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險中求》目錄

第九章

第九章

「蠻不錯的。」我告訴他。
「沒有。」
「回來之後又如何?」
「沒有經柏家許可,我不能說呀!」我說。
「這樣說來,她不是謀殺案的凶手。」
我叫了輛計程車,來到金環公寓,上樓到七二一室。
我問:「這裡有什麼留連的?親戚?家庭?」
我把頭靠緊她。我說:「剛才只是報館記者,還有警方沒有來。他們是一定會來的,而且會很快──」
她說:「唐諾,我是願意的。我會努力去試的。」
「昨天肯恩郡的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對附近山路詳細一查,發現了一具屍體。我相信現在已被證實是柏馬鍇。有人用千斤頂的手柄打破了他腦袋。千斤頂是柏先生自己的。
「車子在全面追查令發出後被找到了。是在加州橋港附近的公路上找到的,車頭向著內華達州方向。警方認為車子停在那裡只二十四小時左右。
「你願意的話,絕對是可以的。」
「唐諾。」她說,「我該怎麼辦?我不喜歡假裝。我不願意假裝很傷心。馬鍇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感情不錯。但是我知道他在外面喜歡鬼混。我一直想知道他會玩到什麼程度,是否會影響婚姻。
「什麼時候發生的?」
「現在他死了。我不知道一般女人怎樣處理這種事。我相信過幾天我會寂寞。我相信我會想他。我會想念他每次出差打電話回家。想念他在電話裡說些只有我們兩個人懂的密語。只是……」
「我認為官方對這一段情節並沒有深入──至少我離開的時候他們沒有想到要追究。也許結案之前會弄清楚。再說艾堂木是個有前科的人,他在內華達犯罪後被保釋,他逃掉離開,用假名字在工作,內華達的保釋委員會正在找他。」
「可能不是。」
「睏極了是真,死還沒死。」
突然,她把我推開。「唐諾。」她說,「你該回家睡覺了。」
「也許。」
「但是,你給了他很多資料。」
「有一點你要小心點。」
「時間因素上,差別很多。」
「這個容易。他們不是爆胎了嗎?至少女人是如此說的。」
賈可法問:「對這個曲線玲瓏的金髮女郎,你還能給我點消息嗎?那樣讀者,定會大感興趣的。」
「也許她是和修車的鬼混完了才打電話的。」
她把手臂放我肩後,把我拉向她一點,讓我頭靠她肩上。用另一隻手摸摸我頭髮說:「你就這樣休息一下吧。」
「五號晚上,或是六號一早。應該是兩個搭車客之一,或是兩個人同謀,謀殺了你先生,開走了他的車子。」
她搖搖頭。
「你意思是我們可以合作,有什麼發展你會告訴我?」
「之後他又說實話了?」
我點點頭。
她說:「不必。我喜歡直截了當。」
「他說他們在做什麼?」
她點點頭。
他說:「想想就知道了。修車的會發現屍體。金髮的自然會被捉去詢問。」
她說:「一切由你作主。我交給你全權處理。」
「你會回來?」
走向門口,她猶豫了一下,看向我說:「我真高興找了你們這家偵探社。告訴我,唐諾。證明屍體身分會有困難嗎?」
「貝格斐的代理執行官得到一個消息,知道柏馬鍇所帶在身上的旅行支票,有一張在雷諾兌了現──以上都是我全部知道的事實。我是從代理執行官胡海威那裡聽來的,他是能幹的好官。」
「幾個朋友。」
「我沒說會給那麼多。還說到金髮女在車廠裡和修車的鬼混,混過了派車的時間。」
賈可法說:「那麼是那個男搭車客幹的好事。」
「謝謝你,唐諾。」他說完把電話掛斷。
她蹙眉看這電話,說道:「你真認為我非常好看嗎?」
「人是被謀殺的,沒有錯吧?」
她同情地說:「可憐的人。來這裡,我給你煮點咖啡。唐諾,我一定要知道詳情……我……我不會哭哭鬧鬧的。我知道會有這種結果……自從……我下決心找你們。我保證不流淚,不發神經。但是我一定要知道你查到的每一件事。」
「也許他被謀殺了。」我說,「目前他們只發現一具屍體。我們知道,金髮搭車客是在後座──柏馬鍇告訴太太的。」
「不會的。」
「唐諾。」她看著我的眼,微笑著說,「不要以為我輕浮,我對你很感激,不單是為了偵探工作。你對我很好。」
電話鈴響。
我說:「她可能就是神秘的金髮搭便車客。她可能搭便車去羅密里,打電話給你,去車廠找修車的。過了一陣她良心發現了,又搭便車回頭,去看你丈夫是否還在路上苦候。」
我說:「你既要自己去,我乾脆再幫你個忙。你該到中溪河一家餐廳訪問一下失蹤的金髮女侍者。餐廳老板叫任珊珊。」
「我馬上來。」我告訴她。
「你剛才說可以。」
她把手放在我手裡,並沒有急於拿開,把門關上,把我帶進客廳。
「我怎麼知道!」
我已經很久沒有睡眠了,我幾乎忘記睡眠是什麼味道了。我在洛杉磯機場的理髮店洗了個頭,刮了鬍子,做了臉部按摩,出來時稍感舒服一點。
「好主意。」我同意地說。
