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佳人伴君，大趙風雲
第二十九章 君臣之道
本來一切盡在自己預料之中，那韓信必然抗旨，以抗旨罪當場格殺誰也不能說些什麼。殊知李左車竟然在此，義正詞嚴地編排了自己一頓。
一人再怎麼勇猛，總敵不過千軍萬馬。一陣亂箭，當可要那韓信的性命。
為了那心中的佳人，他曾連命都不顧。雖然那佳人無情，但他自己卻不能做到無情。
趙歇看著那韓信越戰越勇，這滿地的兵將有點找不到北，急怒道：「司馬卬，調弩手來，給寡人射他個萬箭穿心！」
一時之間眾人大駭，忽然停止了廝殺。連韓淮楚也為之震驚，「姬風不是被從西天而來的仙人收去了么？難道姬風又回來了？」
白鶴一個俯衝，駐停在韓淮楚頭頂。黃石公厲聲喝道：「何人要傷韓信的性命？」
眾人紛紛下馬，一起下跪，口稱「大王千歲千歲千千歲。」那鑾輿帘子一掀，走出趙王歇。
韓淮楚冷笑道：「恐怕此刻，想逃也逃不掉了。」陳余惑道：「大王兵馬不會來得這麼快吧。守城將官乃是我的部下，我送你出城。」韓淮楚道：「大王既封我為跨侯，必料到我不會受封。既知我不受封，怎會沒有后著？」
韓淮楚心中一動，說道：「這鶴兒定然知道真人的情狀，何不由它帶路去一趟天池，或許能找到真人，救她于危難之中。」黃石公點頭道：「不錯。只是那天池雪峰冰冷徹骨，恐怕常人經受不起。那兒你去不了，就由貧道去走上一遭吧。」
黃石公「哦」了一聲，頭轉向韓淮楚：「這是什麼回事？」韓淮楚忿然道：「只因趙王辱我，封我一個『跨侯』。」黃石公眨眨眼，仍自不解。
陳余的「白龍馬」，品級更在那「颯露紫駒」之上。李齊一聽，便沒吱聲。
二人穿雲飛行。韓淮楚奇怪道：「仙翁，你怎麼來了，這白鶴怎會成了你的座騎？」
李齊急道：「上將軍，這是末將的坐騎。
黃石公道：「貧道也不知這鶴兒為何飛到貧道黃石觀中。它以前曾隨赤松子道友來過貧道居處，故認識路徑。它硬叼著貧道道袍，讓貧道坐它身上。貧道料它必有目的，便乘上它背。誰知這鶴兒飛到邯鄲來了。」
李左車在鬼谷見過黃石公，便上前見禮，將事情由來細細告訴黃石公。黃石公聽罷，無名業火興起，怒道：「趙王，你剛剛即位便不思檢點，無端辱沒臣下。他日亡國已然可期。韓信我今日帶走，望你好自為之。」
正說話間，韓淮楚忽然想到什麼，急道：「仙翁，咱們快往南去！」黃石公不解道：「這是為何？」韓淮楚說道：「我有一位朋友，可能會遇到麻煩。」
忽然他長嘆一聲，說道：「貧道在芒碭山時，便看出姬風已經成魔，勸真人殺了他這個禍害。當時真人不忍心下手，當有此劫。唉，婦人之仁！婦人之仁！她有『心火罩』護身，當不至於身亡，只是不知真人如今怎麼樣了。」
果然，只聽府外一陣馬嘶人喧，一群士兵齊聲吶喊：「休走了反賊韓信！」
趙歇卻未見過這白鶴，見趙國兵將都停下了手，奇怪道：「你們怎麼都不動手了？快給寡人殺了韓信！」
陳余便喝問道：「李齊，你來此作甚？」李齊沒有想到陳余也在此，欠身道：「大王差吾來拿反賊韓信。」陳余厲聲道：「韓信乃吾師弟，你速速退下！」
李左車急道：「且慢！」趙歇臉色一沉，問道：「李丞相，這廝抗旨不遵，罪不可赦，丞相是否想為他求情？」
但韓淮楚已經看出他心意，又怎會將心中佳人的下落告訴這個心地歹毒的國君。
趙歇也沒料到李左車今日會在此。他這大趙
司馬卬一指天空那白鶴，聲音抖顫道：「大王，還斗什麼！姬風回來了。」
趙歇剛才還拽得很，一聽說原來是仙道高人至此，又不敢拽了。
趙歇見來者不是那妖怪姬風，膽氣陡然回復，說道：「是寡人。敢問道長法號，從何處而來？」
司馬卬會意，說道：「那韓信抗旨不遵，實大逆不道。兒郎們，替我將他拿下。」他不是陳余部將，便無所顧忌。
