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佳人伴君，大趙風雲
第二十八章 老成謀國
李左車笑道：「吾已向大王推薦你出任我大趙上將軍之職。對了，你在病中，明日無須早朝。早朝之中，大王會當庭宣布你的任職，過後吾自會將綬狀帶來。」
韓淮楚剎那間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做的不是夢，那位流著清淚，為自己敷巾喂葯的，便是自己心中的佳人。
在三晉盟中，那張耳本是大王上司，武臣略趙時立有大功，此番又說動陳余迎立我王，故此他還是出任左丞相；陳余此次接引我王入主邯鄲，又擊退燕國大軍，戰功彪炳，升任上將軍，駐防常山。司馬卬守護邯鄲有功，升任大將軍，接管張厴兵馬。李齊奇襲巨鹿有功，升任大將軍，接管陳釋兵馬。二人剋日啟程，去收服燕國佔領的城池。其餘眾臣，各有封賞。」
只見郭禮展開黃綾，念道：「上將軍韓信守護邯鄲，收服巨鹿，擊退燕軍，殲敵無數。賜封跨侯，賜邯鄲豪宅一座，食邑五百戶。」說完滿面春風道：「韓將軍還不謝恩！」
韓淮楚道聲：「三師兄，是你。」李左車說道：「師弟你今日未出席大典，聽說你病了。」韓淮楚道：「昨夜偶感風寒，風邪入體。」
那時因為他爬到城樓上，吹了一晚上西北風。就這麼痴痴地坐著，也不運功禦寒。那趙地的朔風，可不是好玩的。一晚下來，沒凍死已是萬幸。
韓淮楚立起身來，哈哈大笑，說道：「請公公回去，告訴大王，說韓信愧不敢當。」又取過那綬狀、印信，遞給郭禮，說道：「這上將軍之職，也一併歸還。」
韓淮楚彷彿做了一個夢，那夢中有一位女子，美如謫仙，守候在自己身旁，正「啪嗒啪嗒」滴著眼淚。那晶瑩的流水，順著她的臉龐，滾落在自己的臉頰。
若不是因為虞芷雅相請，自己怎會來到邯鄲。可如今連她也對那趙歇深深失望，說不定此
接著一隻皓腕，托著自己的背，將自己扳坐起來。一隻湯匙，伸到自己口邊。一口口苦澀的葯湯，送入自己的喉管。
他越想越是激動，越想越是興奮，遂道：「三師兄，我能成么？」李左車朗聲一笑：「在眾多師弟中，吾最看好的就是你這個小子。要不然師傅怎會將《十四篇》傳了給你？你只要盡心去做，一定能行。咱們師兄弟若是聯手，還有什麼事干不出來？」
韓淮楚問道：「虞姑娘是何時來的？」那婢女道：「她清早就來了，說是要向你辭行。見你病成這樣，不忍就走。」
李左車道：「吾想讓你去往河東，與秦人直接對敵。吾在河東還有三萬兵馬，準備交付給你。前李良之亂，趙軍逃離甚多，準備讓你去招募回來，重新組兵訓練。這些人數大約有五萬，由你開赴河東。至於軍備糧餉，這個你放心，吾在邯鄲定會鼎力支持。」
李左車智慧絕頂，哪裡看不出趙歇的心意，又怎會不知這一口湯藥是為什麼噴出口來的。他故意問道：「師弟你可是嗆著了？」韓淮楚也順杆子爬，說道：「是嗆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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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左車與陳余攜手而來，笑容滿面。李左車拿著綬狀，陳余提著上將軍印，二人笑道：「師弟，你可要請吾二人好好喝上一杯啰。」
韓淮楚猶豫道：「可我看大王對我有成見呢？」李左車笑道：「那是因為他沒親眼看到師弟你的本事。你若手提重兵，替他打下幾個郡縣，大王對你還不器重有加？」
