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的女人》目錄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她怎麼知道的?」
「但是我要你說出來。」
「是的。」他說:「賀卡德的車禍有報告,但是我們交通組沒有調查。」
「四處為家。」田警長說:「玩玩,他手頭上有不少漂亮女人。」
警長保守地把車開過三條街之遙。我看得出他在仔細消化我給他的理論,越是多想。他越高興。
我說:「警長,我就直接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為什麼?」
「他的合夥人,你是說麥奇里?」
他的臉突然紅了起來,他說:「賴,這個問題我已經懶得再談了,你也不必再引起我的不愉快了──」
「萬一你的推理落空呢?」
「是的。」
再下面一點,字體大一點:「不要──要!要!要!」
他看看我的臉,慢慢地露出笑容,「賴,」他說:「有可能──是有可能,你說不定救了我的命。
「因為賀是他合夥人。」
「車子是由洛杉磯一家修車廠修理的。他們用電話查問了一下,車廠說是別克車,車禍也沒問題,雙方的車都由統一保險公司出錢交他們修。修車廠說車禍細節已調查過,雙方也對過面,保險責任已清楚,統一保險說負全責。」
「然後,這個卑鄙、渾帳、無聊的賴唐諾殺出來,說他看到這車禍,說得活靈活現,使人相信是我多疑了。我完全被他所騙,給了他二百五十元錢,縮手了。」
我說:「你的車不久前被人側面撞了一下,你開進了溝裡去──」
我說:「一共兩條路在前面,偏偏我們選錯的那條路。」
「是不是賀卡德出錢買一個願意說謊的證人?」他問。
麥奇里不好意思地笑笑。
麥奇里說:「我怎麼不知道這是假的!賀卡德的汽車在四點三十分的時候完好無損,即使有車禍。也是之後的事。我的合夥人喝了酒。他涉及一件車禍,為了掩蓋這件車禍,他花了不少力氣。」
田警長怒視著他,猝然發問:「為什麼登廣告要車禍的目擊證人?說!」
田警長說:「賴,你引起我的興趣了。我不一定全信你這種空想,但是保證會徹查到底。老天!我真希望你是對的!」
警長走到沙發旁,撿起女人的裙子,看一看,走向胸罩,彎身看一下,走回長沙發那一頭,撿起一個才從包裝紙裡打開,包裝紙還在邊上的小紙匣。
「你一直急著想偵破這件事。」我說:「你找到什麼證據呢?」
「我等於是被鏟出路面的,我以為會翻過去了。我在方向盤後面掙扎一秒鐘,希望車子不要離開路面。車子左後胎在撞上的時候已經破了。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辦法再去追他。我也沒有來得及看是什麼車。
三條街之後,他把紅燈打開。五條街之後,他把警笛打開。
「因為賀卡德以為有我什麼把柄,一直在逼我,要我的一半合夥資產,低價賣給他。我一直也希望捉住這卑鄙狗娘養的什麼小辮子,免得他老牽著我鼻子走。你一定要逼我告訴你,這就是事實了。」
「他們也這樣說,這一次你過分了。」他告訴我。
「修護廠都查過了?」
「有酒。」
我們乘電梯上去,警長用手掌按門鈴。
「能告訴我發生的情況嗎?」
我們坐警長的警車出發。
「省點力氣,奇里。」警長說:「你只要回答問題就好了。這裡在搞什麼鬼?」
我說:「麥奇里。是他登的報,懸賞二百五十元。」
「你是對的路。」
「是的。」
他把電話掛上,說:「第一步怎麼辦?」
「誰又會來掩護他呢?」他問。
「賄賂一個證人,說他看到車禍?」田懷疑地問。
「也包括戴薇薇?」
「假如那件事使他在同仁中出了醜,就不能怪他了。」
「我不知道。」我說:「我想賀卡德開始的時候無意讓他女友大敲保險公司一筆,弄什麼脊椎受傷的。我想戴薇薇一旦提出這種聲請,他知道自己也混進了刑事欺詐了,等於是故意偽造車禍,詐取保險了,也許他感到危險,想退出了。尤其當他發現保險公司也對這件車禍發生疑問的時候,他更慌了。戴薇薇的聲請保險金是有人在幕後教唆進行的。那些人看到這一環要垮了,會放過他嗎?」
