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險中求》目錄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當然,我一直在追柏馬鍇的下落,我告訴過你。」
「他常為這種事騙你嗎?」
「所以堂木就入獄了,但是你怎麼辦呢?」
「所以,「她說,「我跟他在一起,就得滿足他大男人主義,由他養活我。堂木是個很好的汽車機械師。他好好幹可以活得很好。要是他肯安定下來,他也會是個好丈夫。但是他野性未脫,他好動──反正就如此。他去卡遜市坐牢,我就等。後來他表現良好被保釋出來。
「說下去。」我說。
我說:「之後。回這裡來重過你本來的生括。你確定堂木不知道這個公寓的一切?」
「我沒什麼可以和你談的。」她說著。準備關門。
「你沒話說,他們可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那不一定,」我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說:「簡陋的小地方,環境很髒。但那是個家。」
我又開始想,假如我是這個金髮的女侍,我怎麼辦?想來想去總認為搭便車往貝格斐方向,要比往卡文鎮方向好得多──到了貝格斐,然後又如何?
「當然她的小拇指上都是唇膏。她拿起堂木的刮鬍子鏡子照照看自己是不是滿意,於是小拇指上的唇膏就印到鏡子背面去了。」
我搖搖頭說:「這一點用也沒有。她可能用……」我突然停話不再說下去,喬愛娣的名字清清楚楚列在名單上。她今天一早從洛杉磯經薩克拉曼多來到雷諾。
「堂木不是個忠於一個女人的男人,他試著要忠心,但是只要女人肯給與顏色,他又不知自己多少斤兩了。」
她想說什麼,改變主意,看著我說:「堂木不知道。我自己有錢。」
「好幾種跡象。」
「他保釋出來了又如何?」
「那會很糟。」她說。
我說道:「這證明了一句老實話比一千句狡猾的假話有力得多。」
門打開一條縫,門鏈還掛著。
「保釋的條件之一是他不能離開本州。但是內華達州有合法的賭場,合法的賭場和堂木絕對不可並存。他知道,我也知道。
「她的名字如何,查過沒有,駕照?身分證明?」
「逃亡,本身就是犯罪的一個證據。」
假如,她是他的什麼特別親人。
「所以怎麼樣?」
我告訴她:「你本來就是個好女人。記住我給你的建議,明天早上一定去辦。」
她靠向椅背,把腿一交叉,看起剪報來。她來不及拉一下裙襬以示莊重。她讓我進來,她信任我,當我是朋友,她非常坦然。我看她的腿,她看報紙。
「你想我怎麼會找到你的?」我問。
她把門關上,我聽到她把門鏈取下,她把門打開。「請進來。」她說。
「把腳拿走。」她說,「要不然,我……」
像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我們一開始就弄錯了方向。因為我們是從羅密里下來的,每個人都以為這女人會向更下山方向,經卡文鎮──
「你想說什麼?」
「偵探。」
「這樣可以保護指紋不會被抹模糊了。」我說,「沒有在皮包裡弄亂已經不錯了。你為什麼把這面鏡子留下來?」
「這就是你一直在爭取的?」我問。
「所以我就來做女侍。我相信消息馬上會傳到堂木那邊,說我在中溪河做女侍,他會來找我的。羅密里距離太近了,他要來找我很容易──假如他表示悔改,我會跟他回去。這在我們兩個不是新鮮事。他經常拈花惹草,有的時候我知道,有時不知。通常我會知道──女人的直覺。」
「那裡有個洗臉盆,也供應熱水。堂木通常七點一刻洗臉刮鬍子,如此他可以整潔地和我去用早餐。這一次在刮鬍子的小鏡子上有口紅。」
「你說另外有個女人在裡面?」
「你能確定嗎。」我問。
「你給我出難題了。你看,蓋亞莫死不開口,我們知道原因。他只要開口,他自己無法自圓其說。但是,有這麼一天,他非開口不行。他律師會把所有證據都一個個看過,研究過。最後沒有理由可辯的時候,說不定他會說是女的搭車客想把他們兩個男的都殺掉。」
