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的岐途》目錄

第六章

第六章

「我已經一等再等了。」我說:「我想這時候妳起來了,我不致太冒失了。」
我保持靜默。
「妳不知道他姓什麼?」
他說:「你自己向警官說。」
她說:「我可以竄改這一段,但是我知道不會有什麼用。雪曼電話告訴我,說你不但上鉤,而且連線連浮標都吞下去了。她說你年輕,容易欺騙,看到美腿的女人就昏了頭。」
「因為我正好自己請了一個星期的休假。這意思是沒有人會找到我工作的地方去,發現我沒有離開但是說自己去洛杉磯了。」
「我相信妳們儘量讓他舒服了。」
「你不是來了嗎?」
「是在找到藥品標籤之前,還是之後?」
「現在。」
「你現在去那裏?」
「別提了。這也是二百五十元工作的一部份。我本來認為你昨晚會來的,但雪曼來電話說你要回洛杉磯去。」
她是個很好看,身材好的紅頭髮。即使現在臉上沒擦粉,嘴上沒唇膏,她還是個大美人。顯然是她聽到我門鈴聲匆匆起來,裹上一件晨袍,但是看起來還是非常順眼的。
「講得通為什麼我值得花十元錢買一張反正會公開的資料。」
他把手放我肩上,我覺得他手大得像隻火腿,鋼鉗一樣的手指沿了我手臂滑下來,捉住我手腕。
看她樣子像需要一支香煙。我給她一支,她高興的接受了。她把香煙在桌面上輕扣幾下,湊近我給她點火的打火機,坐在床沿上,把枕頭靠起在床頭,把拖鞋踢掉,腿搬上床,自己坐上去,把背靠在枕頭上。她說:「我本來應該讓你在下面等,我把床收進牆去,把桌子椅子放整齊。不過既然你是雪曼的朋友,你不會計較的,雪曼怎麼樣?」
我說:「妳是一個有智慧的女郎,妳也是個漂亮女郎。這件事根本不是那回事。卞先生準備給妳多少錢?」
「什麼相反?」
「會給任何人帶來不好嗎?」
「我告訴你,這傢伙運氣好。第二件車禍正好在行人被撞的地方發生。我們找到不少小塊玻璃和車上落下的水箱散熱片。目前只發現這些東西是後來撞在一起兩輛車子上破下來的。撞到行人的車子似乎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即使有,也是混在後來撞出來一堆垃圾裏了。」
「絕對是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要什麼?」
「二百五十元,就是叫我少開口的。」
「別傻了,他不知道我們是誰。他找我們像海底撈針。我們第二天就離開那汽車旅館了,為的就是不要他再找到我們。我怕他會生氣,恨我們倒是真的。」
「你是什麼人?」
「那我該找雪曼算帳了。」她說。
「是飛來飛去的。」
我說:「我想妳就是會如此回答的。」
「只是見了一面,他把錢給我,仔細看我一下,這樣下次再見面可以認識我。我也看他一下,我可以認識他,大家喝了杯酒,他和雪曼就走了。」
「妳怎麼回答她?」
「為什麼要我說呢?」
「她有多少男朋友?」
麥克風裏有女人很不高興的聲音說:「走開,這是星期六的早上。」
「只要撞人逃逸?」
「你不會對雪曼說我把事情弄糟了吧?」
手還沒按上門鈴,美麗就把門打開了。她冷冷地說:「我希望是要緊事情。」
「晚上還溫暖?」
我說:「雪曼說妳把他鞋子脫了。雪曼把沙發變成一張床,而後妳把他用毯子塞起來。」
「太簡單了,妳用的安眠藥是醫生開給雪曼的。藥瓶上橡皮筋扭著的標籤掉下來,落在抽屜後面。」
「據我知道最後他終於人事不知了。」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是的。」
「什麼叫講得通。」
「我是個偵探。」
她掛了個鬼臉:「你沒有給我機會化妝和穿衣服,當然……」
「正好相反。」
我隨便選了一個似乎可以幫我忙的人閒談熟悉了一下,給他看我的證件,說道:「我需要一件消息,一件反正要公開的消息,我想先知道而已。我願意付點小費。」
「故事是什麼人編出來的?」
「嗨,」她說:「你可能說對了。」
「私家的。」我說。
我驚奇地看向她。
「那一區?」
「還有其他理由嗎?」
「她說得沒有錯。」我告訴她。
「不該找雪曼。」我說:「是別人形容的。我認為妳電燈泡做過火了。」
「你什麼意思?」
「以前沒見過她?」
「他付妳多少錢?」
「沒有什麼理由不說吧?」
「就這樣。」
「喔,」她說:「雪曼會把一切怪我。她會說她把你安撫得很好,一跟我談話就變了樣,穿了幫。事實也如此,怪不了雪曼,做雪曼的男朋友,要依靠雪曼,活該。」
我說:「當我在保護我的客戶,我是不遺餘力的。」
「沒問你,我是在自己研究。」
「不關你事。」
「噢,也許我說太多了。」
我說:「你倒試試可以從我嘴裏挖出什麼資料來,你可以算也嘗過味道了。」
