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佳人伴君，大趙風雲
第二十三章 小河淌水
這故事蒯通自然知曉，一聽之下猛然醒悟，「險些中了韓信奸計！看來那城中還未及提防。」
從門外一眼望去，城中空空蕩蕩，一條黃土鋪成的道路上竟無一個守軍，只有那道上隨風起舞的飄零黃葉。
若陷入街頭巷戰，我軍在明，敵人在暗，吃虧的還是自己。若拿邯鄲不下，我軍損失慘重，陷入邯鄲城數十萬軍民的汪洋大海之中，再想抽身便難了。
韓淮楚微微一笑，坐了下來，又氣定神閑地彈唱起那首靡靡之音——《小河淌水》。
那投石機本平放，蒯通未有看到。此時一眼望去，心中大驚，「這邯鄲城何來恁多投石機？看來對方早有準備。」
那臧擒龍雖長得五大三粗，卻也不是個大無腦之人。在臧荼的四子之中，數他最有心計，曾為其父出過不少主意。
蒯通縱馬上前，高聲呼道：「韓師弟，別來無恙否？」
蒯通手一揮，道聲：「眾將休再延誤，繼續攻城！」
臧擒豹自幼打獵，練得一手好箭法，那箭準頭極佳，可謂百步穿楊。眨眼之間，眼看已到韓淮楚面門，要將韓淮楚眉心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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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韓師弟在搞什麼名堂？」蒯通一望之下，心中驚疑不定。
當時虞芷雅惋惜道：「這好端端的一棟棟宮殿被咱們拆了，好生可惜。」韓淮楚笑道：「宮殿拆了還可再蓋，若燕軍進城，要這宮殿還不是留給了敵人。」
大軍迤邐前行，來到邯鄲城下。一列一列，如一條條長蛇，將邯鄲城圍得如鐵桶也似。
「那韓信詭計多端，莫非在城中設下埋伏，誘我軍進城？那城中布置已方可說是一無所知，若對方仗恃熟悉地理，布下了什麼陷阱，倒不得不防。
想那燕軍中以「小白」居多，韓淮楚若彈奏如「高山流水，陽春白雪」那般高雅的
只見韓淮楚不慌不忙，伸出兩根手指，迎面一揚，已將那追魂奪命的鵰翎箭牢牢夾住。「哚」的一聲，韓淮楚將那箭釘于木案，又繼續彈琴。
墨家鉅子親自為趙人造械守城，似此類戰械邯鄲城還有許多，要想攻下這趙國上郡，難矣！
馮簡冷笑一聲，說道：「汝若不信，儘管攻城便是。」
只是那歌聲委婉動聽，聲情並茂，蕩氣迴腸，四萬燕軍一聽之下，頓生思鄉之情。
蒯通眼珠一轉，說道：「聽說邯鄲大亂，吾欲整肅朝綱，為趙人立一新君。」
韓淮楚冷笑一聲，說道：「師兄一定要來，何人能阻？若不怕我邯鄲城布下的天羅地網，儘管進城便是。」話畢轉頭一喝：「立投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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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箭若射中，個郎哪還有命在？」曠世美眉虞芷雅驚咦一聲，花容變得煞白。
而面對美如天仙的墨家鉅子虞芷雅，更讓那燕國士兵目眩神搖，不能自持。只憶起家中嬌妻，哪裡還有心去攻打城池。這殊世美色不用，實在可惜。
蒯通神色一滯，手中高揚的馬鞭頹然垂下。
那商人便是弦高。他並非鄭國國君所派，而是路上碰巧遇上了秦軍，情急之下詐稱使者，用一車牛的代價挽救了祖國。這便是弦高犒軍的故事。
拆屋容易造屋難，虞芷雅帶領城中工匠說干便干，結果這一棟棟美輪美奐的趙國宮室，便被虞芷雅這個破壞者拆了個稀爛。
