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怎麼嚇他們法？」
於是我知道了，她的坐在我邊上，絕不是偶然的。我隱隱的給她一個淺笑。心裏在想到了拉斯維加斯他們會不會另外換人，以完成二十四小時盯梢制。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不行，我不能告訴妳，那樣對不起別人對我的信任。」
是善樓安排我的尾巴嗎？
機長亮起繫安全帶的燈號，過不多久請勿吸煙的燈號也亮了起來。
我的旅伴，還是在休息。
我懷疑著第二次又偷看她一下。決心認為她既不是女警，也不是私家偵探。這兩行的人用不起如此華貴的衣飾。那麼，這個女人，是為了某種特別原因，故意要這個坐位的。她伸直了腿，放鬆著，正在養顏。
「你的一生有很多女人，但是你都不十分放在心上。有一位很年長的女人，和你有生意上的關係，你常使她生氣。有一位年輕的女人，愛你愛了很久了。」
她猶豫一下，挑逗地說：「我暫時不告訴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猜好多女人不會叫你適可而止的。」
「我告訴你的每一件事，都是從你手上看出來的。你假如要知道我的事，你就自己看我的手好了。」
「是有關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事，是一件偷偷摸摸的事。你知道他們的事──我只知道這一些了。」
「不是。」她又笑了。
我趕快下機，沒有見到她。
「請教姓什麼？」
「我有苦衷呀。」
我僵硬地直坐著看著窗外。
「真的呀，」她說：「我
空中小姐走過我們身旁。她向小姐說：「找本雜誌給我好嗎？」
她笑著說：「我是會看手相的──當然不是職業性的。只為我好朋友看看──我認為手相是很靈驗的。」
「不是，」她說：「外表觀察。現在我再來看看你手掌。」
她突然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又把手翻過來手心向上。「你看。」她說。
「我的本領在測心術，我可以知道別人的個性。當然，個性改變環境。」
「可以這樣說。」
『請電告班敏妮特徵及地址，可電拉斯維加斯電信局，留交本人自取。』發完電文，我就去找了家旅館住進去。
「妳在講，我只是聽眾。」我告訴她。
「手掌上看出來的？」
我在第一批幾位乘客登機的時候，登上了飛機。自己找了一個靠窗的坐位。
我一開始沒有太注意，但是等我把安全帶繫好，抬頭向機艙內一看，我看到還有不少靠窗的坐位。這班班機乘客不多，所以沒有叫我們劃坐位。對坐在我邊上的乘客，我不免偷偷的多瞄了兩眼。
「我的手怎麼樣？」我問。
「不是，我想在拉斯維加斯下。」
飛機滑進跑道，跟著要起飛的飛機群後面，輪到起飛的時候加足馬力，一飛沖天。
我笑笑說：「反正什麼時候『適可而止』一向由女人決定的。」
「職業上的機密？」
「你還是不願意和我溝通。」
「用我的第六感，也許。」
我走到機
我讓我自己的頭極輕微地點了一下。
「很多次像這種情況，」她說：「只要別人肯告訴我有什麼困難，我都可以幫他忙。」
她思慮地看著我，說：「最近幾天你驛馬星動，老在旅行。那件叫做煩心的事是在西南方，一定在洛杉磯。」
「你的職業好像不宜結婚。你是個紳士，不想結了婚使愛你的女人受到傷害。」她抬起眉毛，很鎮靜地看著我。
她三十五到四十歲，花了很多鈔票，希望看起來能年輕一點。她把自己盡量打扮得時髦。但是在不知什麼地方我看到她硬朗的個性。
「不是。」
「看什麼？」
「我不知道，要看你是不是奉命守密。」
「那是做什麼的？」我問。
「不過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些。你這次會步入極大的危險。你心裏認為完全在你這邊的人，只是在利用你。唐諾，我看得出，故意的，自私的，在利用你。當他們達到目的後，就會把你摔在一邊。甚至把你摔給狼去吞食。」
「唐諾，這年頭不能太信任別人。你不可有害人之意，但一定要有防人之心。」
一位女士過來坐在身旁。
「有沒有一點準？」
「因為我說到這裏，你的內心自動形成了一層障礙，把我和你的思想隔開了。我大概太急於幫助你了。我一看到你的手就技癢了。不過你既然不要我幫忙，只好算了。」