李左車坐了下來，伸出手在韓淮楚額頭上一探，說道：「燒還沒退。奇怪，師弟你練了先天真炁，怎還會感染風邪？」韓淮楚不知說什麼好，只有無言
韓淮楚愕然道：「你叫我什麼？」
郭禮厲聲道：「你敢抗旨不遵？」韓淮楚冷笑道：「大王既欲用我韓信，又為何羞辱與我？什麼不能封，偏要封我跨侯，拿我昔日之恥說事？」
韓淮楚笑道：「這是當然。」便安排酒席，與二人共飲。
韓淮楚聽了這話，「噗」的一口湯藥噴了出來。
他又弄不明白，那佳人到底是對自己有情，還是無情。若有情，為何這般狠心地離去。若無情，為何會流下那串晶瑩的淚珠。
韓淮楚心道，「這趙歇剛剛拆散我倆，便迫不及待想與芷雅親近，還裝B說什麼商量助戰之事。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自己找不到，竟厚著臉皮問到小生頭上了。」
韓淮楚聽得瞠目，想不到師兄竟暗示自己將虞芷雅讓與趙歇。只聽李左車又道：「師弟不聞范蠡之獻西施，李園之獻嫣嫣，呂不韋之獻朱姬乎？如此例子，舉不勝舉。師弟乃聰明之人，當不會為兒女之私羈困手腳，誤你前程吧？」
當巡邏的趙兵發現他時，韓淮楚已昏倒在城樓之上。那時辰正好在五更。士兵們趕緊通知郡守府，將他抬了回去。韓淮楚一回到府中，便倒頭昏昏睡去。
待李左車說完，韓淮楚問道：「師兄你自己呢？」李左車方道：「吾升任右丞相，封廣武君，總督兵事，兼管邯鄲防衛。」韓淮楚拱手道：「師兄出任丞相之職，可喜可賀。」李左車笑道：「今後你我師兄弟三人聯手，趙國稱霸天下，指日可待。」
今日乃是趙歇的即位大典，而韓將軍病成這樣，怎好出席？郡守府便派人通知了宮裡。
韓淮楚在趙宮大拆宮室，郭禮自是認識，便跪下接旨。
郭禮心想大王料得不錯，這韓信果然沉不住氣。這次明裡封他，暗裡辱他，果然將他激怒。也不多言，收起綬狀、印信，拋
韓淮楚說道：「三師兄在這趙國威望果然是高。」
李左車道：「若能讓墨家鉅子為我大趙助戰，實得益良多。吾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韓淮楚便問何話。李左車道：「大丈夫當以功名為念，這兒女私情實是小事，盡可看淡。師兄吾知你與虞姑娘交情非淺，但如有礙成就大事，該拋下儘管拋下。」
那趙歇聽說，自然明白是什麼原因讓韓信病倒，假惺惺說道：「韓將軍既然病重，今日大典就不要來了。」又派出御醫，至郡守府開了一副藥方。
韓淮楚望著李左車熱忱的目光，心中在想，「三師兄雖不知我是替別人背的黑鍋，這話說得倒有見地。只是這趙國又關自己何事？
韓淮楚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師弟受教了。」
李左車睜大眼睛盯了韓淮楚一陣，隨即哈哈大笑：「小小劣行，瑕不掩瑜。韓師弟可不要被這事擊倒，還要用這有用之身，為我趙國開疆拓土，抵禦強敵。」
他轉念一想，「那趙歇如此急色，若知道芷雅已經離開邯鄲去往別路諸侯，說不定會派兵去追。且騙他一騙，讓芷雅安全離開趙國。」遂道：「墨家鉅子乃江湖異人，行蹤無定。韓某與她非親非故，不知道她的去向。說不定是她去郊外秋遊去了。」
那曠世美眉本坐在榻邊的椅上，見到韓淮楚醒來，便立起身，挽起一個包裹，說道：「韓將軍既然無恙，我就放心了。」說罷轉身欲走。
他沉聲問道：「大王封我什麼？」郭禮倨傲道：「大王封你跨侯，有什麼不妥嗎？」
李左車點頭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上將軍韓信手提重兵，鎮守我大趙藩籬，若出了什麼差錯，我這推薦之人可承擔不起。」
