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來的真相》目錄

第四章

第四章

「這什麼意思?」顧問。
他想了一下,說道:「有可能。」
顧先生好好的看了他一下,冷冷地說:「我一點也不覺得我和賴先生之間的事,會和你有什麼相干,警官。」
我說:「加利西哥警察局不會因為洛杉磯失蹤了一個人,打電話請你來幫忙的。」
「好呀,好呀,」他說:「看看什麼人也在這裏。」
我對顧說:「好了,我們離開這裏。去我租的七號房好了。希望你能記起點什麼,可以告訴我實況。」
「你真有辦法,憑什麼線索,你能找到她的呢?」他問。
「除了昨天和你在電話中講的之外,也沒什麼別的。」
「什麼做得不錯?」我問。
「告訴我,也許有點幫助。」我說。
我說:「我建議你少發問,多告訴我一點事實。我覺得你在這件事裏牽涉得要比想像更深。」
「到時還沒找到他,只好算了。希望你儘可能節省。」
我說:「你要我找洪國本,我自然要挖掘一切有關他的事。我發現南施是他的女朋友。我去找南施。發現她也神秘地失蹤了。兩個人失蹤的開始時間是一樣的。所以極有可能他們是一起行動的。」
「向我說,說你自己。」
「是的。」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洪國本實在我毫不關心。」
「你自己的臉和自己的眼,說來著。」
「不知怎樣,他知道了大麻的流程。他自己私下不聲不響調查已經很久了。但顯然撞上了什麼大案子,因為他失蹤的那晚,他一個人猛敲打字機,瘋了一樣。
「你聽到聲音了?」他問。
「目前,」善樓繼續說,「我們暫時假設阿國的離開是自願的,他的報導尚未寫完,他突然發現情況緊急,他的朋友幫他緊急撤離。
「絕對是的。」
顧先生目瞪口呆地說:「是公事嗎?」他問。
宓善樓笑了。勝利的微笑。
「你常來這裡?」我問。
「洪國本這個名子,你聽說過嗎?」宓善樓問道。
善樓轉向我。「什麼工作?」他問:「你在這裏幹什麼,小不點?顧先生在這裏想要什麼東西?」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支鉛筆,在手中玩弄著。他把鉛筆筆尖豎在桌上,用拇指和食指從橡皮頭上一直滑下來滑到筆尖,把鉛筆倒豎過來,又用拇指和食指捏著滑下來。他是在做決定應該怎樣對我說。
我對顧說:「在這種情況下,假如已經有人犯了法,假如有一點點可能牽到你身上,你應該什麼都不說。老實說,這是宓警官失職,他在問你問題前,先應該告訴你,不論你說什麼將來都可以用來對你不利,所以你可以保持沉默,你也有權找個律師代你來發言。」
「這些不過是偵探的常規工作。」我說:「當然十分費勁。你什麼時候到這裏的?」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他問道
我留了小帳,把帳單付了。
我大模大樣走上門口,大聲敲門。沒人應門。我就自顧地開門進去。
「想要點消息。」我說。
「為什麼要那麼祕密呢?」
「是的,」他說:「我的興趣在白南施。她跑掉了,但一切指示她是在怕什麼東西,怕得要死才逃走的。我試著找她,但一點線索也沒有。我跑去看洪國本,看他和白南施失蹤有什麼關係沒有。發現阿國也匆匆不見了。我想像中他們是一起走的。
「我已經把事實告訴你了。」
「都沒問題,」我說:「你是老闆。四百五十元用完之後怎麼辦呢?要我打道回府?」
「好,」他說:「我跟你去。」
「噢,當然,」我揶揄地說:「宓善樓是專程南下兜售警察慈善舞會門票的。」
「告訴顧先生我是什麼人。警告他我可能是為公事下來的。照你這種做法,我看得出顧先生是你的客戶。」
我隨便地向他揮一下手。好像在這裡見到他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低下頭繼續用我的湯。眼角瞄著他一點點,那個方向有人站起來,我是一定會知道的。
「什麼樣的消息?」
「當然我們不排除來人是敵人。販毒走私的一環。
