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的煩惱》目錄

第七章

第七章

「哈囉,小不點。」他說:「沒見過你這位女朋友呀。」
「有人證看到奚太太被這輛車撞倒?」艾律師問。
「好了,艾先生。」善樓帶笑地說:「你是來接朋友的,我們不耽誤你了。你請吧。」
「穿灰衣服的,」善樓提高聲音:「你給我回來!」
「唐諾!」她說。一把握住我手肘:「你不認得我啦?」
「你有沒有付她任何錢?」
他把電話掛上,轉向麗施道:「我們暫時扣留妳這輛車作為證物。等我們完全檢查過之後,
「現在,你和我知道得一樣多了。」我一口氣說完。
艾律師向我看看道:「大自然第一原則,先求自己生存。賴,你就告訴他。」
善樓問:「你們兩位本來準備見面後到哪裏去親熱親熱?」
「當然不必!」律師說:「警官嘛,說起來應該是紳士。向證人請教問題的時候,不但要注意人權,而且要在他職權範圍之內。」
「你要不要我的停車場憑證?」她說著,把停車票給他。
人群的外圍,一個高個子,很帥的男人,快速地離開。
「還沒有。」善樓承認地說。無可奈何地靜了一下,又說:「不過,只要時間一到,我馬上把這自作聰明的小不點先關起來。」
大家不理他。
「我有麻煩了。」我說。
她已叫出我名字,假裝認錯人是不可以了。一時也想不起任何補救方法。現在看來,我假裝不認識她的一切作為反而弄巧成拙了。善樓已全部看在眼裏了。
「這使我在感受上好多了。」我說。
「去哪裏有關係嗎?」
妳可以要回去。目前他們就會來取。」
「奚太太當時就告訴他們了。」
「各位請坐,」麗施說:「不要客氣,警官。」
「沒有。」艾說。
「什麼工作用的藝名?」
「我的客戶是一位自稱陶克棟的男人。他說的地址在丹佛。經查證丹佛的地址只是收件處,虛設的。目前我找不到陶克棟。他說他是陶氏債券貼現抵押公司的副總經理。公司在科羅拉多州,丹佛市。但是根本沒有這個公司。」
「我學的是藝術。」
「好像沒有來。」
「小心說話。」律師簡短地告訴他。
我等到小姐用廣播通知才和大家一起登機。靠在椅背上盡量讓自己休息。
這,我想就是人生,正合老話: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請空中小姐給了我一點烈酒,精神更故鬆了一點,就不再去想。船到橋頭自會直,不是嗎?
「你的客戶是這裏的陶麗施。」
「我奉命行事。」我說:「我不是律師。」
「我有證據是賴唐諾付的鈔票。我相信他會拿張收據或接個證件,目前只他知道在哪裏。我已經給他一個限期,到時他不把客戶的名字說出來,我就絕對吊銷他執照。」
「對你言來,」他說:「我要加一件:包庇重要刑案證據,拒絕和警方合作
律師笑笑說:「律師不可以把自己和自己當事人的談話內容,告訴任何人。否則就犯了違反職業道德之罪。賴先生,今後你要有什麼困難,也歡迎你來找我。」
麗施在門口等著我。她自動自發地向我猛招手。
「你乘哪班飛機回來?」她問。
善樓把沒點著的雪茄在嘴裏移動著。
善樓又給他看警章。「我可不是小孩。」
我說:「善樓,我明天再和你談,但是今晚我沒空了,一點空也沒有了。」
「也是來接個朋友。」
我向麗施看一眼。她也點點頭。
「是賴唐諾。麗施。」我說。
「這是另外一件事,這件事與我無關。」我說。
去公園公寓路上,大家沒有開口。麗施正經地駕車,非常非常注意車速和交通規則。
他猝然推開人群,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到了我們前面。
麗施看看他說:「今天我們有約,不要電燈泡。」
「這賴唐諾,是個私家偵探,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我和他有過多次接觸,我可以告訴你們他是能幹的人。」
「能告訴我什麼人給你麻煩嗎?」她問。
我把航空公司名稱和班機號碼給她,另外告訴她預期到達時間。
「噢?你只是偶然在這班飛機的接客門口碰到她?」
「什麼意思?」善樓說。
「嗯,嗯!」麗施說。
「抽象畫。」她說:「我畫的是情緒。」
善樓自口袋中拿出一個放大鏡,仔細看擋泥板。
善樓看看向他:「你說得沒有錯。」
