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來的真相》目錄

第三章

第三章

「那就不是我在找的人。」我說:「我找的一定六十出頭,而且瘦得厲害。」
「一毛五分一英里。」白莎說。
「十二號屋。」
「什麼地方?」
我換上游泳褲,來到池旁,猶豫著要否進水,最後決定躺在海灘椅上休息,佔了一個可以觀察十二號房的位置。
「沒有,」經理搖搖頭:「西牛舒。」
「她是在墨西加利的蒙地卡洛餐廳上車的。」他說。
「唐諾,奶奶的。」白莎喘息著說:「你不必那麼要緊聯絡,你可以再失蹤一段時間!這下子你又去了哪裏?墨西哥?」
「找到了嗎?」
你要的人,在留信自取窗口拿到這封『信』,他是男人,沒有辦法把它放進口袋;她是女人,沒有辦法把它放進皮包,十分之九傢伙會走出郵局門才發現這樣的東西拿在手裏太刺眼,急著要打開看看是什麼東西。
我又停下來細想。
事已至此,除了緊盯這條線索外,也沒更好辦法。
「加利西哥哪裏?」
這樣倒反給了我一點時間可以和那墨西哥駕駛聊天。
「追一個線索,追來這裏的。」
我一定要回到我泊公司車的地方去,因為這是在墨西加利下雨的夜晚,我只有一個方法。
墨西哥是個很好玩的國家,只是有的事他們不懂,或是不想去懂。我們的「緊急」二個字,對他們沒什麼意義。
我有一個感覺他會討好我,我就不吭氣。
「抱歉,這裏沒有你要的人。」
很多熱衷於玩船的人,用拖車把船拖過墨西加利,再向南一百二十哩,到聖飛利漁港,那邊出海冒險、運動、潛水、海釣都十分理想,一路也是鋪得很好的公路。
顧先生的聲音,刺耳地自電話線傳過來。「哈囉!什麼人?」
「你找到他女朋友了?」
一艘船宅反正總是新鮮的事物。
他走出門口,向上看看天色,上下看著街道,搖搖頭說:「今晚不行了,西牛。這裏不像過邊界在美國。這裏通常我們有一輛計程車,今晚下雨,下雨就沒有。」
「你直接給我們客戶聯絡好了。」白莎說:「他踱來踱去連地毯都快踱穿了。」
「當然,當然,賴。」他的語音突然友善起來,他說:「你用的線索對極了。她在不在你現在的附近?」
九點不到二十分的時候,我等的人回來了。
我說:「她在兩國國界美國那一邊。加利西哥。」
「你請我們不是做報告的,」我說:「你要我們找到某人。」
「該死!賴。」他說,他的聲音受到刺激,變得又尖又高:「一切由我來負責,我是你的雇主。告訴我她在哪裏?」
我還沒有和白莎聯絡過,我在哪裏?在做什麼?我知道告訴了她,我又走不成。但是去加利西哥市,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列好汽車旅館名單,我換了一大堆硬幣,進入一個電話亭開始打電話。
這帝皇流域一帶,逢到下雨是件極麻煩的大事。
我自己已到了辦過境手續的位置了。我報了國籍,說明在墨西哥沒有買東西。
「你帶一個年輕女郎來到楓葉汽車旅館,」我說:「她在哪裏上車的?」
前面是一長條車隊,等著加利西哥美國海關的檢查。
「是的。」
現在我看清我的目標不是一個人在車裏,他還有個同伴。是個男的。我看不清他面貌,因為他坐的位置是在遠側,車裏又暗得厲害。
我向他淺淺一笑說:「一個寂寞的護花紳士而已。我對那女人仰慕已久。但是她很特別,一般的方法都沒有用。」
這裏肥沃土地上的收成,全靠人工灌溉得來的水分。這裏的農場也不須要水分。這裏的泥土全是史前時期科羅拉多河沉積下來的,像油漆一樣黏人。汽車輪胎把它濺到人行道和路面上,人車在路上走有如在冰上滑行。
「你記性太差了。」我說:「我就是從墨西加利坐你車過來的人,你忘了?」
「什麼名字?」他問。
「生活程度對我也是高的。」我說:「那女人有什麼怪?」
