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說：「這不正是我不願發生的事嗎？」
她突然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不認識。」她說。
「懷疑你可能會栽贓。」
「你是不是受了木蜜蕾的聘請呢？」
我說：「你也應該查查水箱蓋上有沒有特別的指紋。」
幾秒鐘之後，他走向便器的水箱，把陶瓷的水箱蓋上的東西都拿下來。
「戴！」火辣麻基大聲喊著。
火辣麻基警官不樂地對他說：「到這邊來、我給你看件東西。」
「什麼意思？」他問。
「你不會以為和我有關吧？」
戴向前朝我走了一大步。
「我又沒有說我是律師。」
她說：「水子回來了。火辣麻基和另一位警員在這裏。」
「她的指紋本來該在上面的。木太太、雷小姐的指紋也沒有什麼意義。走了，水子。」
戴說：「我就是沒想到這裏面可以放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像是打不開的樣子。我每個地方都看了，警官。」
火辣麻基警官雙目微睜：「你認識薛西乃嗎，水子？」
火辣麻基說：「你應該說除了藏槍的地方，你每個地方都看了。」
「我去買東西了。」
「賴，我不喜歡你這種語調。」
「你懷疑什麼？」
他沒有理我這個問題，他說：「在巴家我們找到了不少電影底片卡匣，但是找不到使用這卡式底片的攝影機，我們為此要煩惱一段時間，其他好像都沒有短少。
「我也是仔細查過了。」戴說。
「是的。」
水子說：「我一點也不知道錄音機的事。」
「真的？」我很有禮貌地問。
「該由你來證明不是搜查後被人放進去的，你能嗎？」
假如我乘這班機回本土，我得冒薛西乃之名。假如警局有本領檢查每班客機飛返本土的名單，他們會以為薛西乃是想匆忙離境。
「男朋友。」
她也看著他，整個房間沒有一點聲音。水子看起來像石雕像一樣，除了眼睛因為忍不住對方凌厲的對視，終於躲開外，其他全身一動也不動。
「去哪裏買了？」
「你買了什麼？」
「嗯哼。」
「巴吉祿是你男朋友嗎？」
「
甚至我還不能確定，訂位組為什麼正好只剩一個空位，那麼巧，也或許是火奴魯魯警局設的一個陷阱。什麼人打電話來都只剩一個座位，而後來看什麼人急著想返本土。
我說：「任何人都可能從後門溜進來栽這個贓。這就是你們沒有仔細搜的結果。」
水子又保持靜默。
戴向火辣麻基說：「你點點頭，看我來修理他。」
「當然。」戴說。
「他進來幹什麼？」
「你幹了？」
「老天，是的。」戴的頭低了下來。
火辣麻基搖搖頭：「暫時不要去修理他，」他說：「我認為他知道一點內情。」
「每個地方都看過了。」戴說。
她保持靜默，假裝聽不懂這是個諷刺的問句，而只當它是一種陳述句。
她轉向我，鼻翼微張，臉上有死恨的表情。
「你對這件事抱什麼興趣呢？」
「幹幾件事。」
水子說：「我說好了。」
戴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為什麼？」
「我也正在懷疑你，」我告訴他，「我的職業也是對任何人都懷疑。」
「栽什麼，你倒說說看。」
「做些什麼事？」
「買東西。」
「他付你錢了？」
我回旅社休息了一個小時，電話響了。
「不一定。」火辣麻基說：「戴警員，進來一下。」
「立即來。」我說。
「電影攝影機怎麼回事？」
「你還隨時注意這裏說的話？來訪的人名？」
「我想我自己要再看一下。」火辣麻基說。
他沒有說給她多少時限，要她說實話，他的行動暗示有時間限制。他坐在那裏，放輕鬆著，沒有敵意，沒有人情，只是個警察在執行任務，雖然很小心，但有這種威嚴，要是弄毛了他，可不是好玩的。
他把蓋子放回水箱上面。
