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鴻門
第六十五章 鴻門開宴
項纏沉思一陣，說道：「范增可以埋下刀斧手將沛公擊殺于營內。」
項羽的令是永遠也不會下，自己這刀斧手是永遠也派不上用場。而經過這事，范增只會對自己更加的信任。這等便宜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項羽起身立起，說道：「是亞父來了。」
人老成精的范增，立刻作出了兩手準備。
范增大怒，罵道：「羽兒，你怎如此婆婆媽媽不能當機立斷？這般優柔寡斷，如何能成大事？那劉邦就是你命中的剋星，你不殺他會後悔的。」
到了范增帳中，果然被項追猜中，范增交給他的任務是帶領刀斧手在項羽的中軍大帳外埋伏。只要聽到項羽下令，便衝進帳中突然發難，結果掉劉邦。
他便是范增派出的神箭手杜車。以他的箭術，只要劉邦一露頭可說是百發百中。而他箭囊中的每桿鵰翎，箭簇上都淬了劇毒，在剛剛露出的晨光下泛著藍藍的光芒。
一行百余騎，出現在白霧之中。從霸上軍營出來，直向鴻門絕塵而來。
項纏聽了，似乎變得很輕鬆，笑道：「看來咱們是杞人憂天了，這麼說來，吾等什麼事也不做，沛公也能安然無恙？」
那辰時也就是早上八點鐘，劉邦要在這個時辰到來，必須起個大早。現在天冷得很，辰時的寒風還一個勁地往被窩裡鑽。而劉邦軍中，點卯的時候是在巳時，大部分人還在睡著懶覺。
項追看了一下周圍，將櫻唇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道：「是我猜的。我這幾日老聽亞父向我哥哥念叨，要殺那劉邦。今日里我看見他把杜車給叫去了，想來必是派他在半道暗中伏擊，射殺劉邦。他找你，一定也是為了這樁事情。」
一位面色冷峻的漢子伏在道旁草叢之中，雙目專註緊盯著黃土大道，靜心等待著劉邦一行的到來。
這一日劉邦早早派酈食其來鴻門回話，雲明日辰時準時前來謝罪。
項纏聞言，貌似一下子開了竅，想了一想，說道：「吾要是范增，就不會等沛公到了再動手，而是在他來軍營之前就神不知鬼不覺把他解決掉，誰也不知是他下的手，這樣可堵天下悠悠之口。」
這些人中當然少不了有前來裝孫子的劉邦，還有他小弟樊噲，夏
項羽手一揮，說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難得與兄長相會，來來來，項某已備下酒宴，今日要與兄長暢飲一番。」拉著劉邦，走進大帳。
韓淮楚一臉的笑意，那笑容就像盛開的桃花一般燦爛，笑呵呵問道：「追兒，你是想劉邦死，還是想他活？」
聽項羽那話語，明日的宴會不是來闖龍潭虎穴，倒像是一場老朋友聚會。酈食其心中暗喜，拜別而去。
項羽聽劉邦肯來，而且這麼早就來，看來是非常有誠心的謝罪，一腔怒氣也就消了大半，心想既然劉邦肯低頭，何必定要殺這位昔日並肩作戰的兄弟？
那劉邦一見項羽，心中打了個寒顫，「怎大半年不見，項羽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好像他便是這普天之下芸芸眾生的主宰，有一股君臨大地，任殺任予皆由他心意的王霸之氣。」
韓淮楚點頭道：「韓某所慮的正是如此，這點吾來之前也曾想過。沛公此來，上將軍必設宴款待。咱們可以找個機會提醒沛公，不等宴會完畢便離場而去，這樣範軍師縱有殺心也來不及布置。」
劉邦的年齡可以做項羽的爹。見他如此卑躬屈膝，項羽倒過意不去，一伸手將劉邦托起，說道：「沛公是我結義兄長，我怎敢受此大禮。」
韓淮楚搖頭道：「要想用刀斧手砍殺沛公，須得上將軍點頭。但上將軍已被你說動，只要沛公不離他身邊，范增就覓不到機會下手，可保無虞。請再想想，范軍師還會出什麼辣手？」
韓淮楚正不知范增會安排什麼令自己頭疼的差事，一聽他言，滿口答應。
范增出得帳外，怒氣未歇，心想羽兒這是怎麼了，前日說得好好的，要趁劉邦到來便將他斬殺，怎會突然變卦改變了主意？
韓淮楚一路擔心，心想老爺子莫非打聽到什麼風聲，知道了項纏的事情，要找我來盤問一二？
到了項羽的大帳之外，項羽親自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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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卻極不自在。原來那老東西范增還沒到場。
項追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幽幽道：「信哥哥，你為了我們的將來，記得一定要