「但是,」我繼續說:「你要是放得下,開朗一點,情況又不一樣。你的朋友都是年齡相似,一對對的。你這位美麗有錢的寡婦夾在裡面,太太們會忌你,不和你往來,免得先生被你搶走了。如果你向圈外發展,找外面的朋友,她們又會說:『老天,小鍇的屍骨還未冷呢,她已經等不得了。』如何,如何。」
「但是。」我說,「車子在橋港發現時備胎有氣,沒有爆胎的跡象。」
「誰說他們在『窩』裡?誰說他們在『混』?」
她站起來,笑著表示再見。「不要忘了我呀!」她說。
「你要真感激的話,請你不要忘了,偵探社的名字是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我們的辦公室在──」
「怎麼知道她不會?」
我說:「你是寡婦了。」
「他們一起坐在修車廠裡──他們做什麼──喝咖啡?」
「有差別嗎?」
「唐諾,你對我有什麼建議?」
「快了。」我說,「我相信隨時都有可能了。」
我站起來,走過去,坐在她邊上。她為我倒咖啡。我喝咖啡的時候,她問,「餐廳裡失蹤的金髮女人是怎麼回事?」
「男的。」
我拿起電話,一個聲音說道:「我是《論壇報》的賈可法。我們在寫一篇社論,有關一個柏馬鍇被搭便車的謀殺,請問你能告訴我們什麼?」
「另外一位便車客,你能不能告訴我一點。」
「你說,從柏馬鍇身上偷掉的支票,有張在雷諾兌了現。」
「你說會有新的生活方式,在我前面展開?」
「是的。」
「有。」
我說:「打電話給我辦公室,可以找到我。找我也可以,找我合夥人柯太太也可以。總找得到的。」
我說:「你當然好看。我相信你們的已婚朋友當中,沒有一個可以和你的身材來比的。」
她向我點點頭,把電話拿給我。
賈可法熱誠地說:「好極了,有趣極了。這玩意兒給我們再寫時會越寫越多的。你看這個標題如何──『修車人魂迷金髮妖女,搭車客謀殺洛城富商』。」
「還有。」我繼續說,「柏馬鍇是在車外給人用千斤頂手柄打死的。所以,一定有人要先打開後車行李箱拿出千斤頂。你看,為什麼他們要打開後車廂?」
「他說謊了。」
「我不知道,我還沒確定。」
「男的還是女的?」
「哪一點?」
「之後,」我說,「我建議你去旅行。你要設法把悲傷忘掉。你上飛機,對每個人說你要去歐洲,實際上,你乘大郵船去南美洲。
「警方還沒有向你報告噩訊嗎?」我問她。
「於是她直到中溪河,走進餐廳弄杯咖啡喝。餐廳女主人請求她留下幫她工作,她決定留下。」
「不是我。」我說,「是記者。」
「可能。」我說,「另外有一點,你別忘了。那女人打電話給柏太太是柏馬鍇從中溪河打電話給柏太太五個小時之後。這代表五個小時內他只走了五十里,每小時十里──從時間上計算,本案有這麼一個大疑問。」
「那麼他的指紋是有檔案的。我相信保險金沒問題。」
她說,「你真可憐。看你睏死了。」
「那麼,那另一個男搭車客一定開車把屍體搬開。」
我對電話說:「好,我把事實告訴你。柏馬鍇本月五號開車回洛杉磯。他從卡文鎮給他太太寄了張明信片。他在卡文鎮讓一個男的搭便車者上車,在到中溪河之前,他又讓一個女的搭便車者上車,那女的是一個身材好的金髮女郎。他從中溪河又給他太太打了個電話。
「以後再沒有人見到柏馬鍇。
我喝完咖啡,把杯子放下。
我說:「而且每個朋友要你過他們給你規定的生活。有的男人會動你腦筋,有的女人會說東道西──總之你怎麼做她們都有話說。你老在家悲傷,她們會說,『瞧,她死了丈夫像天塌下來一樣,她丈夫在的時候對她又不見得太好。悲傷有什麼用,先生會活回來嗎?』」
她不出聲好多秒鐘,電話對側不斷傳來聲音。之後她說:「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的偵探賴唐諾,已經把這件事告訴我了……目前我不太舒服。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適應一下,我……我現在不想接見人,一切……過幾天再談……我知道,……但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好,我請賴先生和你講話。」
我問:「你怎麼會想到修車的會發現屍體呢?屍體並不在她說的柏馬鍇爆胎的地方。」
「好吧,你現在來說吧。」她拍拍自己坐的長沙發說。
我說:「我本想讓你從貝格斐的代理執行官那裡去挖掘的。我和他一起去羅密里的日夜修車廠。有一個叫艾堂木的年輕人在值夜。艾堂木說,在六號早上他沒有見到什麼人來廠要求他出去修車。代理執行官給他做測謊試驗。發現他在說謊。
我點點頭。
聽柏岱芬的聲音,她很高興,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情緒。
「現在可以請求呀,我們一定要這故事。我們又不願去打擾新寡婦。放心──我們不寫很多,至少今天不會要太多。這死者是生意人,有本地背景,不登這消息不行。」
「過了一陣柏太太擔心了。她打電話到羅密里兩家修車廠,但都告訴她沒有人來要求修車。
「要不要到這裡來,詳細告訴我?」她問。