善樓心情非常好,兩個手指把雪茄屁股拿出嘴來,把它拋掉,口中言道:「只要小姐高興。」還意思地彎一下腰,咯咯地傻笑著。
「他告訴我他的女兒是陶麗施,在這裏用的是董麗施。」
「當然有很大關係。」善樓說:「我只是想幫你們一點忙。假如你們本來要去你們的公寓,我就跟你們一起去,在你們公寓裏請教幾個問題。假如你們有什麼不願意,我也可以換一個你們不喜歡的地方,來問問題。」
「那朋友呢?」
「也許我第一個向你兜人壽保險。」我建議。
「我這個麻煩是因為妳和妳父親引起的。」
她指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沒有人送我出門。
善樓笑笑說:「好吧,一起走。」
善樓下定決心地自口袋中拿出那支雪茄,毫不猶豫地向嘴中一插,大步走向門去開門,走出去。
我們準時到達洛杉磯,我試著走在下機人群的前面。
「因為妳不知道嗎?」
善樓把雪茄放回,說:「我可以把你們帶去總局問話,那裏環境對我友善一點。」
她把手放下,眼中有不解的表情。
「好了,警官。」我說:「假如你認為有必要,我們就現在去看她的車子。」
「沒錯,沒錯。」善樓說:「是我不對。我漏出了心裏想的,但是不該說出來的話。這幅畫很不錯,董小姐。現在,各位假如肯坐下來,舒服一點,我就來告訴你們關於我們警官專用廠牌的挫折。」
「因為我不能告訴你。」
善樓又說:「我告訴你們各位!我們總局就希望捉到所有撞了人開溜的犯人,把他們全關起來。這是政策問題。」
「我來請好了。」麗施說:「再說,假如你要問我任何問題,我希望我的律師在場。」
善樓把話停下來。向四面看看,從口袋中掏呀掏地掏出一支雪茄,放進嘴裏。陶麗施趕快說:「這裏不行。」
我只好轉過身去。
「像這一種撞人脫逃的事,」他繼續說:「有的時候,肇事的人在背後和受傷的人講通了。所以警察雖然破了案,但是沒有原告,沒有證人。」
「你定心了?」我說:「那麼,是你把我們介紹給陶克棟的?是你叫他來找我們的?」
我向前走,目光直視。
「我要你們馬上開始動作。」
「好,敬酒不吃,我只好請你們吃罰酒。」善樓說。
那人停步,自肩頭回望,滿臉不解之狀。
我們出機場,來到停車場。好奇的人群跟了我們一段路。人數愈跟愈少,最後我們進入停車場時,只剩下兩個人,一路跟在後面,堅持想看看警方逮住了什麼大案的罪犯。
「彼此諒解,她不再提任何控訴?」
「你要幹什麼呀?」她說。
「這件案子比一般的撞人脫逃又多了不少政策問題。只要我們在這輛車上找到一點點證據,我把本市翻過來,也要找到奚太太。」
「就算是的。」善樓說:「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我們不喜歡這種處理方法。」
善樓向他怒視著,過了一陣說:「我名單上也有你。」
她說:「我不代表我父親說話。但我自己一定做個公正的人。有人為了我把脖子伸出來,我感激,也永遠記得他。我會到機場接你的。」
「好,」善樓說:「我們先去看看你的車。」
我懂得這是送客的暗示了。我說:「謝謝你,我會的──不過這件案子──我仍舊認為背景很特別。」
善樓說:「妳的駕照名字是陶麗施,但這裏公寓名字是董麗施,怎麼回事?」
「只要他在限期之內告訴你客戶的名字,你就動不了他一根毛。」
「這公寓裏我不准抽雪茄。」她說。
善樓不需花太多時間就找到了麗施的車,看了車主登記證,也見到了右前擋泥板上凹痕。
大家坐下來。
「老天,沒有錯。」善樓說:「這是我唯一見過的一張亂塗的東西,而有一個合適的標題的。」
「你回來!」善樓說。
「陶是我的本姓,」她說:「董麗施是我的藝名。」
「好吧,好吧。」善樓說:「這是道聽塗說,但是只要我們找到奚太太,這當然就不是道聽塗說了。」
「他是妳的律師?」善樓問。
「別自以為是,我仍舊可以證明有人搞了鬼,把撞人脫逃案中的受害人送出州去了。」
善樓轉向我。
她向我一倒,嘴裏咕嚕著親愛的,嘴唇向上一翹。
「看我的車!」她說:「為什麼?我自己的車,你認為是偷來的?」
「我現在人在丹佛。我想見妳父親。我找不到他。我一定要見他。妳知道我哪裏找得到他嗎?」
「老天!不是的。」我說:「我付她錢,因為她的客戶要買下她的損失控訴權,由他來出面訴訟,賺取其中的差額。」
艾律師說:「賴已經把客戶名字告訴你了。這是經過客戶女兒陶麗施同意的。洗滌了將來任何人要說賴不該說出自己客戶名字的罪名。你對賴已經無法處分了。」
