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壇拜將滅三秦
第六十八章 伐謀伐交
她卻不知，劉邦對他老爹壓根就不在乎。
彭越自田榮戰死後，又逃回老家——巨野澤暫避楚軍鋒芒。接到老朋友劉邦的書信請求結盟，就像死了爹娘的孤兒找到了新的家長，大喜。便領著殘兵敗將，殺向鍾離昧去后楚軍防備薄弱的大樑。
今漢王遣陸大夫萬里而來，上表舒忠誠之心。而漢軍約束軍馬，不入關東一步。以目前跡象看來，漢王確是只想佔有關中，絕不敢與陛下為敵而遭滅頂之災。
范增嘆一口氣：「若在昔日，陛下說這話老夫也相信。可如今韓信做了漢國大將軍。有此人在，陛下要征討劉季，非三十萬精銳之師不足以言勝。」
一聽此言，那趙歇想到當年逼走韓信錯失良將，而今這韓信在漢王殿前將漢軍整得如此生猛，短短一個冬季就搞定了三秦，不由失悔不已。
要是一路路諸侯打將下去，漢軍實力必會遭受削弱。最大的敵人還是那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霸王項羽。到那時候，漢軍拿什麼與強大的楚軍一爭天下？
范增又道：「大軍開拔太慢，須派一人快馬前往諸侯處，震攝諸侯以防與劉季勾結。」
韓淮楚對劉邦獻上的策略是繼續裝孫子，上表向項羽輸誠，雲自己只滿足於關中之地，絕不敢東進佔領眾諸侯的地盤，以穩住兵鋒正健的楚軍，贏得時間鞏固消化關中這塊土地。
范增乾笑一聲，上前扶起張良，說道：「子房先生之忠心，老夫自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夫也知你是為大局作想。只是若任那劉季穩居關中坐大，老夫實在憂心忡忡。」
大樑彭越地理極熟，更有群眾基礎。一到大樑，彭越就輕而易舉幹掉駐守楚軍，又佔領了這塊項羽從魏豹手中據為己有的土地。
這也是樊噲的媳婦呂嬃當初向韓淮楚求情的結果。雍鄉侯夫人擔心她的「噲郎」打仗不顧生死，生出來的孩子沒有爹。韓淮楚便做了個順水人情，將樊噲留在後方。那樊噲雖千百個不願意，但軍令難違。又加上嬌妻能常伴左右，也就不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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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令犒勞三軍，設宴慶功，
魏豹被遷至河東，好好一個魏王稱呼前被冠了一個「西」字，正對項羽恨得牙癢。聽到漢王使者到來，對酈食其私下隆重接待。
那趙歇答道：「滅此逆賊不難，所懼惟項王也。此賊有楚軍撐腰，楚軍勢大，非寡人能敵。」
「狗日的劉季竟敢私並關中，朕欲興師問罪，擒殺此賊。眾臣是何主意？」大殿之上，項羽沉聲問道。
大將軍韓信功勞最大，封左丞相，主管兵事；原丞相蕭何改稱右丞相，主管內政；陳倉之戰樊噲立下首功，加為雍鄉侯，郎中騎將；灌嬰攻略上郡北地郡，功勛卓著，封昌文侯；曹參加寧秦侯，拜前將軍；周勃為懷德侯，拜后將軍；酈商為武城侯；傅寬為共德侯。其餘眾將也大多封侯：各領食邑。一時皆大歡喜。
張良不由暗自埋怨，「沛公啊沛公，你怎做事如此不乾不淨，留下太公在沛縣老家。太公作了人質，你還敢生與項羽爭奪天下之雄心嗎？」
趙歇道聲好，說道：「漢王若能提兵攻殷，寡人當興傾國之兵相助。到時別食言平分河內之地哦。」
搞掂了趙歇，酈食其又一駕馬車悄悄來到了西魏國都城平陽。
酈食其笑道：「魏豹被遷至河東離別故土，正對項王嫉恨。漢軍要攻河內，何須與魏豹為敵。說不定漢王反楚義旗一舉，魏豹便會起兵響應，不動干戈便可殺至河內。」
新任命的司徒張良面如冠玉，急急持笏出班侃侃而談：
范增望了桓楚一眼，問道：「廣定侯又有何計？且請道來！」
漢國伐交伐謀的手段不僅伸到了關中以東，更伸向了天下各地，四處聯絡對項羽懷恨不滿的諸侯，在西楚九郡到處燃起熊熊烽火。
那章邯手下區區五萬殘兵敗將，壓根就翻不起浪。軍國大事決策者韓淮楚，絕不會將眼光放在窮途末路的老章魚身上，而是將目標鎖定在函谷關以東幅員萬里的中原大地。
漢軍東進的步伐表面上暫時停了下來，但暗地裡外交的手段卻一刻
只因桓楚口中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劉邦的老爹劉老太公。
