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的女人》目錄

第八章

第八章

我對柯白莎說:「請愛茜進來一下。」
「愛茜,」我說:「妳的檔案裡有沒有撞人脫逃的案子,最近三個月,沒有破案的?」
「那就解釋十一次以上吧,」我說:「這位宓警官可能很有興趣聽一聽。」
我說:「你們還沒有看出來呀?根本就沒有什麼車禍。賀卡德醉酒駕車。那一個下午。他們辦公室有人生日。賀卡德喝了兩杯。他出去,不知在哪裡吃晚飯,喝多了酒,回來的時候,撞了個人,但是他不敢停車,因為他知道他醉酒駕車罪很重。所以他想了個辦法要脫罪。但是,他一定要使他車子撞一撞什麼東西。
「嗨,等一下,你要把它丟哪裡去?外面沒有地方可以丟這雪茄──」
「只因為她申請給付,你們就──」
「不是,不是,是因為她申請給付的方式。我們的調停人看出了她的企圖,但是處事不夠圓滑,在有證人情況下說了幾句不太受用的話,這才是我們目前最擔心的。這些話可能造成她控告我們誹謗她。除了本來的保險訴訟外,又節外生枝。當然,除非我們能證明她有詐騙保險的企圖。但是依目前的資料,或是可能收集的資料,要證明這一點幾乎不可能。」
「差不多的意思。」
騋夢脹紅了臉說:「警官,這就是全案最惱人的地方。」
盧騋夢耐心地嘆口氣,說道:「警官,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在我看來,賴先生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善樓站起來,走向門口。
「你自己跟了雪茄一起出去?」
我什麼也不說。
「大有可能了。」睞夢說:「現在。我懂了。老天!他說對了──真他──」
「你也說對了,善樓,有女士在座,」白莎說:「現在開始,廢話少講。騋夢,對這件事你還知道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刑事圖書館?」善樓問。
盧騋夢一直在苦思怎樣應付這一個局面。突然改變戰術,他說:「完全沒有他講的意思,警官,只是,戴薇薇出來。聲稱她頸椎受傷這種手法,使我們公司懷疑,她的背後有一個職業詐取保險金的集團在支持。」
「你什麼意思『根本沒有這個車禍』?」騋夢失望地說:「當然,車禍是絕對有的。我們查過替賀卡德修車的車廠,也就是替戴薇薇修車的車廠。我們甚至在戴薇薇車子的後保險槓上取了一點油漆下來,證明是賀卡德車子上刮下來的。唐諾,你要亂講八講,我可沒時間和你鬼混。」
「我是聽到了。」我告訴他:「我聽到的不十分合理。你聘請外面開業的偵探社是有原因的。我說也可以,你是怕原告訴訟外,另加誹謗訴訟,是嗎?」
她憂慮地看了我一下,轉身向門,又自肩後回頭看我一下,走出門去。
「讓他拖,」善樓說:「我們有的是時間。他也有的是時間,運氣好的話,可以弄個終身監禁。」
「是的,我現在要看。」
盧騋夢搶著說:「你好像還有別的方法?」熱望地著我。
「他本來就認識戴薇薇。我想像得出戴薇薇以前在別的地方,有過頸椎受傷的經驗──不是她自己就是她至友有過車禍引起的頸椎受傷的經驗。她也知道這種受傷對人影響很大,而且醫生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沒有受傷。
「我們根本不知道。不過現在開始慢慢湊得起來。」騋夢說:「我們依照常規方法,想找一個見到車禍的證人,但是一個也找不到。當然,賀先生是有身分的,他說的話我們根本沒有理由去懷疑。使我們困擾的是戴薇薇向我們使用的方式,幕後一定是有專業的律師或是集團在操縱,再不然就是有過這種──現在看來是對頭了。」
盧騋夢的眼睛變狹窄了。
「她的症狀開具得太仔細了。她形容的疼痛位置、時間、程度;形容的精神受威脅情況,就和教科書一樣。不容我們不想,是一個偽裝的有病。」
