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四十二章 三才劍陣
抬眼一看，只見那聖劍門人蜂擁追來，打頭的封皓已到三丈之內。韓淮楚不及細想，跳下馬，道聲：「快走！」
這封皓的「混元一氣功」端的不是吹的，英布只覺五臟六腑氣血翻湧，胸口一團真炁幾乎被拍散。
第一個大陣剛剛擊退，那處在右翼的大陣又倏然而至。依然是九道劍光，披盪而來。劍芒點點，交織成一片劍網，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項羽留上一線。
項羽一聲大喝，直震得眾人一陣心砰砰亂跳：「都給我住手！」
項羽兄妹騎著馬如一陣風般去遠，那聖劍門的長老封皓已追了上來。韓淮楚高喊一聲：「前輩請慢！」
聖劍門為布大三才劍陣，自然挑選的都是好手，剩下的皆是武功泛泛之輩，以第三代弟子居多。見英布撲來，忙不迭舉劍來迎。卻被英布長劍一劃，血光濺起，就砍翻了迎面三人。英布趁勢衝出圍困，準備溜之大吉。
驀地里只聽穿雲裂帛一聲呼喊：「小布娃娃！羽哥哥在這裏，你在哪裡？」
封羅二老看他突然長嘯，皆是不解，「這種嘯聲，最耗功力。英布面臨生死險境，為何還要不惜功力，發出這一聲長嘯？」
便見那烏騅寶馬奮蹄如飛，轉瞬便到山澗之旁。好一匹寶馬！前蹄一揚，跨出一道優美的弧形，一個騰躍，就跨過了五丈寬的山澗。
那封羅二老加在一起活過了一百三十余年，江湖上鮮有敵手，還未見過如此霸道，如此盛氣凌人的角色。好像聖劍門五十幾個高手連同自己兩位長老，都是空氣一般。
「他們兄妹三人騎馬都走了，卻把小生獨自留下阻擋追兵。」韓淮楚聽得大暈。
眾弟子大為振奮齊聲喝彩，高喊：「殺了這廝，為掌門報仇！」
倒在地上的羅嘯敗給一個年輕人，原本臉上有些掛不住。待知道出手的乃是項羽，也就釋然。從地上掙扎著站起，拱手道：「原來是上將軍，失敬，失敬。上將軍，這英布乃天下公敵，不知多少義軍將士死在他手中。吾等費了好大心思，今日方將他圍困，要除掉此賊。將軍為何是非不分，要來救此凶頑？」
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輕飄飄一掌，就讓師弟吃了大虧。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就如一記重鎚砸到了胸口，羅嘯狂吐一口鮮血，身軀
封皓聳然動容。他早聞項羽修鍊霸王神功，天下無人是他對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項羽早知道「小布娃娃」就是這般無賴，只是沒想到他混出了「黥面英布」的名頭還是一點也不改性，絲毫不顧忌別人的恥笑。哭笑不得之餘，跳上烏騅馬，一揚馬鞭，向追趕的人潮馳去。
項羽終於領教了這大三才劍陣的厲害。
要說聖劍門最厲害的三才劍陣，當然是由封羅二老與掌門仲孫玄華組成的三才劍陣。師兄弟三人聯手，天下間估計可以橫著走路。可惜仲孫玄華已死，羅嘯受傷，這劍陣已布不起來。另一個便是由二十七位弟子組成的大三才劍陣，可以將二十七之力合而為一。威力之大，這陣勢一結，就連是曹秋道自己也不能破陣。
項羽大吼一聲，聲如霹靂：「我再說一遍，誰要不退下，項某格殺無論！」
項羽只是尋找弟弟英布而來，壓根就沒料到會遭遇到一場廝殺，他那天龍破城戟並未在手，身上的兵器只是腰間的一柄佩劍。
「噗」的一聲，那一掌有沛然無儔的威力，如同大海中突然捲起的一股洪大的颶浪，能將擋在它面前的任何暗礁頑石拍成粉碎。
封皓面色如鐵，喝一聲：「結大三才劍陣！」
「打不贏就跑」，這是英布的一向風格。
封皓道一聲：「徒弟們，上！」
項羽的烏騅馬來去如風，后發先至，很快超過了那些聖劍門弟子，追趕上封皓。便見烏影一閃，那烏騅馬已越過封皓，沖在了頭裡。
身旁的氣流彷彿被剝離開來，就像置身一個黯無天日的幽獄之中，一身氣機悉數被籠罩，除了窒息還是窒息。
一匹漆黑如緞的大馬出現在山澗對面，那馬筋腱壯實，唯有四個蹄子白得賽雪，神駿異常。
迎面馳來兩騎，卻是韓淮楚與項追。項追一見英布，欣喜萬分，高聲喊道：「小布，姐姐在這裏！」
英布哪裡會客氣，一躍上馬，說道：「韓將軍，這裏就交給你了。」
一條蜿蜒的山澗旁，傳來了呼喝打鬥之聲。
只見那品字劍陣正中的一位少年長劍一揮，處於左翼的一個大陣九道劍光如匹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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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臉色齊變。那羅嘯的一甲子混元一氣功已臻化境，就算是劍聖曹秋道親來，他也能戰上幾個回合，竟然擋不住來人一掌！