我說,「你自己是個好人。明天早上第一件事你去找一個律師。告訴他你有一件證物要他保存。讓他相信這是件離婚案子。告訴他你尚未決定和他談論案情,但是要他先保存這件證據。給他看這是面鏡子,上面有保存好的唇膏指紋。叫他也在透明膠紙上簽上他名字和日期,簽在你簽的邊上。叫他放在一個信封裡,封起來,放進他的保險櫃去。」
「我保有這個公寓,但是堂木始終不知道我有這公寓。」
她站起來,走到房間一側,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一隻皮包,從皮包裡拿出一面最便宜的鏡子交給我──塑膠邊,圓形,一面是普通鏡子,另一面是個凸鏡,可以放大形像,有個鐵絲架子,可以掛,也可以放桌上。
「她用的是放大那一面。」愛娣說,「你可以在平的那一面見到她小指的指印。」
「目前是要和你談談。」
「只要他穩得住,」她說,「警察絕不會找到我的。」
她點點頭。「他輸掉每一分錢,但是又開了一張空頭支票。這是他犯的最大錯誤。這個城是賭場控制的,而賭場最恨空頭支票。」
「經常的事。」
「他沒有來得及洗咖啡杯。」她說,「其中一隻還有口紅印在杯子邊上。
「什麼謀殺案。」
我有好幾條路可以開始推理。也許她本來就認識艾堂木。她知道他很清楚。清楚到艾堂木為了保護她,寧願得罪警方,在警察局一句話也不講。
「他怎麼樣?」
「不是堂木告訴你的嗎?」
「告訴我。」
「別以為我們沒想到這一招。各種可能都計算過了。我們會找到她的,只是遲早而已。」
「拿熨斗來熨爛你腳趾頭。」她說。又好像再想一想,加一句,「用尖的一頭來燙。」
「給我用一下。」
我說:「原則上我不應該告訴你,所以我不要你告訴別人,可以嗎?」
「這是幹什麼?」她問。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警力給他各種壓力,他就是不肯說一句話。警方上天入地似的在找你。堂木非常穩得住。」
「沒有太多好說的。」她說,「六號早上,七點一刻,我走進車廠去接堂木──他沒想到我早了一點。」
她搖搖頭:「他從未來過這裡。我從未提起過半個字。」
「你怎麼會知道。」
死馬當活馬醫。我來到聯合航空公司。
她說:「我一路都和他在一起。這真是一個嚴酷的考驗。他問三問四地搭訕,我要騙著點他。我告訴他,在洛杉磯有個男朋友在等我,但是我發現他反而對我更有意思。我告訴他,假如讓我在洛杉磯下來,我想辦法擺脫那個男朋友就回到他身邊來陪他──他可能現在還在等我。」
胡海威說:「好吧!唐諾。不要把你自己混在裡面搞不清。這邊目前沒有新發現。喔,看報了嗎?《論壇報》不錯,挖到了不少東西。對蓋亞莫身分有個大突破。好像他到三十五歲的時候,假如沒判定有重罪的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是遺產。」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覺得你總是陰魂不散的。」她問。
有錢,沒錢,都以雷諾為最佳住處,有錢方便多多,無錢的話,這裡就業機會多。
我敢打賭,盡管全面通緝令發得十萬火急,貝格裴的警察,對貝格斐市區內,可能一件事也沒有做──但還是不對。貝格斐全市各報紙一定都有報導了。
「我搭上的車一路把我送到貝格斐。在那裡加了油,他又把我送到洛杉磯。」
「你自己有足夠的錢可以維持這套公寓?」
為什麼?
「她是怎麼離開的,這一點你們知道了嗎?」
「我以前離開過他。我們吵架,我威脅他要離開他。我們言歸於好。他發誓不再這樣。女人總是弱者。我知道,他也知道。堂木太野,太情緒化。他還未能安定下來,但骨子裡他是個好人──賴先生,這傢伙是我死冤家,我拋不掉他。」
「你在幹什麼?」
「我乘計程車到機場,搭上聯合航空公司第一班班機,就到了這裡。」
鈴聲在裡面響起,我等了一分鐘又按門鈴。
「把你的名字簽在這上面。」我說,「把日期也寫上。」
「是有這種事。」我同意。
「之後呢?」
我想打電話。想想不好,走去她公寓,按門鈴。
「可以。只要你對我公平,我也會對你公平的。」
她說:「你可以說是工作努力了。把你腳拿開,門關不起來鏈子就拿不下來。」