我說:「妳要是真能幹的話,妳應該堅持妳們兩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才和我說話。讓我個別擊破,可以看出妳們有多外行。」
「妳和別人形容的,完全不一樣。」我說。
「是掉下來落在一個抽屜的後面。」
「什麼消息?」
「那是你的想法。」
「好吧,進來吧。今天是星期六,我不工作,所以我睡懶覺。這是最低消費的自由。」
「是的。」
「假如雪曼告訴你的,一定是真的。」
她大笑。
「你認識雪曼多久啦?我不曾聽她說起過你。」
「之前。」
「雪曼。」
「是我就不如此幹。」
「你一定是空中飛人。」
「和妳們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妳並不認識雪曼所有的朋友?」
她說:「你就這樣放我一馬?是不是,唐諾?」
我給她一支。
「保持靜默。」
「不必什麼。」
「再說,」我繼續:「即使我知道什麼消息,我也不會對警官或對任何人說。我有權保護我的客戶,不說客戶的事。」
「二三個。」
她做出一個失意的姿態:「我還自以為是個聰明女孩呢。這件事怕還會給我招來麻煩呢。這傢伙會怎樣想呢?他知不知他被人下藥了?」
「那就是答案了。」
「我要妳來證實一下。」
「他認為任何女人祇要一餐好的晚飯,幾杯酒就可以隨他心意了。」我什麼話也不說。
我再按,這次按了個一長聲兩短聲。
「你看起來不像。」
「什麼時候?」
「不知道。」
她猶豫了一陣,自長睫毛後面看向我,說道:「你好像總是得理不讓人,是嗎?」
「我們不必從你嘴裏挖消息出來。」他露出牙齒來笑著說:「我們把消息連你牙齒一起搖出來。」
「我才認識他,他是雪曼的朋友。」
「是個什麼?」
「我認為你想知道。」
「什麼意思?」
「否則就要半途而廢了。」我說。
「不知道。不知道他姓什麼。我們叫他約翰。你說你的名字是唐諾?」
她突然把頭拋向後面大笑。「我懂了。」她說:「你說電燈泡的事。雪曼怕永遠不會原諒我耍的這一招了。但是她受了酒的影響,她變得羅曼蒂克了,她對他發生興趣了。這件事和雪曼完全沒有關係,是我自作主張把一杯有安眠藥的酒給他喝了下去。你該看到他前一分鐘還努力表演他的熱情,後一分鐘一下睡過去。想起來我還會大笑。」
「相當溫暖,我們把他蓋住的。」
從名片上小心地剪下來的「羅美麗」三個字插在美麗在葛蘭路公寓的大門口門鈴旁邊。
「她有鈔票的朋友我不認識。」她說得自己也笑了:「這一類朋友她很少介紹給別人。」
「為什麼?」
「妳的意思是我到底知道多少?」
「我的美容睡眠。你替什麼人在工作?」
「想如此做。」
我說:「抱歉,我打擾妳了。」
「沒關係,反正你已經來了。其實這個禮拜我根本沒工作。星期六,星期天睡懶覺只是我習慣而已。」
他說:「你坐這裏別離開。我就回來。」
「目前還沒有。」
「我想是的。」我告訴她,自椅中起立:「妳想得出理由,為什麼雪曼邀妳來合作這件事嗎?」
「為什麼?」
「他給雪曼多少?」
「是的。」
我說:「是有關妳們兩個去好萊塢的事,一個短短的休假假期。」
「妳沒有問?」
「她很會說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要向這個方向去說。」
她笑了:「你絕不是這種人。」
「喔,當然。」
「是的。」
「不會。」
她看著我說:「一個也沒有,沒有一個像你所謂的。」
「你什麼意思?」
我拿出一張十元的鈔票。
我說:「雪曼對我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還不夠多。」
「但是,我不應該咬定這個故事,是嗎?」
「告訴她我來過了,也問了問題。」
「妳有多少男朋友?」
「沒影響我。」
「另外一輛車正好從路邊開出來。兩輛車撞到一起去,保險桿也彎了,玻璃都破了,路也不通了,所有車都通不過了。」
「主辦這件案子的人要見見你。」
「唐諾,他是什麼人?」
我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對你有用的資料。我甚至不能確定是撞人逃逸,但是判斷我現在面對的人,我相信是撞人逃逸。只有這樣才講得通。」
「不對。」我說:「他聘請我,我找到妳們。」
「二百五十元。是雪曼安排給我的。她說是我的一份。」
「這也正是事實。」
「現在我怎麼辦?」
我站起來說:「那就多謝了,我可以走了。」
「妳把他鞋子放床下,把他上裝掛椅背上,沒有脫他的長褲。」
「跟我來!」他說。
「很多事會變得和我有關。妳有多少男朋友?」
她說:「謝謝,我會記住的。」