艾律師說:「你不會有事的,賴。你耍的一手很絕,叫她簽張──當然,我是個律師,我可以告訴你,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這張合約的有效程度有點問題。」
「弄輛拖車,把這車拖到警局檢驗室去,好好地檢查一下,尤其看看有沒有奚太太衣服那種纖維卡在裏面。」
善樓把皮夾拿出來,向她一翻,給她看星形警章。
好奇的人把我們團成一圈,我知道這樣子下去不是解決之道。
她打開壁櫃自櫃中取出幾個帆布架子,上面繃著的畫像是用唧筒裝了膠質顏料,隨便噴出來的。
「是的。」
「我管你小孩,還是大人。」那人說:「別來管我,你憑什麼要干涉我?想做什麼?」
「她身上很多地方挫傷了,好像骨頭是沒有斷的。經過報案報到交通組,當然免不了調查這麼一陣子。」
善樓笑笑說:「別扯了,那飛機上客人還沒全出來。你倒先要開路了。給我看看你的駕照。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我沒有請你和我們一起走。」
「我們不太高興,因為大家都不喜歡撞人脫逃的案子。這件案子受傷的人傷得不嚴重,我們見過更嚴重的撞人脫逃,但這不是嚴重不嚴重,而是原則問題。」
「我的當事人什麼時候能把車子拿回來?」艾問。
「那就大錯特錯了。」艾告訴他。
「怎麼同事?」他指著凹痕問。
「這玩意兒有沒有表示什麼意思呀?」善樓問。
善樓站起來,對著我說:「至於你這個小子,賴。我把案子全部弄清楚之後,只要發現你在裏面有一點毛病,你就要改行去拉保險,或是去做任何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晃來晃去的工作。」
艾律師滑得似泥鰍似地說:「老實說,世界上每件案子都有不同的背景。人是善變的,你知道。各人個性不同,利害衝突,不同的觀點,複雜的動機。」
「嗨,你!」善樓叫道。
「是我,賴先生。」她的語調溫和熱情。
。」
「當然,我要。」善樓說:「走,我們一起走──你也去,艾先生。跟我們走。」
善樓──知道我從來不說謊話,把眉頭蹙成一線,研究我的真話背後是什麼事實。
「我想現在已經遲了,」艾律師說:「我的朋友多半也走掉了。我和你們一起進城好了。」
善樓對這種場面總是十分自得的。
善樓站在我們身旁,觀察我們。
「我們到現場,發現她衣服上有一塊布被撕掉了。
善樓自我控制說:「他要肯說才行。」
「老天!」我向善樓說:「你連我私生活也要干涉呀?」
那人繼續走著。
我裝著完全不認識她,眼光掃一回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希望她能警覺。
「不知道,有什麼困難?」
「我不懂,」她說:「什麼是『官式』的問話──喔!懂了!好,唐諾,我會去接你的,再見。」
女人還是值得男人為她拚命的。
善樓說:「一個禮拜之前,在本市的北區,一位中年的奚哈維太太在穿越馬路的時候,被一輛車子撞倒,車子跑掉了,把她留在馬路上,躺在地上。」
我正想向她揮手招呼,但是眼角一下看到人群中離她不遠站著的宓善樓。他穿著便衣,儘可能躲在人群裏。
就目前我得到的資料,陶克棟的確是佈置了個圈套狠狠的耍了我一下。但是他那個被說成野性、獨立、頑強、不知感恩,不受禮教節制甚而不道德的女兒,反倒是足踏實地,規規矩矩做人的樣子。
善樓又不說話只聽了一陣說道:「是的。」
麗施把車停好,我們乘電梯上了公寓。
「那沒什麼,我們只是聊了兩句。我認識董小姐。我們是朋友。」
「因為發生了一點『官式』的問話。」我說。
「所有證據顯示,她不單得到了受傷應有的補償,請律師告狀的補償──這當然是民事,我不管──而且對刑事告訴可能也已經有暗盤妥協了──這是刑事,叫做接受金錢私了刑案。」
「艾律師,告訴我,我一定要受他氣嗎?」
「你千萬小心,別以為你不會上我的名單。」艾說。
「無法個鬼。」善樓說:「不要以為這個小不點的混蛋──」
「我們偶然的發現在這件案子裏他也湊上了一腳,而且他前腳跨進來的時候,奚哈維太太就後腳溜了出去。奚太太溜走的時候身邊帶了一大堆的百元大鈔,她快樂得像隻百靈鳥。」
麗施說:「我勸你要麼把雪茄點起來,否則摔掉它。」
