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五十六章 約法三章
張良便溫言道：「子房初遇沛公，聞沛公雲舉兵是為救萬民於水火之中，這才跟從於沛公。沛公能跨越千山萬水攻入咸陽，是何因也？非沛公勇武過人，而是秦廷無道，天下欲驅殘除賊，故一呼百應。今沛公方入秦都，當以新貌示于大眾，此所謂弔民伐罪也。而沛公安其奢逸，與那秦二世有何不同？此正所謂助桀為虐也。樊將軍苦口婆心，為沛公作想，正是一片忠心。常言道，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願沛公能聽從樊將軍之言，早離皇宮這是非之地，勒令士卒，約束軍紀。如若不能，子房請行！」
離咸陽越近，離開項羽項追的日子就越近。韓淮楚在想，「那匈奴人的金刀駙馬，小生還當得成嗎？」
劉邦本就是個人精，態度改變得比誰都快，立馬做出一副幡然悔悟的樣子，慚愧道：「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頂。若非先生，劉季險些鑄成大錯。」
這蕭何竟是這麼一個態度，聽得那周苛一愣一愣。
二王不僅不能拿下滎陽，反而搞得要向項羽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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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初一都做了，乾脆十五也一併做了。為更能彰顯楚軍是一支愛民不擾民的仁義之師，連那鄉民們進獻的好東東也都推辭了。他說道：「我軍糧食很多，並不短缺。你們的東西自己收起來好好保存吧。」這麼一來，秦地官民更加感恩，深恐那關中王劉邦做不成，換一個兇殘的傢伙來統治這秦川之地。
「想不到俺劉季也有今天，能到這傳說中的人間天堂一游。」
只見那數千美女，亭亭玉立，一個個都是嬌滴滴，怯生生，如迎風擺柳，裊裊生姿，看得劉邦色心大動，垂涎三尺。
樊噲卻仍然不依不饒，厲聲道：「如今秦王剛降城中無主，多少大事都沒料理，如此只圖安逸享樂，與亡秦何異？」
那執圭（官名）夏侯嬰卻呵斥道：「盧綰，這如何使得。這皇宮雖好，卻不是俺大哥能住得。」盧綰不解道：「這是為何？」夏侯嬰道：「這
樊噲走到開處，責備夏侯嬰道：「眼見大哥被美色所迷，你為何要拉俺走，卻不去阻止大哥的荒唐事？」夏侯嬰笑道：「看大哥那架勢，你我說話，大哥如何肯聽？大哥最聽子房先生的話。只有請來子房先生，才能勸阻住大哥。」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張良正好也要入宮來找劉邦，請他出去主持大局。三人撞見，樊噲便將方才之事對張良一說。
韓淮楚啞然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裡猜得出來？是什麼好東西，就拿出來吧。」
劉邦被樊噲一頓亂吼，也起了龜火，叱道：「樊屠子，你敢來敗我興緻？」
韓淮楚卻不見高興，一臉的惘然，道聲：「是么？」
於是二人出宮，來尋張良。
劉邦一聽便慌了神。誰走他都不會在乎，這子房先生若是離去了，大軍便沒了主心骨，那還得了。
談不攏，那還有什麼好講，開打！
陰險家蕭何果然老到，他預言成真，從府庫搶奪的金銀財帛全部沒收充公，回到了府庫中封存起來。百姓的財產也一一歸還。
劉邦伸手托住一個姿色絕儷的宮女香腮，對小弟們說道：「就是她了，今夜俺就睡在宮中。你們看看，有沒有瞧得順眼的，帶回去也好好享受一下。」