「這一點我們都瞭解。」我急急接口道:「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必須請教一點。你為什麼不利用你們自己的調查部門,而要請我們開業的私家偵探社,調查這一件車禍呢?」
由於回憶當時的趣事,善樓咯咯地笑著。
盧騋夢想說什麼,改變主意。
「賀卡德找她,應該是午夜時分了,兩個一談就談妥了。賀卡德會對戴小姐說:「薇薇,我現在有大困難了。你幫我忙,讓我的車撞一下你的車尾巴。我們當做不認識,我們來約定一個時間、地點,算是車禍現場。時間一定要三點半以前,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喝第一杯酒。你可以事後向保險公司申請頸椎受傷的給付。什麼人問,我都會一口承認車禍是我的錯,讓保險公司只好付你錢。我自己又可以逃過酒醉駕車,撞人脫逃的罪。我們一舉兩得,各有所獲。反正頸椎受傷──」盧睞夢兩眼睜大,用右手中指和拇指「啪」的捻出一聲爆響。
「你給我坐在這椅子上。」白莎說:「不必耍什麼小聰明,好好給我聽幾分鐘。唐諾,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所以賀卡德來請她幫忙,她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的機會。
騋夢說:「我們認為開業的偵探社,調查得會範圍較廣。」
善樓轉向騋夢,把雪茄自嘴中取出,以咬得稀爛的尾部指向騋夢問道:「你怎麼說,盧?」
白莎用電話聯絡我的私人辦公室。卜愛茜就走過來。
善樓笑笑說:「注意你的言詞,騋夢,有女士在座。」
「你已經聽到了。」騋夢說。
「是不是?」我又盯了一句。
我說:「還有呢?」
我轉向盧騋夢問道:「你說你沒有聘請飛天私家偵探社也來辦這件案子?」
「很多。」她說:「第七冊,分類二〇〇,你要不要看?」
「有可能嗎?」善樓問他。
「你來請我們替你做什麼事?」
善樓轉向我說:「小不點,你滿意了嗎?」
「何以見得?」
「我不在乎老實告訴你。我們公司不利用自己的調查部門,而僱用開業的私家偵探社來調查一件車禍案,不是一件體面的事,所以越減少宣傳,越是有利。」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十次以上了,賴先生。」盧騋夢說。
「她花了不少時間在上面。」白莎說:「也可以說,他的大眼睛秘書,放了不少時間在這上面。」
「拐彎抹角,不過差強人意了。」我說:「至於。他說的一定要證明她想詐取保險金,才能使保險公司脫離困境,我倒不太贊同。」
善樓咬著雪茄,所以只能露出另一側的牙齒笑。他對我說:「沒關係,唐諾,你繼續掙扎。你使我想到去年釣到的一條大鱒魚,是一條大魚。我把牠撈進網裡,牠掙扎,猛打尾巴,彈得老高。但是沒有用,牠在我網裡。」
我對善樓說:「我研究過這一點。那是因為這件案子太燙手了,他們自己不敢經手。他們一定要指控賀卡德,但是又不敢負起指控的責任。他們付點錢,請一個和公司無關的偵探社調查,做報告,再指控他,他們划得來。萬一造成誹謗,有人抵罪。」
我對騋夢說:「我們在等你解釋。」
「我看沒有必要我們再重複這一點。尤其有證人在這裡。再說,我不論說什麼,將來還可能上報紙。
宓善樓,一直用他那雙訊問過不知多少嫌犯的銳利眼光,看著盧騋夢。這時候他說道:「盧先生,你們不喜歡太多的宣揚。我覺得唐諾問得還合理。你為什麼不在此時此地回答他一下?一定要等到地方檢察官請你去他辦公室,外加一群記者在門外,等著要知道一家保險公司和這件謀殺案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意思,」善樓說:「你又不和警方走一條路。」
「誰說過要丟掉它?」善樓裝做無辜的樣子說:「你說你要我把雪茄拿出去,我現在就是把它拿出去呀!」
「是呀。」
「沒有,我對柯太太說清楚了,沒有。」
我說:「譬如說,我們來證明根本沒有這個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