奇里快速地把話說出嘴來:「警長,你知道的,我的合夥人出了個車禍──警長,不能把裡面那個年輕女士牽進去──這到底是我的公寓。我付的租金──」
「你認為他會掩護他?」
「恐怕不是的。」田警長走到窗邊向外張望:「你聽到警笛,把音響關掉的。你這裡是個什麼樣子的窩呀?」
「賴唐諾,」田說:「你該認識吧?」
我說:「衣服上有個小洞。怕人認出是這件衣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拿把剪刀把這個洞剪大一點。賀卡德只要拿把鐵鎚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
「證據倒是不少。車子撞上我的時候,他的右車燈砸爛了,玻璃在我們這裡,一片烤漆掉下來,我們也送檢了。這些東西證明是從別克車上下來的,要是找到車子,我們可以證明的。問題是這輛可惡的車子在哪裡呢?」
「不要來這一套!」田告訴他:「否則我把你臥室裡小姐拖出來,把你們兩個關起來,你們是在舉行淫蕩的集會。」
「為這件事賀卡德會被謀殺嗎?」
「慢慢來。警長,慢慢來。」麥奇里說。
我說:「紀錄說明哥林達那個位置在第二天之前根本沒有人說過有什麼車禍。」
「再說,我從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和洛杉磯警局來的消息,你也混在這件賀卡德被殺案裡。所以我必須警告你,你說的任何話,都可以用來對付你的。我要你瞭解,我對你個人沒有好惡。
警長向四周看看。矮桌上有一瓶威士忌,幾瓶配酒的酒、冰塊和兩個杯子,一雙女人高跟鞋在地上,一件胸罩掛在椅背上,一條裙子在沙發一角。
田警長把兩隻腳蹺上辦公桌想了一陣,移動一下,又想了一陣,「賴,你不依牌理出牌,你出牌也太大膽。」他說:「你為了你的客戶,老把自己的頭伸進吊人的結裡去──這是今天下午,我聽到洛杉磯警方對你的批評。」
「你怎麼知道他的車在四點三十分的時候完好無損的呢?」田警長問他。
我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查?」
「我認為我可以幫忙你解破這件意外案子。」我說。
我們到達一個高級的公寓,警長把他的車停在消防栓前面,說道:「賴,我們進去。」
「說下去,發生什麼了?」
「這是什麼?」田警長問。
「因為,我不知道那邊發生什麼事了。但是我寫過一張自白晝。說是我親自見到賀卡德的車禍──」
麥奇里自己來開門,他開始只見到警長,沒見到我。
「我們走。」田警長說。
麥奇里長長吸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為什麼我要找一個證人,我認為車禍是個假的。」
麥奇里自肩後向房裡喊道:「親愛的,你去臥房耽一下。」回頭又說:「警長,沒關係了──嗨,這是什麼?你帶了什麼人?」
「什麼時候開始?」他重複我的話說:「現在就開始!」
「調查進行得很嚴格?」
「別他媽扯到別的地方去。」田說:「說說那車禍案,你為什麼想找個證人出來?」
「慢點,慢點。」田小龍一路走進房裡說:「你只要回答問題就好了。」
他的臉突然輕鬆了。他走向辦公桌,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說:「哈囉,太太。我這裡發生了一件緊急事件──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先招待一下。我可能會晚一點回來──好了,親愛的,警察嘛,沒有辦法。」
「要和你談談。」田說。
