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筋疲力盡的時候，終於給我找到了。一條土路，經過一個破舊無人居住的木屋旁，一直通到一個平緩的坡地，附近有一條不小的山澗，泉水甚大，咆哮著沖下谷中松林去。
我說：「也許什麼聰明的被告律師會要知道它今天在什麼位置。不要忘了，你是一定會被請上證人席的。你也一定會被對方律師詰問。有十五萬元的保險金，這案子不會不哄動的。」
「可能會有點困難的。」他說。
他們用強光照了一下，但沒有太重視。代理執行官說：「常見的事，凶手做完了這種惡心的事，自己也常有這種反應。沒什麼稀奇。」
他吹了聲口哨。
我無須多看。我回進車裡，回到公路，回向貝格斐，走進郡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
他不看帽子，看向我說：「你快說。」
「為什麼？」他問。
他問：「她是怎樣一個女人？多大，怎樣一個人？」
「你再仔細看看。」我說。
「千斤頂一般放在哪裡？」我問。
「他太太如何？」郡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的代理執行官問。
「這由你決定。」我告訴他，「你要帶誰都可以，只是我們應該帶最好的照相
「我要向當地最高機構報案。」
我說：「我不知道是什麼？我只知道柏馬鍇準備通宵開車直放洛杉磯。他打電話給他太太，他有一個男的便車客同行，之後，他又帶了一個金髮的女便車客。」
「我尚未能確定這個人是誰，但是相信你查一下會發現他叫柏馬鍇，他帶了二個搭便車的去洛杉磯，但在中途失蹤了。」
我告訴他：「因為我對這件事有興趣。我不希望這些鄉下外行亂弄一通把現場破壞了。我希望最高單位直接插手。」
現場真是一團亂糟糟。
他說：「有時戴，有時不戴。這什麼也證明不了呀！」
他想了想說：「到底與這帽子的位置有什麼關係？」
「說詳細點。」他說。
他們在工作，我在附近徘徊。過了一下，我說：「這裡來看看，各位。好像有人很不舒服，在這裡吐了。」
郡代理執行官研究了一下，他說，「今天這件事，你可以向一打以上當地機構報案。你可以在原地找到副行
「你怎麼會老遠來這裡，一下就見到個屍體？」他問。
「書本上說，現場發現的每一件線索，都是重要的。」我告訴他。
「目前不太合宜。」我說，「等查過指紋再說好嗎？」
他說，「那也好，至少在通知她的時候不會呼天搶地。你想我們可以和她談談嗎？」
「人壽險？」他問。
他笑向我說，「好吧，賴，我陪你去。假如像你所說那麼重要，我向你保證我會重視，好好調查。我們要先會同當地警長，以示本辦公室的禮貌。」
「完全正確，她知道，她先生如果不是被幹掉了，一定是跟金髮的跑掉了。兩種情況下，她都須要證據。假如他被幹掉了，她希望早點找到屍體，免得爛到辨認有困難。假如他是跟金髮的跑掉了，她要在他們愛情褪色前拿到足夠的證據，可以辦離婚。」
「那頂帽子。」我說，「沒有破壞。凶手用千斤頂的柄打他頭的時候。帽子不在他頭上。」
他說：「但是並沒有拖車出去呀。至少你這樣說的。」
空氣裡有特殊的腐敗味，我沿溪往下找，沒找到東西。我沿溪而上，
「講究實際？」
我說：「講究實際。我想她找我的時候，已經不存活著找到他的希望了。要是找到的是活的他，她反正也不要了。」
「身材好。」我說。
「這算特徵？」
我說：「假如地上的千斤頂柄，正是柏馬鍇的千斤頂，那就有不同了。要記住那個金髮的搭便車客曾經打電話說柏馬鍇爆胎了。也說她另搭了便車叫了拖車回去拖他。」
「什麼地方？」
我開車到雷諾機場，搭班機在薩克拉曼多下機，在薩克拉曼多又乘機去貝格斐。在貝格斐，我租輛車子開回到山上去。一路注意著支線。
他嘴角笑笑，但眼神冷冷地說：「我知道，賴。但那是你的教科書。這件案子是我辦的，你要記住！」
「你開車時，帽子戴在頭上，還是不帶在頭上？」我問。
我說：「假如你查證一下加州公路巡邏隊，你會發現他們沿這條路在找這個人已經很久了。他們奉指示查看每一條可以轉出去的小路。
這理由他倒蠻聽得進去的。他說：「你認為是搭便車謀殺案，是嗎？」
根本用不著解剖屍體便可確定這是他殺。這傢伙的後腦被打爛扁
我說：「沒有人記得那天早上有金髮女來叫拖車。」
只有一件事顯得稍為奇怪。死者的一頂帽子，被發現在離開屍體五十尺的地上。
「我剛才在那現場沒見到有車子。我沒動現場。」
「二十六歲上下。」我說，「曲線非常好。」
「這傢伙是個推銷員。」我說，「管整批的推銷，生意很好。」
代理執行官輕蔑地說，「沒有必要，賴。是因為山谷裡的風。那傢伙的帽子跟了風在地上飄，它鉤住了山艾樹叢所以留在現在的地方。下個禮拜來看，又會在不同的地方。」
「我要報案，我發現一具屍體。」
他笑笑說：「金髮的嗎？」
我建議量一量準確的距離，定一下方位，照些照片。
「褐色髮膚的。」
用不了幾分鐘，我找到了他的屍體──該說是剩下的他。現場慘景不忍一睹。
這地方由一位代理執行官在負責。我給他看我證件。
「後車箱，又怎樣？」
「找尋證據。」我說。
「他的車怎樣了？」代理執行官問。
我告訴他。他要更仔細的形容。我畫
租來的車是以里計費的。里程表一路在轉，我一路在想像，將來辦報銷的時候白莎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我告訴他：「柏太太只知道她這個特徵。對你也許構不成特徵，對我已經想入非非了。」
「金髮的有什麼特徵？」
「我會記住的。」我告訴他。
「十五萬元的差別。」我告訴他。
我們開車又向上進入山區。天已黑了，但是我對山路已經記得很清楚。我們在經過一個大一點的鎮時，找到了當地警長，和我們一起經過這段路最高點，在山的那一側下山。我們也接了一位法醫一起走。
我說：「我見到過一些專家做這種事。你可以把擴張液注射到他手指裡，再取指印。」
他看著我很久，走過去對警長說：「好吧，皮爾。我們就用皮尺來量一量，從帽子到死人頭和腳各有多少距離。再從各個方向把鬼帽子多照幾個相。」
「我知道。」他說，「我們這裡有一個好手在。他什麼都懂。我們走吧。」
我真是從沒想到過，從公路上竟有那麼多土路可以下山走向小小的山谷。我每遇到一條就轉入，看看有沒有適合蓋亞莫形容的。
「怎麼樣？」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