賈可法的聲音大大興奮。他說,「嗨!這個真的是個大新聞。那個金髮女到底和修車的在『窩』裡混了多久?!」
「她沒見到我丈夫的車,又如何?」
「我告訴記者時,已強調這一點。」我說。
「金髮的有沒有在一起。」
岱芬一聲不響,想了幾秒鐘,她說:「唐諾,你是對的。我現在覺得當初找你們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沒有錯──」
我打柏家公寓的電話。
「當然,是一件謀殺案。一個人總不能用千斤頂的柄把自己後腦打扁來自殺吧。有的是其他好辦法呀!」
「那麼你認為是那個男便車客幹的,唐諾?」
「為什麼還回來?」我問。
「有新發展,我就回來。但是我們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你和你先生兩個人的朋友?」
「你什麼意思。」
我向岱芬看看。用手捂住話筒,問她:「給他多少?」
「想登多少?」
「我相信他們找到你先生了。」我說。
電話仍在響。
我走向一把椅子,坐下。
「警察正在設法破案呀。」我說。
她猶豫著。
「這要看變壞的程度。我認為他們還可以取到指紋。證明身分應該還可以,你丈夫服過兵役嗎?」
「你怎麼知道不是那個金髮妖女謀殺他的?」我說。
「只是,」我說,「你年輕,你美麗,你有好身材,你有十五萬元身價。」
「是的。」
「五個小時之後,他太太收到一個女人從羅密里打來的電話。女人說柏馬鍇在距羅密里十里的地方因爆胎留在當地。她會找部拖車去救助他。
「只是,我如果不坐在家裡幾個月,裝做憂傷不止,人們會以為我沒有良心。而我就是不會這樣做。我最不會做假。我喜歡人生,喜歡歡笑。」
柏岱芬幾乎像是在門裡等著我的。我一按鈴門就開了。
「貝格斐的代理執行官會告訴你的。」
柏岱芬一直在怪怪地看著我。「唐諾,你故意要把這件事弄成個大新聞。」
「那個失蹤的金髮女嗎?」
賈可法說:「老天!這案子我──們可以用整版了。裡面有性,懸疑和謀殺。嗨──你說他自己打電話給太太,到女人打電話給他太太,中間有五個小時間隔?」
她愣了一下。她說:「唐諾,你是不是不敢一下子把壞消息都說出來,怕我受不了?」
「當然。」我說。
「老天,賴,我也不知道。完全看事實本身。故事多就多寫一點,還得看總編抹掉多少。」
「是的。」
「郵船上大家知道你是寡婦。但沒有人知道你先生死多久了。」
她輕輕吻我一下,打開門,讓我離開。
「修車的怎麼說?」
「然後艾堂木承認六號早上五點鐘,那個曲線好的金髮女郎曾來按他廠的門鈴。她要求他開車去十里外修車。艾堂木決定先煮些咖啡,邀請她共飲。她參與他共飲咖啡,等咖啡喝完,兩個都覺得再派車子下去已經太晚了──柏馬鍇要不是設法把備胎打好氣了,就是電請另一家廠修車了。」
「是的。」
「來這裡?」她問。
賈可法想了一想,說道:「真是多謝又多謝,賴。你給了我一個太好的真實故事。」
她故意做個失望樣子說,「我以為你……我希望你……你時常拒絕客戶的邀請嗎?」
她兩眼眯起點著頭。
「從我上次見你後還沒睡過──我忘了床是幹什麼的了。」
記者想了想說:「嗨!你給我一個太好的故事了!我想我要跑一次貝格斐,打聽一下,照幾張相了。」
「哪會有這種事!」賈可法說。
我說:「警方來通知你這消息時,你告訴他們你已經有心理準備,因為你請的私家偵探已經告訴你,你先生被謀殺了。你不必假裝哭泣。但是因為受驚了,不必表現太精明就可以了。不必擔心葬禮的時候你哭不出來。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先生,到時候你會哭的。每個女人都一樣。」
他說:「別傻了。我又不是三歲娃娃。你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會感激的。你會在報上見到你自己的照片和賴唐諾的名字,並告訴讀者在警方發現屍體的時候,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有腦子的偵探賴唐諾也在場。我們對他做了專訪,又如何如何。」
「馬鍇告訴我,女的是在後座。」
「是的,我知道。」
「是的,馬鍇是喜歡熱鬧的,他有很多朋友,而且……」
「我等著你。」
她對我這句話品味了一下,說道:「是的,我想已經完成了。但是……我不願意我丈夫的謀殺案變成懸案。」
「不一定,也許是大家分贓的。」
「我還沒有機會和你詳細說實況呀。」
岱芬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站起來走向電話。她拿起電話說,「哈囉。」過了一陣又說,「是的,我是柏太太。」
「她當然不會謀殺了他,又跑去修車廠要派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