殊知蕭何嘿嘿一笑，說道：「我這把弱不禁風的骨頭，哪裡阻止得了他們？他們要搶，就讓他們搶去好了。」
當陽君英布在巨鹿一戰對付蘇角時嘗到了甜頭，這一次又大口一張，向項羽借調韓淮楚去他軍中做高參。兄弟開口，項羽還有什麼事不能答應，便令傳令官通知韓淮楚去往英布營中。
項追笑盈盈道：「信哥哥，我有一件好東西要給你看，你猜是什麼？」
咸陽秦宮，處處是雕欄玉砌、曲榭迴廊，端的是規模宏麗，構築精工。五
秦都咸陽，數不清的金銀財寶，看不盡的美女佳麗。
那當初在沛縣跟從劉邦的黑道混混，此時都已水漲船高，最小也是個百將，伍佰主之內的頭目。還有那劉邦西征歸附的秦將，山大王，土寨主，誰不是被劉邦一句「進了咸陽，與諸位平分富貴」騙來的。看到那咸陽如此繁華富庶，一個個眼睛發直，口角涎流。
「還等什麼？大家衝進去，把這些好東西都分了吧！」不知是誰，嗷嗷大叫一聲，立刻得到一群人的響應。
那秦廷的故吏將府庫的鑰匙登記薄都交到了手中，打開那府庫的大門，便是秦廷歷年從天下各地收刮來的民脂民膏。
陰險家蕭何方出宮門，正好到此。周苛忙道：「蕭郡丞，快去阻止他們。再不攔阻，這府庫都要被搶光了。」
那些父老豪傑聽了劉邦這通話，皆大歡喜，一起拜謝。
這刀鞘也不過兩尺，那刀想必更短。韓淮楚抽刀出鞘，只見那刀用純金打造，金光耀眼，雖是貴重，上陣廝殺卻是無用。
那楚軍也還軍霸上駐紮，離開了咸陽這個是非窩子。
說別的只怕還沒有用，張良最後四字「子房請行」話說得溫和，分量卻是不輕。
蕭何看著他發愣，笑道：「周苛，發愣個什麼？走，咱們也去搶！」周苛大跌眼鏡，吃驚非小：「蕭郡丞，你也要搶？」
降兵無用，看來收拾那胡東，還是得靠自家兄弟。項羽便令英布，蒲耳這對老搭檔領二萬軍馬，前去攻打滎陽。
張良微笑道：「二位將軍休要煩惱，此事包在子房身上。」
那劉邦說道：「俺今天到這裏來是救民於水火的，不是來搶掠你們財產的，大家不用害怕。請大家來不為別的，只為把這裏的治安搞好。那秦廷的法律太嚴，大家都深受其苦，再用秦廷的律法已行不通。楚懷王曾經約定，誰先入關中者為王，俺劉季就以關中王的身份在這裏與大家約法三章
項追咯咯一笑，從腰間解下一把刀來，連鞘遞給韓淮楚。
正好這時，執帛（官名）曹參也尋了來，進諫道：「我軍將士無人約束，滿城騷擾搶掠。咸陽城中亂成一片，百姓多有怨言，請主公嚴令禁止！」
韓淮楚疑道：「莫非這是你單于哥哥說要送給我的金刀？」
劉邦一時還想不起來，問道：「什麼大志？」
韓淮楚詫問：「追兒，你怎會在此？」
那樊噲還想多言，夏侯嬰將他一拉，說道：「咱們走。」拉拉扯扯，將樊噲帶了下去。
盧綰笑眯眯道：「大哥，你要娶了那長公主為妃，日日住在這宮殿之中，那可是快活連神仙都不換。」
夏侯嬰這般話讓劉邦大為掃興。但他說的都是大道理，劉邦也不好說什麼。
那劉邦意識到情況嚴重，搞不好失去了人心那就無可挽回，急忙下令：「速速傳我將令，所掠之物，即刻歸還。府庫、宮室，盡數封閉。咸陽城內，一併如初。我三軍將士，皆回霸上駐紮。」
陰險家蕭何發出了陰險的冷笑：「他們搶的東西，過後都將被沒收充公，終是空歡喜一場，要來有什麼用？我要搶的東西，不會被充公，將來必有大用。」
話音一落，那屠夫樊噲厲聲喝道：「大哥沒聽夏侯嬰說的話嗎？怎敢在宮中留居？」劉邦呵呵笑道：「樊屠子，俺知道你對俺小姨子有那麼個意思，怕她知道所以放著這些絕色美人不敢享用。放心，咱們誰跟誰啊，俺不會對外人說，你看中了誰儘管帶走。」
英布笑呵呵道：「正是。韓信，便宜你了。等攻下滎陽殺入咸陽，亞父便要為你與俺姐姐完婚，你就成了匈奴人的金刀駙馬，俺也要改口稱你一聲姐夫。」
於是滿城歡喜，皆稱頌劉邦軍紀嚴明
其實在那個時代，戰勝者燒殺掠奪是常有的事。楚軍掠奪一下，也是小事一樁。亡國之民，還敢說什麼？