趙歇惱羞成怒道：「丞相，你看這廝如此無禮，寡人要斬他，你還有何話說？」
只見他頭頂一兩尺長的高冠，身著一件褐黃色的道袍，長髯及腰，飄逸出塵。而那道人手中，駐了一柄大斧，斧頭呈古銅之色，柄長五尺，外纏一條蟠龍。看去重逾百斤，沉重至極。
趙歇一聽，瞬時嚇得魂飛魄散，「這妖怪回到邯鄲，可不是要搶奪寡人的江山。我這一國之君，定然性命不保。」急忙聲嘶力竭大叫一聲：「護駕！」卻哪有人應聲。
他隨即想到的是，「芷雅危險！這趙歇必然已派人南下去追她了。」
那位朋友不用多說，讀者都知道是誰了。
此時再想殺韓信已是不能。趙歇便想，「只須韓信說出美人下落，寡人派人攔截，放他走也沒關係。等他走後，再派人將他神不知鬼不覺暗殺了事。」
趙歇一看韓信還騎在馬上，不由大怒，問道：「韓信，你見了寡人，還不下馬？」
那白鶴越降越低，漸漸看得分明。卻見鶴上坐的不是姬風，而是一個老道。
若不是大王在此督陣，誰也不願去阻擋韓信這個「瘋子」。何必為那幾餐軍糧，一點餉銀，枉送了自己性命？
韓淮楚一見那老道，大喜，仰天喚道：「仙翁，韓信在此！」
司馬卬應聲是，急忙派人去調撥弩兵前來助陣。
韓淮楚問道：「仙翁可知那西天來的仙人是何方神聖？」黃石公便問那仙人狀貌，聽罷笑道：「這是西方教主座下弟子法戒，想不到姬風這個魔帝被他收走了，看來我那兩招斧招是用不上了。」
早有眾兵將立起身，一擁而上，攔住韓淮楚去路。韓淮楚絲毫無畏，右手魚腸斷魂劍使得上下翻飛如失蛟神龍，左手先天真炁大力開闔有破城之勢。那幫尋常軍卒哪裡能擋，可稱擋之則死，碰之則亡。
黃石公道聲：「去休！」白鶴一個展翅，直上雲霄而去。
他心想，「話都被寡人說完了，你還能說什麼？」
李左車嘀咕一聲：「大王昨日與我說得好好的，今天早朝也欣然頒下綬狀，現在怎心血來潮，要封師弟什麼跨侯。」
李左車囁嚅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只嘆從此趙國便失去了這位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師弟。
韓淮楚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講給黃石公聽。黃石公聽罷，半晌做聲不得。
李左車問道：「何事？」趙歇厚著臉皮道：「只須告訴寡人，那墨家鉅子去了何處？」
那趙歇還在直勾勾地盯著韓淮楚，等他說出美人的下落。
這外出的人今日才回，時已在早朝之後。那些人稟告道：「未見虞姑娘在郊外，卻有人見她騎馬南下。」
一群兵將，跟著哈哈笑出聲來。
李左車暗暗搖頭，「韓師弟的武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可惜！可惜！」
陳余便道：「李齊，下馬！」李齊猶豫一陣，跳下馬來。陳余牽過那颯露紫駒，對韓淮楚道：「這是一匹寶馬，可稱氣愚三川，威凌八陣。今送與你，你騎上它，速速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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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一陣鑼鳴，一人高呼：「大王到！」雲幡寶蓋簇擁之中，馳來一乘鑾輿。
場中仍是血肉橫飛，眾兵將仍然擋不住韓信一擊。地上死屍越積越多，越堆越厚。
卻見李左車慢吞吞問道：「大王封韓信跨侯，是誰的主意？」趙歇滿不在乎道：「是寡人的主意。這廝曾受過跨下之辱，封他為跨侯有何不妥。」
