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以，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朋友關係。所以，任何人問你有沒有請私家偵探，你可以放心地說沒有。事實上，你的確沒有雇任何人辦事。」
「從卡文鎮給我寄明信片來？」
「亞莫要你把這筆錢買食品。」
「是的。」
依玲吸口氣道：「這個女人是誰？賴先生，你看她沒──」
「死了？」
我向她們笑笑，走出來，開車回辦公室。
「你會和我們再聯絡？」依玲問。
「什麼時候？」
「差不多全部。」我說。
賈可法說道：「賴，你給過我一次大恩惠，所以我現在要回報一下。」
我說：「我相信你們的亞莫叔目前不能每個月給你們幫助。所以他寄一筆錢來，讓你們要用的時候不會太缺錢。」
「他在做開礦生意，不要人知道他在哪裡，是嗎？」她問。
「但是，你為什麼叫我大量花錢買食品。」
「是什麼人？」我問。
「線索可靠嗎？」
「我要到貝格斐去把一輛租來的汽車還掉，然後到雷諾去把公司車開回來。」
「賴？」賈可法的聲音。
「現在去──之後就去把醫院住院費也付了。」
「不能確定這就是亞莫叔。那雙眼睛──不像是亞莫叔的。」
白莎嗤之以鼻：「少給我貪嘴。柏家的案子有發展嗎？」
「噢。」我含糊地說。
「之後呢？」我問。
我搖搖頭。
仙蒂走過來扶住我椅子。她問：「你見到亞莫叔了嗎？亞莫叔還好嗎？」
鄧太太猶豫一下，向我點點頭：「我想也沒什麼不可以。」
「你從雜貨店幫我們的忙……你不必這樣做的。我們……我很難告訴你我們多感激。你太慷慨，太好心……」
「這一點不重要。」我說，「這個男人是什麼人？」
「喔，可以說這是一種特殊情況──這樣說好了，要是亞莫認為沒有問題的話，他何必用假名給你匯款呢？」
「嗯哼。」
「賴先生。我用這筆錢付你一點費用可不可以？」依玲問。
我說：「不可以。而且你該忘記曾經見過我，也忘記到過我們偵探社來。」
「我不敢肯定你的話。」我說，「假如我是你，我不去探討這件事。我會陪媽媽去買東西和早點催媽媽開刀。」
仙蒂仔細地看著這張照片。她說，「媽。這種泳裝比一般的要貴得多。
「為什麼不交還？」
「我們找到他了。」
「之後他們拿出一張匯票，叫我在背面簽了個字，就給我三百元現鈔──賴先生，這一定是蓋亞莫，不會是別人──」
白莎說：「即使拿到獎金，這件案子油水也不多了。」
「寶貝，我是說照片裡的女人。她的泳衣很大膽。」
「但是亞莫是絕對不會做犯法的事的。他不會用不屬於他的錢。假如他給我們錢，為什麼他……」
我輕輕地把照片從鄧太太手裡抽出來。
「為什麼有人要扣留鈔票？」
她把電話給我：「《論壇報》來的。」
「當然──我幾乎可以確定他是蓋亞莫，但是我不了解，他跟這樣一個女的──」
「我能看看嗎？」
我直接走進柯白莎的私人辦公室。
「我認為。」我說，「這是照著玩的。這個男的真是蓋亞莫嗎？肯定不會錯嗎？」
仙蒂的媽媽走向我。「喔，賴先生。」她滿眼淚水地說。
「我走了。」我說。
我說：「我特地過來給你一些建議。你穿上衣服出去買東西。花一百塊錢去買罐頭、主食，能放不壞的東西。多買點肉和蛋。多下來的錢付給醫院做住院費，早點開刀。今天就去付錢。現在就走。」
「謝謝。」我告訴他，把電話掛上。
「為什麼用明信片？」
「說說看。」
「柯太太。」
「是的。」
「賴先生，這一大筆錢我們怎麼辦？」
「由你用開支費，從來就沒有用不完的！」
我說：「你自己來選。可能是男女兩個搭便車客之中任何一個。也許，兩個人共謀。也可能是一個叫艾堂木的小子。他在羅密里一家修車廠值夜班。他可能開輛拖車去修車，修好了想敲竹槓，和姓柏的吵了起來，順手拿起千斤頂手柄把他打死了。看到他有錢，就乾脆把屍體給拋了。反正什麼都可能。我們不是受雇去找凶手的，我們是受雇去找受害人的。」
仙蒂說：「媽，這男的真是亞莫叔！我從未見過他穿游泳褲呀！」
「好了。」我站起來，伸展一下身軀，打了個呵欠。我說：「我要走了。我一直忙著工作，好久沒睡覺了。」
「什麼合夥人？」
我說：「我不知道，只是我的想法，希望你照做。」