他搖搖頭：「你準備去買東西，但是你去了別的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使你改變了主意？是什麼事？」
「每個地方都看過了？」
「今天早晨你買了什麼？」火辣麻基警官堅持地問。
「別人借給我的。」
「等一下，這
「戴，你查這個地方的時候，有沒有查水箱裏面？」火辣麻基問。
我說：「水子，你知道一個叫薛西乃的人嗎？」
「你可以把我牙齒打爛，」我說：「但我仍認為你可能栽贓──栽一支槍的贓。」
「有什麼事？」
「你憑自己良心辦，」我說：「假如你還有良心的話。」過了一陣，我又說：「你只要再說幾句有關姓巴的謊話，我看他們會把謀殺案套到你頭上的。」
「我們搜查了巴吉祿住的地方，我們要找一件特別的東西。」
又是靜默。
他臉灰灰地看著我。
「錄音機上拿下來的帶子，你怎麼辦？」
「現在。」
木蜜蕾說：「我希望他能在這裏。」
「我放進袋子裏。」
他看看戴警員說：「看你做的好事。」
「你怎麼會在用那輛車呢？」
她無助地望望木蜜蕾，又望望火辣麻基警官。
「就是沒有想到這地方。」他說。
她點點頭。
「他說他姓巴。」
「好，跟著我，」他說：「我們一起來看。」
「市場。」
「我們夏威夷警探效率很高的，」火辣麻基說：「我們找到了公共汽車司機，他記得今天早上他帶你的經過。我們問過這條路線每個司機，他們不少人記得過去一週你都在皇帝街下車。」
「三個人都可能有份。」他說：「水子、蜜蕾和瑙瑪。」
我用最難聽的三個字，對他的能力下個注腳，走出浴室。
「老天，」他說：「唐諾，你來看。」
「你應該遺憾一輩子。」
「我們搜查姓巴的地方時，找到一個特別的專放某一種東西的秘密空間，是本厚書，中間被挖空了，其大小正好可以放一架電影攝影機。」
「是的。」
火辣麻基警官說：「賴，這件事我很遺憾。」
她聳聳肩。
木蜜蕾抬眉毛。
「沒有了。」
他也不動，只是看著她，增強壓力。
「還不止這三個。」
我
火辣麻基警官把水箱蓋拿起：「看到了嗎？」
「閉嘴，」火辣麻基說：「由我來問，戴，看這個。」
「是的。」
「你也沒有在火奴魯魯執業的執照？」
「是的，為了錄音帶可以快速傳給他。」
火辣麻基警官不是頂喜歡看到我：「賴，你不是個律師吧？」
「買什麼？」
「我告訴過你，她沒有給過我一毛錢。」
火辣麻基警官看著水子問：「你今天早上是出去買東西的。你沒有去買東西，你乘巴士到皇帝街。你在皇帝街下車，你把借的車停在那裏。」
「因為我相信他能解開這個謎。」
訂位小姐問我姓名，我說：「薛西乃。」並告訴她，我會早點到，去拿機票。
「我希望能解開這個謎。」
「他怎麼處理？」
「你昨天就買了咖啡。」木蜜蕾說。
「每星期一百元。」
「哪個男人？」
他打開洗手池上的櫃子，拖把椅子爬上去看櫃子的上面。爬下來拿了手電筒四處角落照著。沖沖便器，用手掏掏污衣籃子，看看放在架子上疊過的乾毛巾。
戴突然止步。
我真的是立即去了木蜜蕾的公寓。
「兩次。」
她也問我：「我怎麼辦？」
「借車子給你，保護低收入群眾？」火辣麻基問。
「他在牆上鑽個孔，放個麥克風，拉了線。他叫我掃去灰塵，把一切弄乾淨。」
「還有什麼人知道姓巴的給你輛車子用？」
「男朋友。」
「所以，」火辣麻基說：「我們通告出去要找到水子，同時也呼叫出去要找巴吉祿所租的第二輛車，」他故意停下來看著我說：「你知道，巴吉祿租了兩輛車。」
他看著我說：「你認為怎麼樣？唐諾。」
「你一定知道，」他說：「我是不可能栽贓的。我根本沒有來過這裏面。」
戴說：「他肯定知道內情。」
沒有人說話，火辣麻基看看錶，又看看水子。
水子用她典型的日本眼睛看著我，臉色雪白。
「你也口頭向姓巴的報告？」
沉在水箱底裏是一支零點三八左
「然後呢？」
她說：「一個多星期之前，那男人來找我。」
「有人借車給我用犯法了嗎？」她問。
「記不起買了什麼。」
「你還替姓巴的做什麼事？」
