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的岐途》目錄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不在,先生。他去歐洲渡假。船是鎖起來的。」
「沒借給別人?」
我說:「你兒子止付了一張給洛杉磯我們合夥公司的支票……」
「這裏的地毯,」我說:「從椅子放上去之後的確沒有換過。」
卞先生還沒來不及開口,我聽到看門人的聲音說:「這是卞先生,長官。卞約翰.卡文先生。他才進來上船不久。」
步履聲繼續向前。看門人落後一步向卞約翰解釋:「這裏發生了一點事情,先生。我剛才想告訴你,但是你沒有時間來聽。在『愛妮一號』上發現了一個屍體。因為臭出來,所以被另一班發現了。船主,你知道,渡假去了。有人硬把鎖──我看這件事會有不少人知道了。但是,先生,俱樂部除了通知警察之外,沒別的辦法。」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外面有聲音。
「開支費?」
「屍體當初在那裏?」
我用手和膝趴到地毯上。
「就是這一間。」他說。
我站起來,繼續的徘徊著。我看到他在生氣。
我說:「這是一個小的腳洞,周邊有很特殊的黑圈圈著,大小正和一顆零點三八口徑子彈的吻合。有一條很細很細的髒東西附在洞裏的彈頭上、紅紅的、焦焦的,像是子彈帶出來的動物組織。」
「你是什麼人?」一個聲音說。
這間艙房是錢裝飾起來的,我體味著豪華的味道。
「是的,這件事的開支費會很大很大。你可以把五百元加在上面。」
我的腳在地毯上移動,我覺得地下是原始森林裏乾淨的青苔。地毯上圖案的顏色,配到每一根毛線都十分清楚。掛在壁上的織物來自用手工製造的外國。椅子、圖畫,好的無線電──每一件都是設計時就是為了遊艇的房艙的。
他看向那照片,顯出了驚慌。
我繼續在艙房裏走動,看向角落,用手摸向不易看到的部位。
「我知道你沒見過,但是你最好現在看一看。」
「這是最好的地毯,它復原非常快,你看……」
重重的男聲說:「喔!」追問語氣不同了。
我們走到裝飾著麻栗木和黃銅,整齊、清楚、白色的船旁。上層艙房有方形的窗和厚的安全玻璃,下層的艙房都用一般的圓窗。
「我怎麼沒見到過。」他一面說、一面彎下腰來。
看他皮包的厚度,我知道他是準備著這種緊急用度的。是逃亡經費,厚厚的一疊。遊艇上的槍洞,全新的地毯,把我要知道的都告訴我了。
「你說什麼鬼話?」他說:「這裏的地毯從……」
是特殊的重重連擊聲,像是很多腳步造成的。漸漸地,說話聲也聽得到了,好像就在我們遊艇的邊上,但是船板是很厚的,所以我們能聽到的只是重重的男人聲音,互相在對話。
「的確連最小的污漬也沒有。」我承認地說。
「卞先生,你看這裏,這裏有個痕漬,是用濕布抹拭過什麼的印子,而且……等一下,這是什麼?」
「從我自我兒子那裏聽來的,他就躺在這裏地下。你看,連一點最小的污漬也沒有在地毯上留下。」
卞約翰.卡文不出聲地看著我。
「是什麼?」
「銀行家,卞約翰.卡文。」看門人的聲音又說。
「原來如此。」卞說:「船主不在舊金山嗎?」
「我知道,」我說:「但是絕不可能所有傢俱的腳痕都會完全看不出來。再說,你看這張艙壁上的照片,你坐在這艙房裏讀書,」我用手指向一張有框掛著的照片:「彩色照可能會影響地毯的顏色,但是圖案也不同呀,不是這一條地毯呀。」
卞約翰.卡文爬幾步梯路,把頭上的船板向後拉。
「沒有,先生。沒有。」
「不可以通知銀行,」我說:「支票止付過,就讓它保持止付。但是,你可以在給我的開支費裏再加上五百元。」
我們的腳走在碼頭上,木質碼頭下的空氣和水發出咚咚的回音來。大氣中有一種冷酷,怪誕的氣氛,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看門人想說什麼,卞約翰簡短的止住他:「有空再說,小包。」帶我走下長的斜坡,聽到水拍在船邊的聲音,看到太陽在水上的反光,來到浮在水上的碼頭。
我們上船,卞約翰把一把鑰匙送進掛鎖。向上升的木板門,開出了自甲板通往艙房的梯路。梯路上舖了橡皮墊,邊上用黃銅棒固定。電燈打開,船艙裏燈光明亮。
我說:「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必須快快地去做。我需要鈔票。」他自口袋中拿出皮夾,打開,開始拿出百元大鈔。
「就是還一艘,」卞說道:「請沿了墊子走,你的鞋子走這種甲板不合適。我來開艙門。」
「我十分十分抱歉,」他說:「這件事現在弄清楚了,我立即修正,我會通知銀行……」
「現在,我請教你一件事,」我問他:「你說你在星期二晚上和彭喬虎有約會在你家見面,你怎麼會出去和奚華圖討論業務?你怎麼知道彭喬虎不可能到你家踐約了呢?」
「你不必如此小心。」他說:「地毯上最小的污漬也不會有。」
正如卞先生所言,他參加的遊艇俱樂部是高級的,除了船主外根本其他人休想進入的。圍著的不是鐵絲網,是不鏽鋼絲的籬笆,上面還有斜的帶刺鐵絲網向外斜出,大門口有一個平台,人站上去就發出電子蜂鳴聲。夜班看門人說:「晚安,先生。」恭敬地交給他一本簿子。卞約翰寫下他名字,在同一格另一行下,寫下客人一,看門人寫下時間。
東印度群島麻栗樹的木頭和桃花心木做出來的海上璇宮,憑它油漆發光的甲板和到處擦亮的黃銅裝飾,在海灣裏一面發出閃爍的亮光,一面靜靜地等待,等待週末到來的時候,也許它們主人帶它們到海灣裏遊蕩一下,或是出海到戴了白帽的浪頭裏去冒點小險。
他只是點點頭,繼續自皮夾抽錢出來。
他的臉色像死魚,拒著看我的方向。
「你該學著相信我說的話。」他說。
「什麼?」
我搖搖頭,伸手把一隻椅子移開一吋。船上特重的椅子在很厚的地毯上留下四個很清楚的凹痕。
「在這角上,離地二呎的樣子。」我說。
「要去什麼地方嗎?朋友。」重重聲音說。
「地毯上沒有污漬,」我繼續道:「因為地毯是全新的,而且才換上去不久。」
卞約翰不耐地說:「你走吧,不要煩我了。去幫警察忙好了。」他把船艙板關住,回進船艙。
卞先生看上去像是在他臉上潑了一筒冰冷的海水。他吞了一口口水,站在那裏,下巴下垂著。
有的太大了,需要一組船員專業來開它,有的不太大,但有的一切現代化設備,必要時即使遠行,一個人也可應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