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色之間》目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你讓她一個人在辦公室等?」我問。
「保護自己的當事人是犯罪的嗎?」
我把照片翻回來。愛茜指出的女人是自右算起第三人,她是個漂亮寶貝。
「你的車在那裡?」
「我時間不夠了。」
「我祇要看照片的部份。」
「你可以看到這裡有兩條平行的痕跡,那是我貼膠帶的證明。」
「你一定也猜得到聖誕老人的鹿是由什麼人餵食的,我根本不感興趣。」
「因為她要偷一張信紙,把印妥的信頭撕掉,撕下的信頭要放在我寫字桌抽屜中,再把信紙交給希嘉露。」
「我要看妳這裡有關希嘉露的資料。」
我們坐進善樓的車子,我必須拉住扶手以免他急轉彎時身子不能平衡。他並沒有用閃燈也沒有用警笛,祇是一路打破一切行車規定。
「那裡去做什麼?」
善樓看看我臉上的表情。他說:「唐諾,你的表情不錯。但是耍這種把戲光祇有表情不行。」
她開始要搖頭。想了一下,她說道:「祇是離開她一下下,我到樓下大廳去了。」
「沒怎麼辦,」我不在意地說:「我們要的消息已經有了,如此而已。這消息以後也許有用。」
「再晚一點。」
「我不是迫你,我在執行我的公務。」他說:「你們納稅人付錢給我,不就是要我執行公務嗎?你假如白紙黑字寫條子給我,我暫時相信你。」
「我從親親旅館第二十七號房間裡收集到的指紋。」
「愛奇蒙旅社。」
我說:「不是耍把戲,我來看看。」
「龍飛孝。」
她走回來,手中有一隻不太厚的信封。
「也許。」
「妳見到她啦?」我高興地說。
「相信什麼?」
我們來到一家報館的資料室,那裡的女主管是我的好朋友。
我說:「你認為是我寫的?」
「為什麼看起來像?」
「你也不必那樣嬌呀!」她說。
「我會準備好等你。」
我抬起電視一側,把電視機側過來,讓善樓趴下去,伸手到電視底下去摸。
我走出去找厲小姐。
她猶豫了一下,突然把雙手抱住了我的頭,輕輕吻了一下我被抓傷的地方。
我把鑰匙自口袋中取出,我們走進屋去。
「唐諾,你在拖時間。」
「完全不是那回事。」我說:「這意味著旅館把這個單位出租了兩次,龍飛孝和別人在裡面。他們走了,行李也帶走了。留下來的是一個星期六夜晚的空房間。生意又那麼好,職員決定房間再出租一次。」
「OK。」我告訴她。幫她下車,送到她公寓大門口。
「我在告訴你實況。」
善樓一點也不感興趣。「賴,你是個聰明的無聊男子。」他說:「我承認這一點,我一直承認這一點。你用膠帶膠兩條印子,必要時可以支援你的神話。你等於是有個男人在說謊:他說他在五百碼以外一鎗解決了一隻鹿,鹿當時站在一棵橡樹下,你要不信,你去看橡樹還在老地方。」
她看我的臉,又看一下我臉上新的抓痕,看向卜愛茜,一切瞭然地笑了一下。
我把寫法告訴她。
我把相片翻轉,看後面的註解。「泳裝美女在蘇頓海亮相,自左到右──」
我把條子交給他。
「那也很多,你要看什麼樣的,泳裝、曬太陽的、網球裝、騎馬裝──」
我說:「善樓,你不要迫我,我清白如洗衣粉。我自己是一名公民,老實說我是納稅人,我還是你老闆。」
我離開辦公室,打電話給卜愛茜。
「唐諾,我現在餓了。」
善樓說:「一個清潔女工發現這張紙條塞在電梯前落地煙灰缸的沙堆裡。她唸了上面第一句,就交給了我們警方。」
「我懂了。」他說:「你的當事人的指紋。」
我說:「我可以猜到什麼人把指紋拿走了。」
「厲小姐,」我說:「人非常好。她的過去是一個謎,可能還是個很可悲的故事。她有記者的資格,但是一直躲在幕後,她有驚人的記憶力,資料一經過她手,隨時都可以再找出來。」
「唐諾,都怪我笨。」
「喔!唐諾。」
「我是全身都是血。」
「辦完事回公寓好嗎?」
我說:「我被人設計了。那位到我辦公室來堅持要等我回來的客人,根本不是真希望我會回來。她十分清楚我不在辦公室裡,她知道我會在別的地方等候希嘉露。」