頻臨絕境的英布，突然聽到了親人的呼喊，眼中迸出頑強的戰意。
自出道以來，他還沒有遇見過如此險惡的形勢。兩個宗師級的絕頂高手，加上聖劍門四五十個看去也躋身一流的弟子，要來取他小命！
溶溶月光之下，劍光翻翻滾滾，一浪緊接一浪。人影斑駁迷離，此來彼去，無有盡時。
英布這一突然的發動，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分心去看場中廝鬥的聖劍門二老，想要做出反應根本就來不及。
「不好，羽哥哥要糟！指望他破陣救我，想也別想。」
與此同時，左翼的九人大陣得到喘息，劍光復熾，再次刺向項羽。
但項羽處境並不佔優，只因那九道劍光來得太快，剛破了一劍，第二劍便刺到要衝。剛破了第二劍，第三劍又直抵命門。正是環環相扣，劍劍逼人，根本沒有機會覓到一絲破綻，去撂倒其中的一人。
三人你來我往，斗得正酣。忽聽「刷」的一聲，羅嘯九節鞭掃過，英布忙不迭伏身一閃。卻見還是慢了半拍，頭上挽著的髮髻被扯松，一頭長發披散下來。
那項羽以他的性命作賭注，按理他該立在場中等候廝殺的結果。可這小滑頭根本就不這麼想。連保護秦始皇都可以開小差，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什麼江湖規矩可言。
韓淮楚聽得愕然，問道：「為何下馬？」項羽說道：「把你的馬給小布騎，你去阻擋齊人。」
一見英布溜走，二老已追了去，與項羽的比拼變得再無意義。那田建呼哨一聲，撤了三才劍陣，加入了追趕英布的行列。
場中鏖斗的是三個人。一人瘦瘦小小，彎眉厚唇，臉上烙了一個印記，正是那妙虛宮光桿宮主英布。兩位老者一高一矮，一左一右，手持鞭劍夾攻，正是聖劍門兩位長老——羅嘯與封皓。
項羽長笑一聲：「區區劍陣，何足道哉？項某就看看，你們聖劍門的三才劍陣，是否如傳言中的那般厲害。」說罷從烏騅馬上跳將下來。
招式還未走老，那正中的三個品字小陣組成的一個九人大陣又行發動，迎面刺出九道寒芒，皆是劍風颼颼，冷氣砭骨。
那英布一點江湖規矩都不講，竟想開溜，還順帶斬殺了三個弟子！封羅二老在江湖上還沒有遇見過這般無賴的，氣急攻心，大吼一聲，提足來追。那場外的聖劍門弟子，也跟在二老身後，蜂擁追來。
念頭一起，立馬就付諸行動。英布突然足尖一點，直撲那圍成弧形的聖劍門弟子！
項羽臉一沉，厲聲道：「英布是我弟弟，誰要傷他，便是與項某為敵。爾等速退，如若不然，休怪項某無情！」
項羽高喊一聲：「小布，上馬！」英布一個搖頭：「不用，我跑起來與你這馬速度差不了多少。兩人騎一匹馬，反而跑不快，會被他們追上的。」
他見那英布輕功卓絕，心中暗自稱奇，「小布娃娃從哪裡學來這身武功？離開大漠時他連山谷中一幫夥伴都打不過，現在卻成了一位絕頂高手，好像脫胎換骨了一般。」
每一劍都有破綻，而破綻卻沒有機會去利用。每一劍都無須防守，只因他人的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見陣勢結成，封皓冷冷說道：「這英布殺我掌門師弟，今日此事不能善了。將軍執意要救這英布，而將軍也出身江湖，咱們便以江湖的規矩。只要你能破得我聖劍門的大三才劍陣，這英布就任你帶走。如果破不了陣，英布就任由吾等處置，是殺是剮，都不得異議。將軍是否同意老夫之言？」
項羽抖擻精神，揮劍疾撩，又刺出九劍，每一劍都給對手以巨大的壓迫，偏偏每一劍都不能克敵制勝。
羅嘯鞭影如梭，封皓劍氣如虹，將英布逼得節節敗退。周圍聖劍門弟子齊聲吶喊，為二老助威。
換了是別人，聖劍門二老早就毫不遲疑，出手將他幹掉。可項羽剛才那一出手，顯示出強硬實力，令二老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師兄弟加在一起也不是項羽的對手，何況羅嘯剛才受了項羽一掌身受重創，不得妄動真炁。
只見聖劍門弟子一陣快步疾走，每三人組成一個品字形，而三個小品字形又組成一個大品字形，再三個大品字形又布成一個更大的品字形。二十七柄劍劍光搖動，殺
此刻他只有奮力去擋駕那無休無止，連綿而來的一劍又一劍，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
眾人大奇。封皓道：「英布本是秦軍戰將，怎會與將軍是兄弟？將軍要救他，不怕天下人非議么？」
英布只聽身後馬蹄得得，回頭一看，卻是項羽追來。
