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四十八章 智取陳倉
左周勃，右樊噲，韓淮楚領著漢軍騎兵，馳到陳倉關前，到達一箭之外。
「朱蒯，你樊爺爺來也！」
朱蒯氣得只發抖。兩千人打得只剩一百號人，還拿什麼與漢軍決勝負？想不到在這節骨眼上，這平日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孔叢還這麼有主見。這簡直是要自己的命！
韓淮楚讚許地望了樊噲一眼，算是誇獎。
而那弔橋落下又吊起，孤懸在外的朱蒯只有轉身擺隊，獨自來面對殺人殺上癮的樊噲。
朱蒯再也不敢小瞧那些市井鄙陋。如驚弓之鳥的他，此刻只想逃回關內，閉門堅守等待援兵。
可惜他們明白得太遲。只見漢軍主帥韓淮楚高擎魚腸斷魂劍在手，叫一聲「殺！」漢軍騎士眾馬奔騰，如離弦之箭向著城門沖馳而來。
閔珠子愕然道：「再戰一場？我這卧底已做了快一個月，難熬透頂，早想回家歇歇。大將軍還有何事要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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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畫得像貓子的樊噲笑呵呵說道：「俺還是捨不得洗，就等到漢王大哥到來再說吧。」
也是閔珠子平日里深藏不漏，未將真本事示人，雍營上下只當他略會武功。
樊噲不識閔珠子，周勃卻在巴郡一戰與閔珠子交過手，一望大吃一驚：「巴族大酋長怎會在此？」
韓淮楚目光炯炯望著閔珠子，緩緩說道：「請大酋長再接再礪，喬裝雍軍詐取鳳翔。彼處有敵軍萬斛存糧，若是事成，劫得糧秣吾與大酋長平分。不知大酋長意下如何？」
閔珠子猛一拍案，慨然說道：「好！就為這糧食，我閔珠子再為大將軍出生入死走上一遭。」
那孔叢哈哈一笑，說道：「朱將軍對不住了，漢軍就在你身後，若是開關無異於迎敵進城，此關萬萬不敢開，只有委屈將軍轉頭再與漢軍決一勝負。」
「颼」的一聲，如流星趕月，樊噲人未至，削骨刀先到，在空中劃了一道弧形，直取朱蒯的頭顱。
利豨得意地笑道：「你們大夥都不知道吧？大將軍為了破陳倉關，早就派出卧底混入敵營。樊將軍，你剛打的那一戰那麼痛快，卻知是為何？」
樊噲高喝一聲：「朱蒯已被俺斬殺，爾等再不投降，都是死數！」
縣署內，初戰告捷的漢軍將領們正在與先鋒樊噲打趣。
在閔珠子心中，韓淮楚對巴族的大恩，這一戰算是還清了。陳倉拿下
這一箭不對漢軍，卻是對著懸吊弔橋的軲轆上的繩索。
但目前的難題是如何將大批的糧秣帶出供給源源不斷的後續部隊。陳倉小道艱險難行，這條路是靠不住。只有擊敗雍軍主力，打通子午道口，這糧秣的問題才能徹底解決。
只聽那孔叢道聲不好，說道：「那樊噲一定是在等待援兵。漢軍主力必在他後面，不久將至。」
樊噲部屬望見，皆從地上立起，舉著長矛大刀振臂高呼：「大將軍無敵！大將軍無敵！」而那馬上的大將軍，微笑著向朝著他瘋狂地山呼的將士頷首致意。
「樊屠子，陳倉已被拿下，你這臉咋還不洗洗？」
樊噲聽得糊裡糊塗，惑道：「我軍尚未攻城，何以入城？」韓淮楚微微一笑：「這陳倉關何用人攻？自有人拱手將此城獻上。」
與此同時，只聽城門處一陣大喊大殺，十幾位與閔珠子一起混入雍營的巴族驍將突然殺出，對著把門的雍軍揮刀亂砍。
這一戰，生擒雍軍二千，斬敵五百，繳獲輜重無數，取得了北伐之戰的第一場大勝。漢軍在雍軍的後方拿下陳倉，就像在老章魚的後背捅了一把鋒利的鍥子。
城樓上一人探出頭來，正是那負責留守的牙將孔叢。
那屠夫樊噲還不肯罷手，一路追來，看來是不取朱蒯的性命絕不罷手。
城外這一出已經演完，城樓上雍兵雍將都是如臨大敵，就等著漢軍攻城。
只見那孔叢也自挽一弓，蓄勢欲發。
一隊只有百人的雍軍由朱蒯帶領，倉惶逃到關前。
城外那一百來號雍兵嚇得肝膽俱烈，兩股發顫，齊放下兵器跪地乞降。
眾人皆是色變。一千漢軍已把兩千雍軍殺了個全軍盡墨，漢軍主力到來，主將朱蒯又喪了命，這城不知還守不守得住。
但要等到那一天，十幾萬漢軍早就餓死了。
漢軍並不缺糧，今年蜀郡豐收，供大軍征戰綽綽有餘。
樊噲說出的話讓眾人笑作一堂：「大將軍神機妙算，這打仗的事有他去想就行了，俺是個大老粗，只想俺的好事。」
這話出口，在韓淮楚身旁的眾將都是一頭霧水。周勃道：「哪有如此好事，會有人將城池拱手獻出？」
他手腕剛挫，電光石
木訥的周勃也忍俊不禁笑道：「看你美的！盡想著好事。甘索的大軍不久便會到來，你還是想想這後面的仗怎麼打吧。」
「璫」的一響，手腕一震，朱蒯心中一喜，只當那神出鬼沒的樊氏一刀被自己擊落。
一到關前，朱蒯便高聲大呼：「速放弔橋，開關讓本將軍進城！」
小傳令官利豨用小手向城樓上一指，笑道：「你們看，城樓上立著的雍軍守將，卻是何人？」
韓淮楚大手一揮，說道：「騎兵在前，眾位隨本帥入城！」
雍軍雍將還未反應過來，便聽「綳」的一聲響，繩索立斷。那軲轆失了大石重力牽引，立刻轉得飛快。護城河上的弔橋，「轟」的一聲落了下來。