「我──沒有。」
「唐諾,你一定很痛。」
「見到她照片,妳會認出她來的吧?」
「我付完了。」我告訴他。
「正如我所猜測的。」他說:「又是你的把戲之一。」
「我請你做的真是公事。」我說:「十五分鐘準到。」
「你還沒有付所得稅,我得想些辦法。」
「什麼指紋?」
「一個小時後回來?」她問。
「可能的話一定回來。」我說。
「我們走。」我說:「用你的車去要快得多。一小時內我有個約會。現在去正是時候。」
「唐諾!」她聽到我聲音大叫道:「出了什麼事,白莎說你被警察捉去了。」
我用幾本現成在房裡的電話簿,把電視機一側墊起來,我蹲下去察看。
「走,我們去認照片。」
「我是被捕了。」
「好吧,」我說:「我和你打個商量。我給你一條線索,使你能把這件案子破了。我的要求祇有兩項。我要我的當事人不曝光,我要你忘了我們的執照這件事。」
「你是說今晚上?」
「說好了,不後悔。」我告訴他。
我還是沒有開口,
「那是一大堆呀。」她說。
「去你的。」
我把第一個信封打開,把裡面的相片都倒出來,鋪在桌子上。
「你來把它抬起一邊來,我來拿東西。」善樓說。
「唐諾,我冰箱裡有些東西,到我公寓去,我可以給你做頓飯屹,你不必出門。是不是因為臉上抓破了不好意思出門?」
我說:「我把東西黏在電視機底下,我們把電視機斜一下就可以拿到了。」
「你說沒有東西在下面?」
「她看來非常好。」
「沒有,沒有,我是指希嘉露。」
「又怎麼辦?」愛茜興奮地說。
我走去找了本電話簿,抄下了她的地址。
我叫了一輛計程車,把普伊蓮的地址告訴計程車駕駛。
「善樓,」我說:「請你相信。我是說的真話。我──」
「我沒有去惹草,是草來惹我。」
我什麼也不說。
「那個別人?」
「我當然他媽的知道是你寫的。」
善樓把身子直起來。臉上紅紅的。
愛茜臉漲得通紅,「別這樣看我!不管他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幹這種事的。」
「有照片嗎?」
「所得稅。」他說。
「妳能確定?」
「不感興趣。」
「相信你不欠所得稅。」
「有沒有普伊蓮的檔案?」我問。
他交給我一張白紙,「寫下來,我不欠所得稅。給我簽字,」
「本來就是個陷阱。」
善樓說:「假如龍飛孝曾經在這幢房子裡,你──小忘八蛋──知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的當事人把他殺了呀!」
那管資料的女記者是四十出頭,高個子,臉蛋有稜有角的。她見過很多世面,沒有人知道她的出身,她祇是回報一笑,轉向我說:「有女人對你如此忠心,還到外面去拈花惹草幹什麼,賴?」
「你怎麼說?」善樓問。
「會好的,」我告訴她。「目前我們時間寶貴。我現在來接妳,要去一個地方,妳另外有事嗎?」
「怎麼寫?」
「能確定嗎?」
「指紋。」
「說你全身都是血。」
善樓說:「走!小不點,這就走。」
他走過一步,使路燈可以清楚照上紙條。他咯咯笑地,自口袋口摸出一張紙條,一面他說:「小不點,這下你糟糕了。」
「一切妥了吧?」我問。
「一律都要。」
他給我看他後來摸出來的字條,「你看看所得稅這三個字。」他說:「完全一樣。所以這張字條是你寫的:『警方在監視我們辦公室。你照舊去電梯,去我們上一層的樓。那一樓有一位所得稅問題專家。在我們告訴你可以之前,一定不要到我們辦公室來。有事可在以後電話聯絡。』」
「再抬起一點來。」他說。
「這個死女人。」卜愛茜含恨輕輕地說。
希嘉露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子,而且非常上相。不論你從什麼方向照來的相,都好像她早已做好姿態等你來拍照似的。她喜歡被人照相,也喜歡戴高帽。
我看背後的註解,有她的地址。
「我的事不用你管。」
「沒有。」
「皇帝不差餓兵。我們至少該吃些東西吧?」她說。
「停在巷子裡。」
「應該可以,可以的。」
