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楚漢爭鋒戰彭城
第二十四章 大失所望
還有一個緣故，那便是馬車中載了一位人質。那人質便是劉邦的老爹——劉老太公。
來搶奪劉老太公，漢軍出動的自不是無名之輩，而是那漢營中最能打的虎將昌文侯灌嬰。手下一彪人馬個個都弓馬嫻熟，放到戰場都是以一當十的主。
灌嬰奉命要救回劉老太公，不料卻遇上扎手的墨家弟子，此刻心情是沮喪得很。
虞芷雅嬌靨微微一紅，說道：「昔日懷王立約先入關中娶我為妃，可那已是過去之事。現我已嫁為人婦，做了項王的妃子。就算不幸被俘，那漢王乃忠厚長者，又與項王曾結拜兄弟，不至於會辱我清白吧。」
敢情是走漏了消息，這批人是劉邦所派，專來營救他老爹。而那楚軍的戰服，就是用來一路矇混過關的。
劉邦對這位美人軍師是言聽計從，於是將大軍駐紮在蕭縣，並未攻城。
灌嬰「哦」了一聲：「我說大將軍的眼界怎這麼高，原來是想從項王手中橫刀奪愛。這可是大將軍的心上人，快看看項王妃傷得怎麼樣？」
這是一個裊婷的蒙面女子，秀眉修長如遠山春黛，一雙清眸如湖水蕩漾，身材纖長，膚如瑩玉。一襲白色長裙衣袖飄飄，單看那曼妙的體態，就知道容貌也是不俗。
「唉」，虞芷雅幽怨的一嘆，揮手道：「你們都起來吧，我去便是。」
「那美人在哪裡，快引她來見寡人！」劉邦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說道。
「此話當真？」那女子聞聽之下，嬌軀猛地一顫。
只可惜這一次護送劉老太公的也非尋常的軍士，其中多出了十幾個江湖高手——武功一流的墨俠。
昔日那劉邦與項羽結為異性兄弟并力伐秦，兩軍相識者眾，認識這虞姬的不在少數。當即有人認出，這女子便是那嫁給項羽為妃的墨家鉅子。
大兵壓境，王妃若是棄城而逃，只會給城中軍民帶來恐慌。那虞子期不欲聲張，只用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將虞芷雅接出彭城。
今日見到了，灌嬰還不敢相信。
「呼啦」一聲，身
只要她的信郎在漢軍營中，那劉邦再怎麼無恥，又有何擔心？
那王妃雖是個曠世美人，又不是嬌滴滴弱不禁風。墨子劍法已練得有九成火候的虞芷雅，如今在墨家門內也是罕逢敵手。騎馬上陣更不在話下。為什麼不騎馬，要坐車呢？
於是灌嬰令人先行去到漢軍大營，去搞一駕馬車來接項王妃。自個與眾騎士守在橋頭看守。
泗水河邊，一群甲胄不整的漢子騎著戰馬疲憊而來，直奔那河床上的一座石橋。
忽聽一聲吶喊：「救太公！」四下里火把齊明，數百身著楚軍火紅色戰服的漢子騎著馬，手揮鋼刀，從斜刺里殺將出來。
灌嬰拍馬上前，正色道：「韓大將軍並沒有來彭城，而是去了關中剿滅雍王章邯。姑娘究竟是誰，找我家大將軍何事？」
墨家能有今日之勢，也不是純粹因為虞姬之故。他門中能工巧匠甚多，擅於打造戰械，習武者皆武藝精湛，隨霸王東征西討立功無數。
按理說聯軍有四十余萬，此刻已到達蕭縣的也有二十五萬，那彭城彈指之間就可攻下，但軍師張良突然下令，大軍就此按兵不動。
「是誰？」騎中有人高聲喝問。
前方光線昏黑，地形崎嶇，卻是一險惡去處。虞子期自恃武功高強，又因此處還在楚軍手中，並未擔心，依舊打馬前行。
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深通韜略的張良自不會讓彭城的守軍狗急跳牆，做出玉石俱焚的舉動，讓項羽從咸陽秦宮掠來的珠寶宗器毀於戰火之中。而是想到了勸降。
虞子期道：「稟告王妃，項王得知漢王竟然敢兵犯彭城，萬分生氣，欲提大軍歸來痛扁那不知死活的劉季，奈何齊地田橫未平，抽不出多少人馬。記掛王妃安危，特派為臣接王妃前往軍營相會。」
「
便有人哈哈笑道：「這位姑娘，你莫非搞錯了。咱們這裏沒有韓大將軍。姑娘要找他。就到萬里之外的關中去吧。」