我從後面送上一張五元的鈔票,他奇怪地看看我。
步行的人,直走就可以經過邊界,從加利西哥進入墨西加利。但是用車子過去的人,必須要繞路,沿了一條和邊界平行的街道,走到一個南北向路口,聽從指揮停車,再右轉進入墨西哥。
加利西哥和墨西加利,兩個是孿生市區。加利西哥在北,墨西加利在南。美國和墨西哥國境分界鐵絲網是兩市唯一的分界線。
過了一下,他說:「那個去楓葉汽車旅館的女人,有一點蠻怪的。」
我吃了不少玉蜀黍脆餅和菜豆。
「噢,」他說:「偵探!」
「我現在不知道。我找她找得很困難。她想辦法把一切後路都遮起來了。而且她一路用的假名。」
真是一條好長好長的車隊。
在她沒有走向十二號房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她長得很耐看,乘計程車來的,但是看起來很沮喪。
「墨西哥!」
「我現在是在公共電話亭打的電話。」我說:「在國界的南面,我不想仔細形容。」
「在加利西哥有一個楓葉汽車旅館,我住在七號房子。我相信我們在找的男人會在二十四小時內出現。一有好消息我會立即打電話告訴妳的。」
這是一個極有名、高尚、殖民時代老式的餐廳。人雖多,但是非常的靜。很多家庭餐會在此舉行。食物的芳香,使人不知不覺中胃口大開,我要了一客正餐。
我也馬上理解出他為什麼會遲到了。假如他是從聖飛利上行,那條鋪得很好的路面一旦且濺上泥漿,又要拖個拖車,拖車上是雙平底船架的船宅,遲到是必然結果。
「什麼差不多時候了?」
我從車中出來,沿街走路過去,經過邊界,心中在想那計程車多半會開溜了,所以當他還真在前面等我時,反倒使我吃了一驚。他帶我又走了四條街來到蒙地卡洛餐廳。
我知道,跑腿工作又要開始了。
男人無助地在餐廳再度環視著。
開車的是個機警的墨西哥人。
我把信封寄出去之後,開了車一條街、一條街記下每一個汽車旅館,房間出租的電話和地址。這個工作雖然費時,而且一定要做,但是這次我並不抱很大的希望,因為我心中有一個感覺,她已經過境住在墨西加利,但不斷回到加利西哥來收取信件。
天漸漸黑了。我變成了池畔唯一的客人了。氣候有點冷了,我回房換好衣服,坐進停在我房前的車裏,繼續監視十二號房子。
經理說:「有一個西牛拉(註:西班牙語『女士』),是個美國西牛拉,在這裏等了又等,最後吃了晚餐,叫計程車走了。」
這是一家非常非常大的餐廳。但是進門的地方只是一個門面的店面。店面上有一個吧檯,一扇門進入一個大房間,有好多好多桌子;又一扇門進入另一個更大房間,又有好多好多桌子。另外還有門,還有房間,還有桌子。客人多得如過江之鯽。
「差不多時候,你該有報告了。」
我看到一輛小型貨車,拖了個拖車,拖車上放了一個船宅,這情況引起我的好奇。
他猶豫著,我趁機又說:「我只是追著可能的線索走。」
「電話裏我不願意說別人姓名。不過她以前住的地方,和你要找的男人住得很近。她也是在差不多的時候搬──」
這是一家相當好的汽車旅館。有個內院、游泳池,池旁還有海灘椅。
我硬性地說:「我不願在這個電話裏告訴你。你為什麼對這女孩那麼有興趣?你要我們找的不是她。」
我想找的人已經在我手上溜走了,但是我已經看仔細了,我不會忘記他的。
「我要過邊界去,」我說:「但是我不想開自己車過去。我能把車停這裏,乘你的車過去嗎?」
「一個汽車旅館裏。」
他突然停車,說道:「這裏要請你下車,請你自己走一條街的樣子,經過邊界。我在前面路口等你,再帶你去那餐廳。我想想還是不找麻煩好。」
「付了。」我告訴他:「錢和帳單在櫃檯上。」
我把話機輕輕放回。回去享受我的晚餐。
「我有沒有見他?他來過這裏一次,又打了三次電話來。他半個鐘頭前還和我通過話。他說要是你半夜之前有報告回來,一定要讓他知道。我現在把他電話號碼給你。你替我馬上給他個電話才像話。」
