一段時間。然後說:「上一次那人吊我的馬子,才真正是一次特殊的經驗。」
她把我指甲修好。想了很多心思。
「為什麼?當然……當然我能確定,有什麼差別嗎?」
「明星很多,他們都要吃飯。總會碰上一二個的。」
「另外一位一樣好──事實上比雪曼還好一點點。」
「玩了幾天。」
「喔,不要緊。」她說:「反正我也不急。那個電話……我的晚餐約會吹了。」
「一個人?」
我什麼也不說。
我把一雙手放進肥皂水碗裏泡著,另一隻手放在雪曼柔軟,熟練的手中,讓她給我剪指甲,銼指甲。
「他在城裏吃得開。我們三個人玩,他也很捨得。正當我對他非常有興趣的時候,藥性發作了。他正半睡狀態,要向我辦一件事的時候,就一下拜拜過去了。」
「在一個汽車旅館。美麗是個機會主義的人。她問這個傢伙那裏有好的汽車旅館,他當然說帶我們去看,他是男生,所以歸他去登記,你懂,當然他付錢。」
「是那一天哪?」
「我總希望自己是好人。」
「當然。妳要我樓下等?還是等一下來接妳?」
她又慢慢地不聲不響工作,然後說:「可不是。我一心今晚有人請我吃晚飯,公寓裏什麼吃的都沒有了。」
「老闆好像對雪曼不太友善。」我告訴擦鞋的黑人。
「在西波維大。」
她把手法慢下來,開始拖時間。二三次她好奇地看著我,想說什麼,又停下來。過了一陣,她說:「你是公事來的?」
「儘量吧。」
「我想這裏你認識很多人。」
「一定很糗。」
「我一定要回公寓一次。」她說。
「妳能確定嗎?」
我走到擦鞋檯。請擦鞋子的替我擦鞋,一面等著。
「什麼時候到的?」
這時店門已經關上,窗上的布幔已經拉下,理髮師已紛紛要回家了。
「妳住一間臥室,美麗住一間,你們把男的放客廳長沙發上,是嗎?」
「洛杉磯。」
「喔!可能的,但是我們沒有去研究。我們只是把他放上去,把鞋子拿掉,我從我床上抽一個枕頭給他。」
「跟我一起出去好嗎?」
「不關你事。」
我塞兩元錢下去給他。「謝了。」我說:「好奇而已。」
「或者報告妳沒有做什麼事?」我問她。
「我沒有。」
「別傻了。」她大笑道:「美麗不在我那裏。這件糗事是她幹的。」
我又點點頭。
「有毯子嗎?」
「噢。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只是聊一下。」
然後她回來,坐下來,說道:「對不起,希望你原諒我。」
「雪曼,妳好。」
「沒關係,」她說:「時間尚早……絕對來得及趕上飛機的。」
「我們走去?還是用計程車去?」
「只是聊聊天而已。」
我走進去的時候,她正忙著。我還是走過去問她能不能在下班之前再做一個客人。她向掛鐘望望說可以,開始匆匆忙忙給那擺足架勢的大塊頭修。大塊頭憤恨地怒視著我。
「怎麼沒見到?」
他微微一笑,自肩後小心地望一下,說道:「她是有點失寵。」
「這種工作有休假嗎?」
「噢,沒什麼。我只是對妳的假期有興趣而已。」
「我已經過了二十一歲,我自己可以作主。」過了一下,她自動地說:「我不必向別人報告我做了什麼事。」
我問:「我們去那裏吃飯?」
「絕對的。那時我真的很生氣。這個男的我還很喜歡的。但是也真的很好玩!」
她突然把手中工具一放,說道:「老天,差一點忘了。有一個電話我一定要打。」
「不是為了保護我,」她說,好玩地看我一眼:「我想美麗只是為了惡作劇。她是個聰明逗人的紅頭變。我不知道,也許她在怪那傢伙沒把她看上眼。女人的心,你會猜不透的……即使是女人來猜。那男人倒真是個好人。」
「飛機。」
「為什麼要告訴你?」她說。眼睛突然亮起來。
我什麼也不說。
「我沒認為是在吊馬子。」我說:「我要吃飯,妳也要吃飯,何必大家孤單單地吃呢?」
「嗯哼。」她高興地說:「我的女性朋友和我在一起,但是這傢伙亂多情的。我有不少安眠藥,是醫生給我的處方,但是她不讓我知道,加了一顆進了他的酒。他就如此睡過去了。」
「什麼時候到這裏的?」
「妳能不能告訴我星期二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謝謝你,我還是等一下。」
「可以這樣說。」
「我是杜雪曼。」
「喔,有。我才短短休假回來。」
「怎麼來的?」
近黃昏的時候,我在舊金山機場下飛機。在郵局街那理髮店快要關門之前走了進去。
她說:「通常我不會隨便這樣約會的。我也有不少朋友,但……我不知道,你比較不同,你和其他人不同。」
她移動身體,坐得更靠近我,把手放入我的手裏。
「這種看法妙極了。我認為你是好人。」
「一小時之前。」
「一年吧。」
「喔,我願意呀。我……等一下,我對你還不熟呀。」
「到一個不認識人的城市來一定很寂寞。」
「嗯哼。是個非常棒的雙臥室套房。」
「我不是女拆白。我喜歡厚厚有汁的牛排,我也知道什麼地方有。價錢可貴噢。」
「沒關係。我反正沒事要做,只要不把妳耽誤下班太久就好。」
「我不希望你有非份之想。」
「另外一位可以給你修。」
「不見得,」她笑著說:「我知道你是有所為而來的。但是,你不像其他人那樣。你不認為我們做這一行的,一定會想辦法和顧客約會。」
「計程車。」我說。
理髮店老闆走過來。問我:「你在等修指甲?」
「沒關係。」
他走回自己椅子。
「太糟了。」我說。
老闆把頭一直轉開,不看我們。
「就這樣,這就是我的假期。」
「為什麼你對我星期二晚上在洛杉磯發生什麼事感到有興趣呢?」
「喔。」她說。
「至少他投資的一晚,他睡得很舒服。」我說。
這句話又使她大笑:「好了唐諾,我帶你回我公寓請你喝杯酒,後然我們出去。」
「但是,你一定認為這馬子吊得太容易了。」
她把頭甩向後側大笑著。
「你說閒話他們不付你錢,但是我會呀。」
我說:「嗯哼。」又不講話。
「才到。」
「唐諾,你真好。」
「太好了,去了哪裏?」
她仔細地看向我:「你從哪裏來?」
「妳的女性朋友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不喜歡那傢伙嗎?還是她認為妳應該受到保護呢?」
雪曼在工作的男客人站起來,帶上帽子。雪曼向我點點頭。擦鞋的替我把鞋帶整理一下,我走向雪曼的工作桌。
「你們三個人在一個房子裏嗎?」我問。
我沒再說什麼話。
她說:「我知道一個很好的餐廳。遠一點,但是……」
「遠沒關係,」我說:「只是我訂了十點鐘回航的班機。」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