火辣麻基警官說：「我打開天窗和各位說亮話。我們搜查這裏的時候發現這鏡框後面有一個麥克風，有一條線連到藏在那櫃子裏的錄音機，每隔六個小時有人得換磁帶。
「他要你幹什麼？」
「當然，」我說：「你還有得不喜歡呢。」
火辣麻基警官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對付東方人經驗太多了，知道怎樣應付：「你要不說實話，我們就逮捕你。」
「我一點也不知道。」
「今天早上你去哪裏了？」
他站在浴室中間向四處望望。
「有人多出錯，有人少出錯。」
「沒有人知道。」
「是的。」
火辣麻基警官深思地看著水子，特別指著她說：「我看這位女人為了木蜜蕾的事，和巴吉祿有什麼約定，混在這件事裏面，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有個女人到姓巴的家裏，脫掉了衣服，拿支槍想解決整個事情。」
「換帶的人當然應該是進出方便的屋內人，才不會引起懷疑。我們一開始就想到水子。」
她沒回答，仔細地想著。
她停了一下：「我去買咖啡，買……」
我打電話到航空公司看有無夜航客機回本土。正好尚有一班客機，而且只剩一個空位。我說我要訂下。
「朋友。」
「你幹了。」
火辣麻基走向浴室：「我還是要看一下。」
「有。」
「我的職業，對什麼人都懷疑。」
「不是。」她說。
「人總會出錯。」
我走進去看住他。
他不斷的看著水子，蹙著眉。突然他對戴警員說：「這地方你仔細地搜了？」
「我，栽贓？」
火辣麻基警官和戴警員足足在浴室裏待了五分鐘。出來的時候已經把搶處理好了，只等它一乾，就可以檢查指紋。他們知道這不會有用，我也知道這不會有用，但這是他們的常規工作。
火辣麻基轉向戴警員──那個早上搜查這個公寓的人。火辣麻基問：「你在
「別人是誰？」
「要看什麼人借給你。」
「說。」火辣麻基說。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要以為我們沒有想過。」他冷酷地說。停了一下，又說下去：「當我們找到巴吉祿租的第二輛車時，我們發現是水子在開，而且在手套箱裏有一架電影攝影機，可能正是從姓巴的那裏拿出來的那一架。」
「沒有。」
「是的。」
「這房間你都看過了？」
「還有什麼人？」
「是栽贓，」我大聲告訴她，「穩住氣。什麼也不說，什麼問題也不必回答。瑙瑪，你也是。」
「什麼朋友？」
戴打開浴室門，進來：「你叫我，警官？」
水子說：「我不知道這件事。」
他說：「姓賴的，我可以把你牙齒都打掉，教你一點禮貌。」
我說：「除了『以後』被人藏槍的地方！警官，你平時怎麼訓練你的部下的？」
「找到了嗎？」我問。
「我訓練他們相當嚴格，」他說：「我的人不錯，我也常訓練他們。」
「給你什麼好處？」
「我對你則不敢如此恭維。」我說。兩眼直視戴警員。
她又點點頭。
「好，你去買什麼？」
我問，「為什麼不查一下？」
「能證明嗎？」
我接電話發現是蜜蕾的來電。木蜜蕾說：「唐諾，能不能過來一下？拜託，拜託。」
「你認為這支槍是有人栽贓，是嗎？」
「槍。」
他坐著，看著她，不再出聲。
「什麼時候？」
我微笑一下：「是的，我知道了。」
「放到車裏，帶給巴先生。」
我說：「是什麼人放進去的？」
「等一下，」我說：「我先有個問題。」
「看起來不怎麼樣。」
「小姐不在時讓他進來。」
「兩次，每次一百元？」
沒有聲音，但箭在弦上。
她臉上雖還保持鎮靜，但是那雙眼睛像老鼠進了鼠籠。
他把水箱蓋掀起。
「我也告訴過他。」火辣麻基說。
火辣麻基站起來說：「好了，水子，你跟我一起走。我要等手槍的指印查出來之後再決定把你怎麼樣。「
我走過去，自他肩頭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