不要說西楚霸王項羽對墨家弟子簡慢，項羽對愛妃虞姬的寵愛是盡人皆知。可不是，身為天下霸主的項羽，居然只有一位后妃，沒有第二個美人與那虞姬爭寵。那墨家鉅子虞芷雅的地位，與一國的皇后差不了多少。霸王愛屋及烏之下，對墨家子弟也是盡量提拔重用。
請不回虞姬要掉腦袋是虞子期編出來的鬼話，但霸王的愛妃失蹤還是非同小可。只看上次霸王新婚之時那虞姬失蹤，項羽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這後果與掉腦袋也差不了多少。
只見那石橋橋面，霧發風鬟立著一騎。
這石橋由北向南，過了石橋便是蕭縣，再無被楚軍包圍之險。
※※※
項王妃重傷昏迷不醒，偏偏又長得這麼一副顛倒眾生的模樣，若把她一人拋棄在此，若是遇到什麼歹徒那可就糟糕透頂。
那王妃虞姬，無人見她與漢軍動手，貌似至始至終都未從馬車中走出。此刻那馬車中卻空無一人，漫山遍野都不見她的芳蹤。
出了彭城，渡過泗水，車仗轉而向北，向那棗莊而去。傍晚時分，來到一片樹林。
忽聽有人驚叫一聲：「王妃不見了！」虞子期一聽之下，嚇得魂飛魄散。
那漢軍剛退，虞子期略覺心安。領人收撿屍骨，準備就地埋了再行上路。
「噗」的一聲，那女子大失所望，當即噴出一口鮮血，栽倒馬下。
灌嬰心中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將這項王妃扣在手中作為人質，今後設法用她換回劉老太公。
虞子期大驚，「漢軍居然潛入到了這裏！」急忙一邊護住馬車，一邊招呼手下士兵上前迎戰。
漢軍騎士一陣慌亂：「灌將軍，這姑娘昏過去了。」
一行人正在縱馬飛馳，突然一人手向石橋一指：「看，那是什麼人？」
「那劉老太公是
門中弟子封侯拜將又怎樣？被那暴君萬千寵愛在一身又如何？那墨家弟子虞芷雅，至始至終心中惟此一人，那便是她的信郎。
那正在東郡與趙國大將軍陳余苦戰的平陽侯周殷便是虞芷雅的師兄，官拜左司馬。虞子期乃是愛妃的兄長，當然不會怠慢，封忠信侯，拜左將軍。其他墨家出類拔萃的弟子，也都紛紛封侯拜將。那墨家被項羽奉為國教，這一年在楚地信徒眾多，大有恢復那戰國時鼎盛之勢。
霸王宮中，那曠世儷人虞芷雅正在接待他的兄長。
拿下彭城不難，難的是對付那不可一世的霸王項羽。只有擊敗項羽，他才能真正龍飛九天，坐到那夢寐以求的天子寶座上。直到此時，劉邦還沒有被一系列的勝利沖昏頭腦，對這一點看得還是十分清醒。
「哥哥，你不隨項王征戰齊國，怎回到彭城來了？」虞芷雅清眸游移不定，淡淡問道。
「這不是項王愛妃虞姬嗎？」當看到那女子謫仙一般的嬌靨，漢軍騎士一陣大嘩。
棘手！十分的棘手！
虞芷雅此時是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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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問道：「這位姑娘，不知你說的韓大將軍是誰？」
以鉅子的身手，不會這麼輕易被漢軍殺死吧？就算是死，也該留下屍首。
※※※
灌嬰愕然道：「想再續前緣？可她已是項王愛妃，大將軍還肯與她再續前緣嗎？」
時間又過去了半日，艷陽高照，已到正午時分。
漢軍騎士一起勒馬。
突然大鬍子夏侯嬰匆匆來報：「項王愛妃虞姬到了營中。」
現在最好的處置辦法是講將她帶入漢軍大營，請營中醫官慢慢調治。
一行車仗，靜悄悄地出了彭城東門，望東面而去。車仗周圍，是數百楚軍護送。
那騎士中有會醫道者跳下馬，伸手搭了搭虞芷雅的脈搏，說道：「項王妃脈象虛弦無力，這一跤恐怕跌得不輕。」
那蒙面女子在
虞芷雅面如止水道：「回去告訴項王，臣妾多謝他關愛。現敵軍大兵壓境，臣妾豈能貪生怕死，棄城中軍民而去。我意已決，當與那漢王周旋到底，與彭城共存亡！」