而要打動閔珠子這位一族首腦，只有用巴族短缺的糧食。
對於雍軍來說，褒斜道出口是正面戰場，而陳倉道是大後方。故而糧秣都存於陳倉附近。
眾將一起站起，分排兩行，皆站得挺直，齊聲喊道：「大將軍威武！」
弔橋剛剛吊了一半，只見那孔叢如旋風般撲至，拔劍砍向那伍佰主。那伍佰主見孔叢動了真格，不由也起了性子，拔劍相迎。
韓淮楚乃問：「那些人都是閔珠子的手下驍將，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臨武侯，你沒有為難他們吧？」樊噲答道：「末將擒得這些俘虜，正想將他們交給大將軍發落。大將軍嚴禁虐待俘虜，末將哪敢違背。」
毛沒長齊的童子軍怎能與銳氣正盛，志在必勝的漢軍虎狼雄師抗衡？韓淮楚一入城中，便與巴族精英合兵一到，長驅直入。遇到幾股零星的反抗，就像洪水涌過遇到的幾塊頑石，剎那間湮滅在漢軍的鐵騎之下，踏為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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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噲縱馬來到韓淮楚面前，欠身參拜道：「稟大將軍，末將已斬下朱蒯人頭，生擒敵俘一千五百餘人。」
雍將「嘩」地一聲散開，各領弩手藏於垛口之後，只等孔叢下令。
誰能想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條妙計？誰把士氣低落逃兵不斷的漢軍整訓得如此士氣高昂，戰力暴漲？誰又能帶領十五萬漢軍，去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大勢已去。關中雍軍，不是倉惶出逃，便是舉手向漢軍投降。不消
這一戰可夠慘的，只挨打不還手，兩千士卒有七停以上投降，只有朱蒯的親信百人捨命護著他衝出重圍。
過了半個時辰，陡聽一聲炮響，從漢軍來路殺出數千人馬。金戈掩映，甲胄鮮明。一桿「韓」字大旗下，如眾星拱月般馳出一年輕的大將軍。胯下戰神寶駒赤烈如火，腰間魚腸神兵削鐵如泥，頭上帥字風翅紫金盔，身上八寶大葉駝龍甲。眉飛入鬢，英武中不失俊雅；目如曜星，堅毅間透出睿智。真箇是馬中驕子，人中龍鳳。
在那伍佰主眼裡看來，孔叢的武藝泛泛，還在自己之下。他哪裡知道，這個從漢中逃出的馬夫便是那巴族第一條好漢，有萬夫不當之勇的大酋長閔珠子。
樊噲的厲害朱蒯算是見識了。只要他削骨刀一出手，便有一位雍將丟命。他那「樊氏一刀」在空中迴旋神出鬼沒，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就像奪命的無常，叫雍軍上下無不心驚膽寒。
閔珠子聞言果然心動，展顏笑問：「若劫得糧草，那陳倉道路險難行，此處離巴郡相隔千里，大將軍如何將糧草運往我族？」
刀光耀目，眨眼間近到一丈。朱蒯見那削骨刀來勢甚急，忙不迭舉盾一格。殊知那刀並不是一刀，而是兩把刀貼合在一起擲出。就在朱蒯舉盾格擋之際，一刀化兩刀，一刀在前，一刀在後，分先後向朱蒯的頭顱貫劈！
「噗」！血光暴起，噴得那雪地一片狼籍。
孔叢厲聲喝道：「此刻吾肩負全城的防衛，你是何人，敢擅言開城？若是失了陳倉，誰來負責？」
那伍佰主原是朱蒯的親信，見孔叢執意不肯開城，不由焦急。更不多說，跳下城樓操起吊弔橋的軲轆便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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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珠子不知韓淮楚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他身為一族首腦，自然是身家豐厚，尋常的金銀珠寶還打動不了他。而韓淮楚雖說是三軍主帥，看樣子也不像有錢的樣子。
雍軍望見，又是大為詫異。
漢軍大將面貌，雍軍都是識得。要想混成敵軍詐取鳳翔，還要靠閔珠子這位無間英雄。且閔珠子久在雍營，知曉雍軍的口令與布防情況，行事比漢軍將領都方面得多。
哪知樊噲並不准備攻城，只令士卒原地坐下，堵住城門，掏
轉眼間漢軍圍了上來，用繩索套住一個個俘虜，押過陣去。
隨著那話音，大將軍韓淮楚與那巴族大酋長閔珠子手挽手，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這都是以一當十的巴族精英，那雍軍如何招架得住？在徒勞的負隅頑抗之後，哪消片刻，城門處只剩下一堆死屍。一位巴族健將舉刀對著那栓門的橫木力貫雙臂就是一劈！
韓淮楚對閔珠子笑道：「今日一戰，幸得大酋長仗義相助，我軍才輕取陳倉。不知大酋長可願再伸援手，為我軍再戰一場？」