「什麼老脾氣？」
她笑了。笑出清脆的聲音。「我知道了，你想試試我的本領。」她說：「凡是這樣的人，我都會嚇他們一跳。」
我在沒弄清楚前先玩一下不易接近的把戲──不是傲慢的，但是全力在想其他事上，所以不和她客套。
她就是不見了。留下的只是她在我耳邊的叮嚀。
「妳住在拉斯維加斯？」
我什麼也不說。
飛機到了接近拉斯維加斯的上空。空中小姐廣播還有多少時間我們可以降落，要繼續去洛杉磯的應該如何如何。在拉斯維加斯下的乘客，不要忘了自己的東西，接著是當地時間，氣候等。
「我要是在那一類單位工作，」我說：「妳想我會承認嗎？」
「唐諾，你還是老脾氣。」
我把手抽回來，把手指握起來。
她把右手食指放在她嘴唇上，狡猾地說：「曉得我叫敏妮，還不夠啊？」
「你到哪裏，唐諾？洛杉磯才下機嗎？」
飛機下降得十分順利，敏妮在飛機才停妥，立即離座。用她女士優先姿態，一路擠過前面的幾位客人。我還沒有把自己頭低下從坐位起立前，她已第一個離開了客機。
「在我們兩個人之間豎著一垛心理上的牆壁。我找不到溝通的橋樑。」
她說：「飛機起飛降落，我總是緊張得要死。」
「謝謝妳。」我說。
「妳怎麼幫法？」
我走到行李領取的地方，也沒有她的蹤跡。
她輕輕地伸出她手，抓住我右手，把我右手攤在她大腿上，輕輕
她笑著說：「你做事很小心──不過你目前有凶難。唐諾，有人在找你麻煩。有一個很有權力的人，在找你麻煩。你自己要非常小心，你要非常非常小心。」
「是的。」我說。
飛機飛到一定的高度，駕駛把引擎關小。
她有雙藍眼睛，看來她的瞳孔出奇的小。
敏妮張開眼，繫起安全帶，向我笑笑，又閉上眼。
「唐諾，你是個律師？」
「可以告訴我嗎？」
「目前你的頭在獅子的嘴巴裏。我敢保證他們利用你之後，下定決心要把你頭咬下來的。」
「多拿幾本來，我選一本好了。」
「為什麼？」
她大笑著。
「這一手所有算命的都會。」我說。
空中小姐帶來幾本雜誌。她選了兩份，自顧自完全投注在圖片和文字裏。
她說：「你要小心那些付了錢給你，要你替他們做事，但是會放你鴿子的人──我看得出好像有個律師混在裏面。我的心靈還無法和你的交流，但是看得出來的就這麼多。假裝是你朋友的，對你最危險。你要特別特別小心。好像你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知道，都是他們預期的。」
她說：「你可以叫我敏妮。」
她把我手重新展開。把手指掰開。輕拍我的手說：「唐諾，你的手真的很好玩。你在某一方面是個天才。你的職業很怪，有神秘性──唐諾，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聯邦調查局或特勤處工作？」
過了一下，她說：「好久以來，我第一次看到你這樣有意思的手掌。我希望
「有特別喜歡哪一種嗎？」
「不可以。」
要不是十分重要的案子，警方不會二十四小時飛機上盯人家梢的。警方的方法是看一個人上機，看飛機起飛，電話請下機的地方警察支援，繼續監視。宓善樓沒有搶銀行，不可能請得公款如此浪費法。
「沒錯。」我簡單地說。
「告訴他們一些他們認為我絕對不可能知道的事。」
「妳很有興趣。」我說著，看向她，好像是第一次真見到她似的：「妳做什麼的？作家？」
「你很有想像的力量，」她說：「有很多天才。你用你的想像力來工作。
「我也不知道，是嗎？」
她看向我，笑著說：「我告訴過你要嚇你一跳，你被我說中了是嗎？有人在找你麻煩。」
突然，她把雜誌收起，說道：「我不再打擾你了，唐諾。我要睡一下。」她向後一靠，把眼睛閉起。
「我自己的確知道，唐諾。我每次試用都是很靈的。我知道你有點煩了。你想靜一靜，想一想。所以我不再打擾你了。你要把情緒平靜下來，把這幾天發生的事研究研究。不過我有件事請你注意一下。做人要先為自己著想。自己保不住的時候，怎麼能保護別人。所謂泥菩薩過江。」
我感覺到她在觀察我的側影。
「妳真的有很強的第六感，是嗎？」我說。
「我的手怎麼啦？」我問。
「姓賴。」我說：「賴唐諾。」
三十分鐘之後，她把雜誌關起，突然說：「我完全說中你了，是嗎，唐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