「車子過去不久,有人看到奚太太倒在地上呻吟,想爬起來。這當然是人證。」
「我的客戶,」我說:「是陶克棟。」
善樓猶豫了一下,歎口氣,自口中將雪茄拿下,放回口袋。
「人嘛,總有倒楣的時候。」
「他能這樣做嗎?」麗施問艾科通。
我在丹佛機場找了一個單人使用的電話房間。打電話到洛城的公園公寓找董麗施。出我意外的是聽到她的聲音。
「這一張畫的是什麼情緒?」
「現在,你們各位有什麼話要講?」
「不知道還是不願意?」
「真的呀?」
「我們本來要去我的公寓。」她說。
善樓深深吸口氣,把雪茄又從口袋中摸索出來。
「我們沒有指認這輛車。」善樓慢慢地說:「但是檢驗室或許能查出來,陶小姐的車就是那輛車。」
我把手提箱住地上一放,把雙臂向前張,及時給麗施暗示地一眨。
「你聽到我說了。」善樓說。
我們不管警官不警官,就在他前面接起吻來,很長的一個吻。無論她爸爸怎麼批評她,
「哪件撞人脫逃案?當然是奚太太那一件。」
麗施推開人群向我走過來。我極微地搖搖頭。
「哪件撞人脫逃案?」艾問道。
「老天,我不知道,」她說:「什麼停車場停車時弄到的。」
「沒有。」他簡短地說。
「他們憑什麼知道,她是被車子撞倒的?」
「他不是已經做了嗎。」律師說。
「不准你說我畫的東西是亂塗的!」她向他冒火地抗議:「老實說,我對你已經受夠了。」
宓善樓一路在仔細考慮。
艾律師向他微笑著。
「有。」
我說:「我不準備在電話上把詳細情形告訴妳。但是不知什麼地方出了一個漏洞,有人在追查一筆付款。妳要是今天晚上能來接我的班機,我們可以談一談。妳父親對我不是十分坦白。要我代妳們受過的話,我至少應該多知道一點內情。」
「你們有約,一點不錯。」他說:「只怕不是妳和唐諾想像中的約會。」
「挫折。」
「是的。」我說:「複雜的動機──和祝兩位晚安。」
門砰然關閉,我在任何人開口之前對麗施說:「妳父親到底在哪裏?」
「真想不到,」善樓說:「看起來我對路子了。艾大律師,告訴我,你到機場來幹什麼?」
「包庇證據?你怎麼說?」艾律師問道。
「我自己開車。」
她的聲音溫暖,有友情,至少安慰了我不少。
「不點也罷,」我告訴她:「臭得厲害。」
「什麼這裏不行?」
男人回來。臉上不高興地說:「你什麼意思對我發命令?」
「限制的時間過了嗎?」艾問。
「你把奚太太藏哪裏去了?」善樓說。
那男人說:「我是艾科通,我是個律師。」
「又來了。」艾律師說:「你倒真有趣。警官當久了,你應該知道,道聽塗說在法庭上是沒有用的。你有證人看到了她被撞,還是有人指認這輛車了?」
「有二個方法可以把車子拿回去,」善樓說:「第一個方法是弄張法院命令。另外一個方法是等我們檢查完畢後通知你們來領回去。」
善樓說:「有人才想做什麼。像這樣漂亮的寶貝,到機場來接男朋友,怎麼會自己帶個燈泡來呢?小姐在等候的時候,你是和她在一起的,你在做什麼?」
「等一下,」善樓說:「既然你們是決定不合作了,我要告訴你們所有人一些事情。我看來這裏牽涉到幾件刑事案子。第一件是撞人脫逃,除了駕駛的人鹵莽之外,很可能還是酒後駕駛。另一件是私了刑案,這本身就是件刑事重罪。」
「小不點,下次假如有機密任務要出去,」他說:「最好少用柯賴二氏的信用卡去購機票
「我現在聘請他。」她說。
「那拋掉最好。」
「我不能。」
他走向電話,拿起話機,撥通總局說道:「我在公園公寓,六O九。有輛車在這裏,今年的凱迪拉克,前泥板有個凹痕。在地下車庫裏。牌照ODTO六七,我認為這輛車和撞上奚太太逃掉的案子有關。
她沒有懂得我的信號。
「我來做什麼,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艾律師微笑著。他說:「陶先生須要一個真正能幹的私家值採。他初見你的時候,相當失望。但是我現在看你表現很可圈可點。我實在很高興,也定心了。」
「我也聽到你親自說,你給了唐諾一個時間限制,叫他在那一段時間之前,把他客戶的姓名告訴你。」
「這裏有妳的畫嗎?」
麗施想要說什麼,但是艾律師搶先開口。
「我要想辦法使他和我有關係。」善樓說。又轉頭向麗施問道:「妳是怎樣來的機場?」
「而且要認定是『她的』車子。」善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