萬千兵將聽著聽著，不知不覺間，眼眶潮濕，淚光閃爍，現出凄切之意。
一位如謫仙也似的美姝，霧發風鬟，妙
韓淮楚道聲：「試擲！」便有一排士兵，手曳繩索，擲出兩顆大石。瞬時之間，大石從城樓砸下，身臨其下的燕國士兵紛紛躲開，避之惟恐不及。
蒯通昂首道：「李良大逆不道，弒君作亂。吾為替舊主趙王武臣報仇而來。」
歌聲唱道：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啰，照見我的阿妹在深山。每當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啰，想起我的阿妹情悠悠。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啰，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一陣清風吹山坡吹山坡啰，山下小河淌水清幽幽。——
韓淮楚手指收拔一劃，琴音嘎然而止。
「嗖」的一聲，一枝鵰翎箭破空而至，直取正在引吭高歌的韓淮楚。原來是臧荼之子臧擒豹看韓淮楚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不慣，忿然射出一箭。
於是孟明視轉道滅了滑國，歸去的路上中了東方霸主晉國的埋伏，全軍覆滅，自個也成了晉國的俘虜。
他似乎沉浸在彈奏之中，琴音紋絲不亂，彷彿那萬千兵將的到來，並不能打斷他的思緒，那即將來臨的殺伐屠戮，與他全無關係。
在此大軍攻城之際，血肉橫飛在即，竟有人如此悠然自得地彈琴，唱著「哥啊妹啊」的情歌。委實令人詭異莫名。
蒯通遂厲聲高喝道：「老匹夫，膽敢用計騙吾！若不是看在你年高定斬不饒。休在此啰嗦，速速回去告訴吾師弟，看吾如何踏平邯鄲！」
馮簡一拱手，說道：「老夫在邯鄲，恭候貴軍。」話畢，轉身揚長而去。
馮簡哈哈一笑，說道：「這是墨家鉅子虞芷雅專為貴軍準備的迫石炮。似如此物事
燕軍一陣驚慌亂叫，那井然有序的隊列瞬時亂作一團。那大石似乎從邯鄲城樓上飛來，如此威力巨大的大石他們還是生平僅見。就算是投石機，似乎也只及這大石射程的四分之一。
蒯通一咬牙，說道：「傳諭眾將，繼續攻城！」
韓淮楚手底就這麼兩門投石機，見士兵「秀」完，說道：「蒯師兄，吾城中如此戰械比比皆是，你若有膽，儘管進城一試。」
韓淮楚要搞一出翻版空城計，為了翻版得十足，這古琴是少不了的道具。那兩位童子，便換了身邊這位曠世美眉虞芷雅。
攻城者為防對方箭雨，通常是將隊形盡量疏散，以縱隊突擊。
韓淮楚哈哈大笑：「趙人久念舊主，欲迎立我主公公子歇為王，何用師兄越庖代俎為此事憂心。恐怕師兄為趙人立主是假，并吞他國江山是真吧。」
他立起身來，朗聲問道：「二師兄，你為何而來？」
話音剛落，陡聽「轟」的一聲炮響，一隻大石挾著震天的呼嘯，伴隨著士兵們的一陣大嘩，從前方飛射而來。如流星飛墜，正好砸在一輛轒輼車上。剎那之間人仰馬翻，那輛精心準備專為摧城拔寨用的轒輼車被砸了個稀爛。
一旁臧擒龍昂首道：「那迫石炮只能砸傷一片，吾大軍四萬，何懼之有？」臧荼遂問：「軍師，這邯鄲城到底是攻還是不攻？」
只見在那霧氣環繞中，在夯土壘成的城樓之上，一風姿俊雅的青年男子身著一件青衫，端坐在木案之旁，正手撫一張木色斑斕的古琴，在氣定神閑地彈奏。
雖說我軍人數佔優，對方倘若援軍是真，算下來也有二萬有餘，外加上那不容小視的數十萬邯鄲百姓，其力量足以能與我軍周旋。
一陣清越的琴音，如
蒯通貌似也被那大石震懾住，驚道：「這是何物，竟能飛得如此之遠？」
那歌空曠遼遠，曲調婉轉，眾人從未聽過，卻是一首情歌。
