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遙
第四十章 仁義之師
忽然接到斥候報來一個驚人的消息：那楚軍主將韓信，要在秦軍營寨前斬殺俘虜一千余名，震懾秦軍。
那英布武功高強，可穿山越脊，他手下那幫兵卻沒有那份能耐，只有眼睜睜看著英布離開，劉邦與田榮的輕騎圍了上來。
阻攔的士兵認出皆是本營兄弟，稍微有點不忍，那群俘虜已近到一箭之地。蒙起正在猶豫，突然四周湧出無數楚軍，朝營寨這邊衝來。蒙起心裏一驚，趕緊叫道：「放箭！」
劉邦等人早就迎在路上，一見韓淮楚便躬身行禮：「韓將軍之名，俺劉季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英武非凡，如人中龍鳳也。」
就在此時，號角聲起，四面八方湧出無數楚騎。紅衣紅甲，一片紅色的海洋。
有齊將田橫上前施禮。韓淮楚問道：「怎不見田相國？」田橫笑道：「相國雲有愧於將軍，不好相見。」韓淮楚啞然失笑，心想原來田榮是為了當初搶奪《霸王神功》秘笈之事。於是笑道：「韓某已不計較，如今同抗強秦互為盟友，請他相見無妨。」
韓淮楚一看，心道原來是這個莽夫。笑問：「依樊將軍之見，如何才配？」樊噲粗聲粗氣道：「只須接下俺的削骨刀便配。」
樊噲看也不看，隨手一揮。只見空中掠過一道白虹，那趙僨已被他用絕技「樊氏一刀斬」削去了頭顱。
他這一刀暗含后著，看似擊向韓淮楚腦門，卻料韓淮楚會躲閃。只等他一個低頭躲避，這刀會在空中划個弧形，倒飛回來，砍向韓淮楚的後頸。
只見烏壓壓一大群人向營寨奔來，來勢甚急。皆穿秦軍戰服，玄色一片。
一聲「信哥哥」，讓眾人同時一愣。尤其是那劉邦，以無比羡慕的眼神盯看著韓淮楚。
正在猶豫，那群俘虜已等不及，叫嚷著徑直向營寨奔來。蒙起恐有詐，急忙下令阻攔。
眾人看得一陣發暈，「好端端的，這兩人怎幹上了。這樊噲真是一個莽夫！刀槍無眼，若傷到韓信怎
韓淮楚看得愕然，「這劉邦該當是小生的未來老闆，今後只有我向他行禮的份，怎現下情況倒了過來。這劉邦的馬屁聽著倒也舒服，真令小生有如沐春風，一見如故的感覺。」
韓淮楚說道：「出刀便是，何必多言。」
韓淮楚笑望著劉邦，心想他厚黑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天下一絕。只是那樊噲與自己的梁子，今日是結定了。未來同在劉邦麾下做事，不知如何相處。
樊噲高聲道：「俺要出刀了，小心！」說話間，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彎月形削骨刀。
那主將英布帶領軍中精銳五千，乘坐戰艦百艘去突襲郯城。在戰艦全部報銷的巨大代價下，聽說並未得手。而那英布，竟棄眾而去。
眾人均看不明白。這四刀之中，只有正前一刀是奔那韓信而去，其他三刀卻投向了空處。不知那樊噲究竟在搞什麼鬼？
眾人齊被樊噲那妙到豪巔的四刀震驚，一時忘了喝彩。武將們均想：「要是我遇到樊噲這四刀，如何抵擋？」同時暗為那韓信捏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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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將手中削骨刀向地下一投，右腕一翻，手中已握了一蓬飛刀。說道：「樊將軍，你的削骨刀韓某已領教了，你可敢接一接韓某的飛刀？」
蒙起道：「話雖如此，楚軍志在取我營寨。大帥援兵未至，諸位還需通宵達旦加強防衛才是。」
這話眾人聽得明白。在失去生命面前，忍一忍胯下之辱又算得什麼？均暗想若是自己遇到這種尷尬的情況，會當如何。