顧先生說:「因為我是一個已婚的人。我的婚姻不是很美滿。我正在辦離婚。我太太和我正經由律師在辦財產分割。這個特別時間,她要知道南施的事,對我就非常不利了。我會多損失不少金錢的。」
「由於他幾乎是把所有東西都搬走的。我相信來看他的是朋友,是來告訴他什麼消息的。
星光下整個汽車旅館一點聲音也沒有。內院裏的照明燈照在游泳池上,反射出無波動的亮光。
「你看,我現在才要說到他的天才,真是不可低估。他誘導麥琪認為他是洪國本的經紀人。他把傅麥琪心中知道的統統詐了出來。所以他知道了洪國本是半夜搬走的。所以小不點才會到這裏來。」
善樓轉向顧先生。「什麼樣的消息?」他問。
他並沒有想到會見到我,臉上的表情是無奈的。
他的車是輛大凱迪。我們開了四條街就到了楓葉汽車旅館。把車停好,直接去十二號房子。
善樓抬起頭來。「當然,當然。」他說。
「不興吃。」他說:「匆匆忙忙吃口味太重的東西,不容易消化。我們還是不要把話題扯遠了。你說顧先生出錢請你下來找消息?」
「那阿國是個作冢,他什麼都寫。短文、小說,偶而會弄到一點值得傳播的報導。
我聳聳肩。「反正花錢的是你。」我說。
「有點想睡,但一切都好。我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早上兩點半左右。濕的路面,真不好玩。」
善樓一點也不讓步:「你最好覺得一下。」
宓善樓警官,洛杉磯警察總局兇殺組幹探,幾乎也在同時看到了我。他也驚奇了一下,但是他善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他慢慢地走向我們的桌子來。
「嗨,賴先生。」他說:「你早,你早。今天早上你好嗎?」
「敲門的時候,洪國本正在猛敲打字機寫這一篇揭發走私的文章。他很可能不在意地剛開門就發現一把槍指著他肚皮。
善樓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來我要陪你們一下了。你們兩位用過早餐了?」
「那是不可能的。」他說。
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現在要去看她。不勉強你。你可以跟我去,也可以留在這裏。」
「是的。」
善樓微笑著。
「繼續工作下去。」他說。
「聽到聲音了。」
我趕快說話,希望顧先生能有一個概念。我說:「顧先生,快來見見洛杉磯警察總局的宓善樓警官。他是我見過最能幹的警探。所以外縣市有什麼電請協助的都由他出馬。宓警官,你是公事來這裏吧?」
我把椅子向後一推,「走,」我說:「我們去看南施。」
我已經好久沒有享受墨西哥式的早餐了。油炸蛋泡在洋蔥湯裏滲和著加了辣椒和香料的玉蜀黍脆餅一起吃。湯要燙,脆餅要脆。
我說:「那女人在等著和什麼人見面,我相信是等姓洪的。」
他猶豫了兩三秒鐘,說道:「賴,連我都懷疑,有沒有那麼需要了。」
「再說,」我繼續說:「假如你是在找阿國,你已經知道我也在找他,你一定找到一條線索把你帶到這裏,但是完全不知道我也在這裏。因為你進來的時候,看到我很出意外的樣子。」
「現在,我們準備──」
「哈囉!警官,你好嗎?」
宓警官微笑地說:「做得不錯,做得不錯,唐諾。」
「誰說來著?」善樓問。
「兩三萬元?」我問,替他把話講完。
「可能,」善樓說:「阿國混進了一件毒品走私案,我們還不知道混得多深。」
我說:「至少證明你言行不一致。」
「這個阿國──他有問題?」我問。
「好吧,至少在三百五十元用完之後,可以多一天吧?」
「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些什麼?」
「這好像表示她退租了。」我說。
「我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顧說。
我說:「假如你真正的目的是找到南施,那麼昨天晚上,我告訴你南施在楓葉汽車旅館十二號房子的時候,你會說,假如我還沒有找到姓洪的,就不要找了。你付不起三百五十元以外的錢了。你會叫我們停止工作了。
「要變公事也可以。」善樓告訴他。