「我們看紀錄之前,我要先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老實告訴我。警方認為你和賀先生秘書去新社區之前,你自己一個人曾經先去過。你第二次去的目的是遮蓋第一次留下的指紋。我只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曾先去過?」
「哪一條是對的路呢?」
「有酒?」田警長問。
「假如這件案子被撞的不是我的車,我不知道會不會相信你這種推理,有點離譜,而且你的目的是想自己從謀殺罪裡逃出來。
「你說得很對。」他說:「我的興趣是不惜代價要把那撞我車子的人找到,這件事已經成為我的笑柄了。我找不到他,可能連職位都要丟了。」
他又撥電話說道:「對不起,太太,我回不來了,這件事太重要了。我目前不能在電話上對你說──我抱歉。你只好代我向客人道歉了。他們知道我的工作本來是二十四小時的──好太太,我就知道你會合作的──由你一個人招待了。」
「那一天辦公室有一位小姐生日。辦公室有個小派對──」
「當然要查修護廠,我通令這一帶所有修護廠,回報修車紀錄,尤其是別克車。」
警長把腳從桌上放回地上,站起來,走向一個檔案櫃。他拿出一個封套,打開封套,把裡面的紙張都倒出來。
「車禍案裡有很多因素看起來怪怪的,不合常理。我發現賀卡德報告車禍發生在八月十三日下午三時半,但是他的車在四點半的時候根本沒有損傷。我想沒問題薇薇的車是在那天下午三點半前損傷的。厲桃麗是薇薇的朋友,她在當時見過她的車。看到車尾受損了──不嚴重。但也很明顯。」
我懂得,警長是在煞煞他的氣焰,把他放在防守地位,這樣他可以比較容易吐實,他做得不錯。
「第二次去的目的,是掩護?」
「我要和你談談。」
「我──我有位小姐在裡──我──」
「我要和你談談。」田堅持地說。
麥奇里有點緊張了:「我──我還有伴──我──」
「因為,我想把這件事整個宣佈出來。我認為,我證明有這件車禍,可以增加壓力。你看,有人出賞格徵求證人,先是一百元,又跳到二百五十元。」
「兩個人都有可能。」我說:「其中之一是他的合夥人,另外一個是戴薇薇。」
他慢慢地看向我眼睛,「你想你能找到這是什麼人幹的好事?」
「是的。」
田小龍把他講的想了一下,咯咯地笑出聲來。
「當然。」他說:「我在街上開車回家,看到這轎車在後面,我不喜歡他開車的方法,起先我沒有想到開車的喝醉了,只認為他不該故意蛇行。我把車開向路邊,等那車上來時立即揮手請他停車。我也許看看他駕照後嚇嚇他算了,也許給他吃張罰單。
「為什麼?」他問。
「為什麼?」
「你說戴薇薇怕他說出來,所以殺了他滅口?」
他站起身來,向我點點頭,「你玩你的花花派對吧!」他對麥奇里說:「抱歉打擾你了,我希望那內褲正好合身。」
「我把一般狀況都告訴你了。現在我問你,你找我有什麼事?」
「那沒什麼錯呀,他想幫賀卡德忙。」
「結婚了?」
田小龍警長現在是真正出動了。
「這一點我最好不說出來。」
「也感謝老天,賀卡德的案子並不在我的責任管轄區,已經在哥林達市的市界之外了。現在是由郡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和洛杉磯大都會警察在會辦。這都是依據屍體發現的地點來決定管轄的──沒有人知道第一現場在哪裡。
「我當然知道,他在城裡有個公寓。」
「但是他非但沒有停車,反而改變方向直向我過來,撞上我的左後側,一下把我撞進路邊排水溝裡去,然後他的車擦過我的車,逃掉了
「我先要知道怎樣能幫他忙。」
「為什麼你要大家起疑呢?」田警長問。
我說:「對於八月十三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有一個想法。我曾經把這個概念告訴洛杉磯警方。宓善樓警官和我一起調查,一度我們以為中了頭獎了,然後我們發現不是那回事,他就離我而去了。他連整個概念都不相信了。」
我說:「你說幫忙指什麼?賀卡德向保險公司承認都是他的錯,保險公司向戴薇薇承認一切皆由保險公司負責,再鑽出任何證人最多也只能證明卡德錯了。幫他什麼忙呢?