我說:「是的。」
「你一路都和他在一起。」
他說:「空中小姐們不一定會記得每一個人,你真要試試我可以給你安排。」
「金髮女侍呢,找到了嗎?」
「好吧。」我告訴她,「現在讓我們談談五號晚上到六號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之後啦,她就不見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大家會對他特別注意。他人在裡面,而鈔票在外面。」
「但是你沒有告訴我們凶手曾經兌換過一張支票。」
他說:「就是不講話。他也不要求律師,他只是說『無可奉告』。」
「她在小小的刮鬍子鏡子前化妝。」她說,「把唇膏弄上去了。」
「什麼樣子的住處。」
「所以第二天他再去賭,把錢都輸掉了?」我問。
「之後呢?」她問。
「他回家告訴我。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醒了之後,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們認為只有一個辦法,跑到加利福尼亞州,找個工作,開始新生活。」
「我做給你看。」我說。
大大的名字在信箱上:喬愛娣。
開車從薩克拉曼多去雷諾──要經過峰巒起伏的內華達山脈的頂上,下去通過隘口,繞過湖泊。這一段路可以說是公路的肓腸瓶頸,也是開車人的夢魘。但是坐飛機過去,三十分鐘就到了。
「我一點也不知道這件事。」
「會找到的。」他說,「逃不了的,西部四個州,全面通緝令。我們已經請各州警察查看每一個餐廳新雇的女侍者。」
「你不知道?」
我說:「你這裡有透明膠紙嗎?」
「能告訴我嗎?」
「警察!」她說。
「我和警察沒有什麼好說的。」
「然後你怎麼辦?」
「有。」
「在雷諾。」我說,「維持這樣的住所是很花錢的。」
「姓什麼呢?」
「自從上一次警察用測謊儀測知他說不認識你是個謊言之後,我沒有見過他。」
我給那個計程車駕駛五塊錢,他給我一個地址。
我說:「也許她決定改行了。也許她現在只做旅社女工了。」
「不到兩個禮拜了。」
「吉高溫怎麼說?」
「有可能。」
「堂木不要我去做女侍。我友善,好交朋友,而且男人喜歡我身材。漂亮的女人做侍者,人家都是另眼看待的。」
「我也認為你是好人。」
「艾堂木如何?」
我告訴她:「會壞得多多。逃跑本身是有罪證據之一,這是加州法律。再說,你也不知道他們準備控告你什麼罪。只要你留在這裡,你就根本沒有逃跑。你只是生你男朋友的氣,你離開在工作的餐廳──你怎麼來這裡的?搭便車?」
我把我私家偵探證件拿出來,讓她在打開一點點的門縫裡看清楚。「私家偵探賴唐諾。女士。」我說。
「吉高溫?」
我站起來說:「這是我的卡片。目前你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裡了。你把我來這裡的事忘了,我也忘了見過你。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要離開這裡。不要讓任何事把你嚇得出去亂跑。不論聽到什麼消息,都留在這裡。」
她說:「我從來不偷偷離開他。唐諾,那簡陋的小屋是我真正的家,他是我的男人,我嫁雞隨雞,盡量做個好女人。」
「我是賴唐諾。」我說,「蓋亞莫案子有什麼進展?」
我割下幾段透明膠紙,把它貼在鏡子上的指紋上面。
「之後呢?」
「私家偵探。」
我仔細觀察這面鏡子。不但有一個沾著唇膏的很好的小指指印,而且有一個地方有一個很潔楚的半邊手指螺旋紋,和另外一個不清楚的指印,但是仍可作鑒別之用。
我把電話掛上,走出來坐在公司車裡,仔細地想。
「你認為如此,賴先生?」
門鏈使我進不去。我伸一隻腳進去使她關不上門。
是一個很好的公寓。顯然是連家俱出租的。裡面有很多小跡象,一看就知道她住這裡很久了。
「好像你在雷諾查訪過柏馬鍇的旅行支累。」
我開車去那個地址。是一個很好的公寓。我看公寓的名牌,看看有沒有什麼住客名字叫愛娣的。
最聰明的,為什麼不可以回頭直向貝格斐呢?