趙歇沉默良久，問道：「漢王欲攻河內，中間隔著河東魏豹。不知漢軍何時能滅魏豹？」
河東魏豹，河內司馬卬，河南申陽，名義上還在西楚陣營之中。都是漢軍東進席捲天下的攔路虎。
君臣正推杯換盞之際，劉邦忽然想起一樁心事，就那麼停杯不飲，暗自垂淚。眾將問道：「大王平定三秦，圍章邯于廢丘，關中幾定，歡喜之中，為何忽然懷悲落淚？」
張良聞言，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
李左車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吾師弟韓信乃不世出的帥才，漢軍方滅三秦銳氣正盛，倘與他為盟共伐西楚，鹿死誰手尚難意料。」
桓楚嘿嘿一笑，說道：「劉季家眷雖多已去漢中，但有一人年紀老邁去不得。只要將此人扣在手心，劉季縱有反心，也無此狗膽。」
「漢王要興義兵誅滅暴楚嗎？寡人早有此心，奈何兵微將寡有心無力。廣野君但請放心，只要漢軍旌旗所指，這河東便是坦蕩大道。寡人些須兵馬，也將為漢王搖旗吶喊，共滅暴秦。只希望漢王攻下我魏國故土，能歸還寡人。」
漢王劉邦於是派出搖弄唇舌之輩酈食其秘密來到趙都襄國，慫恿趙歇向殷王司馬卬開刀。
那酈食其自然是滿口答應，與魏豹約定在春夏之交，便是漢軍東征伐楚之時。
大帥哥陳平囁嚅了一下嘴唇，跪下接旨道：「臣領命。」
接著是扶立侄兒田廣為王的田橫，聽說劉邦要與他結盟共滅暴楚，欣然同意。將這消息對麾下將士一講，群情振奮，很快將那項羽立的齊王田假殺得落花流水。齊魯大地，又落入田廣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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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悵然道：「此刻將佐俱在，獨不見子房，怎不叫寡人傷心落淚。」
酈食其笑呵呵道：「大王放心，漢王素有賢名，絕不食言。」
階上端坐的霸王項羽長笑一聲：「亞父何必擔憂。那漢軍雖號稱有三十萬之眾，實際上半數皆是剛招募的新兵，都是些毛還沒長齊
老爹扣在項羽手中，劉邦要是興兵反楚，項羽的屠刀可以隨時落在老太公脖子上，他劉邦就要背上害死老爹的不孝之名。劉邦有這個膽量冒此惡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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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起當年義帝之約，漢王披甲執銳誅滅殘秦，先至關中，功勞只遜於大王，理當為關中之主。今漢王收三秦之地，天下皆言理之當然。大王若興兵討伐，名不正言不順也。論起私下之情，陛下與漢王義結金蘭情同手足，陛下能舍之手足而護亡秦之將乎？
收拾掉這些敵人，還要面對一個更大的勁敵——趙王歇。韓淮楚的兩位師兄——廣武君李左車，成安君陳余，皆是能征善戰的帥才。真要與他倆陣前交鋒，韓淮楚雖說心中不懼，卻也無十分的把握能贏。
最擔心的是，項羽已經回到彭城，聽到關中被劉邦吞併，定是怒火中燒，隨時隨地會引楚軍虎狼雄師來找劉邦算賬。
趙歇疑惑地望了李左車一眼，問道：「丞相出兵河內，為鍾離昧所阻尚不得勝，何以敢興兵犯楚？」
那范增教訓了一通龍且，便道：「子房先生言之有理。劉季之罪，當然不可不問。然現下當務之急是擊潰彭越，翦滅田廣，繼之才可伐漢。然霸王親征，漢軍動向不明，不可不防。須遣一員大將提重兵入河東以防漢軍東出，並令魏豹，司馬卬，申陽三王互相支援，時時警惕漢軍有所異動。」
這一日，漢王劉邦于新都櫟陽大會文武，為還定三秦之戰有功之臣加官晉爵。
先是那項羽眼中的跳樑小丑彭越。
一個自認為是天龍所生的流氓，對戴了綠帽子的老爹是死是活，他會在乎嗎？
孫子兵法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韓淮楚獻上的策略是：聯絡同盟，分化西楚陣營各位諸侯，才是當務之急。
項羽便道：「素城侯，你縱橫家素擅捭闔之術，此行非你莫屬。若是西線太平無事，便算你立下大功。」
驅走了董翳司馬欣這兩個心腹之患，關中的敵人也就只剩