善樓說:「你看,這個小不點是個快手快腳的人。千萬別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就會吃虧。舉個例來說,有一位住在皮靈街八一七號公寓房四十二號傅麥琪小姐,她的隔壁四十三號住的就是洪國本,或是阿國。
「也不常來。賴,現在告訴我,你發現了點什麼?」
「這案子裏有什麼犯法行為嗎?」我說。
床已經有人睡過,但還尚未整理。我走進浴室。浴墊在地上,是乾的。洗澡用大毛巾在架子上,整條都是乾的。
「就泊在門外。」他說。
「那個女人,」顧說:「你一直不肯在電話裏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這也是我自己要下來和你面談原因之一──她到底是什麼人?」
「你是替我工作的。」他指出來說。
「我怎樣想,也不覺得會有關係的。」顧說。
顧先生從宓警官臉上看向我臉上,又看回到宓警官臉上。
「但是,你怎麼可能得知她是到這裏來了?」他說:「我簡直不能──」他突然停下來。
也沒有聲音了。
「我要在定金裏加上一百元錢,」他說:「這樣你們可以多工作兩天。」
顧先生伸出手去。善樓用自己肥大的手抓了他一下,說道:「高興見到你。」
我沒有加衣服,站在窗前,直到有點發冷。我又回到床上,但久久也不能入眠。我仍聳起了耳朵在聽,寂靜的內院什麼聲音也沒有。
「是的。」
「一男一女?」
「就在這旅社裏。這裏是個好地方,招待好,吃的也好。」
我盡全力把意識集中回自己的腦袋。自床上跳下來,來到窗口。
「也可能沒有。」
我臉上的驚愕一定是很明顯。
侍者把湯送上。我把咖啡放下,抬起頭來看到的是我們客戶顧梅東先生吃驚的眼神,他的坐桌離開我有三張桌子的距離,但他正好是面向我坐在那裏。
十二號屋裏沒有燈光。
「不想去也要去。」我說。
「事實上,」他說:「我也沒想到會來這裏。昨晚上和你通了電話之後,我想想還是親自下來,這樣我可以──可以──親自和你談談。在電話上總是聊不清楚的。」
我搖我的頭:「沒有,你還沒有。」
「然後出了點事,有人來看他,對這一點我們正在調查,來看他的人是敵人?還是朋友?
我七時起床,淋浴,梳洗,出來準備用早餐。
我翻一翻身,調整了一下枕頭,又再睡。然後突然完全醒來,這聲音也許是從十二號房子來的。
他比我先用完早餐,我的眼角餘光告訴我他正向我桌子走來。
這樣的墨西哥式早餐,再沒有比這裏的第安薩大旅社做得好了。
他說:「我對洪國本毫無興趣。我的目標是白南施。」
「不能想像。」他說。
鑰匙在門上,但是在門的靠外一方。
「沒有錯。」顧說。
我走進第安薩的餐廳,找了一個不太明顯的桌子,坐定,把我要吃的點妥,一面享受早上第一杯咖啡的香味,一面等候我的洋蔥炸蛋湯。
我決定直搗黃龍。「到底你為什麼要找洪國本?」我問。
「來人用槍把他帶走,當然不能留下片紙隻字有關這篇報導的。他可能帶了兩個同道來把公寓清理乾淨的。
「其實,這也並不能證明什麼呀。」他說,有點敵對。
我想要說什麼,但是當我看到門口的情況,我突然停住了。
「你看會發生什麼事?賴唐諾一個人出現,敲洪國本的門,沒人應門。他又敲,終於把隔壁的傅麥琪小姐敲了出來。傅小姐告訴賴唐諾,阿國不在家。
「向誰說,又說什麼?」他說。
善樓說:「小不點,你老毛病又犯了。不要亂混,這裏由我發問題。」
大家窘靜了一陣,善樓說:「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們兩個寶貝一些事情。我是乘警察專用直昇機過來的。我早上五點鐘才到這裏,但是因為線索眾多,我一到就開始工作。
「我們認為只有兩種情況造成這局勢。他知道太多,決心揭發,要把大麻是如何流進美國的公開出來,但是消息洩露了,有人要對他不利,他朋友來示警,他暫時躲起來;或者,他知道又有一批大麻要進來,他來取證,他到邊界來。
我說:「你要早給我們說明白,你可以省很多時間很多金錢。」
「你忘了我就住在七號房子,」我說:「我昨晚被你們吵醒了,吵鬧是從十二號出來的。」