項伯略一思索，便道：「那麼就派出神箭手，在暗中埋伏。只要沛公一露出頭，便一箭結果他性命。」
項羽懶洋洋回答道：「等劉邦來了，看看再說。」
項追正色道：「當然想他死。」
韓淮楚心想，「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前次范增派自己追殺王離，自己將王離的頭顱提了回來。上次范增又派自己擒拿章邯，自己也把章邯帶了回來。自此那范增對自己便頗為信任，殺劉邦的買賣，自然也少不了自己這位絕頂的高手。而且這買賣還只有自己合適。營中那些大將，明日都將被項羽召到宴會上去陪那劉邦。只有自己這位持戟郎中身份低微列不了席，做個刀斧手便絕好。只是那范增哪裡想到，小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正在為自己的未來老闆性命擔憂要救他呢。他要找我去殺劉邦，算是瞎了眼。」
軍營中，急沖沖走來韓淮楚。原來范增令人傳話，要他去范增的帳中。
他不敢怠慢一躬到地，說道：「劉季特來拜見上將軍。上將軍別來無恙！」
韓淮楚一個穿人自然知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句家喻戶曉的成語，鴻門宴上范增會派項莊來舞劍取劉邦的性命他可是清清楚楚。而要救劉邦，正要眼前的項伯出馬。
於是分賓主坐定。那座位的安排極為講究，項羽、項纏東向坐，劉邦北向坐，張良西向坐而陪侍，其餘英布、蒲耳，龍且，鍾離昧，周蘭等人，皆在座陪飲。而南面的座位卻空置，無人去坐。劉邦問道：「這座位留給何人？」項羽道：「亞父少頃將至，此尊位留給他老人家。」
韓淮楚似笑非笑地望著項纏，心想這鴻門宴上將會發生什麼事小生可是了如指掌，你哪裡知道？乃道：「不妨事，只要沛公安全離開，這善後的事子房先生定會辦妥，管叫上將軍一點氣也生不出來。」
項追道：「亞父說了，那劉邦是我哥哥可能遇到的唯一對手。除掉他，我哥哥便是這天下的霸主，那楚王的什麼狗屁令你終生不可為將的話就可以不聽，你也可以風風光光地做回你的大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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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項羽這一關是過了，可范增卻沒這麼好糊弄。沒有見到他，劉邦心裏怎麼也踏實不起來。
項羽打心眼就認為劉邦與自己不在一個檔次。一個逢戰必敗，最後裝孫子靠自己叔叔項梁派兵搭救的傢伙，還能跳到哪去？便嗤笑道：「沒那麼像你老說的那般嚴重吧，憑他也能成我命中的剋星？」
劉邦嚇出一聲冷汗，說道：「竟有這事？」想不到繼雍齒之後，自己的革命隊伍又出了個叛徒。
劉邦一行到了聯軍軍營之外，向人通報，雲劉季親自登門謝罪。未幾，便有人來引眾人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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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哈哈一笑：「他能派人舞劍，項伯你也可與之對舞，只要擋在沛公席前不讓他近身，還有什麼可以擔憂的呢？」
項羽依舊漫不經心道：「要殺劉邦有的是機會。明日不殺，他日殺也是一樣。若冒然殺了他，會失掉天下豪傑人心的。」
項纏訝道：「中途離場！這樣不禮貌吧？吾好不容易說得項羽不生殺沛公之心，要是他怪罪下來，吾所做的豈不前功盡棄？」
「就是不除掉劉邦，你哥哥的天下霸主也是當定了。這西楚霸王註定要他來做，熊心那放牛娃也會被他弄死。只是小生的大將軍卻不會在你哥帳下做，而是要去漢中投奔劉邦。」韓淮楚心中說道。
項纏便道：「那只有撕下臉面，等沛公出營回返派兵去追殺了。」
劉邦察言觀色，看項羽面色和善，心中一喜，「看來項羽沒有殺俺的意思。」便開始訴苦：「想當初俺與將軍合力攻秦，將軍戰河北，俺戰河南，不想僥倖先入了關中。俺一直都在翹首盼望將軍到來在此主持大局，連宮中的財物都不敢竊奪半點，哪敢不讓將軍入關。定是有小人播弄是非，想離間我們的感情，請上將軍明察。」
韓淮楚贊道：「項伯果然一點就通。只是沛公要來，必帶有護衛，要想把他解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喔。」
一位眉分八彩的年輕人，飄然來到他身後，那杜車竟毫無察覺。