「好。」我告訴他:「我實說,賀卡德在八月十三日出了次車禍。他向保險公司報告,他的車撞上了一輛戴薇薇所駕跑車的尾部。戴薇薇住米拉瑪公寓,車禍完全是賀卡德一個人的錯。他的車頭凹進去,水箱破了,但是仍能開動。薇薇的車子損傷微乎其微。
我說:「我認為有不少,有證人說賀卡德的車在四點半還沒有壞,又有證人說戴薇薇的車三點半就已經壞了。那麼,這場車禍首先一定是虛報的。」
「你還沒懂得我。」麥奇里說:「我要證明,這件車禍根本沒有人見到,沒有證人。如此我可以證明根本沒有賀卡德斯形容的車禍。我準備加價到五百元,證明沒有人看到那次車禍。我不願一次出那麼高價。我用這種一直向上加的方式,希望賀自己也會說實話,沒有他所說的車禍。
我見到田小龍的時候,他正準備關上辦公室,下班回家,算是一天工作完畢了,但是他的情緒不見得很好。
「我準備先出一百元,沒有證人,就出二百五十元,再沒有證人,就出五百元,最後我可以加到一千元,甚至兩千元。到那個時候,不但我自己可以確信了,而且這個廣告一定吸引大眾注意,保險公司當然也會起疑,全加州人都會起疑。」
我說:「我找你的事和賀卡德的案子無關──至少沒有直接的關係。」
我問:「為什麼要幫他忙?」
伸兩隻手指進小紙匣,警長拈出了一條絲質內褲。粉紅色,上面英文字自上向下橫排著:「過份了──停──討厭」。
「這樣,」麥奇里說:「給我一分鐘,讓我把她──」
麥奇里說:「我聽到門鈴,把音響關掉了。」
我兩眼對他直視,我說:「是的,我去過。」
「老實說,我不知道。」田說:「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種事,但是我們馬上可以查得到。走吧,賴。」
「我想『你』能找到是什麼人幹的好事。」我說:「我只是給你一個線索。」
「假如我的推理完全是事實。我的頭會從吊人結裡出來的。」我說。
「好吧,那是什麼呢?」
「起先我也是這樣想,」我說:「但是我做完自白後,發現是另有其人想替賀卡德掩護。」
「你知道哪裡找得到麥奇里嗎?」我問。
「我的脖子會折斷。」我告訴他。
「我不知道什麼人謀殺了他。」我說:「謀殺也許和車禍無關,但也許是休戚相關的。我的興趣是把整個事實弄清楚,你的興趣是把撞你車的人找出來。」
「這也是最好的方法,請吧!」
「有沒有形容車子損傷情況?」
「我是在提控訴,我要你逮捕賴唐諾。他為了金錢,自願做偽證,他──」
他把電話放下。安心地坐在椅子裡,「坐下來,賴。你不要客氣,坐下來。現在你告訴我吧。」他說。
麥奇里說:「這是花花公子郵購來的,說是送給女朋友最好的禮品,我準備送出去。」
「有證據證明這一點。我一說我親眼見到這個車禍,他就付了我二百五十元現鈔。」
「原來如此。」田說:「你正在說服你的朋友試穿,看她穿上了合不合適?」
「根據以上種種,我得到一個結論,賀卡德一定是在那天傍晚喝了酒,撞了人,沒敢停車脫逃了,但是又怕被逮到,所以和他女朋友戴薇薇講好,既然戴薇薇車子也壞了,兩個人謊報一次車禍,戴薇薇可以由保險公司付修車錢,並且領受傷的保險金,賀卡德也可掩護撞人脫逃的罪。」
「沒什麼,」奇里說:「小小的社交應酬而已。」
「怎麼啦?你好,警長。」他說。
「我──我要──要幫助我的合夥人。」
「當然,報告上都有。」他說:「別克車整個車頭凹了進去,兩側車頭燈破碎,烤漆都掉了。」
「好吧!是他的秘書告訴我的。」
「問題就在這裡。你不能對任何可疑的車輛第一步就記住一切資料。你總是要確定他出了毛病,追在他後面,才開始看他是什麼車、什麼顏色、什麼牌照號。我這一次連車子顏色都記不起來,這就是當時實況。」
警局警長田小龍的臉上浮出了笑容,「除了推理,有什麼實際證據嗎?」他問。
我說:「再把報告翻出來,看看有沒有賀卡德的車修理的紀錄。」
「我只能給你極短的時間。賴先生。」我給了名片後,他不高興地對我說:「我已經晚了。我今天在忙那件賀卡德的案子。但是太太在家裡請客,客人已經到了,在喝雞尾酒,要等我回去開飯。我已經晚了,太太有點不高興了。
「說下去。」田小龍說。
「認識!」他說:「這個騙子,可惡的渾帳!你要早告訴我你是來對付賴唐諾的,我早就放你進來了。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你肯對付這個說謊──」
「唯一他要幫助賀卡德的理由,是他知道這車禍是假的。他願意出大價錢,找一個肯說謊的人──」
「賴,你說要一切實說的,不要兜圈子。」
田警長自己坐下,臉不再拉得那麼長,「這才像話。」他說:「為什麼你認為是假的?」
「你又準備怎樣做呢?」
田警長往裡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