「墨家鉅子竟然身在邯鄲，為趙人守城！」蒯通又是一驚。
蒯通高喝一聲：「何人與吾入城，去探一探城中虛實？」
蒯通正在猶豫，忽有一騎趨前，一人狀似鐵塔，說道：「軍師休中了敵人奸計！」說話之人，乃是臧荼長子臧擒龍。
韶韶白髮思兒淚，悠悠青絲盼郎心。在這異國他鄉，為大王拋顱灑血，而家中高堂老母，嬌妻稚兒正在翹首期盼自己的歸來。不知何時能夠生還，若戰死沙場埋骨異鄉，荒冢一堆，好生凄涼！
那晨霧仍然未散，依然瀰漫。
蒯通離得近，雖未被砸中，心中卻是惶恐不安，「這百余門投石機，擲出石彈如雨點般砸下，想要靠近城牆，吾軍必傷亡慘重。」
一陣如珠落玉盤般的音符之後，一陣渾厚而帶有磁性的歌聲從那男子口中飄揚而下。
蒯通心事被韓淮楚一語道破，臉脹得通紅，高聲道：「不錯！吾正是為吾主燕王開疆拓土而來。方今天下能者居之，這邯鄲城也不是趙氏私有，吾欲取之有何不可？」
蒯通抬目道：「臧將軍此言何意？」臧擒龍高聲道：「軍師豈不聞弦高犒軍之故事么？」
這一仗究竟要不要打，邯鄲城到底要不要攻？」
那投石機在春秋時便已出現，用繩索拉曳，利用槓桿原理，從高處投擲石彈，射程可達數百米。只是要造一門投石機，費工費料良多。
他卻不知，除了剛才擲出石彈的兩門投石機，其餘的均是韓淮楚用來擺擺樣子的模型。
一匹馬飛馳而至，馬上之人手持一桿丈六長三尖牛頭叉，狀如荒原中走出
前627年，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未稱霸之前，志在東方，派出大將孟明視率軍趁鄭國國君新喪偷襲鄭國。鄭國乃區區小國，未提防之下，拿下自不在話下。不料途中遇一鄭國商人，趕著一群肥牛前來，雲鄭國新君已知秦軍到來，念大家車馬勞頓，特派自己犒勞大家。孟明視一聽，心知這軍機泄露，再想偷襲已是不能。於是打著哈哈道：「吾軍不是來攻打貴國，是來攻打滑國。」
作模型簡單，發動城中工匠，在造械大師虞芷雅帶領下連夜趕製便可。只是這主軸需用合抱粗的木料，又哪裡得來？原來他令人拆去宮中大樑，稍作劈削，便炮製出一門門令人望而生畏的水貨投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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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許城一役莫庄戰死，虞芷雅接任墨家鉅子的消息便伴隨著她的艷名傳播天下。蒯通之驚，倒不是在乎她那美如天仙的容貌，在乎的是墨家造械的絕技。
韓淮楚微微一笑，說道：「師兄若是為此事而來，便請引軍歸返燕國。那李良趙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報仇之事，自有趙人為之，師兄何必為此費心？」
這般城門大開，彷彿是任憑燕軍進來。那蒯通卻愈加驚疑，生恐中了埋伏，反而不敢進城了。
只見城樓之上，忽湧出無數士兵，手曳繩索，立起百余門投石機來。
只有用「哥啊妹啊」的情歌，才能瓦解燕軍的鬥志，萌生對殺伐的厭倦。誰說歌聲不是戰鬥力？日後張良用四面楚歌，讓西楚霸王的楚軍紛紛出營逃亡，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蒯通臉一陣青一陣白，說道：「墨家鉅子身在邯鄲，剛才這大石便是她為趙人準備的迫石炮。」
他手掌一揮，即有軍士放下弔橋，將城門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