「不認識,西牛。我以前沒見過。」
「什麼人?」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楓葉。她在十二號房子。但是我們要的人不會在那裏和她見面,見面的地點是在邊界南面。」
他牙齒又高興地笑露出來。「西西,西牛。」他說。(註:西班牙話「是的,先生。」)
這次我一聲不吭,他也不吭聲。他的方法是很正確的,我又送了五塊錢過去。
我們有一個規定,用公司車出差的話,每一英里要我們客戶一毛五分錢,里程表拼命在轉,不知白莎和我們客戶將來臉色會多難看。
「噢,我看也差不多時候了。」他叫道。
我拿起帳單,拿了足夠的錢,向櫃檯一放,也不等結帳,趕快走向門口。我可能跑得太匆忙了,我的侍者一把把我抓住。「付錢,西牛!你還沒有付錢。」
信封裏面要放東西,合理的是房地產廣告,帶著地圖和照片,這樣不會引起懷疑。
「是的,西牛。」他說:「你們美國計程駕駛也可以載客來我們墨西加利。不過雙方回程都不可帶黃牛,那是犯法的。今天我帶你要查到,就有麻煩。」
現在在我面前的是一長條車隊,駕駛人都把引擎開著,等得不耐煩。雨刷單調、有節奏、無聊地刮著車窗。
「嘿!我們的客戶在咬指甲,連手臂都吃下去了。」
「我沒有什麼值得報告呀。」
「舒。」
海關人員對於觀察過關旅客臉色的本領,實在是出奇的能幹,但是成千上萬旅客的數目,把他們壓得氣也喘不過來。
「沒有。」
「還是十分感謝。」我說,把電話掛上。
「你又見他了。」
我又試試,能不能找輛計程車,沒有。我快步走到泊著公司車的路旁。開了公司車,回到通往邊界的路口。小貨車和船宅拖車已不見了,當然我早已記下了小貨車和拖車的牌照號碼。我有把握可以再找到這個男人。唯一困難,這個人完全不像我們客戶形容,要我們找的人。
「噢。」我說。
「汽車旅館名字叫什麼?」
沒有什麼結果。
「相當可靠。」
那男人走出去。
「也許有點用。」我說。
他點點頭。
「你會把所有定金都用完了的。」她抱怨的說。
我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信封。地址是本市郵政總局,留交豪南施。我把它投進郵筒。
「賴唐諾。」
除非對聯邦官員,否則郵局對客戶的資料是絕不公開的。我發明的引蛇出洞方法,對付這種小地方的郵局,是萬試萬靈,在好幾個案子中我都使用過,部分讀者也許也會使用這方法。(例如已出版『詭計多端』一案就使用過。)
「你姓什麼?」
我的眼睛順便瞧了一下小貨車的駕駛,突然我警覺起來。他是我踏破鐵鞋在找的人。是剛才我在蒙地卡洛餐廳見到的人。是對餐廳經理說,他約好人見面,但是遲到了的人。
「對不起,西牛。沒有消息,西牛。」
我走皮蒙及貝寧隘口,左邊是聖高高尼山脈,右邊是高聳的聖姜雷妥山。
在等候用餐的時候,我找了一個電話打給白莎不列在電話簿裏的號碼。
「我對你用我的錢在做些什麼有興趣。我既然花了錢,我想知道得到了什麼。」
「沒有發票,不算付錢,西牛。」
在我最後證明沒有問題時,我也不管他「西牛,西牛」的道歉,快步來到街上。已經沒有那男人的蹤跡了。他一定轉過街角了。但那一個街角呢?我選了東面,但選得不對。現在才知道在吃飯的時候外面下雨了。
晚餐美妙極了。加州,拜耶來的甜肉大龍蝦,加上特製的辣醬。不是洛杉磯墨西哥店裏的辣豆瓣醬,而是相當大量的瘦肉,在紅紅的辣油裏,即使沒有龍蝦,用這辣醬吃通心粉,仍是一絕。
已經相當晚了。兩個孩子由一個女人看守著在池旁戲耍。
「好吧!」我說:「這件案子比我們想像中要複雜得多。開支當然也有所不同。」
