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說：「真是很有趣的事。」

「那是什麼意思？」

「我正急著為赴約而準備，」他微笑著說：「看起來裘瑞易要走運了。」

「你不是她丈夫吧？」

「她沒有注意到我。」他說。

我四周看看，好像從什麼地方得了印象似地說：「才回來呀？」

「是她請你來的？」

他說：「在船上你和瑙瑪很熟，我認為她的船票是你給買的。」

「是的。」

「不是。」

「這個概念是錯的。在上船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還好玩嗎？」

我沒有說什麼。

「像瑙瑪這種女人，對旅行要仔細計算經費的人，不會對我感興趣的。而且她們知道，一看就知道。」

「賴，我真的要說再見了。我抱歉沒有盡主人之誼，但是我有太多事要做了，謝謝你來看我。」

「某種理由，嗯？」

「謀殺案中的主要證人。你知道，賴，瑙瑪這種女孩子到我老死也不會注意我一下的。她看不上我現在的情況，即使將來我有了錢了，但肚子大了，眼皮垂了，頭禿了，她也不會再活動在我的圈子裏了。我需要錢，鈔票！賴。

他坐下說：「嗯，真是越來越有興趣。坐下，坐下，你叫什麼名字？」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

「你，」他說：「自己一個人占一個甲區的單人艙旅行，但是你不是個花花公子，你……」

「很好，很好。」他說。

「請說。」

「我們，是什麼人？」

「我只是來查對一下。」

「請進來。」他熱衷地說。

「但是你不能定出瑙瑪和你在一起時的時間？」

「我不知道會不會你正好注意到時間？」

「游泳了？」

「現在不行，現在不行。我答應一個叫火辣麻基的警官，十分鐘之後打電話給他，再告訴他。現在看起來十分鐘是不夠的，我先要和瑙瑪取得聯絡。也許我們手牽手會想出早上一切的時間因素來。當然，正好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帶錶。但是慢慢一起想，會把大概時間湊出來的。我會告訴火辣麻基有幾個人可以幫我忙。賴，我抱歉。你在船上自有你一套辦法，我見到瑙瑪從甲板椅上主動親你，我也打聽到她賄賂了甲板僕役，使她的椅子能安排到你的邊上。本來在你邊上的女人，應該免費任由她選個位置的。我本以為你是個有錢的花花公子，我現在還有這種想法。我想你來找我的目的，是想扮一個盔甲擦得雪亮的救美騎士，要把瑙瑪自謀殺陷阱中救出來。真妙，真妙！」

「像瑙瑪這種女孩不會浪費她們的時間，我的生命是有一定目標的，瑙瑪腦中有她自己的目標，我們二人的目標配合不到一起去。」他苦苦的笑一下。

「哈囉……是的，我是瑞易……什麼……誰……噢，是的，警官，是的，我認識她……是的，有，我是……一件謀殺案……可以，可以……假如那麼重要，我會仔細回想。警官，我……是的……好，我會一件一件事重新組合一下。是……我會……我這裏現在有位朋友。十分鐘之後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嗎……是的，那很好……可以，我記下號碼……謝謝你。再見。」

「對我是沒有什麼相干，對她卻關係重大。」

「我會的，」他說：「晚安，聖誕老人。」

「為什麼？」

「真的呀！」

「她今天早上有一陣子和你在一起？」

「今天早上她什麼時候和我一起在海灘上，和你又有什麼相干？」

「是才回來，」他說：「我乘巴士遊覽了一下這個島。」

「怎麼回事？」

「賴，賴唐諾。」

我站起來，把門打開：「我正巧知道瑙瑪真心喜歡你。」

我什麼也沒有說。

「當然。」

「從他們所住的艙位在經濟艙，一直到吃飯之前沒有見到他們在酒吧大叫請別人喝酒。有一點我提醒你，我並沒有說她是撈女、但是她是有錢階級男人的專利品。瑙瑪今天早上無拘無束，我喜歡她，很喜歡她。我想她會喜歡我──假如我有錢。

「我認為可能會對瑙瑪有幫助。」

他打開房門，也許認為一定是僕役，看到是我，說道：「哈囉，我見過你……你也是從船上一起來的。」

「還有些特別有興趣的人。」

「非常好。」

電話不斷在響，他自動停止了會話，把電話拿起。

實在也沒有時間來客套了，但我還是問了些熱身問題。

他走過來和我握手。「能再見你真是非常高興，賴先生，也謝謝你勞駕過來。現在你只能原諒我要請你離開了。我今天晚上有個約會，一個重要有意思的約會。」

「但是裘瑞易現在自己發現是主要的證人地位了，我對你沒有成見，賴。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這件事發生興趣，我也不關心原因。但是你只想得到什麼，沒有付出。現在假如你給我請出，讓我打電話給瑙瑪安排一下今晚的約會──和明晚的、後天晚上的。是的。賴，我走運了。」

我也向他還了一個微笑。「你要注意，瑙瑪的電話可能有人竊聽，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我告訴他。

「不是。」

他突然停止動作，完全不動地站在那裏，向我看著說：「是呀。」

他看看我，一半含有敵意。

「是的。」

我笑著說：「也沒有什麼，只是常規工作。為了某種理由想查對瑙瑪的時間，以便有時間證明。」

「我沒有錢可以花在女人身上，」他說：「有錢我都花在自己身上，我喜歡旅行世界各地，我喜歡接觸人群，我喜歡看他們文化背景、生活狀況。我沒有太多錢。我每次旅行都依據仔細計劃及預算。」

「謝謝你，謝謝你，賴。事情真的越來越好。」

「沒錯，我還沒有。」

他再仔細看我一下：「你是她親戚？」

「祝你愉快。」我說。

「為了某種理由，我們在查對時間。」

我說：「我抱歉要問你幾個對我有幫助的問題。」

我還是沒有吭氣。

他草草在紙上記下一個號碼，轉頭向我，臉上出現微笑。

他把門在我身後關上時，自己在對自己笑。

我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正急著穿衣服。」

裘瑞易住在離沙灘較遠因此較為便宜的旅社。我等了很久才見他回來。

他自嘲地笑了。

「為什麼？」

「是呀，一點小事找你談談。」

「喔，不會的，」他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的，賴。老實說，那小妞對我有點意思，假如我有錢，我也會對她有意思的。但是現在我有了比錢更好的東西，誰說世界上沒有比錢更有用的東西。

「你認識不認識雷瑙瑪？她和我們一條船來的。」

「不是。」

我讓他先回到房間、使他不要認為我在等著他，而後上去敲他的門。

「怎麼會？」我問。

他笑著打開一個手提包，拿出一架普通的電影攝影機及幾卷底片。

我只能聽到這一頭的會話，電話那一頭的，一點也聽不到。

他把情況想了幾秒鐘，他說：「你要知道，我以前乘郵船旅行，在船上見過瑙瑪的面。」

他禁不住地微笑。

「她和一個有錢的花花公子在一起，是他出的錢，所以瑙瑪由他專利了。我曾觀察過她很久。」

電話鈴響。

我還是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