忽有一人上前，粗聲道：「跨夫怎配督數萬之師？」說話之人，卻是那屠夫樊噲。
再看那劉邦，他的兄弟受辱，卻似滿不在乎，反倒上前來翹起拇指，贊道：「韓將軍武功高深莫測，今日俺劉季可算大開眼界。能與將軍攜手共抗暴秦，實乃劉季之幸也。」
有大美人垂詢，劉邦哪裡能放過這吹噓的機會。他昂起頭，大言不慚道
一秦將持矛向前，便欲刺出。此人乃是參將趙僨。
「這韓信比我還狠，斬殺戰俘還要挑選在敵營前。」那田榮得意道：「沛公，我說得不錯吧。韓將軍也是要處死那些戰俘呢。」
田榮幡然醒悟，說道：「等韓將軍到此，由他定奪。」
那秦營本就防衛森嚴，夜間也有人值守。一聽警訊，余者慌忙從褥中爬起，涌到營門。
田榮嗤地一聲冷笑：「沛公，這些人皆是冥頑不化的關中秦人，你不怕他們去了，又回到秦軍大營么？」劉邦道：「他們感念吾今日放生之德，必不會再與吾為敵。」
刀臨空中，眼花繚亂。忽然怪事出現，那向天掠過韓淮楚頭頂的刀一個拐彎，向韓淮楚後頸飛來。而左右兩刀也在空中劃一道弧線，分扎韓淮楚的兩耳。這三刀的時間控制得毫釐不差，幾乎要同時命中。再看那正前一刀，也無巧不巧地劈到韓淮楚的面門。
屠夫樊噲眼瞪大如銅鈴，一聲高吼：「想要命的，放下武器！不想要命的，來會會你樊爺爺！」
那些俘虜答道：「是沛公劉邦可憐吾等，恐韓信那廝今日在營前將吾等斬殺，偷放走吾等逃命。」
韓淮楚心道，「這樊噲倒真是有骨氣，比去了未來的韓信要強。今日不好太難為與他，還是留他一點情面。」遂道：「你不跪也可，今後見我韓信，便要繞道而走。」
瞬時掌聲雷動，震耳欲聾。那小妮子項追更拍著手高聲叫好。
那陰險家蕭何與縱橫家弟子陸賈俱在軍中。劉邦一見他倆，便拉他們過來與韓淮楚相見。說道：「二位也是出自鬼穀道場。你們評評理，說說你們師弟韓信要斬殺戰俘有沒有道理？」
巡哨又問：「你們既做了俘虜，如何能逃得回來？可是楚人使詐，想誑開營門？」
韓淮楚便道：「韓某不才，願領教樊將軍絕技。」樊噲也不客氣，說道：「你退後五丈，看我出刀。」
秦軍在齊境大肆殺戮，田榮便要以牙還牙。何況秦軍有坑殺降卒的傳統，殺死這些秦人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樊噲就問：「韓信，你可敢接我這四刀連發么？」韓淮楚依然微笑道：「有何不敢？」
樊噲兩手各持兩刀，道聲：「看好了！」說話間，兩手同時一揮。
於是笑道：「沛公斬蛇起義，韓某聞名已久。今日一見，幸何如哉。」
次日凌晨，天朦朦發亮，忽有鳴號之聲從寨門傳來。
樊噲大喝一聲，手一揮，削骨刀風馳電掣，直向韓淮楚腦門劈來！
原指望他倆幫理不幫親，偏偏二人要袒護他們同門。劉邦聞言，肺都快要氣炸。
劉邦故作驚訝道：「萬不可如此！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與吾等一樣也是一條性命，吾等乃是義軍，當以仁義為本。願意投降我軍的，正可壯大吾等實力；不願降者，留下武器讓他們回老家吧。」
韓淮楚望著慷慨陳辭的劉邦，似笑非笑。
二人望向韓淮楚，見他正兩眼望天，看也不看劉邦。交換一下眼色，齊聲道：「有道理！」
樊噲手提趙僨頭顱，暴喝道：「不投降者，便如此廝！」那些秦兵秦將哪裡還敢來戰，便有人放下武器。一見有人開了頭，余者也紛紛效尤。轉瞬之間，地上兵器扔下一大片，秦兵皆跪倒在地。
秦軍中軍大帳中，眾將正齊集一堂。
於是兵馬就地駐紮，收繳秦兵兵器，將俘虜綁縛，不提。
但又聽說那韓信乃縱橫家高弟，修鍊他門中無上絕技先天真炁，連那殺人狂英布也奈何他不得，都想看看他的武功到底如何，不由大感興趣。
不過也對樊噲暗暗佩服。這四把刀，分別投向四個方位，卻有快有慢各
原來那樊噲見眾人對韓淮楚神色恭謹。他本是直率之人，生平最瞧不起貪生怕死之徒，便上前發難。
項追卻是好奇，問道：「沛公，你那斬蛇是怎麼回事啊？我看你武功也不會，難道會施什麼仙法，能斬殺那條大蛇？」