她說:「喔喔!這樣說來,警察是會來這裡的。」
「你怎麼維持生活呢?」
「你知道女孩子怎樣塗口紅。她把唇膏塗在口上,然後用小拇指把它塗成她要的形態。」
胡海威大笑道,「你想我們會讓他得逞嗎?有十幾個慈善機關,每個單位三萬塊錢。都希望他在三十五歲前可以定罪。假如你是地方檢察官,你面對這種情況會如何辦?」
胡海威說:「我們雖說不能百分之百。但也差不多。你看,艾堂木的壞事,我們都已知道,他何必死不開口呢?他是保釋期中脫逃,用假名在工作,內華達決心把他引渡回去。但是他就不肯合作說話。我想不通。」
「實際上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堂木不知我在這裡有這公寓,我和堂木在羅密里租個蹩腳公寓同居。他晚上在車廠值夜工作,他只能找到這個工作。我每天七點半來找他,等他下班,一起去用早餐。然後回蹩腳公寓,他睡覺。我把一切聲音放輕二、三小時,他睡眠就足夠了。有時晚上不太忙,他甚至不需要那麼久。
「要不然你……怎麼樣?」我問。
「為什麼?」
「聽著,我只要答應別人,我就會辦到的。自己吃虧我也會辦到的。而且有始有終。」
她說:「堂木不知道我把它留下了。我罵他把女人弄進來陪他,他騙我說沒有,然後他強辯他沒有讓她進來。說他在穿衣服的時候女的在門外等,說女的見他煮好了咖啡要求喝一杯,說他給她一杯在門外喝,喝完了他把咖啡杯拿進來沒有洗。他在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了鏡子,我不告訴他,只是把鏡子放進皮包。我對他說,他願意說老實話時再來找我,我就走了出去,我告訴他我們倆該散了,當時也的確想分手算了。」
「我有足夠的錢維持這公寓。」
「她這樣的女人要搭個便車易如反掌。」
我說:「喬小姐,你好。我一定要和你談談……。」
「什麼也不說。」
「哪一些?」我問。
「在這裡混,等待他出獄。」
「你經常偷偷回到這裡讓自己過一、二天清淨的日子嗎?」
喬愛娣看著我,雙眼圓瞪瞪。
她點點頭。
「什麼時候會到三十五歲呢?」
我說:「到目前為止,我都相信你。不知以後你的表現如何?」
我想了一下,問道:「在哪裡呢?」
他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名單,翻過來,使有字的一面向著我,交到我面前。
「相當多。我不要堂木知道。堂木這個人很怪,假如他知道女人有錢要供應他的話,他會忍受不,跑掉的。
「門關起來了你不會改變主意吧?」我問。
「什麼也不說。」
「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問。
「讓他找個工作,替我們找個住處,養我。」
「我是個偵探,我希望見見你們今天早上洛杉磯到薩克拉曼多,又到雷諾班機的空中小姐,想問她有沒有一位蠻突出的小姐在這班機上。」
她說:「堂木不是個壞蛋。他衝動、易動感情──以女人立場言來,他是見一個愛一個。我想這是他習性,自己也控制不住,但是他是個男人呀。女人就不同。女人一生只有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一生幸福。
「好吧。」我告訴他,「我們反正會再見面,見面再聊。」
「對你絕對有利無害的。」
「好習慣。」我說。把腳拿出門縫。
「我們一點也查不出來。她告訴老伯,這是真空時間,不會再有客人來的,叫老伯招呼一下,就這樣走了。」
我身邊有貝格斐的剪報。我拿出來,讓她慢慢看。
「你沒在羅密里停車。」
「他能熬得過這兩個禮拜不被判刑嗎?」
「有多少錢。」
胡海威說:「你會連任的。反正,即便這傢伙不判死刑,他在牢裡也用不著鈔票了。」
她說:「我跟了你們上山的。我在你們離開五分鐘後出發。我叫老伯暫時招呼一下,我出門伸大拇指搭上了一輛車。你們進羅密里的時候我正好在你們車後。」
胡海威說,「我們傷了很久腦筋。後來查對了體型,發現極可能是你。」
男人搖搖頭,笑著說:「恐怕有困難。也許我可以給你安排──我們這裡有旅客名單,也許可以幫你忙。」
「說,在警察會來之前,我應該知道什麼?」
她說:「還用你說。請坐,要喝什麼?」
「是的。」
胡海威說:「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知道有人在雷諾把柏馬鍇的一張旅行支票兌了現,兌現的是個男人。」
「另外一位女人曾經在裡面。」她說。
「這是我一直要面對的。」
「為什麼?為了那件謀殺案?」