那李齊好生異像！只見他面如古銅，目若朗星，身形雄偉，體態矯健。手提一桿碗口粗重桿虎頭槍，赫赫生威，頷下一柳美髯，飄灑逸群。跨下颯露紫駒，骨騰神駿。「美髯公」之譽，名至實歸！
黃石公愕然道：「姬風失蹤了？」韓淮楚道：「不僅如此，他師傅赤松子道長恐怕已罹難了。」黃石公聞言陡然一驚，「真人他怎樣了？」
韓淮楚想了一想，說道：「定是他主人姬風失蹤，鶴兒無奈，只有找您老人家幫著尋找了。」
李左車一拉他衣角，說道：「這是與吾師傅齊名的毅城仙翁，世外三仙之一的黃石公。」
但那韓信剛封了上將軍，又有李左車，陳余兩位師兄為他撐腰，也實在拿不出什麼把柄治他罪。趙歇腦子還算好使，竟給他想出了這個主意——封韓信為跨侯，叫他難堪。
韓淮楚猶豫一陣，跳下馬來，跪倒在地。趙歇喝道：「來人，替我將他拿下！」
陳余愕然道：「來得這般快？郭公公前腳就走，這些士兵就來了，看來大王早有準備。」
陳余道：「師弟你抗旨不遵，大王必派人來拿。吾等臣子，不便說什麼，你還是快逃吧。」
便有那「美髯公」李齊，綽槍來刺。被韓淮楚魚腸斷魂劍一擋，連那虎頭槍頭都給他削斷，飛到人叢中尋不著了。李齊大駭。他自以為武功睥睨河北，殊知卻連韓信一招也接不住。
三人走出門，只見府外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帶甲軍卒。帶頭拿人的有兩位，一位是老朋友——剛封
黃石公在鶴背一個揖手，問道：「你可是趙國國君？」趙歇昂首道：「正是寡人。」
李齊口裡應聲是，身卻不退，拿眼去睃司馬卬。
這白鶴大家見過，是那小皇帝姬風的座騎。而那姬風，聽說是個妖怪——
原來李左車回去稟告，雲韓信說墨家鉅子虞芷雅可能去郊外賞秋去了。趙歇一聽，便派人去城外四處尋找。
話音剛落，只聽李左車厲聲喝道：「司馬將軍，可見到本相否？」司馬卬抬眼看到李左車，心中一愣。李左車道：「韓信是本相師弟，你休敢動他一根毫毛。」司馬卬訕訕道：「是。」
郭禮走後，李左車與陳余面面相覷。本來一場喜事，孰料會變成如此結果。
李左車厲聲道：「君臣之道，各安本分。君既不君，臣亦不臣。大王辱韓信在先，不思檢典，還要怪韓信抗旨么？」說話之間，大義凜然。
韓淮楚跳上颯露紫駒，道聲多謝，便欲行去。
趙歇一聽又急又怒，心想美人不辭而別，韓信不可能不知情。定是他們串通一氣，騙寡人來著。便欲懲治那膽敢欺君的韓信。
李齊乃趙國名將，一身武藝更在那有萬夫不當之勇的李良之上。那趙歇為擒韓信，出動了兩位大將軍，看來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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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左車嘆道：「看來大王給師弟封侯不是真意。二位師弟，且同我出門看看。」
黃石公乃問：「韓信有何罪，趙王要斬殺與他？」趙歇道：「這廝抗旨不遵，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
韓淮楚瞬時恍然，知道趙歇為何要封自己一個「跨侯」。
只見韓淮楚驀地里爆出一聲長嘯，足尖一點，已躍上馬背。他擎出魚腸斷魂劍，高喝一聲：「擋我者死！」一提馬韁，一溜煙向人叢中插去。
忽然，天空中忽響一聲長唳，其聲清幽，高入雲霄。一隻巨大的白鶴，出現在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