前將軍龍且嗤笑道：「上柱國，那韓信胯下匹夫一個，你老何以如此懼怕？征討劉季不須陛下親征，不若龍某提十萬兵甲，替陛下征戰一回。」
那酈食其說道：「司馬卬原大王臣子，不思忠君，卻賣國求榮為暴楚之爪牙。漢王對此賊嫉恨久矣，願與大王同盟，合兵滅此逆賊。」
再觀天下之勢，彭越死灰復燃兵犯大樑，危及江淮重地。田廣復齊，其勢洶洶，乃吾西楚腹背之大敵。趙歇勵精圖治，趙國元氣漸復，此番名將相佐君臣一心，為我西楚未來勁敵。陛下若是西伐關中，何以保楚地安靖太平？非臣不欲伐漢，是不能也。
項羽聞言大怒道：「朕念汝是齊王後裔，久隨先君，故扶汝為齊國之王。孰料汝無德無能，不可成事。汝等廢人，留之何用？」喝令刀斧手推出斬之，懸首高竿。併發誓不殺盡齊國反賊，絕不罷休。
酈食其冷笑道：「大王既不欲取河內之地。待我家漢王東出函谷并吞其地之時，大王可不要說河內原是戰國故地。」
滅掉司馬卬并吞人家的地盤正是趙歇所想。但西楚一個右將軍鍾離昧都搞不定，更兼盟友田榮身亡，性情懦弱的趙歇，哪敢因攻打司馬卬而觸怒項羽？
「陛下切不可因一時之怒興舉國之師，西征關中而正漢王之罪也。
至於那章邯嘛，韓淮楚只派出一員大將樊噲，領五萬軍馬屯紮在廢丘城外，監視他的動靜。只要老章魚敢出城騷擾，就給他一個迎頭痛擊。
明裡說不向諸侯用兵，暗地裡漢軍大軍在關中東部集結，既防備項羽前來興師問罪，又可隨時揮師東進，攻略那魏豹司馬卬申陽的地盤。
趙國丞相李左車忙道：「待漢王出兵關東之時，我趙軍將與漢軍結為盟友。一旦滅殷，同分河內之地。」
「撲通」一聲，張良跪倒闕下，激動道：「陛下明鑒！良婦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漢王雖對為臣有知遇之恩，但臣助他進取關中，此恩已經報答了。子房既身為楚臣，食陛下之祿，便擔陛下之憂。俗話更說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楚勢
「璫」的一聲，范增拐杖擊地，怒視龍且道：「無知小兒，你知道什麼？那韓信只用短短一個冬季，便攻略三秦。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攻必取戰必勝，收拾章邯等輩如同草芥，范陽侯你能做到嗎？再要胡說，吃老夫一杖！」
敢情那魏豹還當是當年諸侯聯軍共滅強秦，滅掉后瓜分天下的光景。他卻不知，如今的劉邦不是那隻想效仿春秋五霸的項羽，而是想做并吞四海的天子。他魏豹同樣在劉邦的算計之中。
殿上忽有一人長笑道：「上柱國何必如此費心。為臣有一計，只須動用兵丁十人，那劉季必不敢兵犯關東。」說話之人，原來是廣定侯右司馬桓楚。
諸將聞之，皆嘆息不已，一起垂淚。韓淮楚聞之，更是潸然。不知派出的利蒼去了楚都彭城，能否救得伊人歸來。
那田假戰敗后，還想著項羽為他做主，逃回彭城，伏地泣道：「田橫收集敗兵，夜襲城陽，以故敗歸，望乞恕罪。」
且說陸賈來到楚都彭城，向霸王輸誠，灌下一壺迷魂湯。
鬚髮花白的上柱國范增手駐龍頭拐杖，乾咳一聲，冷笑道：「子房先生莫非是心系故主，故意袒護漢王乎？」
那劉邦裝孫子又不是頭一遭，一聽心領神會，欣然同意，派出縱橫家弟子陸賈前往楚都彭城，對項羽解釋。劉邦似乎看準了項羽耳根軟的弱點，先灌下一壺迷糊湯再說。至於項羽會不會相信，壓根劉邦就沒指望得上。那陸賈還有另一樁任務，便是打探子房先生的消息。
范增的拐杖打在龍且身上，那龍且只會當成搔癢。但老爺子一怒，龍且還是懼怕。忙緘口不語。
司馬欣東逃，劉邦老實不客氣地將櫟陽據為己有，立為國都。
河內雖好，他趙歇卻不能獨自吞下。能平分一半土地，總勝過絲毫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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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言盡於此，何所取捨，請陛下裁奪。」
項羽點頭稱是，高聲喝問：「何人願提兵去往河內？」便有左司馬周殷應聲而出，答道：「為臣願往。」項羽道聲好，說道：「你領十萬軍馬速速前往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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