「他實在不是歪哥,祇是太明顯太急燥一點。我想他是有錢的。有錢恐怕也是他問題之一。」
她沒有同意的表示,但是一二秒鐘後,嗡的一聲表示她按鈕開門了。
她說:「雪曼和我是準備在渡假中放開一點。雪曼甚至比我更熱誠一點。那個傢伙倒是真心的。我們要一個嚮導,也需要有人給我們付錢。我們……」
我點點頭:「妳以為妳騙得了他?」
「我昨天下午認識她,我帶她出去吃的晚飯。」
「另一件小得多,你不會有興趣的。一個男人開一輛車,他太醉了。他已經保出去了。」
「他為什麼需要一個不在場證明,妳知道嗎?」
「好吧,」她說:「你怎麼又聰明起來了?」
「我還是不懂。」她藍色的眼球現在開始擔心,冷冷地看著我。
「是個偵探。」
「要談洛杉磯的事。」
「我是雪曼的一個朋友──賴唐諾。」
我說:「我看還是由妳來說說,妳對他知道的些什麼?」
她猶豫了很久,說:「再給我支菸,唐諾。」
我走出門,自樓梯下去,去警察總局。
他說:「為什麼撞人逃逸案子?你有什麼內幕?」
沒有反應。
「現場留下什麼證物?」我問。
「她說妳拿了這些錢,要替她幹什麼呢?」
「從來沒有。」
我坐在那裏,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這種工作理該付五十元的,十元是太少了一點。但是每次報銷公帳的時候白莎的叫喊聲實在也叫我受不了。慢慢的我也變得小氣起來。我開始決定今後做事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不能受白莎影響太大了。
「好了。」她說:「你已經得到了。你得到的都是我的損失。」
「據雪曼說,妳們把他放沙發上,根本沒脫衣服,只有一隻枕頭。那長沙發沒有拉成一張床,沒有給他毯子。」
「因為我是現成的。」
我的朋友回來,不到十分鐘,我要的資料都有了。
「大概只有兩件可能有興趣的,老兄。一個男人在郵局街普克街口,被一個可能喝醉了的年輕人駕車所撞。前座還有個女的。據見到的人說兩個人在前座相當的熱呼呼。她幾乎是全身投在開車的懷裏。他開得很快。他撞上這行人,撞碎他髖骨、足踝、肩胛骨,把他撞上路邊,慢下來一下,顯然是想起了他自己喝了多少酒,加足油門逃跑了。他運氣好,沒有人看到他牌照號。當時很快,很亂。半條街後面有一輛車看到全部實況,馬上跟上去追這輛逃走的車,想法很好,但是執行的時候忙中有錯。」
「我要一張上週二晚上撞人逃逸的車禍報告。」
我說:「妳們忽視了很多小地方。我祇是要證明,妳們本來就是認識他的。」
「於是妳見到卞先生?」
我搖搖頭。
「像塊木頭。」她說:「我們把他放長沙發上,蓋起來,舒服地塞緊起來,彌補一下良心的愧疚。」
「我一定要見妳!」我說:「再說,這已經不是早上了,是下午。」
「你已經不遺餘力了,伙計。你從洛杉磯吃到舊金山來了。你試試到這裏來保護一個洛杉磯的客戶,你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所有的該日刑案紀錄我都有興趣──但是特別注重撞人逃逸。」
我點點頭。
他向我笑道:「你走那裏去?」
我按門鈴。
「美麗,不必!」我說。
「怎能找到的。」
「故事叫明眼人一看就是編出來騙人的。」我告訴她:「認識卞約翰多久了?」
「我替你煮杯咖啡好嗎?」
「這樣的話,雪曼怎麼辦?」
我說:「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來這裏是找資料的,不是……」
「我想雪曼不會把我算計為第一理想人選的,我們交情不夠厚。但是渡次假,弄到一些外快,也不壞。唐諾,我有沒有弄進什麼不好的事裏去?」
「她說她可以給我二百五十元錢,假如我願意讓我的照片上報的話。她說我需要扮演是墮落的女人,但是會落進成名裏去。」
「就這樣?」
美麗的公寓房間是三樓的三四二。電梯是在走道的最最遠的邊上,因為我看到電梯是在地面層上,我就懶得走樓梯,一直向電梯走去。電梯是個搖搖擺擺,吱咯吱咯的老式傢伙,即使同時起步,我跑樓梯還可以同時到達。
「要不要用電話告訴雪曼,你很聰明,你把我套住了,我說實話了……」
「因為我和她是朋友。」
「消息。」
「工作。」
我點點頭。「另外一件是什麼案子呢?」我問。
「她和雪曼是……」她把手舉起來,把食指中指絞在一起。
「我怎麼對她說?」
「反正這地區任何地方。」
「唐諾,為什麼提起那麼多洛杉磯的事?你要做什麼?」
她不瞭解地看我,而後說:「我沒有懂。自己請坐。你來得不是時候,但是任何一位雪曼的朋友,都是我的朋友。」
「妳比別人形容漂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