從霸上到鴻門，距離也就二十公里。
韓淮楚嚇了一跳，「有沒有搞錯？叫小生去殺我的未來老闆，這范增可真會挑人。」便不露聲色道：「追兒
范增那寬闊的袍袖一拂：「老夫這就去準備刀斧手，明日宴會上看我捧玉玦為號，你便下令砍殺劉邦，再毋多言。」話畢一聳肩，轉身便走。
利蒼心中暗贊，「軍師真是神機妙算，早算到范增會派出殺手半路伏擊。把他制住，沛公便可安然到達鴻門了。」
「咸陽都打下了，起那麼早受那個罪幹什麼？就讓大家多睡一會，別把弟兄們凍著了。」劉邦夜裡風流快活，自己不欲早起，一句話很輕鬆地道出。眾將心裏都高興得很，也樂得糊塗，沒人去指責他治軍懶散。
只是韓淮楚萬萬沒有想到，史書上大書特書的鴻門宴上的刀斧手，領隊是由自己來扮演。
只聽「璫」的一聲在外響起，鏗鏘有力，卻是拐杖擊地之身。
天還未亮，霧氣依然未散。嘴裏鼻里吸進的都是陝甘高原刺骨的冷風。
宴會便這麼開場。酒席之間，兩軍眾人久別重逢，少不得說些別後情由，各自與秦軍交戰之驚險。
只是項追這份痴情還是令人十分感動。她一心為自己前途打算，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未來的事將令她十分的失望。
韓淮楚打了個哆嗦。那劉邦與追兒非親非故，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想不到小妮子想要他死！遂假意笑道：「這是為何？」
韓淮楚擊掌道：「項伯之言，與韓某想到了一處。不錯！范軍師得知沛公要來，必會派來射手半道狙擊。只是毋須擔憂，這點吾等能想到，子房先生也必會想到，定有對策可從容化解。咱們要考慮的是暗殺失敗，范軍師會怎麼做。」
項羽很滿意地說道：「好，項某會備下好酒招待沛公麾下各位英雄，明日不見不散。」
韓淮楚連連搖頭：「非也，范軍師還有一招最厲害的項伯未曾想到。只要他這一招使出，沛公危矣。」項纏惑道：「能想到的吾已都想到了，他還能出什麼招數？」韓淮楚緊盯著項纏，緩緩吐出四字：「舞劍取命！」
只見那年輕人手指一揮，「浩然一指」出手，那杜車立刻穴道被制，動彈不得。
杜車是一位軍侯，箭法如神，有養由基第二的綽號。范增找了他去，是要他暗施冷箭做掉劉邦。
這話要是被霸上的曹無傷聽到，自殺都會嫌慢。
項羽乃道：「你軍中左司馬曹無傷投書到此，中傷兄長。項某見他書信，對兄長有了誤會。否則我何至於會放出話要來攻打你。」
項追咯咯一笑，說道：「我知道，亞父是要你去殺劉邦。」
范增兩隻老眼一瞪，楞道：「羽兒，你這看看再說是什麼意思？劉邦自來送死，這可是天賜良機啊。過了明日再想殺他，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項羽哼了一聲：「那小人就是你軍中之人，兄長可知？」
照項羽這般意志不堅定，保不定見了那劉邦，被他花言巧語一哄，便硬不下心腸殺了這個日後將大放異彩的「帝星」。
項纏「呀」了一聲，驚道：「這招吾確實沒有想到。若是范軍師派出一個人來舞劍，突下殺手將沛公擊斃，那可是不好阻攔。」
他臉上還露出幾分不忍，說道：「沛公不用這麼早來吧。晚點也沒有關係。」
忽聽身後一人呼喊如黃鶯出谷：「信哥哥，你這麼匆忙，要到哪裡去啊？」韓淮楚回頭一看，卻是人比花嬌的項追，臉上猶掛著甜甜的微笑。遂停下腳步答道：「范軍師找我，要我去他帳中呢。」
韓淮楚心含愧意道：「軍師正找我呢，我要去了。」
黑道中人最痛恨叛徒，一揪出叛徒就是三刀六洞往死里整。劉邦對那曹無傷直恨得牙癢，恨不得立馬回去生劈了那個該死的曹無傷。臉上卻裝作惶恐的樣子，說道：「他對上將軍寫了什麼？俺可是什麼對不起上將軍的事也沒做啊。」
等張良回來，這巳時點卯已經成了軍中的慣例。她只是搖頭，想改過來卻阻力太大，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項纏聞言轉憂為喜，笑道：「好，只要他派人舞劍，吾也下場與之對舞，定叫范增那老頭算盤落空。」
酈食其連聲道：「這是一定的。沛公說魯公營中起得早，咱們不能讓魯公久等。」
范增聞訊前來，精神格外抖擻，沖項羽道：「好啊！老夫還以為他不敢來，殺他沒那麼容易。那劉邦這一來倒省事，咱們就地將他結果了，可不留一點後患。」
只有張良被請進去了。她是韓國司徒，劉邦的首席軍師，哪一種身份都配得起這場宴會。而其餘的樊噲等人皆被攔在帳外。大哥喝早茶，小弟只配喝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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