我關上電燈,和善樓倆離開。我把鑰匙放回口袋,善樓坐進車去。我才要開始坐進去,善樓一踩油門,汽車飛馳而去。
「一定盡量。」
「什麼意思?」我問。
我照做。
當我走回自己車子去的時候,暗中出來一個人。宓善樓的聲音說道:「是柯白莎說你可能在這裡──小不點,送女朋友回來早了一點吧?」
我們來到愛奇蒙旅社。
「不,」我說:「妳太喜好朋友。妳對找我的人,我又不在,非常同情。她一定看來有困難,可憐兮兮的。」
「先說好,我把這交給你,你不再談我們執照的事,不再提我們的當事人,不──」
「當然少不了。」
「什麼叫可能的話。說定了不是好一點嗎?」
善樓說:「少說理論,你把在那裡弄下來的指紋給我看。祇要有姓龍的指紋在內,我把那地方撕成一片一片給你看。我二十四小時之內可以破案,可以捉到兇手。」
「但是,唐諾。我不認識她,我以前從未見過她。她也沒有留下名字,再說──」
她不解地看向我,本來是要說什麼的。然後停下來。
我們一張一張照片看,看了幾十張之多。突然卜愛茜抓起其中的一張。
「小不點,你亂謅什麼?」
「是有點痛。」
「當然,當然。」他說:「你有很多事要管。你也有很多的麻煩。」
「千萬別搞亂了。」她說,自管自走開。
「現在又有什麼麻煩。」我問。
「用這種方法,在這一類案子中,是犯罪的。小不點,你會被吊銷執照的。為了白莎,我不願使你們太難堪,但是你不識相,你把自己的脖子伸得太出來了。」
「喔!唐諾,我也不過想多關懷你一下──」
照片是普伊蓮坐在椅子扶手上的特寫鏡頭。雙手抱著膝蓋,左腳下垂,左踝伸得很直,看到的全是尼龍。
「把裙子紮緊一些。」
她推開一扇門,我們走進去,裡面都是檔案架,她叫我們坐在一張長桌旁。五分鐘之後,她抱了一大堆牛皮紙信封包來。
「我當事人的指紋,」我說:「和別人的指紋。」
我駕車去她住的地方,接到她。她看我一眼,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她手指伸向我頭髮,把我頭髮理一下。
「去那裡?」
「她為什麼要抓你?」
「我們還站在這裡等什麼?」我說。
「她是什麼人?」卜愛茜問。
我打開信封。
「不,不能確定,但是十分像她。」
「既然她知道你不會回來,又何必等呢?」
「我本來有一個約會,但是決心不去了。我會告訴他有公事了。」
「好了,一下下足夠她辦完所有事了。現在我要找到那女人。」
「是個泳裝女郎,得過獎。身上不少東西是含有塑膠成分的,有規定不准她參與其他選美。」
「我說沒有東西在下面,事實上本來就沒有東西在下面。」
「絕對確定。」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妳不斷看它,它不會痊癒的。」
「唐諾,你有沒有──有沒有──?」
我看得出他很想立即問我是什麼樣的線索,但是他很小心地說:「我的立場不可以先作任何保證,一切要先看你表現再說。」
「可能有的時候身不由己呀。」
我把所有信封交回給厲小姐,開車要送愛茜回家。
我很小心,先在紙條頭上寫上今天的日子,照他所示的字寫上,簽上自己名字。
「多摸會發炎的。」我告訴她。
「唐諾,不錯,我想就是這一個。」
儘管他一直在表現冷漠,但是這一下等於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我自己都感到下巴在往下落。
「你想要什麼?」
「她以為是我把你臉抓破的。」卜愛茜生氣地說。又同情地用手輕摸一下我臉上的抓痕。
「愛茜,妳在說謊。」
「至少通知我一下。」
「是的。」
有剪報,有兩張照片。卜愛茜一看就說:「唐諾,就是她。」
「假如你當事人真沒混在裡面,假如你給我全部指紋,那你要什麼就有什麼。你愛開偵探社多久都可以。你的當事人愛跟那個妞到那個賓館都可以。」
「為了看起來像是我想強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