雍軍看見，皆是疑神疑鬼，不知樊噲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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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噲瞬時恍然大悟，搔了搔腦門道：「我當今日這一戰怎這麼順手，又是有人帶頭做逃兵，又是有人帶頭投降，原來大將軍早就做好了安排。」
而作為漢軍主帥的韓淮楚，卻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只因他知道，前方道路上不僅僅只有一個陳倉關。必須在各路雍軍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把這勝利的果實放大到極限。
他便惑問：「大將軍有何事相求，又有何禮謝我？」
眾人調侃道：「你別是有想著漢王把你那小媳婦帶來吧。大將軍軍紀嚴明，軍營里可不許有女眷喔。」
那鳳翔在陳倉以北，相去百里。
這出由韓淮楚導演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被寫入軍事教科書，成為今古戰例的典範。
樊噲美滋滋地說道：「俺哪還會那麼傻，不會把媳婦藏在軍營外面嗎？」
韓淮楚笑著對閔珠子說道：「當然這忙不會要大酋長白幫。只要大酋長肯出手，本帥有重禮相謝。」
照說城內還有三千軍馬，雖然漢軍剽悍，而樊噲手中只有千人，這城還是守得住。
韓淮楚攜著閔珠子走到座前，眾將都跪下行禮。而閔珠子是韓淮楚請來幫忙的，身份是巴族大酋長，當然不用下跪，韓淮楚還令人端來一椅，給閔珠子坐下。
而隨在漢軍騎兵之後的步卒，也以不可阻擋之勢像潮水一般吶喊著向陳倉關湧來。
「這還不簡單！只要大將軍發一函與蕭何，蜀郡糧食大大的有，路途又近，送到你族中便是。」大老粗樊噲想出了這辦法，一臉得意地搶答道。
雍軍將士望見這一幕，皆是大驚失色，「漢軍主帥韓信，竟親自到來！這隨後的攻城之戰，必愈加兇猛。」
正在鬨笑
這一下雍軍皆是明白過來，「這個孔叢原來是漢軍姦細，這是要將陳倉關獻與敵軍！」
陳倉關前，弔橋懸起，城門緊閉。
劍光錯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哪消一個回合，那伍佰主便身首異處。閔珠子聲色俱厲喝道：「誰敢輕言開城，便如此廝！」
孔叢身邊一伍佰主急忙道：「朱將軍乃一城之主，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豈可棄他性命不顧？漢軍尚遠，此刻開城還來得及，再晚了真的就來不及了。」
城內眾將還搞不明白這「孔叢」何以變得如此厲害，只當他一心守住城池，皆噤若寒蟬不敢再有異議。
韓淮楚道聲好，說道：「臨武侯初戰告捷，大長我軍士氣。且歸隊，隨本帥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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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漢軍若要攻城，須當擺出疏散的隊形以避飛箭。而漢軍騎兵排出整整齊齊的方隊，一點也不像要躲避飛箭的樣子。難道他們都不是肉堆的，會刀箭不入？
那孔叢安慰眾人道：「為今之計，只有與諸君同仇敵愾，拚死守城。只要郡守甘索發來援兵，便不懼漢軍。」雍將皆是稱是。
雍將嘰嘰喳喳紛向「孔叢」進言：「孔將軍，漢軍陣型不利，吾等待他們近前，便以亂箭射殺，包管射他們個人仰馬翻。」那孔叢點點頭：「諸位所言甚是，且散開藏於垛口之後，聽本將號令，便張弓射箭！」
弔橋穩穩噹噹落在護城河上，城門洞開，城內有人接應。而守城的主將「孔叢」未有下令放箭，一個個雍軍弩手不知所措。漢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就殺進了這雍國的軍事要塞——陳倉關。
孫子兵法雲：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于敵，故軍食可足也。
這句「大將軍威武」以前漢軍眾將喊起，心裏都有那麼一點芥蒂。今日一場大捷，眾將都是心悅誠服，喊起來無比的響亮。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只有以戰資戰，就食于敵境，才是上上之策。故而韓淮楚的目光，便盯上了雍軍存放大批存糧的鳳翔。
只有是他，大將軍韓信。軍中的威望是打出來的，這是千古不換的硬道理。
忽見孔叢一個轉身，手一松，「颼」地射出一箭！
（當然韓淮楚導演的典範戰例還很多，欲知詳情，大家還須耐心地看下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