「從定金裏開支就不見得。」白莎說:「客人付人的出差費五十元一天不會心痛,但是一毛五分一英里車子的出差費客人心痛得很。」
我不停向前步行,速度大致和車隊前進速度相似。一面小心地觀察小貨車的駕駛人。
在墨西哥說不通就是說不通。就這樣寶貴的時機消失了。
「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我說。
我說:「我找的人大概六十二歲。從東部來。有紐約口音。大概五呎六吋,瘦得很──」
我開車到楓葉汽車旅館,登記,住進了第七號房子。
黃昏的時候,確曾烏雲四佈。沙漠裏下雨的機會太少了,所以我想多半是有雲不會有雨。現在看來雨不斷地在下,還沒有想停的意思呢。
「不要忘了立即打電話。」白莎說:「我答應他午夜之前假如知道你在哪裏,會通知他的。你有電話號碼了?六七六二三〇二。你小心點,要他高興,我們還要他付錢。」
「你就這點差勁。你花錢像錢是天上掉下來的。為什麼不報告一下?」
再喜歡冒險一點的人,更向聖飛利南下五十餘英里,到波的西妥。波的西妥是海灣的精華所在,有小的住房出租,有拖車屋駐營的地方,有一切供應。那邊的海水是整年平靜,藍澄的。
他很快地拿到手,說道:「我家人太多,我有四個小孩,另外一個馬上要出生。生活程度越來越高。」
我問經理:「那個男人說要在這裏和別人見面的,你認識他嗎?」
「墨西加利。」我說:「妳怎麼知道?」
「是的。」他說。
我說:「我找到一個線索,七追八追就追過了邊界了。我只能報告這一點點。妳代我打電話給他,說我這個線索很可靠。再說,假如他很有誠意的話,妳該再向他收一百五十塊錢。」
當然,小貨車裏還有一個我沒有看清楚的人。這個人會不會是我要找的人呢?
「我們要繞一點路才回墨西哥。」他說:「不多收你錢就是了。準備到哪裏,先生?」
我告訴她不要耽心。我會照他意思辦。就掛斷電話。
我走回餐廳。
我開車回到楓葉旅館,從衣箱裏拿出一小瓶威士忌喝了兩口。洗了個熱水浴,上床睡覺。
白莎總是希望我把開支費用降低,因為這對公司沒有好處。開車下加利西哥等於把客戶付的三百五十元保證金開一個大漏洞──公司車的里程,再加我個人的吃住。
突然,有一家叫楓葉汽車旅館的,我中了意外的獎。
「這是輛墨西哥牌照的計程車?」我問。
南施沒有車子,她是搭巴士來的。顯然身邊鈔票也不多。她當然不可能住得起第安薩一類的豪華大飯店。事實上她是不是已經到了加利西哥還是問題。唯一的線索是所有信件都會寄到這裏的郵政總局,她自己會來取。再說也可能她已經過了邊界,住在墨西哥那一邊了。那就是墨西加利。
「好,我來打,我要住在墨西加利。我有條線索。明天就可以有結果了。」
「線索可靠嗎?」
這一艘我見到的比一般的短一點。架在一對平底船架之上,由兩具舷外操舟馬達配為動力。前面的小型貨車,四輪傳動,假如玩船的有興趣的話,絕對可以一路開到波的西妥好好玩一下。
「不對,不對,」那對方的聲音立即中止我的說話:「不對,我說的人大概二十六歲。褐色的頭髮,普通高低,身材很好──。」
「那太好了。」
即使是走路,路程也不算太遠,我把上衣扣起,領子聳起,儘量利用建築物,走道下,和遮太陽的篷。開始快快地向國界走去。
「什麼房子號碼?請問。」我說。
「你不可能在墨西哥找到他呀!」
我把車停好,鎖上,坐進計程車後座。
「你在墨西哥幹什麼?」
「我找到了。」
「我說好和一個人在這裏見面,」他說:「但是我一路耽誤了。有沒有留什麼信或話給我?」
我試白莎給我的電話號碼。
「你能確定?」
「先生,你第一次來邊境的城市吧。墨西哥政府為吸引美國人來觀光,邊境孿生城都不設卡哨的,來回自由。再向南十二哩才要護照,和海關檢查。但是美國對我們計程駕駛規定太嚴了。我回程是不准帶客的。」他說。