我搖搖頭。
「但是你始終保有這個公寓?」
她想了一下,說道:「可以說一些。」
「保釋另一個條件是不可以到出賣烈酒的地方去。堂木有困難。保釋出來第一天就喝了酒在骰子桌上贏了八十五塊錢。
「謝謝你。」我說,「既然你這樣說,我先想想別的辦法。」
她照做了。
我說:「我可能速戰速決,起訴,審判,定罪,然後要各單位貢獻出下一屆的競選基金。」
「一有這種情況你就離開他?」
金髮的女侍。走在警察之前並不久。警察把這件事當成大事在做,全面在追緝,但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但是艾堂木,他沒有理由死不開口。他並沒有混進謀殺案去──至少不應該混進去。我們想他沒有混進去,也不想把他混進去。」
「他是值夜班的。規定九點鐘關門,但十二點鐘才能睡,所以他總是坐著看電視。上床以後會有不少次被人叫醒。多半是買汽油的。很多開車的不願在大城鎮加油,或是白天加油,因為要等,晚上加油通常一路有的是二十四小時作業的加油站。到了羅密里,他們看到只有兩家,而且都關門了,就有點慌,急著敲開一家加油。」
我說:「那個時候,我認為是柏馬鍇自己換的支票。」
我回進自己公司車。開始長途駕車去貝格斐。
「我的東西都在這裡。堂木完全不知道這個公寓。他在牢裡的時候以為我在餐廳做侍者。他不必知道這裡,我也不告訴他。」
「怎麼回事?」
「怎麼會?」我問。
「唇膏怎麼會弄上刮鬍子的小鏡子?」
「無巧不巧,我們找到你在雷諾的尾巴了,唐諾。」
「你一直叫他堂木?」我問。
她說:「變得非常複雜,是嗎?」
「我保留著。」
「很有意思。」我說,「鏡子現在在哪裡?」
「我真的認為你已經證明給我看了。」
我走到機場計程車出口,不斷發問,終於找到了早上那一班班機到達時載那金髮女郎離開的計程車──一個金髮美女,一個人下機,沒有行李,只有一個皮包。她沒有行李,別人還在等行李時,她已經出來了,可能她是第一個出機場大門的乘客。
「艾堂木。」我說。
她說:「堂木和我訂婚了。我們準備結婚。但他是個好動的人。我結過婚,但是不知怎麼我就和他一起溜跑了。我們以夫婦名義住在一起。之後他喝醉了酒,給自己惹來麻煩。雷諾對他不是好地方。有一晚他贏了三百塊錢。當晚我們真的闊起來。他不斷說什麼以前沒發現有這樣好的賺錢方法。」
她把我送到門口。她先要把手遞給我,突然一下衝動,把臉側過一邊,讓我輕吻她一下,她說:「你真好,賴。」
「當然,還指望什麼別人?」
她拿給我一卷說:「要來幹什麼?」
「戴。」
「講下去。」我告訴她。
我環顧一下,心裡在盤算。在雷諾,女人到這裡來住六個星期辦離婚。公寓帶家俱出租到處都是。還有汽車旅館,以星期計價的,但價格都比別的城市貴。
「什麼事都不肯講嗎?」我問。
她搖搖頭。
「堂木本來就是他的名字。他本來不姓艾。」
她看完報紙,側向前,交還給我。
「是的,是我。」
「說下去。」我說。
「你自己也是好人。」我告訴她。
「你讓他認為你是在餐廳工作?」
「他在牢裡時,你一直有這個公寓?」
「他的當事人說什麼?」
那是因為艾堂定木必須保護他自己。或者她是他的什麼特別親人?
「會不會好一點,假如我……」
我從貝格斐乘飛機到薩克拉曼多,又從薩克拉曼多乘空中巴士到雷諾。拿回了公司車,吃了點東西,打電話給貝格斐的胡海威。
胡海威說:「雖然,這樣的名字我們根本不屑浪費時間來查,她是個換個工作就換個名字的爛貨,但是,我們還是查了。我們查喬愛娣。非但查喬愛娣,而且查所有以愛娣為名字並合乎她年齡身高的人。你知道,女侍都很奇怪,他們換姓不換名,換了幾十次姓,但名字總是老名字。」
艾堂木曾在卡遜市的州立監獄服過刑。假如這金髮女侍是他的什麼人,她會在他近處。
我專注在這一點加以猛想。
「搭便車到中溪河,走進去吃早餐。任珊珊自己在當女侍。手忙腳亂忙得不可開交。她一個晚上沒有休息,很多釣魚的人在這條路上。老伯不願意又掌廚又接待客人,事實也不可能。」
「蓋亞莫有了個律師。」
「我又不是為了什麼謀殺案。我……我怕他們怪我是違犯保釋規定的共犯。我怕他們硬把幾項違犯風紀等罪名套在我頭上──唐諾,我說真話,我不騙人。」
我說:「不要這樣。我是來告訴你一點消息。」我故意好像想一想,加一句:「在警察找來之前。」
「差不多。」
「好吧。」我說,「我們是在談艾堂木。」
「沒錯,是可以搭便車,但總要露面的呀!」
為了對照一下,我走向電話亭,看電話簿,有喬愛娣,地址對。電話號也在上面。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