幸而那楚軍還沒有干出姦淫的勾當，要是哪家大姑娘小媳婦被楚軍姦汙了，再怎麼樣也彌補不了。
原來那做前驅的什麼塞王司馬欣，翟王董翳一路上原本也順風順水，沒有遇到什麼抵抗。這一日到了滎陽城下，二人還是故技重施，派一使者去招降三川郡守胡東。
周苛奇問：「蕭郡丞要搶什麼東西這般重要？」蕭何便道：「那秦廷的律令，圖籍府庫何在？快把鑰匙與我，我要搬去藏了。」
原來那樊噲一直對呂雉的妹子呂媭有意。那呂家的女兒也是怪事，個個只重英雄不看相貌，呂媭也與他合得來，不嫌樊噲長相醜陋。劉邦也樂得撮合小姨子與小弟配成一對，只是那呂媭尚幼，樊噲又征戰在外，他們的事情便懸而未決。
楚國長公主虞芷雅還在項羽的軍中，項羽若知道劉邦有染指佳人的企圖，又豈會甘心將佳人拱手讓出？他此時還未接到劉邦攻下咸陽的消息，恨不能肋生雙翅，早日殺入咸陽。
劉邦已修書報捷于萬里之外的彭城，請楚懷王下旨正式任命自己，好走馬上任做那關中王，娶得曠世美人虞芷雅為關中王妃。也不知結果如何，每日盼星星盼月亮般等著楚懷王的答覆。
那章邯就在他身邊，聽得是老臉通紅。偏偏那兩位結義兄弟不爭氣吃了敗仗，他也不敢辨白。
劉邦準備了茶點水果，搞了一出類似記者招待會般的親民大會，與眾人邊喝茶邊聊天，笑眯眯顯得河蟹無比。
這親民大會開后，劉邦派出使者與原來秦廷官吏去往四野八鄉，到處張榜宣傳他的約法三章。秦地官民想不到亡國之後生活能得到如此保障，甚至比秦廷的統治還過得舒坦，無不大喜過望，爭先恐後地攜帶牛羊美酒到軍中犒勞。
忽聽環佩叮噹，香風馥郁。一大群宮娥彩女，由黃門內侍領來。原來那宮中聞沛公巡視，不敢怠慢
那手拿府庫鑰匙的文官周苛哪裡經得住這幫赳赳武夫的搶奪，被掀翻在地。一幫發了瘋的漢子，一擁而上，打開府庫，爭搶那滿室的金銀珠寶。你推我搡，亂轟轟吵成一片。此時誰也不甘落後，就連打仗都沒有這份勇往直前的勁頭。
但天下之事往往不如意者居多，劉邦的軍馬先入了關中，而項羽的兵團正在三川郡內遇到了一點麻煩，不能西進。
不說那蕭何忙著收藏圖籍，卻說那流氓中的老大劉邦卻是另一幅光景。帶著小弟樊噲、盧綰、夏侯嬰在宮中左看看，右瞧瞧，一路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得意之狀，不可一世。
劉邦吞了一口涎水，一臉的遐想連篇。
那司馬欣，董翳的兵馬見了關中兄弟，都不肯來真格的，手腳疲軟，出工不出力。戰場上的勝負有時並不是比拼人數多少，結果二王有二十萬軍馬，卻敵不過胡東兩萬人馬。那投到胡東軍中的典軍校尉李烈更是含憤出手，殺死了司馬欣部將李鳴，箭射董翳部將溫護，好不威風八面。
項羽一聽簡直是不可思議，心想二王有大軍二十萬，皆是精兵強將，竟然連滎陽也拿不下來！大怒，罵道：「降兵終是無用。」
次日，劉邦招請周圍諸縣父老鄉紳豪傑來到霸上，說是要開一個大會。
韓淮楚二話不說，收拾行李來英布營中報到。一到大帳，卻見英布，蒲耳都在笑嘻嘻地等著他。除了這二人，小妮子項追竟然也坐在英布旁邊。
沛公有請，那些父老鄉紳豪傑不敢不來。來了卻都不敢做聲，不知劉邦要說什麼。
偏偏那胡東不是章邯的部下，而是秦廷所派，不肯買賬，罵道：「爾等既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就當忠君之事，為何降賊。今既降賊，怎有顏面見我？」一怒之下，把那使者人頭咔嚓，懸在城門之上。
於是張良轉身入宮，找到那劉邦，劈面便問：「沛公忘記了當初對子房所說的大志么？」
項追嗔道：「知道你又要出征，來送送你不行嗎？」韓淮楚呵呵笑道：「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