歷經一年，而今這願望就要實現，她魂牽夢縈的情郎就要與她相會，這二楞子哥哥卻要把她強行接到那暴君身旁！佳人芳心大亂，額頭上汗珠兒直浸，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想象力看來極其豐富，繼續把那想象延伸：「想是項王妃知曉大將軍做了我漢軍統帥，對嫁給那暴君後悔不迭，故來尋找大將軍，想與大將軍再續前緣。」
楚都彭城，城門下一群快馬匆匆而入。
眾騎士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是一頭霧水。
眾弟子大喜，都稱謝不已。虞芷雅望著眾人，滿臉苦澀，心中實是苦不堪言。
要說那灌嬰還沒見過虞芷雅，只因他投入劉邦的革命事業較晚，一直無緣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曠世佳人究竟長得怎麼樣。
可是那項王妃蘇醒不了騎不了馬，到漢軍大營還有一段路程。怎麼能把虞姬送到卻是一個問題。
這霸王的愛妃，也只有她這個老哥敢去動粗，換了別人，連衣襟都不敢沾。看那架勢，虞芷雅要再不答應，虞子期連綁架的事都敢幹出。
虞子期急得只跺腳：「這城中只有兩萬軍馬，且都是老弱殘兵，如何抵擋得住聯軍數十萬大軍？那劉季對你垂涎已久，你若落入他的手中，焉能保全清白？請王妃速速收拾細軟，隨為臣離去。」
兵來將往，雙方絞殺在一起，亂成一團。互有傷亡，卻是旗鼓相當，誰也吃不掉誰。
那劉邦分明就是個無恥的流氓，哪是什麼忠厚長者。虞子期越聽越急，將虞芷雅皓腕一扯，高聲喊道：「項王有令，若請不來王妃，提頭來見，請妹子成全為臣！」
聽說那項羽愛這虞姬愛得死去活來，斷不會為了一個糟老頭而棄自己愛妃于不顧。
那人嘿嘿一笑：「大將軍的
楚漢兩軍只從傍晚鏖戰至黎明，比至天明，樹林中雙方留下兩百兩具屍體后，那灌嬰見不能勝出，又恐四方楚軍知曉來援，只好放棄救太公的打算。一聲唿哨，領著漢軍縱馬越嶺而去。
「沒有搞錯吧？項王的愛妃怎會來找咱們大將軍？」灌嬰疑惑道。
有人自作聰明道：「將軍不知，昔日咱們大將軍與項王妃曾是一對愛侶。后因大將軍被貶為持戟郎中，大概是項王妃嫌棄大將軍地位低，移情別戀于當時的楚國上將軍項羽。後來項王妃嫁與項羽，大將軍心灰意冷，憤而出走，這才來到漢中。」
勸降還要派出伶牙俐齒之徒。那縱橫家弟子陳平早就先行混入了彭城，不知他那一張利嘴說不說得動那守將許倩。若是勸說不力，這一場攻城戰就在所難免。
那虞子期無可奈何，只有分遣一支人馬送劉老太公去棗莊，自個領著墨家弟子四處尋找他妹子。
在曠世佳人的心中，對那聯軍攻打彭城不是害怕，而是期盼。
這原來是一群墨家弟子，皆身著褐衣，足踏麻鞋，衣著十分簡樸。為首者身材壯碩，背上斜插了兩隻短戈，傲氣勃勃，便是那虞子期。
話說那漢王劉邦，正在金帳中坐等彭城城內的消息。
她一直以來，就期盼著他的信郎能騎著高頭大馬，率領千軍萬馬，突然殺到彭城，出現在自己面前。日也思，夜也想，只把那眼珠望穿，香衾濕透。
車轔轔，馬蕭蕭。馬車中的佳人是一步一掬淚，一步一回頭，說不出的滿腹酸楚。可惜那車外的一群魯男子，卻無人能知佳人的心事，只一味急著趕路。
也不知項羽有沒有下過這命令，宮中侍衛聽虞子期這麼一叫，都是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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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灌嬰遇事素來冷靜，說道：「先揭開她面紗，看看她廬山真面再說。」一催馬，跨上那石橋，到了那女子身旁，提起手中長槍用那槍尖在那女子面上紗巾一挑。
「是嗎？原來是大將軍的老情人。」灌嬰臉上微微帶笑。