她仔細看著我。「你想告訴我，你知道亞莫的心意？」
「怎麼啦。」我問。
「賴先生。」
「因為是免費的。」
「為什麼？」她疑心地問。
「我來看看。」仙蒂擠向前說。她媽媽伸出一個手掌，把她認為沒穿衣服的女人用手掌遮住。
「什麼人幹的。」
她有點泣不成聲了。
「你告訴我們的客戶了？」
「我懂了。」
「貝格斐，而後去雷諾。」
她點點頭。
「但是我不會說謊。」
我說：「我試了四次，花了一元錢，看他們在緊要關頭會不會忘記熄燈。」
「公司車在哪兒？」
「但是，賴先生。假如這筆錢有問題──我不願意用它。我要留著原封不動退回。」
「你一定見過他了。」
「但是，為什麼要如此神秘兮兮，我們沒什麼不可告人的呀。」
「要記住賴先生告訴我們的話，仙蒂。我們對任何人都不開口。我們現在出去，去買東西。」
「我沒有。」我說。
「是的。」
「一輛租來的車？」白莎大叫道。
我點點頭。
「我以為你想知道我到哪裡去了。」
「怎麼死的？」
「什麼？」
「現在。」
我說：「你反正不會交還柏太太的。柏太太希望我們為了辦案順利，不要吝嗇開支的。現在幸好我們沒有剩餘的。」
白莎說：「老天！我們時間那麼充裕，你為什麼不搭巴士而要自己開車呢？再說你根本不應該有車再去租車用。」
「你看到那麼多賭錢的玩藝，不去試試運氣？」
「可以這樣說。」我說。
我說：「喔，柯太太是我工作上的合夥人。我到這裡來是以朋友身分來的。我為你們做的任何事都是公餘以朋友身分的。沒有收費，合夥公司也沒有任何記錄。記住，你從來沒有聘雇過私家偵探。」
「我認識的蓋亞莫不會和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照相。」她說。
「警察已經捉住了一個嫌疑犯，說是柏馬鍇案子的。」
「鐵證如山。據警方說一切都齊全了。」
大家一時都沒有開口。
她嘆口氣，把照片交還給我。
我大笑說：「我們有很多案子。」
我說：「還沒有。我們等警方宣布身分證明沒有問題也不遲。反正屍體是我們找到的，我們任務完成了
「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裡照的呀。」鄧太太說。
「和金髮女郎在一起？」
柯白莎坐在辦公桌後，手裡拿著我從卡文鎮寄回來的明信片。
「給……給亞莫。」
「好得很。」我說，「是什麼？」
「他現在在哪裡？」
「什麼鬼主意？」
「他奶奶的！」白莎說。
白莎眼冒火問：「用掉了多少開支款子？」
「去貝格斐的路上。一定會大哄動的，所以先告訴你。」
「我……我在想這是什麼時候照的。」
「調查柏家的案子。」
「所以，照他的意思，把鈔票全部投資在食物上，不會有錯。」
「獎金拿來了？」
「你到哪裡去關我屁事。我想知道的是，你在幹什麼？」
「結賬的時候不要忘記，從我離開辦公室去看柏太太，一直到我回到辦公室，每天要出差費，有一天算一天。」
「好吧，我寄張明信片，為的是告訴你我在幹什麼。」
「老實說。」我告訴她，「我不知道。我覺得有一點像，所以我拿給你看看。」
「男的當然是蓋亞莫。」
我說：「大人說話時，小孩不能隨便插嘴，仙蒂。但是我想像他現在身體健康，可能有苦衷，暫時不能來看你們。」
「媽媽，我不懂。」
「我們找到他了。」
「開支費使用不完的，你自己留下還是交還給柏太太。」
「那是什麼玩意兒？」
鄧仙蒂開門，把她的手伸出來。我聽到她媽媽鄧依玲的聲音說：「仙蒂，是誰呀？」
「什麼女的？」仙蒂問。
「什麼時候的事？」我問。
「可以說有。」我說。
「有一張通知單給我，說是有一位王雅莫電匯給我一筆錢，叫我去電信局拿。他們問我王雅莫是什麼人──幸好我沒告訴他們我不認識什麼王雅莫。我告訴他們姓名可能讀錯了。他們問我有沒有概念王雅莫會匯給我多少錢。我說應該是三十塊錢，他們笑著說是三百塊錢，而且不必回條。他們說為了安全計，還是要我簽個名。」
「從什麼地方匯出的，你知道嗎？」
「是的。」
白莎給我的歪理氣得不知怎麼駁才好。她問：「你要去貝格斐，然後去雷諾？」
我輕輕走出辦公室，讓白莎無言地坐在那裡。她太生氣了，可一時又找不到恰當的話來發洩。