韓淮楚被李左車一番話激勵，只覺熱血沸騰，恨不得馬
便有婢女進來，喜道：「韓將軍醒來了。」
只見一年邁宦人，提著一卷黃綾進來。卻是宮中主管郭禮。
他正在高興，又聽李左車道：「大王讓你安心養病，還問虞芷雅姑娘在不在你這裏。」
韓淮楚心中感傷虞芷雅的離去，又盤算著當上上將軍駐防河東后的打算，這一夜竟然失眠。
韓淮楚心中一動，「那虞芷雅不就是嫌我無所作為嗎？若我帶兵擊敗章邯，直搗咸陽，再看她怎麼說，還在乎不在乎小生那個跨下之辱。」
韓淮楚急道：「芷雅，你要離開我？」虞芷雅冷冰冰道：「該離開的終歸要離開。」話畢飄然而去。
一直到下午未時，韓淮楚方才醒來。一睜開眼，便見到一雙腫脹的眼，在盯看著自己。
韓淮楚的先天真炁已練到第七重，平常風邪難以入侵，至於感冒發燒是絕不可能。可是今天就病倒了，還高燒不止。
正在酒酣耳熱，忽聽門外一陰不陰陽不陽聲音高喊道：「韓信接旨！」
傍晚時分，韓淮楚正躺在榻上端碗喝葯。李左車又來，一進門便道：「好消息，大王已經同意了。」韓淮楚也喜道：「還是師兄有辦法，一說大王就准。」李左車現出得色，說道：「那當然。那河東是吾替他打下的，回到邯鄲也是吾一路護送過來的。吾之策，他怎會不聽？」
韓淮楚便道：「如此多謝師兄了。不知明日我趙國朝中格局如何？」李左車道：「今後他們與你都是同僚，打交道處頗多，吾就與你說說。
隨後一隻柔荑，拿著一條打濕的毛巾，敷在自己額頭。那柔荑有說不出的溫柔。
韓淮楚便道：「如此便有勞師兄了。」李左車呵呵一笑，說道：「師弟放心養病，估計過後便有消息。」
韓淮楚心中一喜，說道：「芷雅，是你？」
門外一人
李左車乃道：「大王欲尋找虞姑娘，與她相商墨家弟子助戰之事。可去者至她館舍，卻不見她人。想問一下，你可知道她下落？」
李左車見他無語，問道：「韓師弟，你心中是怎麼想的我不管，可咱們男子，功名要緊。咱們縱橫家的弟子，在此亂世定要有所作為，方不負平生所學。」
三位師兄弟，此番均升了職，不由高興多喝了幾杯。
韓淮楚心想，「這趙氏復國，丁壯定踴躍投軍。趙國地廣人多，招募個十萬八萬都不成問題。有此基礎，再加上河東的三萬兵馬，以小生之能，可成就任何大事。」便欣然道：「大王會同意么？」
韓淮楚怔了一怔，問道：「那即位大典，現在該結束了吧？」婢女答道：「好像剛剛結束。」
李左車說完，叮囑韓淮楚安心養病，便離去了。
只聽李左車繼續道：「大王對我這策略倒沒什麼意見，只是說你德行有缺。吾對大王說，任用人才須不拘小節，好說歹說，大王也就沒說什麼了。」
李左車揚揚得意道：「吾之策，大王還從沒反對過。只須師弟點頭，吾這便進宮與大王說去。」
韓淮楚想起身，卻四肢乏力，無法動彈，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伊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師兄弟三人同時色變。韓淮楚臉色變得最是厲害，整個面孔扭曲起來。
李左車似乎明白到什麼，笑道：「師弟可是聽到了城中的流言，過於介懷？男子漢大丈夫，行事獨立，又何必管他什麼流言蜚語。」韓淮楚搖了搖頭，說道：「師兄錯了，這流言是真的。」
於是李左車告辭，入宮向趙歇進言去了。
韓淮楚心想，「這趙歇貌似還有些頭腦，用上小生可是他的運氣。等我掃蕩天下，讓他坐上龍椅，方知他今日的決定是如何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