「你就帶我去蒙地卡洛餐廳好了。」我說。
「我們有一個女人正如你形容的。」對方說:「她乘計程車來,帶來兩隻箱子,但是她的名字不是王小鳳。」
下午相當晚,我到達加利西哥市。
「現在在墨西哥。」
我看準她是走向十二號之後,發動公司車,追上她乘來的計程車,看它是開向邊境方向。我超過這輛計程車,揮手請它靠邊停下來。
就這樣,一路都是回答沒有,撞到牆上一樣。
「沒有留消息?」他問。
「唐諾,今晚上你會在哪裏,你會往什麼地方?」
又靜了一陣。
「是怎麼樣的線索?」
「你在哪裏?」
超量工作的移民局官員和海關人員,在很遠的前面檢查站的位置在作業。他們一個一個在問入境的人是什麼國籍,有沒有在墨西哥買了什麼要上稅的東西,有沒帶規定量以上的墨西哥酒。偶而有人會被貼一張貼紙在擋風玻璃上,表示要開到前面邊上接受更詳細的檢查。但大多數的車子都是在接受簡單的問話後,很容易通過的。
「能不能給我找輛計程車,要快。」我說。
「好,我打電話就是了。」我向她保證:「我不要他參加進來搗蛋。」
「他的什麼?」
「他有誠意是沒錯的,」白莎說:「不過,他不像很誠意要大方一下,他是焦慮的心態。你打電話好一點。六七六二三〇二。」
「墨西加利!」她大叫道:「你去那裏幹什麼?」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說:「什麼──總機、總機──怎麼切斷了──總機。」
聖姜雷妥山的北麓超過海平面二英里以上,所以仍有積雪,但是在山谷裏,氣候炎熱,我通過印第奧市後,公路一路向下已在海平面之下。氣候已熱得非常不舒服了。白莎從來不肯聽我話,把公司車裝上冷氣,她說我們公司車只作市區交通工具,裝上冷氣除了縮短車子壽命外一無好處。
守在門外的人可以好好看一下對方是什麼人,再決定要不要跟蹤。
「一毛五分一英里,我們蠻划得來的。」我提醒她。
「我已經用了不少了。」
我已全身濕透。開姶發抖。
「她不會說西班牙話。」他說:「餐廳侍者跑來代她叫我的。那侍者說他有一個乘客要我帶去美國。那侍者我認識,說那女郎走進餐廳,叫了一杯飲料。她等啊等,等啊等。左等右等,又叫了一杯飲料。又等啊等地等,之後她要了客飯,極慢極慢地吃──西牛,她是在等一個沒有來的人。這對你有用嗎,西牛?」
我對每一家說:「這裏是第一信用諮詢服務。請問你們有沒有一位女的來住店,她沒有汽車,是用計程車來的。她的名字王小鳳。她住幾號?」
所謂引蛇出洞的信封是要自己動手定做的。它大得不可能放進口袋或女人皮包。信封表面又紅又綠的,任誰拿在手裏,都明顯突出得像公祭的時候,有人帶條大紅花領帶。引蛇出洞的方法是,你依地址把信寄出,坐在車裏守著郵局的門口──尤其是信到分信之後的時間──你只要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群,你就會看到你要的人出來。
「怎麼啦?」我問:「這有關係嗎?」
「你們墨西哥駕駛可以經過邊界帶客人來美國?」我問。
「找你要我們找的人。」
儀器板上射出的暗淡光線,照亮了他的牙齒。「是呀,我想起來了。進來,我們回去!」
「是的。」
我有聽到過走私的情況,統計顯示確有成噸的大麻自墨西哥邊境進入加州,其中也常夾有不少海洛英或其他禁止進口的貨品。
世界上觀光客最多的城市是那一個?羅馬?巴黎?開羅?再猜一猜。事實上是加州和墨西哥交界的鐵娃那。這裏墨西加利的車輛通過,不如鐵娃那,但還是有不得了的量。
就在我快要吃完晚餐的時候,一個男人走向付錢櫃檯前的經理,正好在我坐位置的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