白莎
「別傻了。」她說，「開支款為什麼交還她？」
「有沒有什麼問題？身分證明確定了嗎。」
她說：「發生了一件最奇怪的事。我都不知該怎麼辦。」
我開車來到鄧家住的公寓。
我說：「別提這件事。有沒有蓋亞莫的消息？」
「我想沒有問題，因為還來得及取指紋。」
「是去辦公室。」
「可以省時間呀！」
「指什麼？」
「退回給什麼人？」
「有人用千斤頂的手柄把他腦袋打開花了。」
她點點頭。
「你花二毛五，就看到這些。」白莎詰問道。
「為什麼？你有亞莫叔消息嗎？」
「當然，」我說，「而且你也知道我在哪裡。只是你在打電話的時候，一定要找我本人，假如我不在，不要說你是什麼人。除了我，其他什麼人也不要講這件事，懂了嗎？」
「當然，看照片有時會看錯的。我只是想問你認識他嗎？」
鄧依玲想想我說的，突然站起來，說道：「現在去？」
「我想告訴你，我知道亞莫心裡在希望的事。」
「這傢伙名字叫蓋亞莫。他在摩荷夫搭便車想回洛杉磯，被警方逮住。他們本來只是常規問問。他的回答引起懷疑。他被帶回去證明身分。」
電話鈴響。柯白莎戴了鑽石戒指的手劃一個半圓。她拿起話機說：「哈囉──是的，我是柯白莎──賴唐諾──《論壇報》？好的。」
「內華達州的雷諾。」
「然後從雷諾把車子開回來？」
「目前不行。」
白莎一下癱瘓在椅子上。「我就知道。」她說，「我一直不贊成你一下把開支款都領出去放在身上。我知道你身上有錢不用完連睡覺也不安寧。你老說要交費用表給我，到現在好像我一次也沒有見過。」
「你回你辦公室，是嗎？」
「你到雷諾去做什麼？」
「你沒有告訴你合夥人有關──我們的事？」
仙蒂深思著。「我有疑問，媽。」
「但是我看不出原因。賴先生。」
「為了這件案子。」
「因為做生意的原因？」
我說：「有人也許覺得這筆錢錯送給你了，要想要回去。他們可以扣留鈔票，但不能扣留食品。」
「你要去哪
我從口袋裡拿出柏岱芬穿了比基尼和她丈夫穿了泳褲的照片，交給鄧依玲看。
「花呀。」我說，「盡管放心地花，現在就去多買一些能存的日用品和糧食、罐頭什麼的，不會壞的多買一點。把下個禮拜要用的雞蛋牛奶都買齊，該花的就花，只要不浪費就行。」
我說：「當然。我只花鈔票看沙漠艷景。」
「老天，不會的。有一點──你知道照片都這樣的。但是……」
「是的。」我說，「有絕對的理由相信照片上的人不是蓋亞莫。至少不是你們認識的蓋亞莫。」
仙蒂困惑地看著她母親。依玲想想我的話，說：「好的，我想你是對的。」
「你能告訴我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張照片嗎？」她憂心地問。
「有的時候，」我說，「最好你不要太主動提供消息給別人，因為這些人最後可能是亞莫的敵人。他們也會斷章取義，曲解你講的話來傷害亞莫。我認為這就是你必須特別小心，不要主動說出消息的理由。不要忘了盡快去醫院。」
「當然不要，也沒有人叫你說謊。只是忘記這件事。除非有人指名道姓特別問到這件事，否則不必主動回答。萬一有人問起，你也據實回答，你並沒有雇用我們替你做任何工作。仙蒂曾試著說服私家偵探去找亞莫叔。我的合夥人柯太太拒絕了她，說我們無法幫忙。你記得嗎，仙蒂。」
「昨天下午。」她說。
「罵得好！」我說。
「不知道，我……等一下，我知道。是在沙漠裡的一個地方──教主城，那地方的名字。」
「實在太像了。」她說，「但──你有理由相信這不是蓋亞莫嗎？」
她向上看，看到我，突然一驚。
鄧太太拿過照片，又仔細地看。她轉向我問道：「是不是蓋亞莫？」
「當然，當然，假如你百分之百知道這筆錢是有問題的，你是不會使用它的。所以我建議你用完它。」
「我告訴她了。」
「能給我說清楚點，是什麼意思嗎？」
我說：「你拋二毛五進去。從一個西洋鏡裡你看到沙漠的破曉、晨曦、日出。你看到一個美女躺在仙人掌下，全身什麼都沒有穿，只有條紅紗巾。一陣風吹掉紅紗巾，燈光就熄了。」
我轉向白莎，我說：「從現在開始，柏家的案子由你自己接手，白莎。只剩下收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