「我不知道賴唐諾是因為什麼線索,」宓善樓繼續道:「一路追到邊界來的。所以,我要多知道一點阿國的事,和你為什麼對阿國有興趣的事實。」
顧說:「嘿,真險。」
顧梅東,本來是背對大門坐在我對面的,突然轉頭,去看我在看什麼。
餐廳門口走進一個便衣,但是看起來一身都是警察樣子,一進來向大餐廳四下張望,看到善樓,大步走到他身旁,碰碰他肩頭。「警官,借一步說話。」
「你說得一點沒錯,我是替你工作的。這裏面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否則宓警官怎會下來?走,我們一定要去見見南施。」
「你車在那裏?」我問。
「當然是要我們找到洪國本囉?」
「是什麼?」
我們環顧室內。沒有一件女人衣服,沒有行李,沒有任何女人用品。
他把皮夾拿出來,抽出兩張五十元的鈔票。
兩個警官走到餐廳一角,我們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那當地的警官不斷把情況告訴善樓,善樓相當震驚──這一點是絕對正確的。
「你是指什麼?」
「我看得出你聽說過了,」他說:「那麼,你就說話吧。」
不論那當地警官告訴善樓什麼事情,一定是十分重要的,因為善樓沒有再回我們桌子來。兩個警官走出餐廳,善樓連看都沒回頭看我們一下。
顧先生呆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再想想。」我告訴他。
「她的名字,」我說:「是白南施。她自己在這裏登記為豪南施。南面的西施。」
「你住哪裏?」我問。
「很能推理。」善樓認可地說。
「所以,」我說:「目前有一個問題,在你付的定金用完之後,你要我們結束工作?還是再付錢要我們繼續下去?
我腦子很快地轉動。「顧先生,」我說:「你對我很多地方說了謊,你開車下來,一到第一件事就是直接開到楓葉汽車旅館十二號房子。你一定要和南施談話。你們爭吵了,一切不如你想像理想。」
「不能什麼?」我問。
這倒的確出我意料。「什麼?」我說。
「但是,什麼罪也牽不到我身上來呀。」顧說。
「但是,」他說:「也可能被你們知道後敲我一記竹槓,一下要我們兩三──」
「是嗎?」我說。
雨已經停了。天上是藍的,空氣清新。我住的地方到第安薩大旅社只有四條街的距離,我決定步行。把胸挺得高高的,一路呼吸著令人興奮的沙漠空氣。
「為什麼?」我問他。
「但是你一定另外有點細節。昨晚上你想說又沒有說。我知道我一定要自己來才行。你電話裏沒講完。你還另外有什麼沒告訴我,是嗎?」
顧思慮地看著我,說道:「我來告訴你事實。」
「但是你沒有,你跳進汽車,自己立即開車前來。而且今天早上又親手給我一百元錢。為什麼?」
「我不要任何人知道我真正的興趣是在白南施。我甚至連你及柯白莎也不敢告知。我知道只要你找到洪國本,我就會有足夠資料找到白南施。」
「我──我現在不想去見她。」
我看著兩位警官走出去的門口。想了一兩秒鐘,轉頭看向顧先生。「現在是一段空檔時間,」我說:「正好請你多說點話。」
善樓很小心地說:「這個阿國也許有問題,也許什麼問題都沒有。」
「除了你已經知道的之外,我不認為你再需要知道什麼。」
我不吭氣。
「我現在不要見她。」
「你在這裏幹什麼,小不點?」他問我:「你這位朋友是誰?」
「出遠差不一樣。」我說。
「我非常歡迎。」我說。
累了一天,我一開始睡得很甜。而後在半醒半睡中,我被什麼聲音吵醒。好像是因為爭執而提高了聲音。
我點點頭:「這裏的洋蔥炸蛋湯是很出名的。」
「當然,」我諷刺地說:「你拋三百五十元在白莎桌子上,說要我們找到他。現在,在這裏又交給我一百元。但是你毫不關心他。」
「阿國整理東西,開溜。他沒有太多東西,他把一切塞進汽車,就這樣走了。
我笑笑說:「你問錯人了,我不能出賣客戶的機密呀。」
「這沒有關係。」他快快地說。
「用你車去。時間可能比你想像要急促得多。」
我說:「這案子開支超出了一點。同業規定開長途每一哩要收一毛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