這少年便是仲孫玄華的關門弟子，聖劍門的後起之秀田建。在齊軍中，任主帥田都的副手。他的武功，在聖劍門第二代弟子中幾乎碰不到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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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英布再無賴，可他是自己的親弟弟，血濃於水，豈能讓他喪命？
只聽他大喝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奮力一舞，同時揮灑出九劍。只聽「錚錚」之聲不絕，劍與劍對撞之下，九位弟子均是把持不定，長劍幾乎脫手。
他暗悔自己託大，竟把兄弟的性命作賭注，來賭這一戰的勝負。而此時連分心多想的餘暇都沒有，項羽已陷入重圍之中，想要脫身都是困難，隨時他自己都有性命的危險。
英布背上中了一記，火辣辣好生疼痛。以劍支地，強行站立起來。只見蠶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下直滾而落。
封皓顯然不知項羽是誰，驚詫道：「小子，你是何人，竟要淌這趟渾水？」
英布身軀一震，「是哥哥！他知道我就是他的親弟弟，哥哥來找我了！」
二老交換一下眼神，又行撲上。只想等英布幫手到來之前，將他擊斃了事。英布自不會束手待斃，抖擻精神勉力支撐。瞬時三人又戰成一團。
項羽還未回答，人群中有識得項羽的，高聲道：「他便是楚軍主帥項羽。」
這一次終於逮住機會，在這山澗邊截下英布廝殺。為防止英布再跑，二老將齊營中出身聖劍門的戰將全部帶來，誓要擊斃這殺害掌門師弟的元兇。
那項羽掌風捲起的颶浪只略微擾動了一下，依然排山倒海涌到羅嘯的胸前。
馬上之人身長九尺，濃眉大眼極顯粗獷，赫然便是楚軍上將軍項羽。
封皓一個怒吼：「小子讓開！」提起手中無鏑劍，劈面中宮便刺。
他只想那羅皓已受傷，聖劍門弟子一半以上都去與項羽廝殺，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那英布施展開輕功，好像蜻蜓點水，在山徑上凌空飛掠，速度與奔馬無異。聖劍門二老，只有封皓可勉強跟上。羅嘯受了項羽
聖劍門耳目靈便，封羅二老早就知曉了英布的行蹤，卻一直隱忍不發。原因是這小子人太狡猾，打不贏就跑，一跑就別想追上，上次追殺他就被他逃脫。
英布在一邊瞧著，越看越不對勁。
突見他提聚真炁，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那嘯聲也是高入雲霄，響遏行雲。
原來那劍聖曹秋道晚年之時，為彌補門下弟子個人能力之不足，苦心孤詣創出了這劍陣。劍陣暗合「天地人」三才之數，變化多端，玄奧無窮。只要是聖劍門人皆會這三才劍陣，只要有三個聖劍門弟子湊到一起，便可結成一個三才劍陣，抵禦武功超過自己數倍的強敵。
那羅嘯正提鞭抖出一個圓圈，向英布套去。忽覺身後風聲赫赫，卻是項羽從馬背提手發出一掌，直擊他的后心。
羅嘯識得厲害，大駭，提聚全身的功力擰腰轉身揮出一掌。
項羽便略緩馬速，與英布一前一後，向楚營中衝來。
「不好，這兩個老雜毛如此扎手，小爺莫非今日要死在這裏不成？」英布用眼光餘角一掃身後浪花激濺的山澗，心中頓生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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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皓如影隨行跟上，大喝一聲，提掌在英布背上猛拍一記。英布一個踉蹌，俯身倒地。
要是一對一的單打獨鬥，英布也不在話下。可二老多年朝夕相處，早已心意相通，二人鞭來劍往形同一人，配合極其默契。英布在二老的夾攻之下，左支右吾，狼狽不堪。
封羅二老正在合攻，聽到那喝聲，心中一震，「好充沛的內力！」不由手中滯緩了一下。
後面是一條五丈寬的山澗，前方是聖劍門二，三代弟子的合圍，那英布已是無路可走。
但總不能憑項羽一句話，今日就罷手饒過那英布。要是傳言出去，聖劍門尊嚴何在？
眨眼之間，二人已來到面前。項羽二話不說，道聲：「韓信，下馬。」
這群人有四五十人之多。大部分是年輕的弟子，身穿玄色武士服，手提長劍，在一旁排成一個弧形，嚴陣以待，將去路堵得死死。
唯一的解釋是英布在召喚幫手。可從沒聽說過英布有什麼朋友與拍檔。就算他召來幫手，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