眾人皆聽糊塗了。在營前斬殺戰俘，豈不更加激怒秦人。悲憤之下，還不以死相搏？這韓信是否腦筋壞了？
這五千精銳一失，營中戰鬥力驟減。又因主將離去，人心惶惶，戰力不及原來一半。
樊噲「哼」了一聲，拋下一句：「韓信，算你狠！」轉身便走。
這劉邦，在任何時候都要兜售他那套「仁義」思想，標榜自己是仁義之師。
劉邦急忙上前，說道：「樊屠子，還不向韓將軍賠個不是。」樊噲愣愣道：「這個——」
項追看得不耐，冷不住上前說道：「二位爭什麼啊？你們要處置俘虜，也要問問韓信韓將軍才是。」
項追出言阻止道：「比武豈是兒戲。信哥哥，不要同這屠夫一般見識。」
孰料這一切均未發生。只見那刀臨近韓淮楚身前一尺，韓淮楚舉手在空中劃了個弧形，那刀彷彿有大力牽掣，直墜落地。
蒙起急派巡哨攔截，問道：「你們是何人？」來人答話：「吾等皆是本營將士，被楚軍俘虜，現在逃了回來。乞打開寨門，放吾等歸營。」
韓淮楚道：「諸位來得正好，一同隨我去前線大營。後日就趁熱打鐵，咱們合兵一處，攻陷秦軍大營。」
留守軍營的副先鋒蒙起，乃是蒙恬蒙毅一族。聞聽此事，便知楚軍下一步目標便是襲營。急忙加固防禦以防大營有失，又派快使向大帥章邯請援。
韓淮楚冷笑道：「不接我這飛刀也行，只須樊將軍跪我一跪，便知韓某當初為何忍那胯下之辱。」
劉邦急喝：「樊屠子不得無禮！」
樊噲那黑臉脹得通紅，怒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韓信，你欺人太甚！我樊噲便是喪在你
韓淮楚略一思索，猛一拍手：「有上千俘虜！妙極！」
田橫見韓淮楚毫無芥蒂，大喜，便請出田榮。大家寒噓一番，說些客套之話，不提。
一個時辰后，韓淮楚帶三千輕騎來到。
巡哨將信將疑，將此話報給蒙起。蒙起聽了一頭霧水，不知敵軍中的劉邦為何會放走俘虜。
只聽人群中一人嘲諷道：「樊屠子，收起你那破把戲，別再丟人現眼了。」說話之人，正是劉邦的專用馬夫夏侯嬰。眾人聞言，均哂笑起來。
只見一刀向天而飛，一刀直插韓淮楚眉心，還有兩刀分向左右。那正前一刀去勢最緩，而向天一刀奔行最疾。
劉邦還要辯說什麼，此時忽有大隊步卒來到，卻是劉邦與田榮的步兵到了。
田榮與劉邦策馬提鞭來到俘虜面前。劉邦問道：「田相國，這些俘虜如何處置？」田榮手一揮：「坑殺了便是。」
眾人便問他為何稱妙。韓淮楚道：「吾正欲攻打秦軍大營，卻無攻破敵軍營寨之計。這上千俘虜，可不是送上門來的禮物。明日就在秦軍營寨前，斬殺俘虜立威！」
韓淮楚微笑道：「無妨。你信哥哥之能，追兒還信不過嗎？」話畢，退到五丈開外。
卻見韓淮楚不慌不忙，雙手各劃了一個弧線。剎那之間，刀光立斂，四把刀均已握在他兩手之中。
便有田榮問道：「韓將軍，吾等擒下秦軍俘虜千余名，不知如何發落。你乃此間鎮撫，請問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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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看著劉邦那副風騷的樣子，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想此人厚顏到了此等境界，奪得天下真不是僥倖。卻不知站在他面前的便是芒碭山斬蛇的當事人之一。
蒙起便召集眾將商議對策。眾口一詞，皆道那韓信若真斬殺戰俘于營前，必將激起我軍悲憤，想要破營只會適得其反。那韓信號稱多智，其實不智至極。
樊噲似乎仍不甘心，叫一聲：「小的們，取四把刀來。」即有軍士呈上四把同樣大小的削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